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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证红楼-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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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姐姐,这是赖大婶子婶子送我的,你看好不好?”

  黛玉在小螺手中看了一回,点头笑道,“这花儿倒是开得好。”

  宝琴道,“赖大婶子送了我四盆,两盆腊梅、两盆水仙。我一个人却要不得这么许多,若是姐姐喜欢,这盆便送给姐姐了。”

  黛玉本不喜欢盆栽等物,总觉不如长在外面好看。便是日常插花,也不过是随例罢了。心中不想要,但看宝琴一脸欢喜,期待的看着自己,便还是收下了,让紫鹃放到暖阁中去。

  一边让了宝琴进去,又说了一会儿话。宝琴说还要把一盆腊梅也送到湘云那去,却是匆匆走了。

  要说前些年,她才来的时候,贾母又喜欢,有头脸的下人们也常常送这些小东西给她,但她只是不接,又显得极为淡漠,这样的事便渐渐绝了。现在宝琴来了,也是极受喜欢的,下人们眼里看着,送上东西来讨好,也是常情。不曾想她转了手,又送来给她们姐妹。

  宝琴一走,紫鹃便上来收拾茶具,一边笑道, “薛二姑娘倒是像她姐姐,也会做人情。”

  黛玉随手在书架上取了一本书,倚在灰鼠椅搭上翻开,笑道,“不能这么说,赖大婶子送她的,她收下了,觉得姐妹们关系好,送上两盆也是常理。”

  “那么姑娘,这东西在这时候也算是个稀罕贵重物了,可要回送什么礼不要?”

  黛玉摇了摇头。紫鹃见了,心下明白,便也不再说,收拾了东西便离开了。

  黛玉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书,潇湘馆内最喜欢在外面打听消息来告诉黛玉的雪雁板着脸走了进来,道,“姑娘,日后我们的胭脂却是没着落了。”

  黛玉奇道,“这怎么说?”

  “三姑娘当了几日的家,便提出一项新措施来了,今儿宝姑娘平儿姐姐也在议事厅,便和宝姑娘、大奶奶商量了,说是要把这园子里的花花草草都包给那些婆子们呢。说是‘某人管某处,按四季除家中定例用多少外,余者任凭你们采取了去取利,年终算帐。’日常我们用的胭脂都是宝二爷房里用时下的花儿淘弄的,哪里在‘分例’里面,以后可不是果然用不上了?”雪雁小小的抱怨道,“以后只怕是采个花儿果儿的,也是不能了。”

  黛玉不曾想,探春年前开始掌家,居然没几日就提出了这项措施来,想来也是日常留心,心中早有了定见,方才如此的。

  “这也是给园中节省的好事。若是这园中的日常用度都能从园子里来,一年也能省下几百两银子,很是过得日子了。”

  只是,这几百两的银子,放在外面,也就是一次两次官司的花费。若论宫中往来,动辄上千两银子的打点,更是算不得什么。可惜也只能从这小处着手罢了。

  黛玉看了这几年的帐,对于这些东西自然都是心中有数。但后面的那些东西,她也就只好在心里面想想,却是不好说出来给雪雁听的。

  雪雁却依然有所抱怨,“姑娘倒说得大方!这园子里面,包括我们院子里,都把那些竹子全包给祝妈了。日常我们在园子里玩,摘朵花儿,采个果子,也快活得很,院子里面的竹笋,乐意了就挖出来,给柳妈帮忙做去,若真让他们管了,一举一动都要受他们辖制,这日子还过得有什么意思!”

