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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外续之囚玉-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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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一章 惊鸿]
元妃省亲之后的五月,因为元妃的谕旨,所以要到玉虚观打三天平安平安醮,上至贾母,下至小丫头,都欢欣鼓舞地要出门,那一片五颜六色的锦绣香烟,压满了一条大街,贾母前面的一色执事已经摆开,而门口却有不少的丫头还未上车,叽里呱啦,满怀兴奋。这就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贾家才有的富贵和排场,
黛玉和宝钗同坐了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一身白地绿花的轻薄纱衣,轻摇着手中精细绝伦的绢扇,细致淡雅的鹅蛋脸儿,一双水盈盈的眸子,清明澄澈,犹如两泓清泉,晶莹温润,虽然未哭,却好似闪着一层晨露般的泪光,衬着两弯似蹙非蹙的淡眉,顾盼之间,自有一股绰约风流的婉转态度。
黛玉的眼光似有意似无意地瞥向了宝钗雪白手腕上的红麝香珠串上,而宝钗今天却是一身不复素日朴素的黄色罗衫,白皙丰美的银盆圆脸上,闪动着淡淡微笑,水杏似的明眸中却是点点精光,在娇雅衣衫的衬托下,越发显得端庄美丽,娴雅大方,举止也更加的沉稳。
黛玉心中酸涩,冰雪聪明的她,知道这串不起眼的红麝香珠串,已经是元妃娘娘给予的标志性的东西了,那么在金玉良缘和木石姻缘中,显而易见,元妃娘娘已经倾向了金玉良缘,而不赞成自己和宝玉的木石姻缘。
想到这里,捏着手帕子的手揭开车窗帘子的一角,把眼光瞥向外面。看到了街市上的点点不同于贾家的热闹,宝钗伸手掩住了纱窗帘子,轻笑道:“妹妹仔细一些,咱们这样阵仗出来,已经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那些街道上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焉有不盯着窗帘子看的?仔细那些孟浪失礼之人看到了妹妹!”
黛玉手一松,要放下帘子,却不妨轻软的手帕子也随风飘了出去,不由得轻轻“咦”了一声,伸手便要去拉,却已经不及拉回飘出去的手帕。宝钗也面带些微的责备之色,但是因明白黛玉也是无意的,便也不言语了,黛玉心中自悔不及,也不由得闷闷不乐。
到了玉虚观,贾母等人一层一层地瞻拜赏玩,宝玉紧紧扶着娇弱不胜的黛玉,嘴上不住地道:“妹妹小心脚下的台阶,仔细碰着脚。”生怕这一阵风过,就把心中轻灵缥缈的林妹妹给吹了去了。黛玉本来不奈劳累,况且素日并不多出门,因此只走了这么一段台阶,就已经娇喘细细,双腿有些酸软无力,轻声道:“老祖宗,玉儿有些累了,想去干净的道房歇息一下。”贾母素来体贴这个体弱多病的外孙女儿,便点头答应了,一旁的张道士忙吩咐了四个十二三岁的小道士抬了轿子来,送黛玉去顶楼的道观道房中歇息。
贾宝玉自然也要跟上去,却是宝钗笑道:“宝兄弟你省一省罢,妹妹去歇息,你就替妹妹多陪一陪老太太才是正经!”贾宝玉顿时住了脚步,黛玉也轻轻一笑,道:“宝哥哥就替我多陪老太太说笑,叫老太太高兴罢!”说着,扶着紫鹃的手,慢慢地上了那顶桃红色的小轿,紫鹃雪雁和春纤步行相随。
一时到了上面的道观道房门前,紫鹃才揭开了帘子,扶着黛玉下轿,黛玉看着布置精雅的道院,虽然宽敞,却竟和潇湘馆颇有相似,左边几竿翠竹,右边一株石榴兼着芭蕉,虽在夏季,却觉得一股清爽,不由得轻声道:“这院子倒也精雅,这株芭蕉倒比咱们的潇湘馆生得好,看来张道士也是胸中有丘壑的人!”紫鹃笑道:“咱们的潇湘馆那已经是精雅到了极点的了,难得还有令姑娘赞赏的地方。”一面说,一面扶着黛玉进那几个小道士引的道房之中,那几个小道士便退了出去。
紫鹃带着春纤和雪雁略收拾了一下道房,才从自己随身的包裹里拿出锦垫铺在窗边案下的椅子上,黛玉却也并不坐,只伸出了纤纤素手,轻轻推开了窗子,正好远远对着蜡绿的芭蕉,也是对着敞开的院门。把头轻轻靠在窗框,黛玉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摇着手中的扇子,碧玉的扇坠也随着主人的摇动而不住的打晃。
一想到宝钗和宝玉有一样的东西,宝钗今天也特意打扮,特意戴着那串一样的红麝香串,黛玉心中就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待得眼眶一酸,才发觉已经面带几点泪珠,伸手要去拭泪,却才发现手帕早已在车上随风飘去。紫鹃一旁站着,伸手拿过自己的手帕子递给黛玉,劝慰道:“不过就是一串一样的珠子,姑娘却总是兜在心中作什么?岂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了?这样热天,才吃了解暑汤,再将一些气恼郁结五脏六腑之中,岂不又弄坏了姑娘自己身子?”
