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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这个人-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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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曾经算了一笔账,到深圳前,因为工资不高,夫妇俩还带着小孩,尽管是在岳父岳母家吃饭,不用交伙食费,但也存不下什么钱;到深圳前几年,虽然自己做着业务,也负责着一个小公司,但毕竟是隶属于国家的公司,5年下来,他也就存了5万块钱。在钱上去冤枉王石,是最令他恼火的。
创业的快乐旋律总有一些不和谐的音符,每当这个时候,他的发泄办法就是去踢场球,跑到小梅沙去游泳,而最管用的,是听朋友刘元生从香港带来的音乐磁带。《安魂曲》、《四季》、《命运》,把音量开到最大,让音乐充满每个角落,把失落的情绪一点点消解……
创业的时候,生活也简单了。他一个人住在小小的宿舍里,“反正待的时间也没多少!”他有时这么安慰自己,所以也就没想什么奢华的豪宅了。有一次我问王石,到深圳时没有对钱的追求这个成分吗?他笑了:“怎么可能没有呢?我到深圳最开始的目的,就是要改变自己的环境。”王石在外经委的时候,经常和外商打交道,外商那种和国人完全不同的生活品质让他很受触动,所以到深圳去赚钱成了他最原始的冲动。但到了深圳后,他越来越感受到,创造财富的过程其实更令他感到愉悦和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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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这个人》:创业(3)
在小小的屋子里住了几年后,王石终于等到公司分房子,他分到了一室一厅。简单装修后,买家私的钱还是跟同事借了一点,说到这里的时候,王石有些苦笑:“说出来好多人还不相信,觉得我赚了很多钱一样。可千真万确,我就是借了钱。我只能说我不是穷人。”装修好的房子已经让王石满意了,但没想到遭到了女儿的打击。放假的时候,女儿和表姐妹从广州到深圳来探望王石,一室一厅的房子,屋里一个空调,客厅一个空调。白天王石忙得昏天黑地,根本没时间陪女儿,到晚上,王石住里面,女儿和表姐妹住在厅里。住了一个晚上后,小姑娘们坚决不肯住了。原来厅里的空调还没装,墙上是一个大窟窿,晚上一刮风,呼呼地叫,王石又不在家,小姑娘们实在吓坏了,只好情绪低落地走了。
王石感慨:“生活上是太随意了。”也许,对于理想大于生活的人来说,内心的追求已经带有了一些宗教色彩,对自己的约束已经让自己都乐在其中了……
但担心也是有的。王石是经历过政治动荡年代的人,深圳发展的日新月异,百分之百来源于中央的政策,很多人在畅快工作的同时,也有着一丝担心,唯恐某天清晨醒来,世界又变了一次颜色。王石也是一样。
他有时想,如果不顺利就回去吗?回到广州?然后他自己马上就否定了。客观来说,当然是回得去的,可是他不可能回去了,环境已经变了,窗户已经打开了,再回到封闭的屋子是不可能的。他也不习惯给自己留后路,王石在一次采访里说过:“给自己留了后路相当于是劝自己不要全力以赴。”这是他最不喜欢的为人做法。有句话说得很绝:“置之死地而后生。”虽然没有那么悲壮,但对于当时创业的王石,的确有这样一种破釜沉舟的英勇气概。“如果政府某一天说深圳不要再做特区了呢?”我问王石。邓小平当时对深圳说了一句很有伟人风范的话:“大不了收回来。”很有气魄,对于泱泱大国来说,一定要有这种能屈能伸的气魄和敢于承担一切后果的决心,可具体到王石,如果真的要收回去,他怎么办呢?他说自己没想多久就决定了:“我出国!”如果深圳特区收回了开放政策,王石这样安排了自己的未来。他不是一个走回头路的人,特别是他历经了32年岁月才走到这样一个明朗的地方。
