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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庶女皇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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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中一时沉寂下来,许久之后,夏桀一手撑着额头,语调哑然,明显倦极道:“那毒,果真是碧水寒毒?”
  窦祖年双眸隐现利光,抱拳道:“启禀皇上,微臣昔日曾阅览过慕容世家的典籍,上曰‘碧水之毒,呈天之寒,花世间万物于无形,转生而成幽碧,是为碧水寒毒。’所以微臣断定,这却乃碧家的碧水寒毒。”
  “碧水寒毒,碧家!”
  夏桀瞳孔紧缩,右手重重一锤,身边桌案随之画作无形虚空,里屋的漪房听到这巨响,吓得缩了缩身子,唇一扁,呜咽出声。知道自己吓到了漪房,夏桀急忙从位上起身,冲进里间,将缩在床角的漪房搂在了怀里。
  “漪房,别怕,别怕,无事无事。”
  漪房脸上布满惊骇之色,拼命地往夏桀怀里缩去,随后而来的窦祖年和窦祖安见了,都不由得一阵心酸。曾经那么聪敏的女子,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窦祖年看了半晌,难掩心头苦涩,怅然道:“皇上,果真毫无办法了吗?”
  夏桀一滞,紧了紧怀中女子,坚决道:“不管如何,她都是朕的妻子,若有人想要伤她,朕绝不轻饶!”
  窦祖年和窦祖安眼睛皆是一亮,窦祖安抢先道:“皇上以为,今日之事,实为碧家冲着漪妃所来。”
  夏桀冷冷一哼,面容上露出几许鄙弃道:“是也,非也。”
  他又轻轻拍了拍怀中的漪房,才淡淡道:“你们能认出这碧水寒毒,可朕更知道,这碧水寒毒,毒性炽烈,发作之前,毫无征兆,又无解药,是以碧家之人也畏惧甚深,将这药只传给碧家嫡系一脉,其余人等,纵使为碧家子,也概没能得,所以,除了碧如风这个碧家仅剩的嫡子,朕想不出,还有何人能配制出碧水寒毒。”
  “可碧如风如今在我们手中,那毒……”窦祖年失声一语之后,面容阴森道:“是碧如歌。”碧如歌和碧如风姐弟情深,碧如歌上京为了家族谋利,碧如风定然会交给碧如歌防身之物。
  夏桀点点头,“碧如歌虽暂时受制于我们,不过她绝非善类,能从碧家一众子女中脱颖而出,她的心机手段,不能等闲视之,她被朕逼迫下嫁于廉王,可谁知她如今不会鼓动廉王用他手中之物和碧家联合,来对付朕,若朕身亡,夏云深身死,廉王,就是最能继承皇位的人。”
  “皇上的意思是,廉王已起谋逆之心,所以才会联合了碧如歌在窦漪心身上种下剧毒,想要弑君?”
  窦祖年和窦祖安自己将这个推测说出后,都觉得无论如何,令人不敢置信。
  别说窦漪心无甚心机能够做成此事,就算是她能够靠近圣驾,她一无武功,二无其它的毒药,只凭伤己的毒药,不可能有必胜的把握,然则弑君一事,关系重大,以碧如歌之心机,怎么如此冒险。
  果然,夏桀听了弑君一言,轻轻一晒,摇了摇头。
  “不,她想要的,并非是朕的性命,而是漪房的性命。或者,这一次,她谁的命都不想要,只是想要给朕一个暗示而已。”
  “暗示!”
