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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证红楼-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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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摇摇头,行个礼,便先离开了。
后来探春的结社,果然是下棋。
黛玉先胜了李绮,后来因为没有什么胜负观念,和有点心不在焉的贾兰下成了和棋,此后便输给了迎春。
湘云到底没好意思去道歉,不过却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歉意,她的棋艺很不行,大局观基本上没有——这一点黛玉也比她好不了太多 ——早早的就败退了,却难得的拿出了“胜亦欣然败亦喜”的态度,不管是不好意思来参加的贾兰,还是素来说话极少的李纨姐妹,她都让自己照顾到了。
这一社倒也没有什么惩罚措施,不过是罚酒罢了,最后宝钗和迎春争胜,迎春在这方面确实挺强的,拿到了“状元”,却也没有什么奖励,大家评论一番,复复盘,也就罢了。不过,因为得到了第一而受到众姐妹恭贺,几个新来的姐妹赞叹的迎春,随手面容平静,黛玉觉得,她的眼中,还是隐藏着许多兴奋的。
转眼间,就到了北静太妃的生辰,黛玉也难得盛装打扮了一番——贾母亲自给她挑了一身新做的宫锦缠枝莲花纹的对襟长褙子,带着她上了自己的车,往北静王府而去。
如今北静王在外,这次的生辰,却主要请的是各府女眷了。王夫人也带上了薛家的姐妹和探春,一起前往。
在这个时候,因为甘夫人回到家中以后,根据在贾府和黛玉的一番交流,对她给出了“实在是我们这儿所有的学生,都比她不上。可惜偏僻孤傲了些”的评价。一时间,她确实是在京城的女眷中出名了。
如果说之前贾珍的寿宴,她只是容貌给了众人一个惊喜的话——那一次,所有人的注意力还都被那场闹剧吸过去了—— 这一次,就真的是许多人都等着,想要看看这个绣出了北静太妃评论“胜过慧纹”的绣活的小姑娘,是个什么样子了。
是……又是一个惠娘还是?
95
第九十五章 。。。
* 贾母和黛玉坐在一辆车上,还带上了探春。贾母没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养神,她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儿,只要愿意,那就能够应付在北静王府可能发生的任何事情。如果不愿,说了也没用。
不得不说,这个年老成精的老人家,还是颇为了解自己的外孙女儿的。
而在后面的车子上,王夫人的车上气氛却颇为沉闷。宝琴敏锐的感觉到,自己的姐姐和干妈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麻烦,这不是耍乖卖巧能够解决的。所以她明智的沉默了。
她不知道,这段时间接近年关,没有多少红白喜事,所以宝钗帮忙做事,倒是颇得王夫人喜欢,可是,就在前几日,王夫人却和宝钗爆发了第一次冲突。
自从元春进了宫,贾府就多出了一项打点宫中的银子——当然很多官员家庭都免不了这项支出 ——而这当中支出最大的,就是对太监的贿赂。
这些最为靠近皇帝的近臣,身体残缺,多半都只能寻找一些特殊的喜好。最为广泛的,便是银子。不给银子?可以。只是,历史上不知都有多少清高的忠臣,就因此失去了皇帝的信任和宠信。贾府世代为官,自然不会蹈这样的覆辙。不管朝代如何的禁止宦官干政,这些太监,总是有办法影响皇帝的。关于皇帝,最为微小的信息,都能挣钱。
现在,元春成了贵妃,似乎已经是非常高的位置了。但可惜的是,守在后宫中的她,依然不会是最接近皇帝的人,甚至因为身居高位而迟迟无子,没有依靠,反而更需要皇帝的消息、皇帝的宠爱了。而太监们,又因为这位置的高贵,而觉得索取更多的金钱是理所当然。
因此,贾府和宫中太监的交际,反而更加的频繁,花费了更多的钱。
前些日子,宫中一个有权有势的夏太监,一张口就要一千两,买一件他看上了很久的古董。这样的花样也算是多种多样了,尽管万变不离其宗。而这属于贾府中的“灰色支出”,一向都由凤姐掌管,王夫人让宝钗找凤姐去要。可是,凤姐却拿出了一个账本——到了年末,为了这样的灰色支出预留的银两、收入,早就被花光了,要等也只能等年末庄子送的租、例来。凤姐经常都需要从自己的收入乃至于嫁妆中取出些东西来贴补,也是无奈之举。
但如今她不掌家了,哪里还愿意拿出自己的东西来?