王石曾经很感慨,到了深圳,感觉自己好像到了老家一样。他的性格和深圳几乎一拍即合,那种无数的可能性,那种一定要成功的虎虎生气,那种对新兴事物的“贪婪”,都让王石在深圳这块土地上感到实在是舒筋松骨,即便有些小小的不愉快,他在自己心里也就云淡风轻地抹去了。
从一个旁观者公平的眼光看来,王石的创业实属幸运,他适逢那样一个开放的年代,适逢那样一个不破不立的年代,适逢深圳这样一个与他因缘际会的城市。1983~1988年,王石顺利地度过了自己的创业期。从深圳特区发展公司到深圳现代科教仪器展销中心,再到深圳现代企业,最后他终于走到了“深圳万科企业股份有限公司”,他开始有了一个最明确的奋斗目标。
在深圳最初的5年,王石完成了对自己商场上的培训。他曾经是一个郁闷的军人,不知道以后要做什么;他也曾经是一个工人,当沉重的钢板压在他身上的时候,他的愿望只是念大学,去获取更多知识;他也曾是一个铁轨边上的工程技术人员,当漫无目的地走在铁轨上的时候,他的情绪曾经低落到了极点;他还曾经是风光的国家对外贸易工作人员,但浮华的表面总是掩盖不住他内心的空虚,他似乎一直没有找到自己的位置。最后他到了深圳,深圳在迎接一个新的时代,王石也迎来了自己的时代,这里注定要成就他,他也注定要在这里烙下深深的印迹。
这个北方的男人,在中国的最南端找到了自己。我们想象一下当年的一个情景:周末,王石要回广州家里,穿着牛仔裤,随意地背上帆布背包,来到火车站,买票。售票的人告诉他没有座位了,于是他很自然就拿了站票进站上车。火车上人头攒动,王石没有理会,找到一个稍微宽敞的地方,从背包里摸出几张报纸,往地上一铺,自己则欣欣然坐了上去,再从背包里摸出一本书,就这样伴随着火车的声音一路回到广州……
王石特别喜欢自己那个时候的形象,他曾经对媒体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万科做大了,我也水涨船高地成了所谓的公众人物,但骨子里我更喜欢80年代的创业生活,我愿意保持已经形成的生活态度和习惯。内心里,我不认为自己是个大人物。”
所以他成了那个年代的标杆……
《王石这个人》:对手(1)
“我很像我的父亲;连我母亲都说,我和他最像,我们都很擅长表演。这是我们不得不鼓励自己的唯一方式。如果你想扮演一个国王,你就必须时时刻刻像个国王。父亲扮演得惟妙惟肖,我也一样。他建立起作为盛田家族第 15 代掌门人,也是日本发展最快的公司总裁的形象。而且,他必须‘表演’——很抱歉,我必须用这个词,他不得不扮演日本最受世界理解的企业家。而实际上,我认为这并非真实的一面。不过,他不得不这样表演,直到他中风为止。他竭尽全力地工作和学习,为的是扮演好这个角色。对此我敬佩不已。但那从来不是真的。他永远不可能演好所有的角色,包括为人之夫,为人之父!”
——索尼公司创始人盛田昭夫之子盛田秀夫回忆父亲
对手不一定是竞争场上的对家,不一定是面红耳赤、你死我活的敌人。就像有时候自己是自己的对手,真正的对手很多时候是你的伙伴,是一路同行的战友,是促使你进步、让你清醒地看到自己的长处与不足的朋友。这样的一些对手,也许根本不见面,也许只见过一两次,也许同在一个行业,也许分属不同行业,却并不妨碍彼此的欣赏和彼此的关注。
人心就是江湖,没有对手的江湖会是多么寂寞。
有时我想,王石寂寞吗?从1983年开始在商场上奋斗,王石一路都是狂飙突进,无论是他个人还是他所创立的万科企业。在同行者们一路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的时候,他与万科却一直是越战越勇。20多年来,还没有任何一个企业家做到像他这样恣意人生,有一次他表情莫名地说:“难道你们没觉得,王石这个人真的很有意思?”
