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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而娇-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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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踪狂看了唐娇很久。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拒绝的时候,一个吻,轻轻的落在她的唇上。
一碰即退,跟踪狂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直起身子,仍旧单膝点地跪在床边,一脸严肃的说:“来谈谈你最近的状况吧。”
唐娇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两只手捂着嘴,好半天才如梦方醒般啊了一声,张口道:“再来一次吧。”
跟踪狂:“……”
“刚刚速度太快了。”唐娇昂着头,红扑扑的小脸呈现出一副邀请的姿态,“再来一次吧。”
跟踪狂:“……”
“要不这样吧。”见三言两语没法打动他,唐娇舔舔嘴,正色道,“我会回答你的问题,不管你问我最近的状况,还是其他什么事,但作为奖励……你得亲亲我。”
“……”跟踪狂简直像笼子里的困兽,低着头,发出低沉压抑的声音,“请别这样……”
“反正已经亲过了,再亲一次又不会怀孕。”唐娇伸手去摸他的脸,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他的脸颊,笑着鼓励道,“而且这里只有我们,又没人会看见,无论你对我做什么,都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她的样子简直就像笼子外面的驯兽人,脸上挂着温柔甜美的笑容,手里提着食物和项圈。
跟踪狂不能反抗,也不能推开她,他只用一双漆黑的眼眸,无可奈何的望着她,叹出一口气,有些懊恼的喃喃自语:“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家里的人,到底教了你什么?”
“他们什么都没教我。”想起跟踪狂送她来此的初衷,唐娇忍不住嘻嘻一笑,“无论是世家风范,还是内宅之斗,我统统没碰上过……因为打从我进了这家的门,暮蟾宫就把我锁在他的眼皮底下。”
想起这些天的斗智斗勇,唐娇就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睁眼是他,闭眼是他,我这段时间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对付他身上了,压根就没时间想其他事情。”唐娇抱着脑袋,苦恼的说,“硬说学到了什么……估计我只学会了厚脸皮跟说谎了!”
跟踪狂歪着头看她,想了想,拍拍她的脑袋,奖励一句:“干得不错。”
“我不喜欢厚脸皮……可脸皮不厚,根本没法在暮蟾宫面前存活,一旦被他发现破绽,他就能张口把我吃掉。”唐娇朝跟踪狂伸出两只细细的胳膊,眼睛湿漉漉的,满脸委屈讨好,“我也不喜欢说谎,可我必须这么做……我要保护我自己……我要保护你。”
跟踪狂有一瞬间的动容,沉默片刻,伸手把她抱进怀里。
落地的黑色披风,宽阔的胸膛,有力的胳膊,将小小的唐娇完全笼罩,唐娇抱着他的脖子,然后顺势抬起头来,嘴唇贴在他的唇上,趁着他吸气的空挡,深深吸了一口。
跟踪狂吓得松了手,唐娇刚刚跌落在地上,他又立刻走上前去,打横把她抱到床上。
“……下次不可如此。”他的嘴唇略略发着抖,甚至连肩膀都在轻轻发抖,以至于一直以来平静无波的声音,此刻听来都像是另外一个人。
唐娇平躺在床上,伸出丁香小舌舔了舔嘴:“下次的事情下次再说。”
若是跟踪狂打从一开始就言辞拒绝还好,可现在,她已经尝到了得寸进尺的甜头,想叫她从此以后再规规矩矩的,只怕很难。
跟踪狂转头看着窗外,看着暮蟾宫所在的东厢的方向,表情有些阴森压抑,或许在他看来,唐娇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模样,一定是因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那厮给带坏了。
早知如此,他绝不将自己最宝贵的人送到这个地方来。
“我该善后了。”他眼睛里流动着血丝,喃喃自语道。
“嗯,善后吧。”唐娇仍在回味着刚刚那个吻,心里有一种别样的情愫,一半是恋情的甜美,一半是占有的快感,她翻过身来,抱着跟踪狂的胳膊撒娇磨蹭,“快点带我走吧……暮蟾宫已经发现不对头了。”
他摸摸抽回手,低沉道:“他发现了什么?”