黛玉细细叹了一声,拿过紫鹃递来的手帕去拭泪,却总是拭干了,又另有泪珠儿从眼中滚出,如玉承明珠,花凝晓露,更显得风姿楚楚,惹人爱怜。好容易才止住了泪珠,柔美如秋波的眸子却始终是温润的,猛一抬头,黛玉恍惚看到院门边闪过一抹黄色的影子,情不自禁地问道:“门口还有人么?”紫鹃看了几眼,摇头道:“没有啊!”黛玉摇头道:“我恍惚看到一抹黄色的影子闪过。”紫鹃又看了几眼,才笑道:“姑娘定是看花了,门口只有几个穿杏黄色道袍的小道士。”黛玉点了点头,自离开窗子到里间歇下。
黛玉一离开窗子,门前却缓缓转过一条人影来,是个年轻的公子,满头银灰色的长发披散肩上,只有额上一条粗宽的黑色皮带随便勒着,身穿着簇新的明黄色麻布夏衫,却并非是京城中一般王孙公子所穿的样式,带了一点异族的情调,年纪约莫二十岁左右,但是粗膀宽肩,身材魁梧,剑眉飞扬,锐眸如鹰,粗犷而剽悍,不必刻意彰显,那股睥睨天下的狂傲气势也在他一举一动中表露无遗。
他兀自盯着佳人倚靠的窗子怔怔出神,他是大漠真正的王,一个蒙古,无数的部落,虽然各自为政,却都隶属他的麾下,当然,这只是暗中!他是北方大漠乃至极北苦寒之地的鹰王西门狂,虽然年轻,却已经纵横大漠,无人能敌!他从来没有想过,他竟会在一个幼小的女子眼中,看到那样浓重的哀愁,那样深沉的情思,以及那样清凌凌的纯真!
他想问,她的哀愁为谁?她的情思缠在了何人身上?她的纯真和天然风度是等待何人来雕饰?
那名女子是那么柔弱,仿若冰雪雕就的人儿,好象轻轻的热气吹了出去,她就是要化了一样。她的容颜是绝代的风华,弱柳扶风一般的袅娜,姣花照水一般的娴静,有名门贵族的高贵和优雅,亦有文人名士的文秀和灵气,糅合成一股独特的风姿,轻灵飘忽,似真似幻,连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人间?还是天上?她是天上的仙子?还是人世间的绝色?
当她晶莹的泪珠滚落,那水盈盈的眼波,沉静而哀惋,却更衬得她灵秀逼人,宛若随风飘去,羽化成仙,但这幅淡雅而绝伦的画面,却让他心疼似绞。这一刻,他明白什么是情愫,什么是心痛。
西门狂缓缓从怀中抽出一方和那少女衣服相配的淡绿色罗帕,那股暗香虽不甚浓,但幽深清淡,刹时溢放在周围,闻在鼻中,直是令人醉魂酥骨。本来骑马行在街道之上,却是突然一阵风过,接着一阵幽香袭来,不等他回神,这块手帕就飘然落入他的手中,或许,就是上天注定的相遇,这手帕上主人的气息引领着他随到了这玉虚观来。
他忘不了,隔着层层叠叠的丫头婆子,他在她下了马车时的那惊鸿一瞥,他看到了她的笑靥,她是想到了她心中最甜蜜的事情了吗?晶灿的阳光落在她粉嫩得几乎半透明的面颊上,她绽放出的笑容是那么绝美。但是浅浅的,淡淡的,桃花似的笑靥中,却含着她那些淡淡的哀伤和无奈。是什么样的山水,能娇养出这般灵气凝结的女子?是什么样的生活,带给她这般哀伤的情怀?
