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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宠而娇-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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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脸谱的确不在我手上。”唐娇没有落座,她站在屋子正中央,浑身缟素,慢慢抬头望向蒲团上坐着的白老爷子,平静道,“但我知道它在哪。”
  白老爷子单手支着脸颊,对她微微一笑。
  而唐棣和太子则异口同声道:“它在哪?”
  唐娇脸上闪过一丝嘲讽,她望向唐棣道:“杀了你的兄弟姐妹,现在又想杀了侄子侄女,皇位真的那么重要吗?”
  “过去的事情总提它干嘛?”唐棣不耐烦的摆摆手,“说正事!”
  唐娇本也无意与他多说,她慢慢转过头,盯着太子。
  她身后挂满脸谱,哭的笑的喜的怒的,而她脸上没有表情,只是用那张与他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孔,沉默不语的望着他,几乎像一面镜子。
  太子背上渐渐出了汗,他皱起眉头道:“你为何看着我?”
  “我想知道,你跟我们究竟有什么不同。”唐娇冷漠的看着他,“结果我看来看去,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并没什么不一样的,为什么你却能视我们如蝼蚁,随随便便的毁掉我们的人生。”
  “我们当然是不一样的,我是太子啊。”太子笑了笑,然后正色道,“我肩负着伟大的使命,注定要君临天下,成为万民之主宰,你们两个,一个是我妹妹,一个是我的臣子,理应辅佐我成就大业,无论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都不该有怨言。”
  “我是你的妹妹,他是你的臣子,我们原本应该是你最亲近的人。”唐娇摇摇头道,“但你把我们都牺牲掉了。”
  “如果你们不起异心,乖乖听我的话,我又怎么会牺牲你们。”太子叹了口气道,“天机落得如今下场,是他咎由自取,你可不要步他后尘。”
  唐娇静静望着他的面孔,良久,才轻轻吐出两个字:“好丑。”
  太子皱眉:“你说什么?”
  唐娇环顾四周,目光从唐棣幸灾乐祸的脸上,移到太子傲慢的脸上,四面墙壁,无数脸谱,喜怒哀乐,环绕四周,他们的脸混在当中,又有什么不同呢?
  “自以为自己高高在上,轻贱他人,把别人的牺牲当成理所当然的事情,我只想问你,你自己呢?”她慢慢偏过头,乌黑的发与白色的发带,一起顺着肩膀流淌下来,目光幽幽望着太子道,“为了你口中的大业,你能牺牲吗?你能牺牲多少?”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太子微微一笑。“我既国家,怎能轻言牺牲。”
  唐娇也笑了起来,她抬起一根纤纤玉指,指着他的脸道:“不就在这么?这世上最丑陋的脸谱。”
  被那根手指指着,太子有些惊疑不定。
  “你也一样。”那根指头换了个方向,指向唐棣,“别人的命就不是命,随随便便践踏他人,你们二人的嘴脸……就是这世上最丑陋的脸谱。”
  说到这里,她冷酷一笑,那笑容被烛火一照,森冷的可怕,几乎是一张怒目而瞪的明王脸谱。
  “轮到你们了!”笑声越来越大,她几乎是疯了一样笑道,“牺牲一下,把你们的面皮剥下来,制成脸谱送给白老爷子!”
  “你在胡扯什么!”太子已经怒了,他转头看向白老爷子,正要说些什么,便见他胡须抖了抖,肩膀抖了抖,然后自那尤带裂缝的脸谱后,传出哈哈大笑声。
  “有趣,有趣。”他拊掌道,“这样的解释,实在是有趣。”
  太子又惊又怒,急忙道:“白爷爷,你可别跟着她胡闹啊。”
  “什么胡闹?”白老爷子用极温和的目光看着他,“一张面皮换我白家百万大军,你不觉得自己赚了吗?”