宝钗只得空手而归。但是,她也是不愿意拿薛家的钱来贴补的。毕竟薛家和贾家一样,因为掌权者无能,所以已经不同往常了。
事实上,如果她回家去请示母亲,结果可能不同。但事情紧急,她只得回去禀报王夫人,自己又不愿拿钱,结果这钱,便由王夫人出了。
这样的一笔极有可能有去无回的钱,难免让平日里面从来不花私房钱的王夫人心里不快。自认自己没有出钱道理的宝钗也觉着委屈。
这就造成了姨甥两个,如今在一辆车子上坐着,却哑口无言的情况。
宝钗知道,会把她带来,说明王夫人的心意还没有改变,她只要如以前一般,曲意讨好就可以让王夫人高高兴兴的,努力帮助自己了。
可是这一次和之前不同,这一次,如果需要“曲意讨好”,可能就要由她们薛家替贾家出这一份预算外的钱了。如贾家给宫中的钱,这基本上是收不回来的。而如今黛玉又有了如此的名声,她和宝玉的事情又没有一点兆头——老太太死不松口呢。莫说是她,就连薛姨妈,此刻也下不定这样的决心。
——如果元春此时已经有了一个皇子,那倒是可能不用犹豫。
因此,宝钗此时也无法刻意和王夫人交好了。
这样沉默的气氛就一直保持到了北静王府。
黛玉和其他几个姐妹跟着贾母走到了坐在主位的北静王太妃面前。她素来有一个感觉——这个时代,女孩子可能多种多样,但是,贵妇人就那么几个模样,而老太太,似乎也就是那么几个模样。
现在这个老太太,给她的感觉就和贾母颇为类似,北静王妃,也不脱离雍容贵妇的形象。
太妃和贾母说了几句老人家说的话,就拉着她们,似乎一个个的打量了起来。
北静王妃,也就是甘夫人的侄女儿。她看着走过来的四个姑娘,只觉得虽说除了一个都是年纪尚小,却是都品貌出众,气度不凡,除了之前见过的薛林两个,还有一个,甚至能够看出日后长成,容貌只怕会在她之上。
她倒也没有特别的不舒服。
凑到了老太妃的面前,把这几个姑娘都先给介绍了一番。在北静王府,老太妃可以说才是她最大的依靠。而不是那位风流的王爷。所以,她是不会违逆老太妃的。老太妃喜欢林黛玉,她在介绍的时候也就多说了几句好话,尽管她对这几个小姐也称不上太过了解。
跟着老太妃看着四个姑娘行礼,她也着重把她们都打量了一番。
除了薛家大姑娘年纪已长,另外几个年纪都还小,没有完全长成。
薛大姑娘身材颇为丰腴,穿上冬装,倒是显得十分圆润富态,但也不过分,光论容貌仪态,倒是各大家族都会喜欢的媳妇。只可惜身世不够。她刚才也把这个姑娘在帮助贾家管家的消息说了,不知道贾家是不是想把这个姑娘配给贾家那个“宝玉”?虽说是贵妃的弟弟,但是以他在贾家的身份而言,确是终究要分家出去的,娶一个世交皇商之后,长得好又会持家的,倒也不算稀奇了。
薛家二姑娘和大姑娘长得很像,不过纤细了些,活泼了一些,衣着鲜艳了一些,看着也漂亮些。但是,并不是纯粹的一片天真。北静王妃也算是见过了许多世面,见过了许多人的了,因此,很快就看出了这一点。也因此很快就把薛二姑娘给置诸脑后了。当然,夸是要夸的。毕竟这个小姑娘的容貌绝艳,便是性子普通些,也极为值得称赞了。
贾家三姑娘,身材高挑,顾盼生辉,有一双极漂亮的大眼睛,容貌和其他的三个姑娘相比虽然逊色了一些,却是最为精神张扬的一个,看着也极为叫人喜欢的。
至于太妃真正想见的林姑娘嘛……
那如画的眉目自然不用说,据说小厮远远见了,私下评论她说是“风吹就倒的林姑娘”,果然身材单薄得很,穿上厚厚的冬衣后更是愈发的惹人怜了。不过,在她的身上,能够看到来自于江南水乡的婉转温柔,能够看到出身书香世家的满卷书香,却看不见什么病弱之气。倒是眉目间有一股疏懒之态,和她姑妈的评判相同,这股疏懒的神态间,透着一股睥睨的傲气。和其他的所有姑娘不同,她似乎全不为北静王府的奢华与权位动容。走上前行礼的时候,虽然规规矩矩,但那从容的姿态,却透着种不卑不亢的态度。
她的婆婆似乎对这几个女孩子都十分喜欢,拉着分别打量了一番,才对贾家老太君笑道,“看来天下间的美人儿,真是都投到你们家去了。”
贾家老太君忙客气的开口了,“话可不敢这么说。除了三丫头,也就玉儿算是我们家的,这两位薛姑娘可都是客人。宝琴我虽然想要抢来,终究也没成,过两年还是要送出去的,只是好歹得了个干娘家的名头。”
这话,可真是耐人寻味啊……
虽说可能只是简单的描述一个事实而已。
但北静王妃可不会这么想,在她们这些京城贵妇的来往中,话中有话,话中套话是最为常见的事情。而且很重要的是,话中藏话的技巧,很多时候还代表着一个人的交际水准呢。
贾家的老太君是一个出了名的人精,她的话,就由不得她不思量了。
别的不说,这林姑娘怎么就是他们家的?那只是她的外孙女啊,姓林不姓贾。当然,父母双亡,所以贾家也真就是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了。可是这么说的话…… 总感觉别有意味的。
那为什么是身为客人的薛姑娘帮忙掌家?
