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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阿兮-晨曦之雾(出版)-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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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指修长,掌心宽厚。他的掌心里有一条项链,细细的金链上,坠着一枚金镶玉平安扣,质地上好的羊脂白玉,镶金部分造型奇特,像一枚古老的图腾。这是她成人的那年,外公送她的礼物,据说年代久远。
  她有失而复得的惊喜,伸手想去确认它是否是真的:“你在哪里找到的?”
  江离城不等她碰到,便迅速合拢了手掌,将她的项链收在掌心里。
  他似乎是笑了笑,说:“你请我喝杯咖啡吧。”
  ——*——*——*——*——
  程子柚问:“您喝哪种咖啡?”她连称呼都不由自主地改了。
  “随便。”
  桌上便有菜单,她一一地看过。
  这家店是面向学生的,价位低廉,品质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挨个看过,觉得无论点哪一款,好像都配不上她的恩人,也显得自己很没品味。
  后来她说:“我知道有一家很有趣的咖啡店,离这里不远,你愿意去吗?”
  她没想到江离城居然很爽快地答应了。
  那家店在另外一条街上。咖啡店门口有公交车站牌,她记得很清楚坐三站就可以到那里。
  她本想打车。除了那个下午,她向来都是打车来来去去的。可是她觉得江离城穿着很朴素,气质很干净,她担心自己的小姐作派会给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她拉着他上了公交车。
  上车后她在口袋里翻来翻去也没找到两元钱,最后还是江离城投了两枚硬币。
  陈子柚觉得窘极了。
  所幸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家新开的陶吧,有手工艺专区,有休憩区,很小资的氛围。
  这里有手工艺术咖啡,年轻漂亮的店主亲自向精致的咖啡杯里注入不同品种的咖啡与牛奶,在杯中形成奇妙的图案。
  她给陈子柚做的那杯有一只凯蒂猫头,给江离城的那杯用了很长时间,最后却只有一个简单的心形,临走前还投向他一个含情脉脉的眼神,但江离城目不斜视,将她的秋波拒之门外。
  陈子柚在心里憋着笑。她以前与同学来过这里几回,每一回都要面对女老板冷冰冰的表情。现在她有一雪前耻的快感。
  江离城并没有嘲笑她的小女生情调,而是很仔细地把那杯咖啡研究了一遍才喝了第一口。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只有小姑娘才能找到这里吧。”
  陈子柚打量了一下周围散坐着的成熟女性,认真地补充说:“还有大姑娘和老姑娘。”
  江离城现出他俩认识以来最像笑容的一个微笑,仍然很淡,只是微微变了一下唇角的弧度,但陈子柚觉得他的笑容令四周都亮堂起来。
  他把她的平安扣放到她面前的桌子上,很平淡地说:“小姑娘晚上不应该到那种场所,更不该喝酒。”
  “我那天是第一次去,也是第一次喝白酒。”陈子柚辩解说。
  江离城直直地望着她,不说话。他的眼神深沉如海,有一种吸引人的魔力。
  她本不是个喜欢解释的人,但她忍不住想要替自己洗脱,免得他把自己当作轻佻女生。所以在他的注视下,她竟然絮絮叨叨跟他讲起自己这一年的经历,外婆与老保姆的离世,初恋与挚友的背叛,说到父母时,她没吐露细节,只说他们是大骗子。
  陈子柚一直话不多,以前能吐露心事人,也只有老保姆、外婆,乔凌,以及与她一起长大的男友。父母都很少有时间与她交流。而那几个倾诉对象,也统统失去了。
  她憋闷了那么久,终于找到另一个愿意向他倾诉的人,虽然那人之于她而言几乎是陌生人,但就像上天注定的一样,她无条件地选择信任他。
  而且江离城是个好听众,他很专注,不插话,不会露出不耐烦。她颠三倒四没头没脑含含糊糊地讲,眼中有泪在打转,而他全听懂了。
  后来他说:“等你过两年再回头看,会发现这些全是小事。我爸爸在我上小学时就去世了,我妈妈也在我高三时离开了我。他俩都是孤儿,所以我没有别的亲人。我的前任女朋友最后成了我的师母。我从小到大遇见过的骗子可以组成一个连。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更值得同情?”
  他说这话时语气轻松,仿佛在笑话,她看不出来他是认真的,还是在安慰她。
  她说:“你看起来没有半点需要人同情的样子。”
  江离城说:“当然不需要,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同情我。我爸爸死前是罪犯,而我的妈妈……她生前有个外号叫‘茶花女’。你知道茶花女的故事吗?”