唐娇浑不在意,枕着自己的胳膊道:“他让我转一句话给你……”
说完,她便复述了一遍暮蟾宫要她传达的话。
当然,重点是那句玉石俱焚。
“我留在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她一脸严肃道,“你什么时候带我走?”
“半个月后吧。”跟踪狂想了想,终于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答复,“万事俱备,我们来结束这一切吧。”
虽然一个月以上时间更为稳妥,但是他已经不想再把唐娇留在这里了。
看着她脸上毫不掩饰的爱欲与占有欲,跟踪狂情不自禁的朝她伸出手去,却在碰触到她的脸蛋之前,就收拢手指,缩了回来。
“这里不能留了,我要尽快把你带到他身边。”跟踪狂在心里默默的说,“为了你,也为了我……”
是夜守着唐娇入睡之后,跟踪狂才悄悄离去,犹如一片影子般闪进暮蟾宫的卧房。
水墨画白绫帐子在月色下轻轻摇晃,帐子上画的墨竹仿佛活了过来,叶子惟妙惟肖的晃动。
暮蟾宫躺在一片竹影后,在他踏进房间的那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三更话本,说白了其实就是一本证据。”他转过头,看着站在床边的那人,眯着眼睛笑道,“你把人证物证都推到我面前来,是想让我为唐姑娘的母亲讨回一个公道吧。”
跟踪狂居高临下的俯视他,双眼在夜色中流动着冰冷的光。
被这样的目光打量着,暮蟾宫却屹然不惧,因为他知道,对方当初既然没有杀他,那么现在更不会杀他,他还有利用价值。
“你还真是喜欢她。”暮蟾宫微微一笑,他思来想去,最后得出这个答案,半是打趣半是试探道,“居然能为她做到这一步……而她似乎根本不知道有你这个人。”
“这不是你需要考虑的事情。”跟踪狂平静的说,“做你该做的吧。”
暮蟾宫眯起双眼,月光在他脸上流动,就仿佛覆上了一张白色的狐狸面具。他并不喜欢对方居高临下的语气,但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
“这已经是七年前的旧案了。”他有些为难的说,“而且官场的规矩,是民不举,官不办,我用什么理由来查这桩案子。”
“因为你需要解药。”跟踪狂淡淡道,“如果这个月身体再不好,你就赶不及参加两个月后的殿试了。”
“呵呵,你算计的真好。”这的确是暮蟾宫最关心的问题,是否能夺得三元及第的名声就此一举,他不容许自己有半点差池,若是因为生病这种原因,再次失去殿试的资格,他绝不会甘心,于是淡淡笑道,“行,给我解药,我就帮你。”
“解药已经送到你身边了。”跟踪狂平静道,“你难道没有发现,你的身体已经在渐渐好转了。”
暮蟾宫冰雪之姿,被他一提醒,立刻醒悟过来。
“你是说唐娇?”他若有所思道,“是她身上的香气吗……难怪了,我闻到别的气味就觉得胸闷,只有她身上的味道能让我觉得好受……”
想到这里,他不禁拿眼睛去瞟跟踪狂。
算计了那么多,谋划了那么久,居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一个小姑娘。
虽然怨恨对方给自己带来的麻烦,但暮蟾宫心里还是不得不感叹一句,这可真是江洋大盗中的一颗痴情种子……
“既然如此,就让她继续留在我身边吧。”暮蟾宫在心里琢磨了一番,温和笑道,“直到我的身子彻底好转。”
有这么个人质在手,他便不怕跟踪狂再出什么幺蛾子。
另外,他心里还有一个更深的想法。
虽然这次遭了一场大难,但私心里,暮蟾宫非常欣赏跟踪狂,无论是对方的阴谋武功,亦或者是心智手段,都可以算得上是生平罕见,这种人就像一条见血封喉的毒蛇,又或者是一把开了血槽的刀子,一般来说,这样的人是非常难以收服的,就算能收服也不敢用,就怕一个不留意被他反噬……
暮蟾宫原本也打算解药到手,就想办法解决掉对方。
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大可不必这么做。
因为掌握了唐娇,或许就能掌握这个男人。
跟踪狂隔着帐子,静静打量了他一会,兜帽罩得太低,没人看得见他脸上的表情,没人猜得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好吧。”
暮蟾宫笑容温柔,心想野兽入笼了……
岂料他下一句话却是:“把她放你身边也可以,但你得教她些东西。”
这是什么鬼要求?暮蟾宫想破了头,也想不通对方到底有何目的,只好眯着眼问:“你希望我教她什么?”