忽然一阵脚步声远远传来,西门狂飞身上了院前一株似有数百年的古松,脚尖落在一根粗大的树干上,身形随着树干的起伏而起伏,浓密了绿色松枝树叶,掩盖住了他的身形,但却掩盖不住他身上的那股狂放的气势。
一群穿红着绿簪花戴朵的丫头簇拥着一名十二三岁的年轻公子过来,西门狂认得那是一直小心翼翼扶着那少女的公子,似乎叫什么宝玉的。宝玉才到了门前,就道:“林妹妹,你身上怎么样?我来陪你说话儿!”一面说,一面径自走进了院子,跨入了房中,随即房中传出了轻笑声,也是宝玉的声音。
黛玉本来身体娇弱,虽然有些累了,却也因病情所致,无法歇息,不过就是随手拿了几卷道家书籍在看,见宝玉进来,眉头微微一蹙,却也不掩心中的窃喜,淡然笑道:“你不是陪在老祖宗跟前的么?怎么也到这里来了?还是你也累了?”宝玉并不回答黛玉的话,只笑道:“我得了一件好东西要给妹妹,明儿回去妹妹做个绦子穿着也戴上。”伸手就从怀里拿了一只赤金点翠的金麒麟来递给黛玉,文彩辉煌,很是精致。
黛玉想起湘云也有一个金麒麟,一想到金麒麟,就想起了宝钗的金锁,自然也想到了金玉姻缘,心中一酸,便摔手道:“又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东西,也不知道哪个臭男人也是带过的,谁稀罕呢?我不要它!”宝玉笑道:“你果然不要它,好歹我就收起来了!”说完,就揣到了怀中。一面又问黛玉看的什么书,身上熏了什么香,黛玉给他烦得起身道:“你也别烦我,我也歇息够了,去到老太太跟前去罢!”宝玉一听,忙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黛玉,笑道:“妹妹仔细脚下的门槛儿,别绊着脚。”
黛玉慢慢出了院子,走过古松树下时,忽然顿住了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有一些疑惑,好象有人在紧紧盯着自己似的。宝玉也停住了脚步,问道:“妹妹怎么了?”黛玉摇头道:“没有什么,只是有些疑惑。”宝玉问是什么疑惑,黛玉没答,却问道:“今天咱们来打平安醮,道观中并无外人罢?”宝玉笑道:“这是自然,咱们家的姐妹们都来了,哪里有叫外人还在道观里的道理?”黛玉心中仍是存了些许疑惑,或许是天生的敏感多疑,更容易让她觉察到周围的气息罢,她可以肯定道观之中还有别人,但却也没有多说,只慢慢到了贾母等看戏的正面大楼中走去。
等他们走远的时候,西门狂缓缓从树上飘了下来,随即两名影子似的下人闪到了主人的身边,等候着主人的命令。西门狂鹰似的的眸子盯着黛玉早已消失的方向,淡声吩咐道:“我要知道那位穿白地绿花衣衫姑娘的所有身家消息。”两名下人躬身应道:“属下遵命!”随即又是影子似的飘身上了屋顶,从屋顶飘然下山,快速得让人只觉得似乎是一闪即过的影子。
[正文:第二章 晶果]
因玉虚观一行,黛玉又中了暑,那宝玉也因张道士说亲的话口口声声要去拆了玉虚观,两个玉儿心中都不自在,贾母也就没有心思再去玉虚观,惟独凤姐儿等依旧乐得自在,遂又去了。偏生两个玉儿又因着金玉姻缘一事,口角了起来,一个大哭大吐的,一个死命砸玉,闹得也实在是不象样子,因此贾母也抱怨得哭了起来。