北静王妃知道,本来打算看着满意,就给自己的娘家侄孙提亲的太妃,暂时是没办法开口了。
北静太妃自然也听出了贾母的言外之意,只是笑了,没有再提自己原本的打算,只是又分别把几个贾家来的姑娘好好的夸赞了一通,又着意在众位宾客面前大大的赞叹了一番黛玉的绣工,看黛玉没有丝毫得意之情,依然神情如常,心中更加欣赏了,只得心里面叹息一番作罢。
在见过了北静王太妃少妃之后,黛玉就跟着几个姐妹被安排到了一边,此后与众多宾客被请入了偏厅,喝过茶,方才各自入席。
黛玉等及别家的一些姑娘坐在一块儿,又有两个媳妇送了戏单上来,北静王妃亲自接了,先请南安太妃点戏,随即就请到了贾母这里。
看得出来,贾母在京城女眷中的地位还是非常高的,尽管她不经常出门,却是年高望重。
黛玉宝钗看了,心中都明白,就冲着这份名望,贾母才能保得在贾府的地位,纵使没有实权,也能说得一些话。因为这样的名望,还有她多年来的人脉,对于现在没有人在朝中任核心官员的贾府来说,是很重要的。
大戏开场之后,自然是有看戏的。但这个时候,众夫人小姐们也算是终于逮到机会说话了。因为之前太妃的赞赏,不少人都找机会来和黛玉说话。黛玉只以平素的态度对应,只说自己疏懒,那绣活不过是闲暇时的玩意儿。虽是实话,却难免给人骄傲的感觉。
这不免让几个姑娘有些不服,便想着在别处以诗文等方式压她一压,但她这方面本也不弱,探春宝琴两个又把话给接了过去,这些姑娘的打算却是未能成功。只不过,难免给黛玉留下了“孤傲”的名声。
而宝琴活泼,探春机敏,宝钗虽话不多,却是句句都显得见识广博,却也是同样极为引人赞叹的。
不多时,一场戏便完了。小姐们也暂时安静下来,不过看她们的样子,喜欢认真看戏的到底不多,更多的还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吃东西和聊天上面。尤其是寿宴上面必有的这些热闹戏,谁不曾看过两三遍?难免的,她们很快都期待起了下一场戏开场,好继续自己说自己的话。
但是……
“怎么还不开始?”一个姑娘向她的同伴问道。
“谁知道?反正也很吵,不开戏了也好……对了,据说这个班是京城极有名的,原本有个琪官,说是极好,一般人想请还请不到呢。”
“当真?我们家倒是请过一次,我也没觉得有多好,也没见着那叫琪官的。”
少女不无骄傲又不无惋惜的说道,这听得她的朋友扭过头去一阵轻笑,却恰好见了一个衣着艳丽的丫鬟在北静王太妃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忙笑道,“快别说话,看来有什么新鲜节目了。”
*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和人讨论了很久的红楼梦。我说我在后面的几个女孩子里面,比较喜欢邢岫烟,对方问我为什么,我说是因为诗,红楼中很多时候诗是明志之物,当初我看到“浓淡由他冰雪中”的时候,是真的感到了惊艳。不是这句子多好,而是因为其中的含义。
但是,她告诉我说,她却是在四个后来的女孩子里面,最讨厌她。
诗品不是人品。
曹雪芹形容邢岫烟的时候,少见的用了一个形象颇为糟糕的词——“拱肩缩背”,这对于语言用词达到了巅峰的红楼梦来说,是很奇怪的。这是其一。
其二,则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宝玉问起邢岫烟妙玉的时候,邢岫烟对于这个有半师之谊,教她读书认字,应该给了她不少照顾的女子一个非常糟糕的评论:
——‘僧不僧,俗不俗,女不女,男不男’,成个什么道理。
中国人的观念,天地君亲师。“师”的位置之重,在古代是不言可喻的。邢岫烟在背后这样形容教自己诗书的人,人品可知。她从这一点上去看邢岫烟其他的所作所为,就觉得相当的势利现实了。
我得承认的是,红楼梦里面,很多地方我都比较有定见,但是这后来的四个姑娘,很多都是近期才去看和体悟的,难免有些不足之处。
现在想想,出身贫寒,得到妙玉照顾的邢岫烟,这样对人评论妙玉,这话确实是过重了。
这代表着什么呢?又或者,这句话还有旁解?希望大家看了的能发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96
第九十六章 。。。