跟踪狂:“教你擅长的那些。”
“……”暮蟾宫觉得这个范围实在太广了,身为天下闻名的奇才,他擅长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天文地理,诗词歌赋,乃至于各种乐器,他可谓无所不精,无所不会……
可对方为什么提出这样的要求?
让一个小姑娘学会这么多东西,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不等暮蟾宫想出个所以然来,跟踪狂又加了一个要求。
“对了。”跟踪狂严肃道,“不要教她奇怪的东西。”
暮蟾宫:“……”
……什么叫做奇怪的东西?
不知为何,天下闻名的天才少年暮蟾宫,心里有一种淡淡的被侮辱感……?
☆、凤归梧桐风波起
? 那么,究竟要教她些什么好呢?
暮蟾宫斟酌半夜,最后,决定直接询问唐娇本人。
“你有想学的东西吗?”隔着白绫帐,暮蟾宫温声道,“告诉我,我来手把手的教你。”
唐娇满脸怀疑的看着他,浑身的毛都快炸起来了。
“或者,我可以让你跟着唐管事,她会教你怎么打理账务,管理下人,这样等她年纪大了以后,你就可以接她的班。”暮蟾宫笑容柔和,“如果想要轻松一些的话,就一直留在我身边,为我研磨弹琴便好,我不会亏待你们……”
唐娇抓住了最后两个字,略一琢磨,就明白了他的心思。
登时一股怒意就从心底喷涌而出,唐娇低着头,觉得呼出的每口气都带着几颗火星,对面,暮
蟾宫的嘴巴还在开开合合,可具体说了些什么,她完全没听清楚,心里头就只有一句话在愤怒叫嚣着……
休想跟我抢男人!
无论对手是男是女,是老是少,凡是想跟她抢跟踪狂的都是敌人!
“谢公子好意,但这些东西,小女子都不感兴趣。”唐娇笑容满面的抬起头,“小女子只想学一样东西,还请公子教我。”
“哦?是什么?”暮蟾宫温柔笑道。
“取悦别人。”唐娇道。
“……”暮蟾宫顿了顿,才重新笑道,“这有什么可学的……”
“公子该不会是不会吧?”唐娇以袖掩面,一副恍然大悟状,“哎呀,既然这样就不要夸下海口嘛,还说什么手把手的教导人家,害得人家好生期待呢!还以为天下闻名的暮公子,真的无所不知,无所不会呢!”
暮蟾宫嘴角抽了抽,然后咬牙切齿的笑道:“唐姑娘说得对,这世上怎会有我不懂的东西呢……”
“真的吗?”唐娇马上用一根指头指着自己,一脸天真的笑道:“那来取悦我看看。”
“……”暮蟾宫嘴角又抽了一下,“这样不好吧。”
“公子做个示范吧。”唐娇一脸求知若渴,“不是说好了,要手把手的教导我如何取悦他人吗?”