  陈子柚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惊讶了半天,嚅嚅地说:“你在逗我玩吧。”
  “你觉得我不像罪犯与交际花的儿子?”他半垂下眼睛,完全看不出他的情绪。
  “不是。我的意思是……”陈子柚再一次发现自己的不擅言辞,因为她怎么表达好像都不对,“你的父母一定是非常好的父母。”她急中生智,终于找到最恰当的说辞,也又一次看到江离城浅淡的明亮的笑容。
  结帐时是江离城付的款。陈子柚说:“说好的,由我请。”他说:“算你请的。”然后递上百元的钞票。
  他拦下出租车和她一起上了车。他说:“我送你回家。你住哪儿?”
  陈子柚最近从来没有这么早回过家,她总是在外面吃过了饭,天很晚才回去,家人也习惯了。而且,她住的那个地方,名字十分响亮。面对江离城,她不想说。她默然了片刻,不知该怎么回答。
  “不方便说,还是不想回家?”江离城耐心地问。
  “你随便把我放到哪儿好了,我晚一些再回家。”她在他的眼神注视下诚实地说。现在才下午三点,她至少需要在街上再逛五六个小时。
  “小姑娘不应该轻易地说‘随便’这两个字。”江离城对一直等待回话的出租车司机向前指了指,司机将车开动了,“如果你无事可做,就去帮我洗那条床单吧。”
  “啊?”陈子柚吃惊地看着他,猛然想起上一回他们分手时他的那一句戏语,她的脸颊渐渐升温。
  但江离城的口气十分正经,神色也没有半点轻佻。当她扭头看向他时,他无辜地伸出一只手,不是他展示她的项链的那一只。这只手同样的五指修长,指节分明,只是掌心处有一条很长的伤痕,伤口很新,还没有完全愈合。
  陈子柚最见不得别人受伤,看见伤口与血都会手指发颤。而此刻,她连心都抖了一下,立即不加思考地说:“好。”
  很多年后,当已经长大了的陈子柚终于可以像欣赏别人的故事一样回想这一段往事时,她竟然可以自己笑起来。
  她想,她在这之前与之后都看过那么多本言情小说,书中的女主角无论多么天真多么单纯,都从没有一个人可以像她这个样子,被那么没有技术含量的一句话就彻底骗到了。
  倘若她是言情女主角,她想必可以没什么争议地当选为最傻的那一个。
  那天她跟江离城又一次去了他那个深巷中的家。
  出租车只能停在巷口。她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向前走,心里不是没有惊惶、担扰与羞怯,但是另一种任性的念头比她这些复杂的感觉加到一起都更加的坚定。
  巷子很长,江离城离她有差不多十米远。他走路的样子很特别,既不像大多数的高个子那样微微驮着背,也不像很多年轻人那样走路左摇右晃。他背挺得笔直,步子很稳,像一道风景。
  他一路都没回头,一直到了他的家门口时才顿住了脚步,转身看她。陈子柚隔着他六七米远,也停下了脚步。
  阳光直射向她的眼睛,而他背光,她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你真的要来?”
  陈子柚咬住唇。
  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带了一点笑意:“你不担心我会把你卖掉?”
  “你是好人。”陈子柚认真地说。
  “坏人们的脸上都没写字。”
  其实江离城没有骗过她。就像那天后来她又问江离城:“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是开玩笑的吧?”
  江离城说:“我也觉得听起来很像个玩笑。”
  于是那时她把他的这句话理解为,他同意她的说法。
  后来她想,江离城真的从来没对她说过半句谎话。
  如果她认为有,那只是她一厢情愿的天真。
  他那个人,清高自傲到根本不屑于说谎话,尤其当对象是她。
  5…礼物(1)
  5…礼物(1)晚上八点,偌大的办公空间里只有陈子柚一个人,安静得只听得到键盘敲击的声音。
  保安大哥已经上楼巡逻第二次,见她受到脚步声惊扰再度抬头时,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陈小姐还没加完班?早点回家吧,女孩子一个人晚走不安全。”
  她微笑着轻声道谢,憨厚的保安犹如收到礼物,喜滋滋地离开。
  在这个又像机关又像企业的单位里,陈子柚混得还可以。
  她容貌姣好,但属于耐看的那一型,不算耀眼,打扮也不招摇。
  她业务能力不错,工作时很专心,不争抢也不推托,而且不擅于表现与汇报,与她一起共事,很轻松很放心。
  她很少参加同事聚会,从不谈论自己的事情,每一次的竞聘上岗她从不报名,每一次升职都没她的份。
  而且她每年总会请很多的假,所以明星员工的称号也通常都落不到她头上。
  这样一个神秘的低调的有点羞涩的楚楚可人的没有威胁感的小女子,固然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却也没有什么敌人。
  室内电话突然响起,是那部公用电话。她等它足足响三声,才转接了过来。
  电话是她的顶头上司打过来的。上司刚从上面派下来,很年轻,三十出头,在国外念过几年书,带一点洋作派,喜欢喊大家的英文名字。
  虽然一共只打过几个照面,但他立即听出是她,很和善地说:“Carol,这么晚还在辛苦?你们那儿还有谁在加班?”