虽说次日两人也即和好如初了,却也在王夫人心里留下了深刻的阴影,心中的天平也即悄悄地倾向了她心中所认定的金玉良缘。可巧又因着什么琪官蒋玉菡的和金钏儿之死,宝玉受到贾政狠狠打了一顿,正躺在床上无法动弹不已,而宝钗特地送来的棒疮药更使得王夫人心生好感。袭人一番子大道理讲究宝玉声名体面的话,也更让王夫人异常地信赖粗粗笨笨的袭人,也就放心地把自己的宝贝心肝儿子交给了袭人,声称着将来必不亏待了袭人。
过了这件事情,已是数日之后了,贾母叫来了黛玉,黛玉心中明白是因为和宝玉的这次吵闹,加上这次的琪官和金钏儿之事,使得舅母心里很不痛快,因此在外祖母跟前,也不免面带三分羞惭之色,使得她本来就如桃花一般娇嫩的面庞更加显得娇艳欲滴,美丽雅致得令人心怜。贾母叹了一口气,道:“玉儿,来坐到外祖母的身边来,叫外祖母看看你这几天好得如何了!”黛玉听话地坐到了贾母身边。
贾母抚摸着她滑嫩柔腻的手背,凝视着黛玉带着三分弱态的风姿袅娜,忍不住伸手把她搂进了自己温暖的怀抱中,喃喃自语道:“玉儿啊玉儿,你叫外祖母拿你怎么办呢?”黛玉心中一酸,眼中也即落下了几点晶莹的泪珠,哽咽道:“外祖母。”贾母拍拍她纤细的肩背,道:“玉儿啊,听外祖母一句话,好生把心放宽一些,好歹将养好了自己的身子骨,才有本钱去要你想要的东西啊!若你先糟蹋坏了身子,还图别的什么么吗?”黛玉点了点头。
贾母伸手拿起手帕子擦干了黛玉脸上的泪珠儿,才笑道:“可巧你来的也巧,才有了一位诰命夫人听说你身子欠安,所以特特使唤人送来了一样稀罕东西来给你,别人都是没有的呢!”听到连外祖母都说稀罕的东西,黛玉心中微感好奇,也微露小女儿的娇羞之态,问道:“外祖母都说稀罕的东西,那是什么稀罕东西了?玉儿要看看!”贾母伸手在她鼻子上轻轻一刮,笑道:“我的外孙女儿才是什么稀罕东西没见过的?”一面说,一面吩咐鸳鸯道:“把那雪山水晶参果拿来,一会给姑娘带回去。”
鸳鸯答应了一声,回身拿了一只红色锦匣子过来,笑道:“真真是稀罕东西,伏侍了老祖宗这么些年,我也还没见过这样稀罕的东西呢!”说着打开了红匣子,里面却是鹅黄缎子上托着四只果子,大如拳头,形似人参,但却如剥了皮的荔枝一般,透明如水晶,薄薄的一层果皮内盛满了透明的汁液,上面的红色蒂口却是五角之形,散发出一股儿雅淡的清香,看起来很是可人。
黛玉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果子,轻轻碰触了一下软软的果皮,觉得指头一阵冰凉,但是冰凉得很是舒服,不由得好奇地问道:“老祖宗,这是什么东西?很奇怪呢!”贾母笑道:“这送东西来的人说这是极北苦寒之地大雪山的特产,叫什么水晶参果,说十年才结一次果,一次只结一个果子,能放置十年以上,金贵得很,即使是花了千金也买不来这一个果子呢!那位夫人打发人送来的时候说,这果子是极北苦寒之地的东西,因此乃是药性最寒,对你的肺热病症最是有好处,最能养你的脾胃心肺,比任何人参药物都强呢!所以单单送了给你,叫你每天拿玉筷子挑开这蒂口,把汁液倒在玉杯里,服用一个,再留下两个放在玉盘中,镇在你的屋子里,散发出来的香气,也对你的身子骨儿有好处的。”
黛玉道:“我服用一个,留下一个就是了,老祖宗也留下两个,服用一个,留在屋子里一个,也算是玉儿的一点子孝心!”贾母笑道:“你这心意外祖母是心领的了,不过这是那夫人特地嘱咐了单单送给你的,别人用了也对身体不好的。听说这是他们家的老主子原是蒙古的大人物,好容易才得了这四个果子,素日里也舍不得用的,难得竟全赏了他们,因此他们想着姑娘素日身子不好,正好这个东西对姑娘身子骨好,因此才特特送了来的。”