  窦祖年和窦祖安同时脱口惊骇。
  用一条命,做一个让人处于云雾之中的暗示,碧家女,碧如歌,真是难以揣测。
  夏桀唇角弯起一抹轻讽,低头看了看怀中懵懂不知的漪房,讽笑道:“世人都传言,碧家女乃是大夏皇室命中注定深爱之人,是以碧家女累岁有傲骨,自认容颜无双,贵及无匹,朕观碧如歌此女,乃是碧家其中翘楚者。”
  
  第十八章(2141字)
  
  夏桀的脸上嘲讽更甚,幽幽继续道:“碧如歌自进宫以来,想尽法子要朕垂青于她,不过都功败垂成,到如今,她被送入廉王府中,但碧家交给她的责任,她未做到,就得想其他的法子,想来她心中也知,朕拿了碧如风,等她配制出解药,朕必会用碧如风逼她透露碧家藏秘所在,所以,今日她不为其它,只是给朕透露一个讯息,告诉朕,只要她想,用碧家之毒,依旧可以无声无息的除去任何一个人,或许这一个人里不包括了朕,但想要除去朕在乎的人,还是了如指掌。非但如此,她还想要告诉朕,若是将她逼到了绝路,她就会和廉王联手,到那时,即便是弑君,她也再所不辞了。”
  “皇上所言,是碧如歌故意让窦漪心知道她不欲让其生子,再让她趁这机会回窦家面见皇上,算好时辰,要让皇上亲眼所见窦漪心化作血水。”
  “不错。”
  夏桀面色沉郁,气恨道:“碧水寒毒沾者即亡,碧如歌算计好了窦漪心会找朕告状,这不奇怪,可朕想知道的,是碧如歌如何会知道朕今日会带着漪房前来窦府!”
  说到此处,夏桀语气,陡然森寒无比,直直射向窦祖年和窦祖安二人,让他们忍不住心生惧意。
  这一次接驾,的确只有他二人得知,即便是有外心的瑞和,也是在今日才知晓,绝没有可能和外界联系,何况,瑞和和蜀国公府一直求的就是一个平衡之策,想要在皇上和太子争斗的过程中,保住蜀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又如何会在这件事上犯了糊涂,和碧如歌联系起来。
  那到底是谁事先向碧如歌泄露了这一件事,以致碧如歌事先在窦漪心身上种下剧毒,公然挑衅圣驾。
  窦祖年和窦祖安面色不郁,思索良久,窦祖安的神情,却渐渐凝重起来,一个揣测在他心底若隐若现,他虽不愿相信,可此时大局为重,若不能消除了君王戒心,今后窦家,就举步维艰了。
  “皇上,微臣曾告诉过微臣贱内皇上要在今日驾临窦家之事。”看到夏桀锋芒眼神射过来,窦祖安一凛,急忙又道:“皇上,微臣告诉月容之后,已将她限制在府中,不得出行,左右也有窦家暗卫看护。只是,只是……”
  “只是如何!”
  惊雷质问向窦祖安压来,窦祖安面容惨白,他和月容,乃是出于两家利益需求,方才联姻,可月容虽娇蛮,但心性纯良,绝不是一般的贵女,他心恋慕,从不曾多所为难,反而是多方维护。没想到当初为了试探七嫂,告诉了月容此事,要她帮忙唱出戏,却惹出了这等事情,真叫他好生懊恼。
  看到窦祖安不说话,夏桀神情,逐渐变得森冷起来,窦祖年急忙道:“皇上息怒,月容不曾出府,也绝不敢有谋害皇上之心,只是月容和太子妃交好,前日宫中曾有一嬷嬷,以太子妃之名,前来看过月容,微臣等当时也觉惊疑,毕竟太子妃……”
  窦祖年想了想,还是避话道:“毕竟太子妃如今在藏漪宫暖阁中休养,轻易不能派人出宫,可月容认得来人是太子妃身边的李嬷嬷,所以臣等虽派了两名小婢女在旁边,还是让她们见了面,兴许,就是那时,月容不查,泄露了皇上今日要来微臣家中的事情。”
  夏桀锐利的目光停驻在窦祖年兄弟二人身上良久之后,又低头看了看身边的漪房,才淡淡道:“花夫人寿宴,以碧如歌之狡黠,不管如何,即使没有十成把握,也会派窦漪心过来,此事就此作罢。”
  随着夏桀一语落地,窦祖安的心才终于放了下来。
  夏桀看到他明显放缓的神情,唇角舒展,脸上神情几分飘渺,徐徐道:“昔日你姐曾言,要你寻一知心人,现在看来,月容虽未必是你的知心人,不过,也是你放在心上之人。”
  窦祖安霎时哽咽一声,朝漪房看了看,见她依旧一派天真,对屋中方才所发生之事,半点都不知晓,不觉难受的摇了摇头。
  夏桀只是随心而言,见到窦祖安和窦祖年脸上都凄凄不语,心中也有几分萧瑟滋味。这么多月以来,他辗转难眠,盼着怀中之人醒过来,又惧怕着怀中之人醒过来,怕她醒了,会恨,会难受,会不痛快,又怕她不醒,若自己真是有朝一日,不甚事败,她将成人脚底之泥,任人践踏,半点自保之力都没有。