  听了雪雁的抱怨,黛玉却是默然不语。

  是啊,想想看,明年春来春去,那满地的落花,固然免了遭人践踏的命运,她也不必行那葬花之事了,可是那些花儿,却是被那些婆子摘了捡了去,送上市场,换了钱财。而且她自己乐意葬花,也是一种乐趣,这样悠闲闲适的乐趣,却是享受不到了。

  也难怪雪雁抱怨。

  她在林家的时候,或者贾家真正的盛时,都只会多往园子里面进奉东西,让姑娘们玩乐,哪里会想着从中取利?毕竟,这里的收益多不到哪里去。虽说用这些东西来赚钱也没有坏处,却实在不是大家行的事。

  “你也体谅体谅三姑娘的难处!”紫鹃这时却是走了进来,斥道,“我看着这府里的日子是过得愈发的艰难了,难得三姑娘想出这法子来省俭些,你倒在这里抱怨。”

  “为了省这点子钱,倒让府里的姑娘也不能舒心度日,还说是什么大家子呢?”雪雁却是不服,辩驳道,“我看倒是还不如裁了人,别处省俭些呢。虽没有那份气派了,总不至‘外头体面里面苦’,大家过的还舒服些。”

  黛玉听着,雪雁虽是一时气愤,为自己逞一时口舌之利,但总也有些道理在。见紫鹃和她几乎要吵起来的样子,忙开了口,“好了,你们两个,吵些什么?什么自在不自在的,不过是说起这回事来,都还没有别的影子呢,你们倒先慌起来了。何苦来哉!雪雁,你且等到我们果然不能舒心的时候再来抱怨不迟。紫鹃,雪雁年纪还小,总是爱玩些,你也别苛责了她。我看我这里的书又看得差不多了,你且托人出去看看,出了什么新书没有,有好的,给我再买些回来。”

  紫鹃雪雁停了,只得都住口不言。应了一声,紫鹃便出门找人去了。

  且说这探春和宝钗李纨——其实还有一个平儿——商议出来的事情,禀报了王夫人和贾母,王夫人当即就同意了,贾母虽有些不乐意,却也没吭声。本来就是极得婆子们欢心的事情,便顺顺当当的开展了起来。

  照着宝钗的建议,管了事的婆子们,年末也不走账房,得了多少利,总拿出一部分来,散给园子中其他当事的婆子。虽是小惠,却让那些不管事的婆子们,也乐意帮忙,不过数日间,各处的事情便都被安顿好了,各自忙乱起来,以待来年。

  只黛玉自探春等管家以来,便连账本也不看了,人却是轻松了许多,这些事情总也不干她事,她也不管这些,只自己悠闲度日。

  这一日午后,偶然动兴,便唤了雪雁取了琴,也不焚香等事,也不呼朋唤友,便自己在窗下弹了一回琴,自得其乐。

  谁料就在此自娱自乐之时,紫鹃却是神情极为不快,又有十分为难的走了进来,见黛玉弹琴,不免欲言又止。黛玉眼角余光早瞅见了她,知道必有为难之事,兴也不免败了,放下手来,只问是怎么回事。

  紫鹃叹口气,“谁知道当日里雪雁竟是对的,他们竟做出这等事来。园中所有的竹子,包括我们院子里的,都包给了祝妈,祝妈先前叫了我去,竟让我来和姑娘说呢,说是要让明年的春笋好些,要给我们园子里的竹子上些粪肥……”

  第九十章 。。。

  *   黛玉听了紫鹃的话,立刻就脸色一沉,只是她尚且没有说话,侍立在一旁的雪雁就已经愤而愤然开口了,“这种事情你还来回姑娘?哪家的大胆婆子,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说姑娘是客居在此,就是家里的小姐,也没有这样相待的道理!敢张这样的口,便不说打一顿赶了出去,也该直接断然回绝了才是,哪有来问姑娘的道理?”

  紫鹃急道,“我何曾没有回绝来!难道我就想着让姑娘被……只是那祝妈的意思,我做不得主,这竹子施了粪肥来年也能茂盛些,她又是被委了管竹子的,只要问姑娘的意思,我的话却是做不得准的。”

  黛玉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一个客居的姑娘家,有了什么事情,也不好告诉外祖母的。且如今看着外祖母一心疼着琴妹妹呢,就道我这里可以随意欺凌了。幸而二姐姐四妹妹那里没有什么出钱的大项,那荷花菱角,也不在院子里面,否则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呢,尤其是二姐姐,她难道会回绝么?”