黛玉道:“这可奇了,什么样大人物赏了他们的东西,他们却只单单送了我一个人了?依老祖宗这样说,这样金贵的东西,怎么能单单送了给我呢?我这样福薄的人,也恐怕是生受不起的。”贾母听了这话,忙掩住黛玉的嘴,道:“说得什么话儿呢?我的外孙女儿是最有福气的人,怎么能说是福薄的人呢?依我说,这东西,上府里上上下下也就只有你可以用得的。”
黛玉拿了一个水晶参果托在手心里,仔细打量了半日,才道:“这果子,真是老祖宗口中说得那么金贵和效验,我瞧着和素日里吃的荔枝也并没什么不同的呢,只不过荔枝是有了皮壳儿的,这个是没有的。”贾母笑对鸳鸯道:“拿了玉筷子和一个玉杯来,先给姑娘尝一个是正经!”鸳鸯果然拿了一对玉筷子和一只玉杯过来,拿玉筷子挑开了那水晶参果的蒂口,那汁液也就顺势流进了玉杯中。
黛玉抿了一抿,尝了一尝,清清甜甜的,味儿也清淡,很适合自己的脾胃,便笑道:“倒也合适我的脾胃,我的脾胃向来是不奈这些凉东西的,连素日里的瓜果也是少吃,只怕伤了脾胃。但这果子汁儿,虽说冰凉,却进了嘴里,另有一股子别样的味儿,在这大热天里吃了,更觉得一阵凉爽舒适呢,就觉得这果子,似乎能在嘴里蠕动似的。”
贾母看着黛玉慢慢地喝完玉杯中的水晶参果汁液,才笑道:“想来这果子果然是适合你的身子骨儿的,只喝了这一点子,就觉得和以前吃的药不同了。既然这样,想来那位夫人很是知道你的身子的,所以才特地送了这个东西来!”黛玉笑道:“不知道是哪位夫人这样好心地送了这样的东西来?明儿见了,玉儿也好向她亲自道谢呢!”贾母笑道:“说起这夫人,你也深知的,就是冯紫英的娘亲,冯将军的夫人,那日咱们去玉虚观里打平安醮的时候,他们家送了礼来的。”
黛玉听了,点了点头,依靠着贾母略坐了一坐,过了半日,贾母才笑道:“如今天热,我也乏了,想必你也乏了,也去歇息罢!”黛玉听了,便起身道:“老祖宗就好生歇息,玉儿告退了。”贾母吩咐春纤道:“给你姑娘把果子拿着回去,仔细着伏侍你姑娘,不许惹姑娘生气!”春纤点了点头,自拿了装着水晶参果的匣子,方随着黛玉出去了。
才到了潇湘馆里,黛玉因受了一些热气,虽然吃了那冰凉舒适的水晶参果,却仍旧觉得有些受用不住,才娇喘细细地坐回了凉榻上,就听春纤把水晶参果交给了紫鹃,正跟紫鹃说这水晶参果的好处呢!紫鹃才收了那水晶参果,按照贾母所说以玉盘盛之,镇于室内,转头就见黛玉面如粉红桃花,知道必定是受了暑气了,忙叫雪雁端了香薷饮解暑汤来,伏侍黛玉吃了。
黛玉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就见鸳鸯领了一个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丫头进来,那丫头一进来就给黛玉磕头,黛玉奇道:“鸳鸯姐姐,这是作什么?”鸳鸯笑道:“这是老太太昨儿个出门里回来,因心里可怜,就在路边买了这个丫头,名叫魅影儿,别听这名字古怪,可她这女工上是极好的,也懂得一点子医术,人也清秀乖巧会说话,所以老太太打发我送给姑娘使唤,也是让她好生照应着姑娘素日饮食吃药的意思。”