“……”暮蟾宫面上笑得深沉,心里不停回荡着我做不到啊我做不到啊……
生来高贵,然后一路顶着天才光环走到今天的暮蟾宫,真的从来没取悦过任何人……尤其是女人……
所幸午饭时间到了,王夫人让人端着药膳过来给他进补,算是给他解了燃眉之急。可是暮蟾宫长出一口气的同时,不小心瞥见了唐娇看他的眼神……
那种眼神,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为了洗刷心中淡淡的耻辱感,暮蟾宫觉得自己必须教会她什么叫做取悦。
于是,这天夜里,约莫五更天的时候,唐娇被人从床上拖起来。
“你要干什么?”唐娇睡眼惺忪的看着来人。
“唐姑娘,请您快点劝劝公子!”来人是暮蟾宫的贴身侍女红菱。
那货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唐娇只好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满脸情不愿的穿戴整齐,跟着红菱往幽篁馆去,到了馆外,远远便看见里头一片灯火通明。
“奴婢就不跟着过去了。”红菱将手里的牡丹灯笼交给唐娇,小心翼翼的说,“姑娘,你可一定要劝劝公子,公子现在身子还没好,怎么能这样磋磨自己……我说了他又不听,这要是传到夫人耳里……”
说着说着,她捂着嘴快要哭了出来。
“没事没事,我去看看他。”吃人嘴短,客居暮府的这段日子,唐娇老是被她喂食,这种小忙自然不能不帮,再说暮蟾宫与跟踪狂之间还有交易,在结清余款之前,他还不能死呢!于是唐娇提着牡丹灯笼就朝幽篁馆走去。
推开房门,只见里头点满了蜡烛,无数烛火犹如夜花,将屋子照得亮如白昼。
“……你怎么来了?”暮蟾宫坐在白绫帐里,转头见是她,一边淡定自若的问着,一边悄无声息的将一本册子塞到枕头底下。
“凉风有性,秋月无边,没想到公子也半夜三更睡不着,跟我一样四处扰人清梦啊!”唐娇反手把门关上,笑容满面的说着讽刺他的话。
“原来唐姑娘也睡不着啊。”暮蟾宫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仍旧一副温柔温润的模样道,“那刚好,我正想跟你说说何谓取悦之道呢……”
“哦?”唐娇眉头一挑,“愿闻其详。”
“取悦之道,最重相知。”暮蟾宫侃侃而谈道,“只要彼此兴趣相投,性格相合,加之志向相同,那即便是仇敌也能转变为情侣……”
“双剑记。”唐娇面无表情的说道。
“……”暮蟾宫。
“刚刚这一段是话本《双剑记》里头的引子,故事讲得是齐国女将与匈奴王子相知相守,最后化干戈为玉帛的爱情故事……”唐娇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暮公子,说是不是这样?”
“咳,不错。”暮蟾宫掩饰性的咳嗽一声,“既然引子你已经看过了,那我们就进入正题吧……取悦之道,亦是勾引之道,就像艳丽之花才能吸引蝴蝶,女人想要吸引男人,必须让自己像花朵般绽放……”
“诱僧记。”唐娇面无表情道。
“……”暮蟾宫。
“刚刚这一段似乎是《诱僧记》里的片段啊……”唐娇有些无语的看着他,“蝶妖诱惑高僧破戒……暮公子,你半夜不睡觉,就是在看这个?”
“……咳。”就算隔着帐子,暮蟾宫脸上的红色都已经隐约可见了,“刚刚纯属口误……”
“下一本是什么?”唐娇天真的看着他,“《飞天记》,《玉楼春》,《游园之梦》还是《红袖招》?”