  太子只觉毛骨悚然,白老爷子从不正眼看他,如今看他的眼神这般温和,却是他平日看脸谱的眼神。
  他可以眼都不眨的牺牲他人,却不能牺牲自己,见白老爷子心意已决,他只得转过眼去,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唐棣,心道若是他们两个都极力反对,兴许白老爷子会改变主意。
  岂料,唐棣扫了他一眼,却拢了拢衣襟,淡淡道:“行,这事就这么定了。”
  “你疯了吗?”太子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他觉得唐棣疯了,唐娇疯了,白老爷子也疯了,这个屋子里正常的人就只剩下他自己了。
  唐棣应承了此事之后,便起身离开,与唐娇擦肩而过时,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慢着!”太子气急败坏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这个条件不公平!我的命还很长,你却已经半边身子都躺进棺材,日啖人参吊命了!你是不是想等自己死了以后,将面皮剥下来换取兵马?”
  唐棣转头看他,对他冷笑一声:“你不服,你也去死啊!”
  太子抖着手指着他,又指了指唐娇,气得说不出话来。
  唐棣哈哈大笑,笑完,点了几个侍卫给唐娇,有些凹陷的眼眶内,两颗淡黄色的眼珠子盯着她道:“放心,朕不会让他杀了你,作为今日的回报,朕会让你活到他兵败如山倒,最后五马分尸的那天!只不过那一天,同样是你的死期!”
  唐娇微微一笑,对他福了福:“多谢。”
  人生在世,草木一秋,她可以选择浑浑噩噩的活,也可以选择痛痛快快的死,能够拉着这两人陪葬,她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在唐棣笑声中,在太子的咆哮声中,她离了白家老宅,回了自己的住处,唐棣的人马将她的院子围得严严实实,名为保护,实为软禁,她并不在乎,给伙计结算了工钱,关了茶铺之后,她让李家的两个孩子继续给她送脸谱。
  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陪伴她的是一个又一个穷苦百姓,她听他们的故事,然后将手里的脸谱赠给他们,有人用这脸谱换了一次免费看病的机会,有人换了一袋救命的粮食,只有一个人登门拜访时,拿起脸谱就问:“这个能换多少钱?”
  青衣小厮,眉眼细长,来者正是小陆。
  唐娇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通常来说,跟我要饭的人,我会给他钱,跟我要钱的人,我会给他饭!”
  “行啊。”小陆放下脸谱道,“晚饭我要吃宫保鸡丁,红烧鲫鱼,豆腐花,土豆烧肉……”
  他一口气说了二十道菜,唐娇急忙喝了口茶压压惊,抚着心脏道:“合着你是来蹭饭的吧?蹭饭之前,你是不是先把自己饿了十天?”
  “没那么久,也就三天而已。”小陆摸了摸肚子。
  “家里就一盘清蒸鱼,一盘花生米还一个蛋花汤,厨房里有半只鸡,你想吃宫保鸡丁就自己做。”唐娇无语半晌,对他道。
  小陆还真不跟她客气,径自跑去厨房,做了盘宫保鸡丁来。
  将盘子端上桌,他将叼在嘴里的筷子取下,夹了一筷子鸡肉丢嘴里:“我也不白吃你的饭,你不是喜欢听故事吗,我说个你感兴趣的事给你听吧。”
  “啥?”唐娇问。
  “太子最近略苦逼。”小陆嚼着肉道。?

☆、寻他灯火阑珊处

?  太子最近的日子可不大好过。
  他觉得自己既是齐国,但其他人可不这么认为,近日依附他的大小家族,文官武将,催命一样催他剥了自己面皮,好换得白家支援。
  起先众人好言相劝。
  他的未婚妻,裘将军之女裘凤头一个登门造访,将门之女英姿飒爽,直截了当对他道:“男儿在世,最重要的手里的权利,而不是一张脸皮,殿下您觉得呢?”