  她思索了一下,老实回答:“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今天Mike跟我也在加班,一会儿请你俩出去吃个饭好吗?”Mike是上司的男秘书,去年刚毕业。
  陈子柚婉言谢绝。不只因为怕闲话,而且她今天是例假的第一天,白天办公室里冷气吹得太强,现在纵然她在炎夏里抱着热水袋出一身汗,仍然痛得厉害,强撑着在工作。
  不是她多么敬业,而是因为她第二天请了假,所以手边的工作还是先做完比较好。这项工作小组每个人都分了工,她不想因为自己耽误整体的进度。
  过了许久有人轻轻敲门。大厅里的门其实一直是开着的,她以为又是那个向来婆婆妈妈的保安大哥,一边快速敲着键盘一边说:“我很快就会走的。”
  那人咳了一下,抬头看去,却是年轻的上司助理林迈,提了两个白色饭盒给她:“陈姐,头儿说你也没吃饭,让我订餐时多订一份。头儿还让我转告你早些回家,做不完改天再做。”
  她连忙站起来道谢,将饭盒双手接过。打开来,里面的几样菜居然都是她喜欢的。
  她回想了一下,好像上个月全体聚过一次餐。她一向挑食,只吃有限的几样东西,却不知被谁记住了。
  本想打个电话感谢一下上司,后来想,即然已经请林迈代为转达,就不必再多此一举了。她宁愿显得失礼,也不想多事。
  菜还是热的,她快速地扒了几口,剩了大半。但胃里不那么空荡荡时,沉沉如下坠的小腹也似乎疼得轻了一些。
  她只剩一个结尾就可以结束工作,手机恰在此时叮叮咚咚响起来。
  她的手机铃音很轻柔,但在这样安静而空旷的空间里,还是突兀得很。
  陈子柚对数字非常敏锐。尽管那个号码她没存,而且一共接了没几次,但她知道那是江流的电话。
  她刚好一点的生理痛又厉害起来。
  江流永远是礼貌而客气的腔调:“陈小姐,您现在是否在家?”
  “我在单位加班。”
  “江先生让我送……我到您单位楼下等您?”
  “我再有半小时就能到家。”
  “知道了。”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看了一下桌上台历的日期,觉得十分刺眼,伸手将那一页翻了过去。
  同事桌上的台历都是月历或周历。手机、电脑,查阅日期如此方便,其他东西能简则简,谁也不愿意摆一个笨重的东西天天在面前。
  只有她的桌上摆着日历。年初时是厚厚的365页,每过去一天,她便撕掉一页。
  她非常喜欢每天早晨撕掉昨天那页的感觉,把昨天彻底丢掉,每天都是崭新的。
  但她的数字记忆非常的好,总有一些页码,纵然撕掉她也会常常很不舒服地记起,比如国耻日,国难日,比如她很想忘记但一直没能如愿的一些日子。
  江离城的数字记忆也非常好,他可以随口说出某一块路边广告牌上的联系电话,尽管他坐在车上时从来不向窗外看。所以他非常乐于提醒她某些她宁可忘记的那些日期。
  她草草地将报告的结尾写完,又从头读了一遍后,发到组长的邮箱里。站起来后,腿有点麻,腹部难受得更厉害。
  三十度的气温,她竟然觉得冷。
  陈子柚慢慢走到停车场,在自己的车旁站了几秒钟,决定善待一下自己,不勉强自己开车回去。
  明天她可以早一些过来取车。所以她又慢慢走出办公区的大院,站在街头等出租车。
  有一辆车在她跟前停下,却不是出租车,而是她的年轻上司迟诺:“你今天没开车?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您忙,我家很近。”
  “别这么客气。你住72号小区对吗?顺路。”
  一再拒绝上司的美意似乎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陈子柚道谢上车。
  她住的小区管理很严格,陌生车辆进入一定要验明正身。
  陈子柚说:“到门口停就好了,谢谢您。进门很麻烦。”
  “没关系,你看起来不太舒服。这小区不小,你大概还需要走很远的路。”
  他耐心地登记,将行驶证留下,驱车进入小区。
  这小区的布局,楼与楼间错落有致,车子转来转去,绕了好几圈。陈子柚指指旁边一家小超市:“请在这儿停,我去买点东西。”
  “需要我等你吗?”