  雪雁立刻道,“可不是!难道蘅芜院里面,也有人进去堆了粪肥不成?”

  黛玉摇摇头,“莫要扯到宝姐姐身上……紫鹃,你去和那祝妈说,我们院子里的竹子,不劳烦她费心照料,便要进来挖笋修竿,也捡我不在或休息的时候来。若我休息的时候,不准吵着我。粪肥之事,莫要再提。这点小事,还要我亲自去和她说不成?她若疑心你的话,便让她问三姑娘去,让三姑娘来和我说。”

  这两年来,因为一个“孝”字,因为无心惹事,因为不愿和人勾心斗角,她确实忍了许多事。也是因为有些事情,本来不愿意让这些东西干扰自己的生活。可是,这本来就不等于,什么事情都能由着他们去做。

  紫鹃难得见黛玉这个样子,似乎是有些动怒,忙欢欢喜喜的应了一声,赶着去了。

  雪雁留在屋子里面,却兀自不平,“他们也太过分了些。姑娘你以前总说寄居在这里,和家里不一样,不要随便惹事,谁知道人善被人欺,他们是越来越不把姑娘放在眼里了。”

  黛玉叹口气,却是不好说什么。

  除了之前她说的理由之外,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她是知道的,那就是宝玉不在。宝玉若在,这样的事情,就是她不说,宝玉也必然跑去告诉贾母。但如今,贾母的关注看来都在宝琴身上,也似乎没人会为她说话了,俨然一个失宠的小姐,就难免有人想着要踩上两脚了。

  但那祝妈到底还是有一点眼色的,被紫鹃找去说了一顿以后,她也就没再上门来,说要施粪肥这样的话。只是背后不免咕咕囔囔几句,紫鹃听见了,回来也不敢告诉黛玉。

  对黛玉来说,既然祝妈不再提这样的无理要求,她也就懒得再管了。倒是过了两日,探春宝钗不知从何处知道了这件事情,结伴来道歉,直说考虑不周。

  宝钗笑道,“也是我们思虑不周。那些婆子们都是逐利的,满心想着多挣些钱,在分配给她们之前,也该说个限度。”

  探春却叹息了一声,“宝姐姐也不用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平儿原就说了,想小时候的事,也能知晓——真是显赫鼎盛之家,哪有拿了女儿家的游乐赏玩之地,来盘算能有几两银子的?可笑我先前竟不觉。只觉得外面艰难,我们也该在里面就近贴补一二。还是宝姐姐说的,‘虽是兴利节用为纲,然亦不可太啬。纵再省上二三百银子,失了大体统也不象。’我这才明白过来。如今见了这事,想来先前平儿说的,‘那人自然是一枝花也不许掐,一个果子也不许动了,天天与小姑娘们就吵不清。’这样的事也是自然要有的了。可笑我自诩聪明,却不料这些事情凤姐早有所想,早有所料,日常与平儿说过的,我还当那是平儿为她奶奶说话呢。当时她们说的千好万好,如今一转脸,连姑娘们房子里也算上了,看来事情果然没有这么简单。宝姐姐说,幸于始者怠于终,缮其辞者嗜其利。真是极有道理的。”

  “得陇望蜀,见利忘义。大抵如此。”黛玉听了探春这一长串话下来,略点点头,也叹了一声,“不过也不怪你们,不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宝姐姐不让利,也是难免失了大家体面,倒显得是抠门挖地之举了。”

  她也知道探春拉着宝钗是来做些什么的,虽探春不说。当下很快就安了她的心,说道,“其实,若是真的找到我们头上来,我们若是不答应,这些婆子还敢打上门来不成?又或者,我在外面看着那花儿一时喜欢摘下来了,难道还要找我要银子?只是,还是要你们时常看着才是,必要时只怕还要用些雷霆手段。平儿说得极对,便不说别的,日后只怕这些婆子们和丫鬟们还有的来争呢,本来就往往互不待见。若不看着,也不知道要出多少事来,闹得园内不安,彼此结仇,到时候厉害些了,来个相互构陷,互进谗言,可就真要闹得内宅不安了!”