  待到唐棣忽然立歧雪为妃,并将她怀有身孕的消息宣布出来,这群人便张牙舞爪,群魔乱舞起来。
  “裘凤上回登门,是直接提着刀子过去的。”小陆往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那架势哪里是要割他的面皮,分明是要割他的头。”
  唐娇拊掌,叹了口气道:“这可真是一出年度大戏。”
  “可不是么?”小陆笑道,“我怀疑皇帝根本是故意的,他明明有孩子却瞒着不说,等到怀有异心的人都跳到太子的阵营里,他才跳出来说话。”
  是故意还是天意,唐娇也说不清楚,只是感到有些遗憾:“可惜这样的好戏,我是看不见咯。”
  细长眉眼瞅着她,小陆的语气颇为深沉:“被人软禁于方寸之地,日复一日的在院子里等死,你是否觉得愤怒,是否觉得不甘,是否觉得痛苦不堪?别忍耐,有我在,提供各种专业服务,精通千种暗杀技术,第一次还打八折哦亲。”
  唐娇哑然看他。
  “我提供各种专业服务。”小陆重复了一声,然后走到她面前,用手比了比彼此的身高,淡淡笑道,“包括狸猫换太子。”
  唐娇的面色严肃起来。
  如果能活,谁又会想死?周明月好不容易才将她养这么大,天机以命换命才救下她,她怎么可以随随便便死在这方寸之地?
  立刻转身进屋,抱了一只盒子出来,里面放着地契和银子。
  “这些够吗?”她问。
  小陆扫了眼盒子,然后偏着头瞅着她,目光落在她的耳垂上,他道:“加上这对耳坠,这活我就接了。”
  唐娇抬手摸了摸耳垂。
  娘留给她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首饰都被玉珠拿去了,之后天机给她追回了一些,但不多,一对耳坠并着其他几样零碎首饰,在辗转颠沛中丢失了大半,只有这对耳环留了下来。
  摸着坠在耳下的明珠,唐娇实在不舍:“我能打个欠条吗?”
  “可以。”小陆伸手摘下她右耳上的耳环,握在手心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万一有天我被刀砍死了,你负责给我收尸,顺便帮我养孩子。”
  “你有孩子了?”唐娇心想高手在民间……啊不,是真人不露相,她还以为小陆这死抠门的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想不到他不动声色间已经领先她两步了。
  “现在没,但不代表以后没。”小陆抛了抛手里的耳环,道,“这个就是信物了,我要是侥幸没死,孩子就不用你养了,你把女儿嫁过来,我帮你养吧。”
  “我不会嫁人,也不会生孩子。”唐娇淡淡笑道,“找我当亲家,你亏大了。”
  “呵呵,这可真不好说。”小陆扯开衣襟,“好了,脱吧。”
  两人迅速对调了外面的衣服,若是只看身形,他们两个差距不大,从远处看已有三分相似,等到互相换了发型,便有四五分相似,这时小陆又从怀里掏出一只妆盒,用里头的胭脂水粉等物为唐娇涂涂抹抹,先是改变她的眉形,又描长了她的眼,渐渐将她变成了另外一幅模样。
  “马车就在外面。”小陆收起盒子,认真嘱咐道,“待我弄出些动静,你就速度离开。”
  “那你呢?”唐娇问。
  “我可是专业的。”小陆毫不掩饰眼中的鄙夷,“你院子里的这群乌合之众怎可能拦下我。”
  见他一副“业余的走开,让专业的来”的模样,唐娇还有什么话可说,对他点点头道:“行,那就开始吧。”
  小陆做女子打扮,自怀中抽出一只火折子,掩在唇前对她笑了一下,便转过身去,施施然进了里屋。
  不一会,浓烟从窗口冒出,唐娇大喊一声走水了,便往门外跑。
  守在院中的侍卫立刻冲进来,急匆匆的从她身旁跑过,将她当成登门求脸谱的客人,不加理会,眼睛只盯着浓烟中若隐若现的那个身影。
  唐娇趁机跑出门去。
  门外果然停了辆马车,她急不可耐的爬上车,对车夫喊道:“快快,快点出城!”