  “不用,旁边那楼就是了。”她低声说。
  年轻上司显然已经领会到她的顾虑,风度翩翩地告别,驾车离开。
  陈子柚站在原地向他致礼挥手,直到那车子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向自家那幢楼走去。
  快走到门口时,楼前离她几米外有车灯闪了一下。她本能地伸手挡住眼睛。
  倒没想过是坏人,她对这小区的安保措施很放心,只觉得车上的人的很无聊。
  车门突然打开,有人下车走近她,她顿时紧张起来。
  好在及时看清那人是江流,她忆起了不久前江流说过江离城似乎要送她什么东西。
  她竟然忘记了。因为江流在她眼中一直像某人的影子一样,缺少独立存在感,所以她刻意忽略。
  她一点也不期待江离城送她的“礼物”。
  他向来不会安什么好心,而且常常别出心裁。他送的东西名贵也好,稀奇也好,通常都带了一个附加的目的,或者这才是他的本意:让她觉得不舒服。
  他送她栩栩如生的用黄金和绿钻石镶嵌的响尾蛇手镯,她晚上起床时借着月光在枕边见到一条细长的线状物闪着幽幽的绿光,吓到尖叫。她最怕蛇,看到蛇的图片都会反胃。
  他送她精美华丽的宝石项链,挂在一只波斯幼猫的脖子上,将猫关在精致的笼子里一起送她。她恨不得当时就把那只猫从楼上丢下去,因为她对猫这种动物过敏,离她一米远都能让她全身红肿。
  不过近两年,大概她的反应越来越平静,他也渐渐失了兴致,已经很久没玩过什么新鲜的创意了。
  江流是空着手下的车,没拿盒子也没拿鲜花,还作了个请她到车那边去的手势。
  陈子柚警觉地看了那辆车一眼。她直觉江离城这回要送她的东西在车后座。
  什么东西需要占一处大空间呢?
  一只大块头的又丑又笨的名狗、一件从古墓里挖出来的陪葬用的雕像……她脑中快速闪过几样不堪入目的礼物。
  其实她最希望后座塞着一只她可以抱满怀的凯蒂猫毛绒玩具,那样今晚她可以抱着它缓解一下腹痛——她会因此而充满感激地为江离城祈祷。
  在她迟疑的时候,江流那副石雕一样的表情此刻也有了一点点古怪,嘴角在微微地抽着,似乎想起了以前她收礼物时的窘态。
  陈子柚不动声色地斜瞟了他一眼,很无畏地快步走向车的后门,一把将门拽开。她这几年一直修炼内功,她才不会让他看了笑话去,再回去转述给他的主子听。
  可是这回她的确是愣住了,僵在那里很久没动弹。
  后座没有怪东西,只有江离城,在她开门那一瞬间侧着脸看她。月光正照在他的脸上,月色下他的脸也很像雕像,细细地抿着唇,看不出什么表情。
  大概是她的表情太呆滞了,很久都没反应,所以江离城的雕刻式表情渐渐有了变化,嘴角缓缓地勾成一个小小的带着嘲弄的弧度:“惊喜?”
  她如果会觉得“喜”那才叫有鬼了。陈子柚礼尚往来地挤出一个很僵硬的笑:“意外。”
  她一向诚实,如无必要绝不说谎。
  江离城对她的回答很满意,因为他的笑意又扩大了一点点,并且很屈尊地移到了后座的另一边。
  见她还站在原地,他优雅地开口:“上车。你需要我下车重新为你开一次车门吗?”