“……”暮蟾宫沉默了许久,才用微不可查的音量问道,“……为什么会知道?”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这些话本当教材。”唐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你选之前,肯定没看过作者名吧?不好意思……小女子笔名娇娘子,正是《双剑记》与《诱僧记》的作者……”
“……”暮蟾宫。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最后是唐娇咳嗽了一声,和颜悦色的对他说:“时候不早了,公子,早些睡吧。”
“嗯……”暮蟾宫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的。
唐娇便走到桌子边,一盏一盏吹灭桌子上的蜡烛,最后屋子里的光源只剩下她带来的那盏灯笼,她才向暮蟾宫道了个别,提起灯笼,回转身去,推门而出的时候,忽然转过头来,笑容狡黠美丽的让满屋的烛火都黯然失色。
“想不到公子深更半夜不睡觉,居然是为了爬起来看我写的书。”手提牡丹灯笼,唐娇笑眯眯的对他说,“公子……你已经成功取悦到我了。”
目送唐娇离开,暮蟾宫坐在帐子里,久久不发一语。
直到确定唐娇已经彻底离开之后,他才猛然把枕头底下的话本抽出来,狠狠抽在被子上,一下又一下……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泄愤之后,暮蟾宫才单手抚额,咬牙切齿道,“我怎会被她给绕进去了……呵,取悦,待你见识过何为权之力,何为势之力,再看是谁取悦谁。”
第二天,县衙开庭,公审三更话本一案。
嫌疑人,受害人,证人,以及看热闹的人齐聚一堂。
与此同时,暮蟾宫的房间内,则开始私审另一桩案子。
一桩湮灭于历史,不为人知的冤案。
而当它真正浮出水面,却会不可阻挡的影响许多人的人生,甚至影响历史。
但此时此刻,在场之人,却没有任何一个知道这件案子所代表的真正含义,主导此案的暮蟾宫仅仅将这案子当做昭显自己手段的一样工具,王富贵甚至不知道自己害死的究竟是什么人……而唐娇,则被人系上一条黑色的眼带,一路走到这里,直到某人解下她眼睛上的带子的那一刻,她都不会知道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而知道的人,却冷眼旁观着这一切。
然后,将纸条上的墨汁吹干,慢慢卷成一个小筒,放进猎鹰腿上的信筒内。
“去吧!”他展臂一扬,猎鹰展翅高飞,渐渐化为天际一个小小的墨点,飞向那即将风起云涌的方向。
信筒内,只有寥寥八字。
凤归梧桐,计划开始。?
☆、利令智昏吐真言
? 王富贵已经喝了三杯茶了。
第一杯茶下肚时,他心里还存了些不切实际的期待,目光时不时瞥向唐娇。
第二杯茶下肚时,他开始觉得有些忐忑不安,唐娇看他的眼神,实在不像是要认祖归宗,而暮蟾宫……一直坐在帐子翻书,压根就没抬头看他一眼。
手里握着第三杯茶,王富贵心里隐隐有了些不妙的感觉,正打算随便找个借口告辞,就看见门外进来一个人,衙役打扮,手捧书卷,恭恭敬敬的递向暮蟾宫,道:“公子,薛婆子已经在庭上招供,这是她这些年来坑害的那些人的名单……”
听了这话,王富贵再也坐不住了。
不好,这是要拿他开刀了!
“公子别听信谣言!”王富贵狠狠瞪了唐娇一眼,然后转头看向暮蟾宫,一脸恭敬道,“您可是文曲星下凡,未来的栋梁之臣,怎能因为一个女人的谗言,设立私刑审问她的父亲,您就不怕落人口实,日后受天下人嗤笑吗?”
“是不是谗言,你说了不算。”暮蟾宫一边说,一边舒展书卷,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道,“我亦没有对你动刑,只不过是要告诉你一声……县衙里头,家父刚刚审讯了薛婆子,他怀疑此案是有人寻仇,薛婆子就把自己得罪过的那些人统统说了出来,其中……似乎有个女人名叫周氏。”
“那又如何?我和薛婆子虽骗了周氏,但周氏也骗了我!”王富贵看了唐娇一眼,心想好你个小娘皮,以为找了公子给你撑腰,就能随意拿捏我,待我往你们母女身上泼几盆子脏水,看你拿什么在公子面前邀宠,“好叫公子知道,那周氏原就是个不守妇道的女人,她来历不明,问她家住何处,家里有什么人,一概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偏身边带着一笔丰厚嫁妆,旁人都猜她是青楼里出来的,或者是富商家里的逃妾,我好心好意娶了她,不问她的出身过去,她不知感恩,还背着我跟镇上的唐瞎子私通!”