  黛玉知道,探春会来道歉,就是怕她把这件事情捅到贾母那里去,让她辛苦谋划的新政付诸东流。

  她若真想这么做,早就这么做了。不过还是要用话来安探春的心——她在拾缺补漏,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不过,从她自己的经验,和她记忆中的那个故事来看,她说的这些可能性,也真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实实在在可能发生的事情。

  年少的丫鬟们天真活泼,难免采了些花儿朵儿的,被姑娘主子们训斥也就罢了,被那些她们往往看不起的婆子拘束的话,哪有甘心的?而那些婆子们,整天没事情做,对那利字看得极重,偏大部分的婆子都是没有丫鬟们有体面的,气愤之下吹毛求疵、进谗言、挑拨离间、诬陷什么的,都是绝对会发生的事情。

  所以现在,借着探春来告诉她的机会,她也把这些弊端都借机给她指出来。

  黛玉的话,果然让探春陷入了沉思,细细思量起来。

  之前发生的事情,才让她对这些婆子们展现出来的趋利态度真正的感到了震撼,也对这件新政的执行困难性有了一定的认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是往困难处想了,但谁料到黛玉得出的结论,却比她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得多,一时间,更是把她惊住了。

  但她本是个豁达大度之人,黛玉虽指出了她思虑不足之处,但她细细想想,也不由得承认,黛玉说的那些后果,都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一时争吵是常事,就怕这时时的争吵,积累起来带来的后果。

  因此,她想了想,反而感激佩服起黛玉来。本来有些不想说的话,也就说出来了。

  只见她皱着眉,叹道,“其实不说别的,我前两日还裁了姐妹们每月买胭脂的二两银子,还有哥儿们一年八两银子吃点心或者买纸笔的费用,也不知得罪了多少买办、多少跟着哥儿们的小厮呢——环儿的八两银子,便至少有一半落了随从的口袋。从昔日里胭脂的事上看,我便该明白才是,利之一字,原是能让人忘了规矩大小的,更不怕敷衍主子。”

  黛玉笑道,“三丫头四书五经看得熟了,却想来没听过这首民谣:‘夺泥燕口,削铁针头,刮金佛面细搜求,无中觅有。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亏老先生下手!’话虽刻薄些,却也常能看到实事的!”

  探春听了,也笑了起来。

  宝钗坐在一边听着,听到这儿,忽然笑道,“人贵在自知,他们连自知也不能,更不要说家事世事了。探丫头也别想着什么微言大义了,话总是说不清的。还要想些实在办法才是。”话虽如此说,但她也没有提出什么明确的管束办法来。

  探春道,“还是你们两个明白。只是这事情虽说棘手,也说不得要好好干下去了。这几件事情极小,起不得什么作用,但如今既然在这个位置上了,想要做些什么,却也只能从这样小事着手,若连这点子小事都做不好,遑论日后的大事?”

  探春这话,说得黛玉和宝钗相视一笑。

  探春的志向和才干,黛玉是明白的。虽说贾府已经是大厦将倾之时,她自己也无心去管。但是,却还是乐意看到这样的进取精神的。

  应当说,不管是何时何地,这样的进取精神,都是值得欣赏的。

  又在黛玉这里坐了一会儿,探春便和宝钗离开了,李纨本是个佛爷,宝钗也只是协理,探春却到底还是把祝妈给想法子训斥了一顿,总算是稍稍煞住了那些婆子们想着来年收获,精细得不放过一草一木,果然想要“夺泥燕口”的精明眼光。