* 原本喧闹的戏台上,此刻鸦雀无闻,不管生旦净丑,一概收了各色什物,到后面去了。不知何时,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阵悠扬的笛声。
不是当世任何一首知名笛曲,却是美妙至极,悠远清扬。
黛玉也忍不住侧耳倾听。
毫无疑问,这是她来到这个时代后,甚至整个人生中,听到的最美妙的笛曲之一。曲调听来有几分像是《暗香》《疏影》或是《梅花三弄》,又有几分《姑苏行》的感觉。
不过,黛玉还是很快就把这些“曲目分辨”的问题给抛到了脑后,专心的品味起这首难得的佳曲来。
没有一丝浮躁的红尘气息,絮飘的雪花之下,是盘根错节的老松,绽放着无数的红梅。极目远眺,再将视线从远到近的拉回,是茫茫的雪与苍茫的青山,成林的老松和……在落雪时,依然显得悠闲的小桥流水。
往左望,则是一座江南的小镇,繁华却又显得悠闲,来往的行人,便是妇人,也一口吴侬软语,眉宇间带着一股婉转、慵懒的风情……
属于原本的黛玉的那一部分涌上,黛玉也感到了浓浓的思乡之情。
黛玉也许在诗词上称不上是一个大家,但在音乐上,却绝对可以担得起这样的称呼,连她都能听得沉醉入神,这笛声自然是十分美妙,也就难怪这满席的人,都听得沉醉入神了。
不过,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虽说“乐”也是六艺之一,但就如“数”总是不受到重视一般,能够精通的人,也并不是全部。总有一些人不知所云。
不多时,笛声渐渐的变得舒缓,变得渺不可闻。黛玉依然颇为沉浸其中,这时,却在这一片寂静中,听得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不远处小声抱怨道,“那是什么?怎么哀哀婉婉的,今日可是太妃寿辰!”
她的声音极小,也是和旁边的人说话的,但在此刻,却是被不少人听见了。
黛玉听见了,心中更是不免微微不屑:听不懂没关系,听不懂还装懂,那可就贻笑大方了。她也想问一声,是什么人的笛声呢,想来定然是一个音乐大家,当世国手。笛声中虽也描绘了一个繁华之地,吹笛者却是带着一种出尘的旁观之态在描述的,这是世俗中难以想象的心境。
不过,因为距离也不是太远,所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她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此人虽是王爷的门客,却也是王爷的好友燕公子。王爷奉皇命在外不能归来,他特地来为太妃以一曲笛声庆寿。”北静王妃显然也听见了那句话,因此温和的解释道。
众人这才恍然回神,多半这时才去看那北静太妃,却见太妃却是泪流满面。对于一个数十年不曾南归的老妇人来说,这份思乡之情,可就比黛玉远甚了。
黛玉心里也是明白了。
燕公子,就是那个燕霜夜吧?他似乎也确实是南方来的,也是一个“高人”,有此心胸技艺都不足以为怪,就是依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特地来这京城中,涉足到这名利场中。
可是,在众多的京城官眷中,也不是人人都特别有眼色的,总有些人,一知半解却自以为是。有一人见太妃这幅模样,又想着适才自己确实是听到了“哀婉之音”,再想到那个燕公子也不过就是一个门客而已,想来是和北静王有些关系,借机邀宠呢,不由得不屑道,“即说是祝寿,怎么还作这柔婉悲戚之音?倒让太妃如此悲伤。”
虽说不只是她一个人这样想,但当真只是她一个人这样说。
老太妃听了,就不免不快。她也不忌讳伤人面子,接过丫鬟旁边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抹眼泪,拒绝了前去洗脸,只是说道,“我今年也八十了。自从十五岁嫁到京城来,公公丈夫孩子,一个个都是武将,常年征战在外。我守着这京城,数十年来不曾回过苏州一次。几十年来繁华富贵见多了,便总能收到些江南土产,也总觉不够。这次过生日,唯有两件礼物,能让我仿佛回了苏州一趟似的。一个是林姑娘思乡时绣的江南山水,我已经令人制成立屏了,摆在房间里,日日好看着。另一件,便是这首笛曲了,虽不能常常听见,却当真仿佛随着回了一趟家乡。只是他将我比做数十年风雪中不倒的老梅,我却是不敢当的。”
这位老太妃,显然极通乐理,也极懂得品味。
也是,如果喜欢,也是数十年的浸淫,怎么可能不擅长?