这句话的背后,是一种自得还是一种喟叹?我一下子还判断不了。采访过那么多财经人物,我能体会到他们的共同心态是一种如履薄冰的忐忑,一种在夹缝中生存的愤懑,一种人到高处的智慧、无奈以及无奈之下的勇敢和坚强。但王石不一样,他的每一个举动都是革命性的,都离经叛道,都果决异常。他把自己一手创建的万科几乎全数卖给华润,本人只以小股东身份安然自处;他一直高呼万科高于25%的利润不做,很多人都怀疑这样的决心是否真正能实现;他又在事业最巅峰的时候,也是自己最年富力强的时候,早早就定下了接班人,自己则去玩极限冒险运动。
有人把王石的决然和洒脱理解为一种寂寞,一种喧腾的表面下无声的、睨视的目光。也许真正拥有智慧的人都是孤单的,内心都暗涌着无尽的激情,这样的人,很难让他有幸福满足的感受。我曾经问王石:“你的幸福感来自于哪些方面?”他回答得很茫然:“对于幸福,我从来无法确定它是个什么样的概念。”
沉浸在尘世快乐中的企业家是不多的,特别是那批在上世纪80年代缔造了辉煌事业的企业家们,社会历史加给他们的沉重感让他们无法像下一代人一样放松、洒脱、释然。我曾经很无聊地比较正活跃在中国社会里的几代人:50年代、60年代、70年代、80年代,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去看每一代人的集体共性时,我会得出也许是莫名其妙的结论:出生于50年代的一代人更显珍惜之心,更有克制,更有传统的操守。也许60年代、70年代、80年代这三代人都没有经历太多的命运坎坷,在教育、就业期都获得了正常的机会,而且适逢中国进入盛世,信息社会又带来前所未有的世界奇迹,对于这样三个年代的人来说,命运的欢喜总是有更多机会来到身边。而 5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在每个命运的关口都碰上了重重阻碍:在求学的黄金时期遇上了“文革”、在工作的初期又来了下海潮、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碰上了下岗、正是家庭建设时候却又开始了房改医改——一切都来得不容商量,50年代的一代人被放在了社会关怀的边际。苦难其实是最好的历练,也许因为这样的一些不如意,这一代人拥有一颗珍惜而惜福的心,对家庭、对事业表现出一股单纯的执著,同时,也就有着一种难得的笃定的光彩。我所见到的一批成就于80年代,出生于50年代的企业家就是这样。
王石驰骋商场20多年,见风雨无数,与他称得上是“对手”的,我想,也只有与他一路同行的这一批来自80年代的风云人物了。
那就一定要说说刘氏兄弟:刘永行、刘永好。王石第一次见到刘氏兄弟时,开玩笑说:“如果我一直做饲料,中国的饲料大王就是我而不是你们了。”王石在1984年就退出饲料业了,他只在这个行业待了1年,却已经做到了深圳行业第一。但他对饲料行业抱着悲观的态度,总觉得以中国小农经济的根深蒂固,饲料业很难做到现代工业化,而王石是一个现代情结很重的人,他开玩笑说:“我觉得做饲料是鸡屁股里抠钱,实在太难赚了。”
刘氏兄弟在1989年才进入饲料行业,短短几年间,迅速发展成为叫板国际饲料业龙头老大正大集团的中国民营企业。1998年8月,确切的数字显示,在中国饲料市场,正大集团与希望集团的市场占有率分别是7%和,刘永行不无暗示却又很幽默地表示:“这样的竞争态势,相当于1946年国共双方的力量对比。”在中国民营企业里,靠实业做到这样的程度确实难能可贵,刘氏兄弟的成绩让王石感到吃惊。他当年主动从饲料业退出来,一方面是自己的气质与这个行业很难契合,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觉得这个行业并没有太大的希望。所以,看到希望集团出乎意料地崛起,王石对刘氏兄弟充满了欣赏之情。他自嘲说:“他们的事实证明,当年我是有点鼠目寸光、见识不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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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这个人》:对手(2)
于是在1996、1997年间,王石先后拜访了刘永好和刘永行两兄弟,当时刘氏兄弟已经分家,本来王石很不以为然,在他的观念里,民营企业一旦谈到分家,企业的发展基本上也就到头了。但刘氏兄弟的分法显然让他很赞赏,希望集团的分家是纯粹的分财产,将希望集团的现有业务按区域平均划分给几兄弟,重要的是,几家分离出来的公司依然共同享有“希望”的品牌——这一点让王石不由得慨叹一声:“智慧!”当外表憨厚却内有沟壑的刘永好打开地图,把希望集团分家的具体内容告诉王石时,王石着实感受到了刘家兄弟的力量。