  眼看着大雪一场接着一场,年关却也是越来越近了。宝玉传了书信来,到了冬季,灾情变重,大雪封路,他过年时只怕是难得回来了,多半要等到来年春分之时,和北静王一起回京。

  从来不曾离了他这么久的贾母王夫人对此俱是神伤不已。

  等到那京中的女学,甘夫人给黛玉送了扎子来邀她,贾母总算稍稍缓解些,但王夫人的脸色,却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更糟糕了。

  第九十一章 。。。

  *   收到甘夫人精致的花笺,贾母先笑了一番,对底下的姑娘们说道,“甘家姑娘的这手柳体字,却是自娘娘进宫以来,再没有见过了。”

  此时在贾母膝下承欢的姐妹们,迎春是实在不知道女学这么回事,李家姐妹和邢岫烟也是外来的闺秀,自然也不知道。惜春只顾玩自己的绦带,但其他姑娘们却都不免露出了讶色。

  黛玉此前倒是不知道这一点——探春原来也是知道这“女学”的存在的。

  王夫人的脸色也有变化,不过,她倒只是一时变化而已,马上就笑着说道,“可不是这样?这甘夫人最重身世,庶出的、身份不够的,便是送过去,她也不见得收取,非得有了让她欣赏的才学,才能让她收下。这样主动来邀人的例子,当真是许多年不曾见过了呢。如今看来大姑娘的名声,是已经传到她那儿了。”

  贾母看她一眼,倒也没有说话。

  那位甘夫人的主张,和王府对女孩子的教育,是格格不入的,自然也不得王夫人的喜欢。

  只是这些年来,随着王家在朝中的权势愈重,随着贾家在朝堂上的实权人物越来越少,王夫人从王家带来的女孩子“无才便是德”“女红针线才是本分”的教育方式,便逐渐渗透着这个家族。贾母虽有心挽回,却是无力回天,也只能保证几个姐妹们的基本教育罢了。

  元春在的时候,先是贾赦元配在,后来贾珠在 ——也就是那个时候,协理家族的李纨,留下了“佛爷”之名——因此也只有这个女儿,由得她尽心尽力的培养了出来。

  到了如今……

  如今贾母很清楚,自己和这个儿媳之间的问题,最首要的,也最先造成她们问题的,就是她们对女孩子的态度截然相反。该如何教育?如何管束?

  得了她喜欢的女孩子,就难以得到她媳妇的喜欢,而得了她媳妇的喜欢的女孩子,也通常难以得到她的喜爱。这样的分歧日积月累下来,就成为了婆媳之间最致命也最难以弥补的矛盾。

  林黛玉,她这个外孙女在她看来是让她满意得不得了,文采风流,诗意雅致,但这份性格若是不改,便基本没可能获得她媳妇的喜欢。

  当然,王夫人的这些话,她还是很不爽的——知道是一回事,感觉是另一回事。不过她还是没有开口,准备看看其他姑娘们的反应。

  最先响应王夫人的话的,是宝琴,“林姐姐的才学是极好的,难得身世又好。”

  湘云笑道,“难道你姐姐的才学就不好么?若是园子里姐妹的才学传了出去,怎么只邀请林姐姐一个?”湘云虽说并不喜欢那个女学,但是面临这样的情况,却还是有些“直言”了。虽是无心,却让王夫人的脸色再次稍稍变了变。

  贾母也知道湘云的性格,只是笑道,“你林姐姐却不是诗词传了出去,照这扎子里的说法,甘家那丫头认为你林姐姐灵心蕙质,绣工冠绝京都,故此相邀。难道你们女孩儿家的‘才学’,竟只有诗词不成?”