  好不容易知晓她似是有意激起夏云深和他之间的矛盾,以此来报复他,可到底,还是镜花水月一场,什么都没有发现,只不过,将他的心,搅得更乱,更痛而已。
  夏桀凝视着漪房倾城的容颜,一寸寸梭巡,奈何还是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只得一叹,冷然道:“你们找寻那人的事情,须得抓紧,再不能耽搁下去。”
  窦祖年当然明白夏桀所指何人,说起来,那人当年从窦家夺了东西离开,本也是他们窦家的失职,不仅是窦家丢了一件护命的宝物,更是他们做事掣肘。
  “皇上,那寿国公府和康王府之物,何时才能收回。”
  夏桀抬眸静静的望着窦祖年,宛如利剑剖开窦祖年的心肺,看穿了他潜藏于心中的每一寸想法。
  窦祖年站在那里,没有半分回避,迎着夏桀的目光而上,一片坦然,直至夏桀满意的勾起唇角。
  “你放心,昔日珍妃和淑妃对漪房所做之事,朕一一都记在心里,如今寿国公府和康王府手中兵权已削,朝中羽翼也被斩断,夏云深那里,因皇长子之事,也再不能容他们,只要等时机已到,他们自会奉上东西,到时,要如何处置他们,朕自有衡量。可是!”夏桀语气陡然一变,望着窦祖年,警告道:“可你要记住,淑妃朕留着还有用处,你绝不可在这之前,善动于她。”
  窦祖年满心言语尽在夏桀的逼视下溃散无踪,讷讷垂首,应了声是。
  夏桀满意点头,看看外间天色,想到今日事杂,低声道:“你去将花夫人请来,让她和漪房见上一见,朕好早些带漪房回宫。”
  窦祖年闻言,就带着窦祖安退了出去,亲自去找花飘零,只是满腹的心事,让两人都缩进了眉宇。
  
  第十九章(2054字)
  
  装饰精美的马车,外表却极为普通,连一般世家那些镶着珠玉宝石的马车都比不上,可这辆马车周围,数列身着锦袍的侍卫环绕,让城中百姓一看即知,不是一般的豪门,不敢轻易招惹。
  夏桀坐在马车之中看到漪房趴在窗口之前,兴高采烈的望着外面,心中软成一汪水,摸了摸漪房的头顶,左手从漪房腋下穿过,将她横抱着放在腿上,轻声问道:“漪房喜欢外面。”
  漪房兴奋的点了点头,夏桀在她脸上啄吻几下,哄她道:“那我带你下去看看好不好。”
  白玉脸儿上顿然晕出万千华光,仿若最美烟霞,看的夏桀心旌动摇,右手轻轻在车壁上拍了拍,马车就停了下来。
  “皇上。”
  夏桀一手搂住漪房,一手掀开车帘,吩咐道:“朕带着漪妃在街上逛会儿,你们十步外保护。”
  “皇上,这……”
  数名侍卫面面相觑,今日本就出了差池,加之没有经过周密安排,这街上人来人往,万一……
  夏桀脸色一冷,“你等身为朕精心栽培的好手,难道还不能善尽职责。”
  侍卫们就浑身一颤,恭敬的弯下了身子,“卑职遵命。”
  夏桀这才满意,自己先下了马车,又把漪房从车上抱了下来,接过一名随侍宫婢递上的纱帽,带在漪房头上。
  面纱遮住漪房视线,漪房拿手去拨,对着纱帽极不喜欢,夏桀握住漪房的手,放在唇边轻啄一口,含笑道:“漪房乖,若是不带纱帽,就不带你去玩了。”
  漪房只能扁了扁嘴,任由夏桀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去。
  夏桀拉着漪房一路行走,看见街边面人摊子,杂耍摊子,漪房都会悄悄地想要掀开那层纱罩,每一次,都被夏桀无情的拍开手。
  街边的百姓,只看见面容如玉的男子周身散发出高贵的气势,嘴角的笑意温柔无比,细致的拉着身边女子的手,耐性十足的陪着。女子的面容虽然看不见,可从那窈窕的身段上,也看隐隐看出是个绝色佳人,一时之间,众人欣羡好奇的目光纷纷投注在两人身上,只因夏桀周身华贵不可接近的气势阻止了众人探询的脚步,否则如今只怕已然寸步难行了。
  漪房第一次见到这个新奇的世界,欢喜不已,她无心去顾及其他人的目光,随性而走,夏桀纵容的陪伴在她身边,看她轻笑,看她惊呼,看她脸上露出带着清心甜美的笑容,一身的浊气,仿佛都散尽了。
  若是可以,他愿意带着她这样走一辈子,就在着俗世红尘中,二人漫步天涯,只可惜,他终是天子,这样的欢喜,也只得一瞬。
  明亮的眼神黯了黯,夏桀低低吐出一口憋闷的气息。
  “这个,这个。”
  夏桀看着漪房一个小摊前的傀儡面具,戴在脸上,还伸出脑袋吐了吐舌头,忍俊不禁,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柔声道:“喜欢?”