覆水难收,更何况是污水,王富贵话音刚落,外头忽然进来一个人,照旧是衙役打扮,手里捧着记录衙门里案子审讯进度的书卷。
书卷递来,暮蟾宫没有接,而是挥手扬了扬,淡淡道:“念。”
衙役洋洋洒洒说了一大串,最后道:“王家婆子与李氏作证,道周氏不守妇道,她的死,属于罪有应得。”
“你看你看!”王富贵拍着大腿叫了起来。
“但是严方跳出来反对。”衙役紧接着说,“说当年,周氏是开着大门跟唐瞎子聊天的,身边还有王家婆子与侍女李氏作陪,道她们二人作了伪证!”
“严方算什么狗东西?”王富贵瞪着眼睛骂道,“我家里的事,他管得着吗?”
“他管不着,我总管得着吧?”暮蟾宫温柔一笑。
照理来说,暮蟾宫并非官身,是管不了他的事的。但如果他真要管,平安县这地界上,有谁能阻止他?暮县令还是王夫人?乡绅刘家还是大户裴家?就算这几位能阻止,又凭什么要为了一个泥腿子王富贵出头?
“您这不公平啊!”想清楚之后,王富贵开始示之以弱,肥墩墩的脸上开始流下眼泪,“您瞧瞧,我老母亲和李氏都说了,那个周氏就是因为明目张胆的偷人,老天都看不过去了,才罚她暴毙而亡,这就是真相,可您不信!你一定帮着我家那个蛇蝎心肠的不孝女,把真的变成假的,把假的变成真的啊!老天爷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啊!这世上还讲道理吗?”
暮蟾宫却不跟他胡搅蛮缠,他只问了一句:“真的是暴毙吗?”
这么多年了,就算他把尸体挖出来,也看不出什么了,于是王富贵斩钉截铁道:“不错!就是暴毙!”
暮蟾宫笑而不语,看了看唐娇。
唐娇立刻读懂了他的意思,于是提起细颈杏花茶壶,往杯子里注满茶水,给他端了过去。修长手指自白绫帐内伸出,接过茶杯,慢慢啜饮,直到第三个衙役出现在房门口,带来新的进展。
“王兰和王福招供。”衙役道,“王家贪图周氏带来的嫁妆,污她偷人,然后将她家法处置了。”
这下子王富贵彻底慌了。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看着来人,眼睛都红了起来,心里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在回荡。
他们怎么可能说出来?
他们怎么可以说出来!
这是他们王家发家的秘密!这是他们王家一夜之间从泥腿子,变成镇上首屈一指的大户的秘密!母亲也好,大哥也好,小妹也好,还有家里请来的侍女李氏也好,大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拿了钱以后,就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头,带到棺材里去,死也不会说出来!
“你以为你不说,其他人就不会说吗?”暮蟾宫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他坐在水墨画白绫帐后,手里提着杯盖,轻轻划拉在杯沿,氤氲而起的白色茶烟朦胧了他的面孔,使他仿佛画中谪仙,“进了衙门,别说是人,就算是鬼,也能撬开你的嘴,让你说实话。”
王富贵看着他,就像在看一只地狱里的森罗恶鬼,披上了人皮,戴上了微笑的面具。
“不,我不信……”他兀自挣扎着,“这可是杀人重罪,承认了是死,不承认还能活,我不信他们会自寻死路!”