黛玉向那魅影儿道:“你起来罢!”魅影儿道谢站起,恭恭敬敬地站立在黛玉跟前。鸳鸯方先去了,黛玉摇着手中的扇子,见魅影儿浓眉大眼,肌肤红润,很是干净爽利,但鼻子却较常人为高,眼珠子也有几分海水之蓝意,心中微微有几分惊讶,问道:“看你的模样儿,听你的名字,不像是京城里的人罢?怎么到了这里来了?”魅影儿道:“回姑娘话,奴婢是蒙古人,因随着父母兄长到京城来探亲,不想亲戚家已搬走了,且奴婢父母兄长也染病去世,所以奴婢才卖了自己混口饭吃的。”
黛玉笑道:“你在我这里,也不必这样拘谨,可巧趁着我也闲着没事儿,明儿个你就教我你们蒙古的女工罢,把你们那蒙古话儿也教我几句,到时候在姐妹跟前,我也能学人家显摆显摆。”魅影儿也有着蒙古人的爽气,笑道:“姑娘怎么吩咐,奴婢怎么听着。”黛玉笑道:“那你就跟着紫鹃,叫她来安置你的处所罢。”魅影儿答应了一声,紫鹃自去安置她。
一时安置好了,魅影儿就开始插手黛玉的饮食用药了,笑道:“姑娘脾胃清淡,只因这里的饮食油腻,所以姑娘都没有什么吃饭的胃口,十顿饭中倒是有五顿不吃的,不过这可不行的,因此紫鹃姐姐你还是替我弄一个小屋子,我来照顾姑娘的饮食罢,我可是很会几道江南小菜的。还有姑娘这药,也不能多吃,人参虽好,不过太热,不宜姑娘多吃。”
[正文:第三章 鹦哥]
因见魅影儿对黛玉的照料异常精心,饮食用药更为小心谨慎,每日里变换着各种法子做菜,就是为了能叫黛玉好歹有些胃口吃饭。闲时也陪着黛玉说一些蒙古的风土人情,也果然教黛玉一些蒙古的毛皮女工说话等,紫鹃心中自是高兴,笑道:“魅影儿这蹄子,难得竟懂得这么多,你竟也能做出那样的清淡好菜来,又能做那样精巧的好活计,见到姑娘多进一点儿,可真是阿弥陀佛!”
黛玉正对着窗子逗弄着鹦哥儿,听了这话,也笑道:“这话却也对,这魅影儿来了,我却果然好了些了。”却也又不由自主地咳嗽了几声,雪雁忙捧了漱盂来,魅影儿也捧了一盅白开水来,黛玉漱了口。紫鹃只觉奇怪,道:“好端端的不拿茶水给姑娘漱口,怎么倒只拿了白开水来?”魅影儿笑道:“姑娘就是脾胃弱,素日里也总是夜间失寐,这茶叶虽好,却是提神的,也最是伤胃,姑娘这身子还是少吃些茶叶才是好的。”黛玉轻叹道:“你这话我如何不知?想我幼时在家,父亲也是这样教导我的,如今到了这里,也少不得将旧日习惯一一改了过来。”
魅影儿笑道:“姑娘就是素日里太多心了,所以如此,好歹姑娘放宽了心,甭管着什么规矩,将养好了身子才是正经大事。”黛玉想起如今寄人篱下,衣食无着,将来外祖母一去,自己就更加孤苦无依,任人欺凌了,即时风刀霜剑,自己便是将养好了身子,那又如何能抵得这严相逼?自己的归宿也不过仍旧是一抔净土,掩去了这一副艳骨罢了。想到这里,黛玉又不免落下几点泪珠儿来,魅影儿笑道:“好端端的,姑娘又伤心作什么?若依我说,姑娘素日里就是太会伤春感怀了,所以不是长吁,就是短叹,倒弄得身子不好了,趁着如今天气儿好,姑娘也该出去散散心。”
黛玉打开了鹦哥笼子的门,道:“我不过就是这金丝笼子里的一只鹦哥罢了,一走一动,眼光都盯着,哪里能走出这笼子呢?心在这里,便是走了出去,又能如何呢?”那鹦哥儿扑棱棱地啄了黛玉的手一下,飞出了笼子仍旧只停在窗边,嘴里不断叫道:“金丝笼子!金丝笼子!出去!出去!”黛玉听了这话,拿着手帕子擦手,笑道:“好容易替你打开了笼子,怎么你却也不出去呢?”鹦哥叫道:“时候未到!时候未到!”黛玉一怔,魅影儿和紫鹃等也都是惊讶这只鹦哥儿竟有如此灵性,黛玉问道:“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到了呢?”