王石总结了希望集团迅速规模化的两个基本特点:一是使用廉价劳动力,二是运用低成本迅速扩张。这是中国生产企业的典型特点,这种做法里面,蕴涵了中国式的毅力和耐力,和希望集团地处内地的四川有很大的关系。王石的思维一直是比较西化的,刘氏希望集团的做法,他明白其中道理,却也明白自己很难这么去做。他有时会想,如果自己一直做饲料,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呢?他自信自己一定会成功,但毕竟是深圳走出来的企业,做法一定和刘氏的希望集团不一样。王石在进入行业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放弃了,而希望集团的出现和成功,对他的退出和放弃是一个无形的否定,他觉得自己还是浮躁了。
但在之后,王石却对刘氏兄弟的做法开始有了担忧,这依然源于他的专业化理论。王石对希望的欣赏,很重要一部分来源于希望集团从一开始就是走专业化道路,专门做饲料这一行并把它做到了国际规模。但从90年代后期开始,无论是刘永好的新希望集团还是刘永行的东方希望集团,都在不同程度地进入其他行业。尚未分家时,希望集团就入股民生银行,进入金融业;分家之后,刘永好进入了房地产业、乳业等行业,刘永行进入了炼铝业。这让王石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在他看来,有一个专业化的良好底版,多元化的政策显然浪费了这个底版的价值,甚至降低了价值。
有一个小小的插曲是,民生银行也曾找过万科,希望万科入股,却被王石拒绝,因为万科已经开始走专业化的道路。希望集团在民生银行只拥有4%的股份,不是大股东,不负责具体经营事务,但也是涉足了金融行业,这在当时的媒体上,被处理成了大新闻。
对于为什么做乳业,刘永好给王石的答案是:“因为利润空间大。”他的理由很明白:当时的乳业制造都在国营企业里,国营企业处于垄断地位,对利润是不在乎的,在这种前提下,乳业的利润尚且那么高,一旦市场化的企业进入,一定能拿到更高的利润点。刘永好觉得自己正是可以运用市场化的熟练运作,喝到乳业市场化的“头啖汤”;另外一点,刘永好分析中国人均拥有乳制品的数字非常之低,比起国外几乎是天壤之别,所以更加有市场空间。对此王石不置可否,对于行业的事情,他自认“不懂”,也觉得关于利润空间的说法是对的。但他觉得刘永好的答案还是没有解决自己的困惑:既然是“容易赚钱”的行业,那么其他人也会这么想;如果是完全市场化,一定会竞争激烈,不止你希望集团一家进入,还会有第二家进入,第三家进入,第四家进入,是不是大家都能赚钱呢?这是个疑问。所以,王石还是认为刘永好进入乳业的考虑不够充分,或者根本就不该进入。
刘永行进入炼铝业更让王石觉得困惑,这是一个和饲料业更加遥远的行业。当王石和刘永行探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刘永行给王石铺开了他的思路:因为炼铝主要是消耗电解铝,所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炼铝的目的不是铝,而是卖电。王石听得很糊涂,不明白:怎么就成了卖电呢?刘永行的回答让王石觉得很绕,但很佩服刘永行的计算之道。刘永行的逻辑是,目前工业用电价格很高,但刘永行因为有了炼铝厂,于是在内蒙坑口建了电站,电站旁边就是煤矿,这是发电的原材料,省去了原材料的运输费,电站供的电自己的炼铝厂用,本来是成本的用电费因此节省了下来,变成了利润。“16个亿!光这一块一年就是这个数。”刘永行把这个数字算给王石听的时候,王石着实吓了一跳,觉得这样的赚钱不能不说是智慧。
接着王石问了刘永行一个问题:“要是炼出的铝卖不出去呢?”“如果我万科看着这一块利润高,也去坑口做电站,也炼铝,你的利润还有这么理想吗?”王石的逻辑是:市场一定是公平的,从技术层面讲,刘永行的想法当然很不错,但后半部分,进入市场自由竞争以后,就未必能行得通了。
但刘永行有他的回答,他继续给王石铺陈他的思路:“我还可以搞氨基酸,你知道氨基酸是靠什么生产吗?”王石越发蒙了:“不懂。”“靠热。”刘永行的算法很精准,发电厂的余热可以生产氨基酸,这是他的另一个利润增长点。刘永行是做实业起家的,他的思维是生产者的方式,很有东方的特点,这是他成功的原因,但在王石看来,这也是以后比较大的隐患。
说完刘永行的这一段,王石沉吟一会,突然问我:“你要听斧子汤的故事吗?”
斧子汤的故事是一个俄罗斯的民间寓言。沙俄一个退伍老兵,在回家的途中,进了一个村子,天气很冷,可他只有一个粗面包,他想,要是有口热汤喝就好了。于是来到一个老太太的家,向老太太讨一碗汤喝。老太太说:家里什么都没有。老兵说:那你有斧子吗?我给你做斧子汤喝。老太太很好奇,把斧子给了老兵。于是老兵弄了水,把斧子洗得干干净净,放到了锅里,煮开了。老太太说:“这不是开水吗,怎么是汤呢?”老兵就说:“那放点葱花吧。”老太太切了葱放进去。老兵又说:“斧子味道不够,再放点油吧。”老太太又加上了油——于是老兵喝上了热汤!