  漪房点点头,眼神若晶亮的宝石一般望着夏桀,满眼的渴望像是乞食的小狗儿,夏桀忍不住揉搓了几下手中的柔荑,才低头淡淡道:“漪房喜欢,咱们就买下来好不好。”
  说完,转身看着那商贩,问道:“多少银两。”
  商贩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男子,只觉得一辈子也未曾见过这样妖娆的人儿,禁不住一愣,直至夏桀瞳色渐深,才回过身来,想起面前的男子仿佛是姓夏,那可是大夏皇族的姓氏,心中暗道以为乃是皇室的网页带着宠姬驾临,急忙赔笑道:“夫人喜欢,五十文钱就是。”
  夏桀嗯了一声,将面具拿在手中翻开几下,就放到了漪房手中,问她道:“可还要些别的。”
  漪房大概明白夏桀话中之意,是要她再选一些,登时笑颜如花,眸光转动出碧玉色泽,看的夏桀一愣,忍不住怔怔出神,而那商贩,早已被若隐若现的倾城笑容所惑,恨不能眼珠子都看出来,就连夏桀身边暗卫前来付账都未曾发现。
  正出神时,远处一辆马车,忽由远及近而来,穿城而过,卷起声声惊叫,道边人等,尽皆避让,数十名侍卫见状,急忙一拥而上,围在夏桀和漪房四周,形成保护之势。
  夏桀眼明手快搂紧了漪房,退让到旁边一绸缎铺子店下,冷冷看着引起骚乱的马车横冲直撞过来,再看到马车上的银狼标记时,瞳孔一缩,怒气从周身肆意蔓延。
  蜀国公府!
  怒气未散,感觉到怀中漪房的颤抖,心知自从神志失常后,胆子就格外小的漪房又受到了惊吓,夏桀脑中一把怒火登时燃起,冷冷令道:“把那马车拦下来。”
  “卑职遵命。”
  三名侍卫好手即时飞跃而出,沿着街边道路轻纵两下,跃到马车前辕之上,一名侍卫骑在马上勒住缰绳,一名侍卫掌风一扫,就把马车顶棚掀开,另一名侍卫则是从街边推过几个小贩的摊子,拦在了马车之前,如此数管齐下,马车歪歪斜斜几次之后,就停了下来。随着三名侍卫回到夏桀身边,马车之中,也传出一阵尖锐的叫声。
  “大胆,谁敢拦我蜀国公府车驾!”
  夏桀冷声一哼,正要上前,惊变再起。
  一名女子从马车之中飞跃而出,空中寒光一闪,笔直剑光直直朝着夏桀飞来,侍卫们都抢身要上前去拦,就连夏桀都下意识的避让一步,哪知道那剑光陡然转变方向,诡异一折,竟朝着呆立在那里的漪房飞去。
  夏桀登时肝胆俱裂,怒吼一声,和身边的侍卫抢身要去护住漪房,随着夏桀足下一动,那剑光再次如风变幻,这一次,比任何人都快得剑,似蛇弯曲之后,又转回了夏桀身上。来来势如风,令夏桀退无可退。
  “皇上!”