“要死的又不是他们。”暮蟾宫好笑的看着他,温柔的说,“是你。”
王富贵的嗓子顿时一哑。
“他们都已经招供了。”暮蟾宫扬了扬手里的几本书卷,平心静气的对他说道,“当年你们一家人垂涎周氏的嫁妆,可惜你在娶她之前,就已经约法三章,白纸黑字写着,这笔嫁妆全归她们母女所有,除非她们肯自己拿出来,否则王家的人不许动用半分。”
王富贵身上开始冒汗,如果那几个人都在,他还可以跟对方对峙,但是现在他们都不在,在这里的只有暮蟾宫手里的书卷,以及书卷里头句句是真的口供记录,于是他不禁开始怀疑起来……他们是不是真的说了?他们是不是背着他在后面有了什么协议?他们是不是想要把所有罪都推到他身上?
就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一样,暮蟾宫脸上挂着温柔如满月的笑容,慢慢道:“为了顺理成章的拿到这笔钱,你们想到了一个万全之策……既然周氏活着的时候,你们拿不到半分钱,那只要她死了,你们不就能拿到钱了吗?”
王富贵抬起头来,死死盯着他。
“正好周氏与唐拨弦交好,她可怜这个盲眼说书人满腹才华,但日子过得清苦,于是主动提出,由他来口述话本,她来记录成书,然后送到书局出版,但为了避嫌,每次抄书的时候,她都会打开大门,并让你母亲,以及贴身侍女李氏作陪。”暮蟾宫一边翻着手里的书卷,一边温声念道,“然后,你的母亲和李氏背叛了她……她们指责她偷人,然后,你就借着这个借口,杀了周氏……”
“我……”王富贵忽然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我?”
“不错,就是你。”暮蟾宫居高临下看着他,淡淡笑道,“你的母亲,你的哥哥,你的妹妹,你家里的侍女……他们都已经招了,亲手杀死周氏的人是你,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着,顺便分了一笔钱而已。”
说到这里,暮蟾宫轻轻摇了摇头,极温柔的笑起来,就像仙人俯视世间丑恶,发出一声感叹道:“杀人者人恒杀之,害人者人恒害之……杀人偿命,死的人只会是你。至于他们……当年他们分了周氏的财产,现在他们来分你的财产了。”
唐娇隐隐听出有些不对,但她只是看了暮蟾宫一眼,便不说话了。
王富贵却快要疯了。
他为了钱,可以把老婆杀了,这种人怎么看着别人来分他的钱?
“他们真敢这样做?”王富贵心想,“不……他们有什么不敢的?反正现在死的人是我,等我死了以后,他们自然可以名正言顺的分我的钱,哈!不愧是我的好母亲,好哥哥,好妹妹……”
“姓暮的会不会在诓我?”他又想道,“不……他有什么好诓我的?破家的县令,灭门的府尹,他想弄死我,用不着搞这么复杂……随便往我身上栽些罪名,就够我死上个十次八次,何必一定要费尽心思查这七年前的旧事!这么说……真是那几个人招供了?否则的话,七年前的事情,他怎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好哇!你们想让我当替死鬼!”王富贵越想越气,“想让我顶了全部的罪,你们好分了我的钱,快快活活的过日子!别说门了,窗户都没有!”
利令智昏,在钱财得失面前,王富贵终于失去了理智,他心里翻来覆去想的,都是另外几个人如何勾结在一起,如何想着法子害他,如何在害死他之后,如野狗般分食他的财产……
“公子……”想到最后,王富贵满眼血红的抬起头来,对暮蟾宫道,“我要招供!”?
☆、长恨明月不可求
? 暮蟾宫微笑着打了个响指,自有唐娇在一旁提笔记录。
王富贵看了她一眼,心中恨之入骨,只怪自己当年心软,没送她跟周氏一块上路,难怪旁人常说斩草要除根,否则春风吹又生啊。
但他更恨的还是那班亲戚。
“这杀人夺产的事情,是我老娘提出来的。”王富贵冷笑道,“她老人家啊……家里就算有一把盐,她都恨不得能抓在手里,哪里能容忍周氏占了所有钱财,代替她当这个家?”
看不得她,却又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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