黛玉本来对这位老太妃无甚感觉,此时却不免另眼相看。虽说觉得这个时代的女子绝大部分的人生都不和她意。但是这些大家小姐自小接受诗书的教育,在 “文采风流”的一面,却是极得她的意的。毕竟在风清的年代,琴棋书画,早就被大部分的女孩子抛到了九霄云外去,几乎绝不会用来作为陶冶性情之物。
这位老太君,看来也是深得其中三味呢。
不过,这一大番话说下来,却不免将两个开口的——一个小姐一个夫人,说得尴尬万分了。其他人便是没听出这些东西来,但是至少是不用表露出来了,此时开口附和赞美,却也是不迟。
更有些和那两位素有不和的,难免言辞之中,还隐晦的讥刺两句,又让黛玉原本才积累起来的一些好心情消散了不少。
北静王妃也看着这一幕,向北静太妃悄声笑道, “既然燕公子这么快回来了,想必边关战事已靖,这却是大大的好事。我听说,连着南边的事情也能好办些。搞不好王爷年底年初就能回来呢。”
太妃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点头笑了笑。这速度虽然快了些,却是极好的事情。
在戏场上,一场《满床笏》已经开始了。
在下面,宝琴也倾着身子,在问宝钗黛玉道,“我虽也听着觉得,以往总没听过这么好听的曲子,却也不过就是心旷神怡四个字,哪里能听出这么多东西来的?两位姐姐,你们可听出来不曾,也和我说说?”
宝钗笑道,“你虽是随着父亲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但也就是跟着叔父读书习字吧?这些东西,也就学了应应景儿,故此不能体会那笛曲中的细致之处。不过,要问这有什么具体的妙处,可就该问你林姐姐了。要知这乐之一道,我们园中可就你林姐姐最是擅长了。”
宝琴瞪大了眼,“当真?我竟从不知道的。”说着,便看着坐在她身边的黛玉。
黛玉想了想,“真要说,也就是勾勒出了一副江南山水风景画罢了。淡妆浓抹的冬日江南,层次分明。只是,不拘于现有曲谱,随兴所至,数个曲谱信手拈来……那个人,是国手。”
宝钗笑道,“你看看是不是?颦丫头连‘国手’都能听出来呢。”
黛玉自知有些失言,也只是一笑。这样的评论,果然是,至少也把自己的评论水准,摆到了极高的位置上。
在一边,甘夫人也在和北静王妃说话,她叹道,“京中虽也有些知名乐人,还有些知名的教头……高书仁号称琴画双绝,但在我看来,连他并曹风几个,没有一个比得上这位燕公子的。他既是你家的门客,我就难免要问问你了,我若请他给家中的几个女孩子上课,可请得到?”
王妃听她话虽然客气,但言下总有几分对燕霜夜的不以为然之意,不由得心头一紧,忙看过去,却见老太妃正在和贾家老太君谈戏,心里放松了一些,悄声道,“快别打这个念头!他虽是我家门客,但连王爷也支使不动的。凡是才子,总有几分傲气。”
甘夫人皱皱眉,有些不以为然,“我倒是说,你的性子也忒弱了些,我听说他和……”
王妃更是忙打断了她,“好姑妈!我的性子你还不知道?不是那回事!你只打消了这个主要便是。我也听过见过,总有些或琴或萧,乐理尤绝的夫人和小姐,倒有一多半是学里的,难道你还不满足?”