  “夏桀!”
  夏桀本欲侧身避过身子的要害,在漪房的喊声中一顿,他不敢置信的望着漪房,那双近日来总是盛满天真幼稚的眼眸此时写满了焦急,担忧,正盈盈的望着他。
  
  第二十章(2056字)
  
  此时的夏桀,望了转眼就要刺入他身体的利剑,忘了要去躲避退让,忘了周遭的一切,他的眼中,只留着那双印在记忆里的眼,曾几何时,那双眼中装着他,念着他,想着他,只看着他一个人,可他一手毁了这样的眼神,如今,终于又回来了。
  夏桀的心在渴叹,在这惊乱中,他的薄唇轻轻一掀,竟露出了一个温柔到极致的笑容。他望着漪房,前所未见的专注,随着利剑刺入身体的那一刻,他看见了一个飞扑过来的身影,笑容越见扩大,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漪房。”
  “夏桀,夏桀。”
  漪房飞奔过去,到了夏桀的面前,看着他胸前汩汩流出的鲜血,再看到他唇角边上的笑意,泪水,如珍珠一般,坠落满地。
  她抬了抬手,想要拿手去捂住伤口,可剑还在闪着凛凛寒光,刺透夏桀的身体,她望着殷红的鲜血,顺着剑柄一点一点的流出,泪流如注。
  夏桀却捧住了漪房的脸,右手颤颤巍巍的抬起漪房的下巴,不顾周遭侍卫和百姓惶恐的眼神,妖娆一笑,猛的将自己的唇贴上了漪房的因担心而冰冷的唇瓣。
  似乎是隔了一世的距离,他猛烈的吸吮着那苍白的唇,贪婪的回忆记忆里芬芳的气息,喃喃念,“漪房,漪房,我的漪房,你终于,认出我了。”
  漪房被夏桀密实的吻刺痛心扉,担忧着夏桀的伤势,想要推开他,可她一动,就被夏桀更紧的搂在怀里。
  “漪房,别推开我,别推开我,原谅我,原谅我。”
  夏桀脸上的神色因为失血而极具的变得越加苍白,可他依旧搂紧了漪房,辗转吸吮她脸上的泪珠,不肯有丝毫的放松,神情竟是无比的愉悦欢喜。
  好不容易,漪房才轻轻在自己和夏桀中间隔开一个距离,她低头看了看夏桀的伤势,迅速平稳了呼吸,对着周遭早已凝注视线的侍卫下令道:“准备马车,立刻送皇上回宫。”
  眼神又落在那名持剑伤了夏桀的少女身上,看到她此时面色苍白,浑身颤抖不止,早已说不出话来,漪房眼中寒光一闪,冷冷道:“将她带回宫,再行定夺。”
  少女闻言一软,跪倒在地上,从听到皇上二字就已然不堪重负的心神终于在此时彻底的崩溃,晕倒在地上。
  漪房厌恶的看了一眼,未发一言,招了一名侍卫过来,和她一起将夏桀扶上马车,马不停蹄的往宫中而赶。
  马车之上,漪房紧张的握住夏桀的手,看他努力的睁着眼,额头上满是汗珠,可依旧望着她浅笑淡淡,但墨玉一样的眼中,分明写满了恐惧和担忧,漪房的心,不自禁的揪痛起来。
  她当然知道夏桀在担心什么,担心她再度疯癫,担心她会恨他,可这一切,又何尝是她所愿,此刻,夏桀必然以为,她以前的那一切,都是装疯了吧。其实,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疯还是假傻。
  她失去自己的骨肉,被夏桀亲手喂下落胎之药,她怨极恨极,她想过再不复醒,逃离这个残酷的人世。可她在冥冥中,听到了夏桀的呼喊,她站在了转生桥边,却狠不下心饮下那王清之水!
  她只能听着夏桀的声声呼喊,一次次犹豫挣扎,彷徨不已,直到那一句活着看我的报应,似从天边传来,她仿佛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是啊,她要活着,那些害她的人,害了她骨肉的人,还潇洒的活在人世间,她怎能就此死去,夏桀,这个害她断心绝望的男子,她更要活着下来,看他的报应!