鹦哥伸嘴啄了啄油光水滑的羽毛,长叹了一声,大似黛玉素日之韵,道:“鲜花着锦锦朽花败,烈火烹油油尽火灭!”黛玉心中猛然一动,再看向鹦哥时,那温润的眼光中充满了对将来的彷徨,喃喃自语道:“是人亡?是群散?还是大厦倾倒?”那鹦哥叫道:“人亡群散大厦倾,寻得桃源好避秦!寻找桃源!寻找桃源!避秦!避秦!”黛玉本是绝顶聪明之人,素来多愁善感,反而更明情势,听了这鹦哥之话,心中之惶然无助,竟真是难以言喻。
魅影儿笑道:“素日里都说姑娘就是仙子一样的人物,哪里想到姑娘这只鸟儿竟也是一只仙鸟儿呢!这说的话机锋竟让我们都不明白!”黛玉伸手欲抚鹦哥,那鹦哥扑棱一声飞回了笼子里,道:“本自还泪不为命,何必计较伤清明?”黛玉一怔,只听鹦哥又念道:“三生石畔旧精魂,为还甘露入尘门,西方灵河绛珠泪,泪尽情偿不留痕。泪尽情偿!泪尽情偿!好自为之!好自为之!”
黛玉怔怔出神,紫鹃忙推了黛玉道:“姑娘怎么了?好端端的就听这鹦哥儿几句话就呆了不成?”黛玉道:“这鹦哥儿没有说错的,如今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正是春光明媚之时,可叹竟无人知锦朽花败,油尽火灭,春也有尽头啊!”眼光飘向窗外的竹林,喃喃自语道:“我寄人篱下,一无所有,能有何桃源?又如何避秦呢?”外祖母,宝玉,如何能割舍得下?三生石畔旧精魂,为还甘露入尘门,西方灵河绛珠泪,泪尽情偿不留痕。这又是有什么意思的呢?难道今生泪多,真是为还泪而来?
或许出门走一走,会好一些,黛玉便起身到贾母房中,却见薛家母女与王夫人等都在贾母房中奉承,凤姐儿正站着说笑,见到黛玉进来,笑道:“一阵仙雾飘来,我只当是仙子临门,仔细一看,才知道是我们家的林姑娘来给老太太请安来了!”黛玉一面坐到贾母身边,一面笑道:“就你生了一张巧嘴,偏生又惯会轻嘴薄舌取笑人!”
贾母也伸手搂住了黛玉,笑道:“这凤哥儿就是巧了一些,只怕将来也吃亏在这上头呢!”凤姐儿笑道:“跟着老祖宗,我只有跟着享福的,哪里有吃亏的?”贾母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却是问黛玉道:“这几日气色却是好了些,想那魅影儿果然是有些能为的,伏侍你好。”黛玉笑道:“魅影儿却果然是好,日常饮食用药上她都尽心尽力,更谨慎了些,自她来了,我也觉得身上爽快了许多。”贾母听了点点头。
王夫人因笑道:“这个丫头素日里也没见她出来,大姑娘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一个古怪名儿的丫头了?”黛玉心中一呆,正欲说时,凤姐儿已经笑道:“还是那时候老太太出门,路边买了来的一个丫头子,因见她模样举止言谈也还爽利,又是懂得一些医术的,因此就给了林妹妹使唤。这魅影儿算是老太太房里的丫头,月钱也是在老太太屋子里领,正好补了袭人的缺,不过就是给了林妹妹使唤罢了。”
贾母却问道:“什么时候把袭人从我这屋里裁去了?我怎么不知道?”王夫人忙站起来,低头敛眉道:“因媳妇见那丫头模样沉重知大礼,老太太素日里也是知道的心地纯良,伏侍宝玉更比别的丫头尽心尽力,素日里也只有宝玉是听她劝的,因此就叫凤哥儿把她裁了去,另给老太太挑一个好丫头使唤。便是月钱,也并不动用官中的,只从媳妇的二十两月例中拿了二两银子一吊钱来给她,也是叫她越发小心学好的意思,也更能谨慎伏侍宝玉。”
贾母听了,便不说话,握着黛玉的手,只觉得冰凉,心中微微感叹一声,道:“林丫头想什么吃的?只管打发人告诉你凤姐姐,叫她使唤人送到你那里去,叫魅影儿做了你吃。”黛玉道:“也并不想什么吃,只是身子好容易好些了,素日里在家里也只是发闷,无事可做,可巧明儿是八月初一,因此求老太太一个恩典,玉儿想去佛寺烧个香,替亲人祈个福。”贾母听了,便道:“既然你有祈福的意思,那就去罢。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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