  陈子柚不发一言,顺从地坐到他的身边。
  刚才还站在两米远的江流立即坐进驾驶位,将车迅速开离。
  5…礼物(2)
  5…礼物(2)江离城并不像传说中的那样大多数时间在国外。
  据陈子柚所知,他不喜欢乘飞机,不习惯倒时差,更不喜欢在不同的气候带之间转移,所以他不太喜欢出远门。
  不过陈子柚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也就很少去关心他到底在哪里。
  尤其是这一两年,大概她的态度越来越不痛不痒,所以他出现的次数更少了。这是好现象。
  车里的陈子柚不说话,江离城也很安静,车里只有转向指示的滴嗒声,非常规律。
  当车子开出小区时,后面有另一辆车子跟了上来。
  估计是因为她的小区管理很严,又不想太招眼,所以这一辆一直停在外面。
  江离城出门时,一般都有两辆车子,有一辆跟在后面作护驾。
  想来是姓江的亏心事做得太多,出门怕被人暗杀。
  陈子柚常常疑惑,他为何不在前面也安排一辆车子,这样安全系数更高。
  江离城在车子开出小区不久后用食指点点江流的椅背:“停车。”
  后面那辆车也及时地停下了。
  江流与他非常有默契,不用他说第二句话,便打开车门下车,又替他开了车门,自己则上了后面那辆车。
  当江离城坐进驾驶位时,尽管陈子柚又倦又难受一点都不想挪动,但还是非常自觉地打开车门,把自己换到副驾位上,并且第一时间绑好安全带。
  她非常有自知之明。她可没大牌到那种程度,可以心安理得地坐在后座上让江先生替她当司机。
  江离城的开车动作很潇洒,仿佛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可是他转向超车与刹车都玩得很惊险刺激,非常不符合他优雅贵气的外表。
  陈子柚以前有幸坐过一次他亲自开的长途车,结果从来不晕车的她下车后就吐了。
  所以她可以很诚实地断言,他开车的水平实在不怎么样。大概这也是他很少亲自开车的原因。
  江离城走了一条又窄又多弯路的路线。当他又很洒脱地转了一个弯后,陈子柚再次有了又晕又想吐的感觉,便顾不得节约能源的号召,直接将车窗落了下来。外面的热空气呼呼地刮了进来。
  “晕车?”大牌司机难得绅士地问了一句。
  “我今天不方便。我可不可以回家,改天再去你那?”陈子柚也很难得地服了一回软。
  “只是一起吃顿饭而已,跟‘不方便’有什么关系?”
  他的话里带一种冰冷却又暖昧的调子,令陈子柚别扭至极。
  “我吃过晚饭了。”
  “陪我再吃一回。”
  她静静地从车窗里观察了一下他冷冷的表情,突然想到,年轻上司送她回来的场面,多半是被他看到了。而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或许会让他理解为,她是与她那年轻的上司一起吃的饭。
  若是她自己,自然不怕他误会,可是牵扯到其他人,总是不好。所以她很温顺地低声说:“我在单位里吃的盒饭。”
  江离城没应答,却扭了头仔细研究她的脸,看了足足几秒钟,直到陈子柚发现他把车一直开向中线而前方有辆大车飞速开过来,忍不住大声说:“你好好看路!”他终于不紧不慢地将头又转了回去,那辆大车就险险地与这辆车错身而过。
  陈子柚心有余悸,手心都冒了汗,江离城却满不在乎地朝她勾起了唇角:“原来你也怕死?”
  “我不怕,可我希望能死得好看点。”
  “人都死了,还管得了那么多?”
  “死的样子太难看,在阴间照镜子时会吓到自己。”
  “你还相信鬼神?”
  “难道你不信?”
  江离城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江离城带她去的地方是这城市已经越来越难觅到的老城区。这一片安静的平房,掩藏在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间,像一群沉睡的猛兽。
  城市这些年早已改造得面目全非,而她平时活动的空间很有限。即使是这个她从小长大的城市,很多的街道她都从来没去过,经常经过的街道也常常喊不出名字来。
  而这一片旧式民居,再度勾起陈子柚不愉快的回忆。她不舒服的感觉又重了一些,被腹部又一阵突来的抽痛弄得脸色惨白,坐在车上一动不动,想等疼痛缓过去。
  江离城在阴影里静静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还是没有下车的意思,便自己下了车,又绕过车头走到她这一端,帮她打开车门。
  陈子柚伸手想扶住车门撑自己一下,却被他搭住了手,很绅士地将她扶了出来。她僵了一僵。
  这家店简朴得几乎没有特色,没有任何装饰物的雪白墙壁,洁净的水磨石地面,原木桌椅,粗布门帘,根本不像他会来的地方。
  江离城却很有兴致地问她:“这里是不是会让人想起小时候?”