  可她醒了,还是不够坚决,她狠不下心,断不了情,于是她的灵魂锁在一个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心智萎缩成幼儿,去留在夏桀的身边。
  她一直知道,只是身体里仿佛有分裂出了另一个单纯的灵魂一般,就好像那个痴傻的漪房,是她曾经的求而不得,她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面对夏桀,就任凭那个漪房主管了她的一切,她隐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冷眼旁观,看着夏桀的悔恨,看着夏桀的痛楚,看着夏桀凝望着她时,忧伤的面庞,她本该觉得快意,可终究,心,还是隐隐作痛。
  她想,她不是真疯,也不是假傻,她是半醉半醒,身处梦中,她清醒的那一半,想要报复,疯狂的报复,所以她去抓夏之恪,她喊孩子,她想要夏桀亲手对付他的儿子,毁了淑妃,可没想到,夏桀却不是夏之恪的父皇,她在沉睡的一角,听到这一切的时候,就觉得好笑,但她不担心夏桀能看出来,只因一个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何时清醒,何时癫狂的人,别人又如何能够查出端倪。
  直至她喊出那句夏云深,她在一旁,看见了夏桀的怀疑,她就想要冷笑,她嘲讽那个痴傻的自己,窦漪房啊窦漪房,你是真的疯了又如何,你爱的那个男人,仍在怀疑你,试探你,不管你付出了多少,他对你,终究不曾真的相信。
  可她没有想到,这一场试探,居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果,她想了千万次,若是夏桀以为她装疯会如何,会把痴傻的漪房彻底毁灭,连带着她这个锁在角落里,偶尔出来做些坏事的窦漪房一起诛杀。还是将这两个灵魂都打入冷宫,唯独没有想到的是,生死那一刻,她终究战胜不了自己的心两个灵魂合二为一一,仍旧为这个男人跳动,然而,面对清醒过来的她,夏桀的眼里,竟然满是欢喜和宠溺,他会不顾一切,不顾性命,欣喜若狂的吻她,再不肯放手,却没有一句责备。
  夏桀啊夏桀,你的血,让我从昏睡中彻底醒来,可今后,你到底要我如何面对于你,爱你或是恨你,对我而言,都不容易。
  “漪房,漪房……”
  夏桀看出漪房的出神,那脸上浮起的忧伤恐慌了他的心,他只能努力的睁着眼,和疲倦抗争,用尽力气抓住掌心的手,不肯放松,仿佛这一放,就是永别了。
  
  第二十一章(2107字)
  
  “皇上,你松开臣妾的手吧,臣妾为您擦擦汗。”
  听到皇上二字,夏桀心头突突一跳,他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看漪房,望见她脸上依然转作一片平淡的脸,不顾一切,顺势一带,就将漪房拖到了胸前,漪房惊叫一声,双手撑在马车之上,小心的避开夏桀胸前的剑柄,看鲜血横流,面色顿时一百,复又恢复了平静。
  夏桀忍住剧痛,抚摸上漪房的脸颊,喃喃道:“漪房,漪房,你还恨我,是不是。”
  漪房眼角一酸,别开眼,淡淡道:“皇上多虑了。”
  本以为等到的是一场质询,可夏桀却问她是否还在恨,叫她该如何回答,到了如今,是恨是怨,又能如何,她终是爱他,终是爱他,就在刚才,那一拉一扯的惊变之间,她还能想到避开他的伤口之时,她就知道了,或许,在那一剑此来,她忍不住从梦中惊醒之时,她就知道了。一切逃避,都是惘然。
  “漪房。”
  夏桀咳了一声,勉强用手撑在两边,要坐起来,漪房见状,急忙去扶住夏桀,将他安靠在车壁之上,等到一切打点妥当,漪房的手,重又被夏桀握在了掌中。
  漪房欲躲闪的神情被夏桀看见,攥的更紧,他捏着漪房的手,气息浓浊道:“漪房,原谅我,原谅我。”
  漪房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心中怨恨难消,可看到夏桀此刻的样子,往日意气风发的容颜憔悴苍白,她心头的恨意,就一时被消融一时又被翻浪而上,她只能移开眼,不去看夏桀渴求的眼神。
  夏桀固执的又将漪房的脸别过来,着迷的用手指抚过眉梢眼角,当触到眼角那一滴晶莹时,夏桀一颤,“漪房,漪房,这是为我而留的眼泪么?”