  贾母笑咪咪的模样,在王夫人看来说不出的讽刺,说不出的恶意。

  贾家作为一个世家,规矩不少,比如说,寡妇要清静守节不宜掌家——贾母就是因为这个,才无法直接插手内院的权力的——但现在贾家“女子以针线为重” 的规矩,却是她带过来的。而她最自豪的一点,便是宝钗最是符合她的这个观点。谁料林黛玉不肯下功夫在正业上,却走了奇技淫巧之路,反更得外面的名声。

  贾母一边说,一边把那扎子递给了黛玉。黛玉这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扎子呢。仔细的看了看,发现里面倒也没有说收徒、收她进女学之类的,只是邀请她去参加女学的活动。但是……

  当下她就不由得皱了皱眉。

  园子里面姐妹结社,不过是长日里无聊,自娱自乐之举,她自然乐的参加。但这女学么…… 就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了。在她看来,这就是未来京城的贵妇人们,提前打好关系、学习社交手段、扬自己的名声,求一个好夫婿的场所,目的早已经不纯。

  在贾家她可以把那些勾心斗角当作不存在,自顾自的过自己的日子,但如果卷进那个环境里面去的话……

  说得不好听一点,在贾府,她不乐意勾心斗角,也有贾母替她遮着一片天空。但如果去了那女学,天知道要面临多少麻烦事。

  “林姐姐不乐意去?”惜春和她坐在一起,最先注意到了她的神情。

  黛玉笑道,“只请我一个,那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得,却是无趣。”

  黛玉的表态,导致了一阵静默。

  宝琴瞪大了眼问道, “林姐姐你不想去?”虽然惜春之前也说了一声,但她可完全没有在意呢。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黛玉微微一笑,不说话。

  要说争胜之心,这是文人通病,她现在也不是没有。但她确实不喜欢夹杂了太多其它东西的比赛。扎子上说这段时间,女学会举行一系列的活动,进行绣艺以及文才、乐理等六艺的比赛,看着给人的感觉,就是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看看甘夫人的赞誉之词就知道,很有用她的绣艺来打击一下其它的大小姐的意思。

  而且,虽说她有信心,自己的绣艺绝对不是那些年纪小小,被拘束于京城的小姐们比得上的,但是,比这个的话,她实在是有胜之不武的感觉。

  黛玉的态度,显然不只是宝琴惊讶而已,便连王夫人也有些惊讶,说到,“甘夫人下扎子来请可是难得得很,大姑娘可是果真不想去?若是不想去,还要好好去说才是。”一边又对贾母说道,“我原说,这针线女红,是女孩子的本分,却不是哗众取巧争胜夺名之技,甘夫人的女学,到底是有些偏了,大姑娘能够明白这个,实在是好事。”

  贾母依然没吭声。

  黛玉是什么性格,她这个做外祖母的还不清楚?她会拒绝去这个女学,倒也称不上太过出乎预料。虽然比不上直接去和那些小姐夫人们交流,以她的绣艺和行为,也会博得一个“清高孤傲”的名声。暂时来说,这个名声差不多也就足够了。

  宝琴还有些不可思议,小声的问黛玉,“林姐姐,你真不想去?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一天到晚规规矩矩的做女工也没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虽小,但她和黛玉的位置都颇靠近贾母,王夫人却也是听见了,看了宝琴一眼,却不好说话。

  黛玉笑道,“这规规矩矩的做女工虽说没什么意思,但那比赛也没什么意思。也不过就是一群人凑在一起动动针线,然后评判一番罢了……”

  湘云不屑的补充道,“还不是光看好坏的呢。”

  宝琴好奇的问道, “那还看什么?”