  陈子柚干巴巴地说:“不会。”
  “我忘了。你一出生就是大小姐,大概没过一天简朴的生活。”
  他这话虽然讽刺,倒也没说错了她。她的确是打从有记忆开始便生活得衣食无忧。
  当别的同学渴望着过新年可以买新衣服时,她正在把无数件只穿了一两次就不喜欢的衣服打包送人,当别的女同学因为得到生平第一只芭比而向她们炫耀时,她正在烦恼她的娃娃实在太多把她的柜子全占满了。
  老板模样的中年男人走进来,客气地打了个招呼,说声“女士晚上好,江先生晚上好”便离开了,也不问他们要点什么菜。
  江离城看出她的诧异,耐心地解释:“这里每天只提供限量的几道菜,碰上什么就要吃什么。”
  陈子柚笑了:“居然有人比你还嚣张。”
  “没办法,总有人买帐,要提前一周才能订到位子。这里的白菜豆腐做得最好,你一直在吃素吧?”
  菜品还真是不错,全是最寻常的家常菜,又是最寻常的做法。尽管陈子柚厨艺不精,也知这才是最彰显功力的菜肴。、
  难怪拽到不行的江离城都心甘情愿到这里看他们的脸色。
  但是她没胃口。其一她不饿,其二她很不舒服,所以根本没动几筷子。
  江离城不管她,自己慢斯条理地吃着,偶尔还评价一句:“这道菜的口味就像我妈生前做的一样。”
  陈子柚一直擎着筷子,只是不挟菜而已。听到他正正经经地怀着旧,索性把筷子放到桌上,只干坐着。
  江离城不介意,偶尔进来一回的老板却看不下去了,终于问道:“这菜不合这位女士的口味吧。”
  “她不舒服,不用管她。”
  “女士需要点别的什么吗?”老板无视江离城,继续关心地问。
  “小米粥,热的。如果不麻烦的话。”陈子柚客气地说。
  “一点也不麻烦。”老板领命而去。
  他走以后,江离城继续吃饭,但忍不住抬头看了她两眼:“奇怪了,你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吧?他怎么就对你格外照顾?”
  “你以前带过来的女人,从没受到过这种特别待遇?”
  江离城又多看了她两眼:“没有。”
  陈子柚忍耐得很辛苦。她现在只想快些回家,洗一个热水澡,边开着冷气一边灌个热水袋捂着肚子在床上看前几天新买的喜剧片。
  但是江离城不紧不慢地一口口吃着他的东西,好像没有尽头一样。
  换作平时她还可以装,但今天,她心情与身体都差,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哄他高兴。
  江离城又抬头看她了,似乎有一点惋惜地说:“你真的不吃一点?这位老板马上就要移民了,你以后不会有机会再吃到。”
  陈子柚说:“我没吃过的东西多着呢。”
  他对她的挑衅不以为意,很大度地说:“你看起来是真的不舒服,脸色难看得很。”
  陈子柚不作声。
  “笑一笑吧小姑娘,你不认为今天是很值得纪念的日子吗?”
  陈子柚终于被激怒了,她咬着下唇本想克制住,但终究还是忍无可忍:“江离城,你怀旧的时候可不可以不要拖上我?你不提往事行吗?”
  江离城嘴角噙着笑。他轻轻叹一口气:“往事真是不堪回首,是么?”
  陈子柚几乎咬着牙说:“换作是你,愿意总是记住你年少时天真又愚蠢的往事吗?”
  “天真又愚蠢?”他果真认真地歪着头想了想,“我不记得我有这样的往事。但是如果真的有,我会很愿意经常缅怀的。”他唇角的笑意几乎就要溢出来。
  陈子柚又咬住下唇,抑住继续跟他强辩的冲动。
  但江离城却并因为她的沉默而缄口,很和气地继续说:“陈子柚,你那时虽然又傻又天真,却比现在可爱多了。”
  就在陈子柚想要发作之前,她的小米粥适时地被送了进来,腾腾地冒着热气。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碟切得方方正正的豌豆黄。
  江离城状似关心地问:“要加红糖吗?”
  “冰糖,有吗?”她是很想加红糖的,只是不好意思多提要求。但是她偏不如江离城的意。
  “马上送来。”传说中很大牌的老板再次表现了殷勤周到。
  陈子柚一小口一小口地喝下那碗粥,身体和心情都好受了许多,开始反思自己不应该与江离城搞得太僵,不然自己也不好过。
  她抬头看看江离城的脸色,想观察一下自己今天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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