《王石这个人》:对手(3)
“中国民营企业的智慧,有时就是斧子汤的智慧。但我还是担心,仅仅是一碗汤那么容易吗?企业一旦上了那么多项目,进入那么多陌生的行业,人力资源该怎么办?跟得上吗?最终还是要从多元化的路子上往回撤,这是必然的。”
王石是坚定不移的专业化的倡导者和实施者,但也有人批评王石的专业化理论是“极端专业化”,因为他的死心塌地将万科集中在房地产的做法,在很多人看来是没必要的执著。在中国社会的市场经济一路摸索的阶段,他如此强硬地框定自己的企业行为,虽然理论上为人接受,但很多人依然觉得他实施得过早。
刘永行在1998年接受我的采访的时候,对多元化说过这么一番话:“多元化经营必须有自己的特点,希望集团较早开始多元化,1991年我提出由企业经营变为经营企业,大哥刘永言也提出我们不要只搞初级工业,也应搞高科技产业。现在他就主要从事高科技,如中央空调的开发,他把全部精力都投入了这项产业,这种多元化就能搞。如果没有全部精力投入进去经营,那就让别人经营,像民生银行我们有4%的股份,但我们只是股东,不管经营。多元化说到底是专业化的组合。”刘永行显然是不拒绝多元化的。
在福布斯的财富排行榜上,刘氏兄弟的位置几年如一日高踞着,他们对财富的稳定性拥有,是80年代起家的一批创业家难能可贵的典范。王石的路径显然和他们不一样,他从来没有上过财富榜,但他一直在“最具影响力”的排行榜上岿然不动。王石对金钱、对规模化从来没有任何野心,他的想法,只是做一个健康的企业,所以万科的理想主义色彩越来越浓。王石的努力方向,不是累积个人或企业财富,而是让万科拥有更加健康的未来——这已经和金钱、和规模无关。
1997年秋天,王石第一次与刘永行见面时,刘客气地说:“久仰久仰。”王石打趣说:“你有钱啊!我没钱,所以名气就大一点。”
也许从深圳起步的企业家,都有着一股子决然。那是一个一夜换新天的地方,没有人会放过降临到眼前的机会,因为,谁敢保证,机会还会再来第二次?当机会降临,人们势必毅然决然。
曾经在网络上有过“谁抛弃了深圳”的讨论,深圳所有企业家的回应几乎如出一辙:“谁能抛弃深圳?只有自己抛弃自己。”在深圳越来越安静的今天,由深圳而面向全国的企业保持了大气沉稳的发展态势。当大家聒噪地讨论深圳如何被遗忘时,深圳的企业却用事实表明,深圳依然是热力之都,这里面,有华为,有中兴,有中集,有华侨城,当然,还有万科。当我请王石列出他欣赏的企业时,80%都是深圳企业,尤其是任正非的华为。
任正非是一个最具江湖传奇色彩的企业家,他大隐于市,冷面处世,从不面对公众或媒体,能够得见他真颜的记者几乎是零。但他的华为却始终是媒体的热点,因为它称得上是非凡的企业:1986年成立时,注册资金2万元;14年后,发展为2000年销售额220亿元,利润达30亿元的电子百强企业,令思科、爱立信等一众电信巨头纷纷侧目。
王石和任正非的见面屈指可数,难得的一次居然是在飞机的商务舱内。但就是这次高空的闲聊,给王石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任正非告诉王石,华为除了在各大名校网络高才生外,也会主动到一些边远山区,像广西、贵州等地招收大学毕业生。任正非的道理很简单,名校毕业的学生到了深圳并不安心,这山望着那山高,总觉得自己可以有更大的出息。华为曾经集中力气把全国各大高校相关专业的高才生都笼络到深圳,最后发现流失率正集中在这些学生身上。而从边远山区招来的学生,到了深圳这样的现代都市,一定会觉得是机遇难得,所以对企业有着极高的忠诚度。
任正非出身军人,据说生长在贵州的三线企业,对从艰苦环境走出的年轻人有感同身受的理解。而对于一贯崇尚名校的万科,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万科在洋派董事长王石的贵族理念支持下,一向唯名校学生是贤,这在业界也是出了名的。不过,王石是何等聪明的人,他听了任正非的一番话,回到深圳后立刻向人力资源部指示:以后每年都到贫困地区招进一部分员工。