  宝钗忙向湘云使了个眼色,湘云却恍然不觉,径自说道,“当然是家世啦、容貌啦、人缘啦之类的东西,很复杂的。你知道那个一点也不好就好了。”

  宝琴点了点头。

  宝钗暗地里叹口气,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既然玉儿不想去,那么你便写个东西回复给他便罢。”贾母看着王夫人的脸色,微笑着,终于开口了。

  黛玉站起来,应了一声,把那扎子给收到了袖子里,然后就跟着众姐妹一起告辞了。原本以为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谁料,走到园内之后,迎春忽然在这一天第一次开口了,问黛玉道,“林妹妹,你果然不去吗?那个女学。”

  谁开口都不稀奇,迎春忽然说这种话就相当奇怪了。

  按照之前王夫人说的,那个女学重身世,身世重于才学。迎春、探春都是庶女,迎春也不像是会想去那个女学的人……

  黛玉奇怪的看着她,却听迎春继续说道,“那个女学应该能结识更多的姐妹吧?林妹妹的才学,也肯定能让人赞叹的。”

  迎春的意思,黛玉大致明白了。

  虽然她没想到,迎春也能看出这个,而且愿意提醒她,“确实不想去呢。虽然有更多的人,也肯定比这里更热闹,但是也麻烦多了,想来不是我这样的懒人能应付的。”

  迎春也是浅尝辄止,听她这样说,便没有再说下去。

  在黛玉看来,会想要去女学的人,主要也就是宝钗、探春和宝琴。宝琴似乎是好奇心重,而宝钗和探春,或者是因为如今管了家的缘故,这样的心思虽有,却是不重。反正她们两个神情虽有些不对,但总之是没说什么。

  即使是王夫人说那些身世的话,似乎也没引起她们的什么变化。

  因此黛玉也就不去管了,回到潇湘馆,便写信婉拒了甘夫人的邀请。

  结果,给她磨墨的紫鹃又问了一次,“真的要拒绝吗?”

  黛玉只得无奈了。

  在贾母那里,大家似乎只是家常谈心,又似乎别含他意的话,已经让她觉得够头痛了,她可无意卷进更加大的混乱中去。

  黛玉把挽拒的信件交给了贾母以后,贾母带着笑看了一阵,便把信送出去了。转眼间,要求贾母带着黛玉前去北王府老太妃的生日的请柬又到了。这次却是再无拒绝的可能了。不过这只是一日,黛玉倒也没有再多在意。

  至少相比于迫在眉睫的问题来说的话,这一天,因为她的绣画引出来的各种可能,对她来说,至少要遥远的多。

  在探春开始掌家之后,因为有新政的原故,正如黛玉潇湘馆的问题,大大小小的问题还有不少,情况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原本开社的日子,却是被忙过去了,只得推到了十二月初。

  湘云想了近一个月,也没想明白该怎么办才好,无法做出决定,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好,只得把贾兰的请求,贾环的事情,告诉了探春……

  第九十二章 。。。

  *   黛玉知道探春在发火的消息的时候,正和惜春一起从栊翠庵走出来。

  自从宁国府大闹之后,惜春的嘴上似乎犀利了许多,但心境上,却是越来越向佛门靠拢了。而妙玉从迎春一事上面,也约略察觉到了这些候门小姐的苦处,加上宁府的事情,她也从打扫的小丫鬟们口中听到了一二,倒是和惜春的关系近了许多,两人时常一起论佛,当然,更像是妙玉在教导惜春。

  黛玉有的时候会陪着惜春到妙玉这里来,但是她此时也无可奈何,不知道该如何让惜春回心转意,只得偶尔抽空和妙玉说些诗词、音乐、绣活之类的事情,免得这两人彻底沉浸到佛家的世界中去。

  幸而惜春聪慧,也知道黛玉的意思,因此倒没有责怪她时时插话戏谑,引得佛门中倒时不时传出笑声。

  这一日也是如此。

  两人才从栊翠庵走出,便见邢岫烟迎面走来。

  黛玉这些日子细细观察,早觉得来的这几个姐妹,唯有邢岫烟最对她的口味。宝琴天真活泼,比起闺中女儿来,可谓见闻广博。有的时候,也算是能不避讳王夫人等人,口直心热的说一些话。但关于自己的麻烦之事,还是会借机避开的。到底有几分商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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