甘夫人可不是之前那等没有眼色的,见了侄女的形态,便知道是有些东西不便自己知道了,可能还有关朝廷大事,那燕公子的身份,只怕不同寻常。虽心下狐疑,但也不再多问,只是笑道,“虽有几个,但也就是那样儿。照着谱儿弹弹,真能弹出个意境来的,却是没有,多半泛着些深闺大院圈着的小家子气儿,实话和你说,我看不上。当年鸿娘在的时候,我听过她的琵琶,你道我以后还能看上谁的?”
过得一会,唱了两出戏,酒菜也已上毕,宴席过后,便大家又换了衣裳,到了北静王府的后院来,也不过就是吃茶聊天逛园子。
黛玉等贾家来的几个姑娘,除了宝琴早已经被新来的朋友带走,三个人一起逛着。探春心思最细,看着这后院中的一亭一阁,向宝钗小声叹道,“我昔日曾听说,娘娘见了大观园,便说奢华太费了。我只不信。但如今看来,这个园子,虽胜过我们原本的会芳园,却还不如我们的大观园华丽精致呢,才知道娘娘的意思。虽是省亲别墅,但也过了些。”
宝钗道,“既是省亲别墅,虽奢华些,也不致因此获罪。你也不用如此担心。”
她虽这么说,探春却依然有些担心的样子。
北静王府数代经营,也是王侯贵族,园中尚且如此,大观园奢华不会获罪,但是,到底花了多少银子来建?贾家如今没落,又哪里来的银子?
探春的脑袋里面,不由得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奢华,当然不至于获罪,但背后的银子……
她恍然想到了什么,瞅了黛玉一眼。
黛玉似乎全未察觉,拉住了宝钗,指着一边笑道,“你看,琴丫头倒是和湘云学着了,这么疯疯癫癫的跑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
第九十七章 。。。
* 果然是发生了事情。
本来,大家在园中逛逛,喝口茶消消食,回去还有宴席的。不过,总有些女学的小姐,在女学辛辛苦苦的各种比赛上比了许久,得了些许名声,却见总不如北静太妃这样的老人当众夸上一夸,心中不由得不忿,便撺嗦着要大家展现一番才艺,才太妃贺寿。
甘夫人也知道她们的心思,但在她看来,这也不是什么坏事。恰好她的学生倒有大半在此,便自己去和太妃说了。她也是素有名望之人,加上逛园子正觉得无聊,北静太妃自然是欣然应允,就在这园中的正厅之上,要来个“百花贺寿”,或提赋一篇,或赋诗一首,或作画一篇,或弹上一曲,总有做寿之意。
宝琴把事情说了,笑道,“我才看了林姐姐你绣的那仿画绣,真是精美绝伦,她们都把女学开到这里来了,却没人敢说现绣个什么东西来贺寿……对了,正说要把你们也找去呢。”
黛玉叹息一声,在心底颇觉得无语:这群小姐们是怎么了?那些夫人太太们正无聊呢,也不是分内之事,偏要自己跳出来,耍猴似的给人看,何苦来哉!而且居然还有这样的说法……
不过,也是不能不去的。
于是,姐妹三个又重新回去。黛玉瞅着,宝钗一如往常,探春却是有些无精打采——也是,她对这种小女孩的争胜或者也是没什么兴趣的,她更喜欢做一个组织者和行动者。
她们几个虽然都不甚热心,但宝琴显然好奇得很,不停的说话,比如说,诗文,打算让甘夫人做裁判;画,似乎打算让北静太妃做裁判;乐,就打算请那位燕公子来做裁判了。
据说这最后一点是甘夫人的提议,黛玉虽说不知道甘夫人和王妃的谈话,但也约略猜到了——那位燕公子明显是乐林国手,如果他能提点一番的话,对于那些姑娘们来说自然是大有裨益的。不过,不大可能让他这个外男进来,所以只怕要给他隔开一个偏厅吧,如果他答应的话。
一时间,几个姐妹已经到了园中的大厅,北静王府的下人工作效率看来挺高,此时众夫人们都围在大厅的四周,而小姐们则厅内厅外的聚着,大厅中央整齐的摆了许多各式的条桌,上面放了上好的文房四宝。贾母在和南安太妃说话,而王夫人虽也在和别人说话,笑意却明显没有上到眼中。
见了她们四个回来,便有一个大丫鬟打扮的人举了个签筒到了她们的面前,和鸳鸯倒有些类似,笑语盈盈,三言两语的就把规则说清楚了。
“这原也可以算是个酒令,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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