王石举一反三:“他说得有道理,你看这么火的‘超女节目’为什么是湖南做出来的?他们大量的人是湖南本地的大学甚至中专培养起来的,而不是什么北电北广。在做具体事情的时候,执行力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做事做人方面,任正非有些地方其实和王石有异曲同工之妙:他们都是忍耐力很强的人,都是苦熬着把企业从很小的规模做到今天扬名立万,在这个过程里都采取了称得上极端的做法。王石坚持万科走专业化道路,不惜把旗下即便在行业里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全数砍掉;任正非则在《华为公司基本法》开篇,核心价值观第二条如此描述:“为了使华为成为世界一流的设备供应商,我们将永不进入信息服务业。通过无依赖的市场压力传递,使内部机制永远处于激活状态。”——一个“永不进入”,把任正非做事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风格表现得淋漓尽致。另有一点,王石和任正非都是理想主义色彩浓厚的人,都用一种几乎是诗情的理念管理着企业,无论是王石的开放还是任正非的封闭,都表现出一股执拗的自信。这样的人也没有妥协可言,王石说让权就让权,没有一点含糊;而任正非呢,一部《华为公司基本法》端将出台,把华为铜墙铁壁地封闭起来,一统春秋,管你外界说什么,任正非兀自屹立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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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石这个人》:对手(4)
王石和任正非几乎构成了深圳企业家群里两道最独特的风景,这两个都称得上偏执的人,为深圳贡献了两个最有个性的企业。
他们也有打交道的时候。1988年,万科股份制改造,向社会发行股票,那是一个艰难的过程,王石回忆起来,感觉简直像今天上门卖保险那样痛苦。买万科股票的大户几乎都是关系人或企业,唯独有两家不是,一个是中创集团,另一个就是任正非的华为公司,当时华为成立没有多久,但一下子买了30万的股票,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王石后来听手下人讲,华为这30万买得非常爽快,并且还掏钱请万科的人吃了一顿皆大欢喜的晚餐。
没有人问过任正非当年为什么要那么豪爽地购置万科的股票,王石也没有问过。我想,除了商业上的判断,任正非与王石英雄相惜的心态也难免暗藏在其中。任正非后来因为一块地也亲自找过王石。那块地是华为的,拿出来拍卖,因为担心其他发展商拿去了会开发得不好,而且华为也需要解决很多职工的宿舍问题,他让副手把王石约出来,希望和万科联手一起投那块地——在关键时候,任正非总是选择了信任万科。
有许多和王石熟络的媒体,希望通过王石找到任正非,破一下任正非从不接受采访的戒,但王石一般都拒绝了,因为他明白自己去找也是一样的结果。他能理解得了那个坚持,换了自己,其实也是一样的。戒就是戒,永远都不能破,也破不了。
在总结和自己同一时期的企业家时,王石很喜欢用两个词:“理想主义”和“激情”,但后一个词他从不用在张瑞敏身上。
曾经有一个出版人对我说,当今中国社会的企业家里,能够得上出书的,也就王石、柳传志、张瑞敏三个人。2006年初,王石曾经对媒体开玩笑说:“他们两人的活跃程度不如我。为什么?柳传志现在62岁了,张瑞敏也快60岁了,但我今年只有55岁。我有年龄的优势。”王石是理想主义色彩浓厚的人,他充满了激情;柳传志给外界的印象则是现实主义与理想主义并重,兼具激情和保守的特点;而张瑞敏,这个海尔帝国的缔造者和坚守者,有着与王石的不羁截然不同的风格。
曾有记者问张瑞敏:您每天都要工作十四五个小时,但是王石却经常“不理朝政”,一味热衷做他的社会活动家,您怎么看?张瑞敏愣了一会儿,答道:“那只能说我的本事不如他。”这是张瑞敏的聪明,他的回答截断了记者后面所有相关的问题。实际上,任何一个企业家内心都是骄傲的,只是骄傲得各有不同。
曾经一段时间,王石很乐意到各大著名企业拜访。1993年,他到了海尔,首先让他吃惊的就是海尔先进的生产管理,他参观的是海尔的电冰箱生产线。让他吃惊的倒不是由德国引进的生产设备,而是海尔对生产流水线的管理方式,非常精密、非常精准。王石觉得海尔已经不是在简单地引进生产线,而是把德国那种制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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