  漪房没有说话,可本已停住的泪水,在此时,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漪房,你还是恨我。”
  夏桀舔去指尖沾染上的泪水,上面苦涩的滋味让他的心,痛到抽搐。
  他等不到漪房的回答,眼角亮起的光芒逐渐黯淡下去,忽而,他释出一抹笑,在漪房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将她的手强行按在穿胸而过的剑柄之上,重重往下一压。迸裂的伤口登时血如泉涌,夏桀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皇上!”
  漪房一声惊呼望着夏桀,只见到一张笑脸。
  “漪房,你恨我,我不怪你。”
  夏桀一笑,压住漪房的手,又用力的往下一刺。感觉到掌下那只手的颤抖,夏桀的笑容,更加盛了。
  “夏桀!”
  这一次,漪房抬起头,几乎是咬牙狠狠地看着夏桀那张笑脸。而夏桀,望着这样怒气冲冲的漪房,听到一声熟悉的夏桀,却笑的肆意起来。他的眼中,流转出幸福的光芒。
  “漪房,我说过,你要活着,看我的报应,如今我的报应来了,你可有些许的欢喜。”
  他的嗓音轻柔无比,仿佛是怕吓到漪房,带着淡淡的缠绵悱恻,绕在漪房的耳边,漪房的心,在这样绵密的话里,一寸寸的颤抖,曾经高筑的城墙,仿佛也逐渐被夏桀的鲜血淹没了根基,开始缓缓倾颓。
  泪水不断的往下跌落,宽厚的大掌抚上漪房的脸,夏桀沉醉的看着这一张铭刻在骨子里的脸,倾尽最后一丝力气,吻了上去。
  “漪房,漪房,你可看到我的报应,你可欢喜。”
  辗转齿间的呢喃,击中漪房心中最软的那一块地方,猛烈的情绪激荡之后,漪房的哭声,从呜咽到嚎啕,慢慢的弥漫了整个车厢。
  夏桀温柔的擦去她点点泪珠,抚摸她红艳的唇,轻笑道:“漪房,让我再吻一次,可好。”
  漪房再也忍不住,她恨这个男人,总是在她脆弱的心头插上一把刀,当她爱他到不能自拔的时候,给她致命不能承受的一击,可他又总在事后,给她不能拒绝的甜蜜,让她的心,左摇右晃之后,还是不能自已的投向他。
  世间若有孽缘,若有入障,夏桀就是她此生唯一的劫,躲不开,闭不了,只能沉浸其中。
  漪房抬眸,忽而死死咬住夏桀的肩,用尽力气去咬,夏桀却只是一声闷哼过后,就轻轻拍了拍漪房的背,满面的宠溺和纵容。
  留下一个深深的齿痕之后,漪房搂住夏桀的颈项,埋在其中,一字一句,如同誓言。
  “夏桀,你若再欺我瞒我,骗我伤我,你我之间,再无回转,碧落黄泉,永世不见。”
  夏桀当然明白漪房此时话中之意,他满面笑容,搂紧了漪房,亦是一字一句,决绝道:“夏桀立誓,若今后再负漪房,则大夏国祚不稳,死后轮回,永坠地府。”
  漪房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释然笑意。
  她知,夏桀此时,用了苦肉计,用了他的伤,来让她心软,让她动容,夏桀,始终是那个精于算计,掌控人心的夏桀。可那又如何。
  缘聚缘散,经了这一场变幻,她若不是爱了夏桀,不是爱到追魂蚀骨,夏桀又如何能够算计她原谅他,又如何能够让她心软,说来说去,到底,还是她的心,系在他的身上。
  何况,当初的一切,都发生在进宫初始,夏桀想要利用她,她又何尝不是在开始想要算计夏桀,只不过,她不能原谅的,是夏桀事后的隐瞒,是夏桀事后依旧将那些所谓的秘密看的比她重。
  然而,当这些日子,她沉睡在一角,看到那些隐秘的真相之后,她的心,渐渐的安然下来,将心比心,若是她背负了这许多沉重的秘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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