  车夫扬起鞭子,车轮滚滚而动。
  车子跑了一会,唐娇忽然觉得不对,她掀开帘子朝车夫喊道:“怎么回事,这不是出城的路。”
  车夫身上罩着一件灰扑扑的披风,兜帽落得很低,平静的声音从帽檐下传来:“小陆一跑,城门就会锁上,我们现在赶过去,无疑自投罗网。”
  那声音太过熟悉,叫唐娇楞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马车在一家客栈前停下,他下了马车,打开车门,仰头看着车内的唐娇,抬起右手,慢慢掀起一点帽檐,唇向两边弯起。
  唐娇看着他,泪水渐渐盈满眼眶。
  他竖起一根指头,贴在唇前,无声的嘘了一下。
  她会意,急忙擦了把眼泪,扶着他的手下了马车,走进客栈,一前一后走上木制楼梯,鞋子将脚下陈旧的楼梯踩得吱呀作响,终于走进客房,强忍着的泪水立刻流下来,唐娇几步走上前去,从身后抱住他。
  他侧过脸,拉下头上的兜帽,露出天机那张英俊坚毅的面孔。
  伸手揽住唐娇,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只是静静抱着哽咽不止的她,用身体的温度,用有力的怀抱,告诉她,他还活着,他就在她身边。
  “你又骗了我。”唐娇又愤怒又委屈,又欣喜又难过,控诉道,“你骗的我好苦。”
  “不,我没有骗你。”天机道,“我只是在两个月前找上小陆,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帮我做一件事……但我自己也没想到,这件事竟然真的发生了。”
  “什么事?”唐娇泪眼涟涟的抬起头。
  “我让他帮我监视太子的动向。”天机淡淡道,“如果太子要出动大批人手对付你或者我,他就要站在我这边,不然你以为那天我们怎么在军弩底下逃生的?是因为小陆躲在暗处,将使弩的人都给杀了。”
  想起那血淋淋的一天,唐娇就觉得身上发寒。
  “那时候你身子都凉了,我怎么喊,你都不醒。”她心有余悸道,“对了,你是怎么活过来的?我……我明明亲手把你埋了的。”
  天机沉默半晌,才缓缓道:“棺材质地太硬,差点没能爬出来,下次选张薄些的棺材。”
  唐娇满眼惊悚的看着他,犹豫一下,小声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天机抓住她一只手,放到唇边哈了口气,热气吹在她掌心里,仿佛收拢手指就能握住那团热气。
  “我只是炸死罢了。”天机道,“若不这么做,我就不能跳出局外,更无法看清事情真相。”
  “什么真相?”唐娇问。
  天机拉着她走到床边,床上放了一只蓝布包袱,他将包袱递给她道:“剩下的话我们路上说,先换衣服,我带你去见个人。”
  包袱里是件老妇人穿的衣裳,甚至还有一顶斑白的假发。
  扮作老妇人之后,她随天机走出客栈,走到半路,突然窜出许多衙役,四处捉拿青衣小厮,沿途的少年少女都受到了盘问,轮到她时,匆匆扫了眼便放过了。
  她松了口气,继续跟着天机走,直至来到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石狮红门,门上悬挂一方牌匾,上书白府。
  一切都在变,但白老爷子似乎永远不会变。
  他总是坐在房间内,坐在蒲团上,脸上一张脸谱,手里一张脸谱,身周无数脸谱。
  门扉吱呀一声打开,他回过头来,脸谱狰狞可怕,眼神锐利的望着来人,笑道:“这可真是稀客。”
  唐娇摘下头上的假发,与天机一同走进屋,看了看他,又转头看着天机。
  她实在不明白,这节骨眼上不去逃命,跑来找这玩物丧志的老头子做什么?
  天机走到墙边,拿下一张脸谱,菩萨低眉,慈眉善目,他略一用力,脸谱上便出现了一道裂缝,惊的唐娇冲过去,夺过他手里的脸谱,向白老爷子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他手劲有点大,我赔,我一定赔。”
  白老爷子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面孔藏在脸谱后,看不出喜怒哀乐。
  天机笔直看着他,平静道:“都说白老爷子爱脸谱成痴……但事实真是如此吗?”
  唐娇愣了愣,这才觉出不对来。
  白老爷子盘腿坐在蒲团内,对她手里那张破裂的脸谱看也不看,一双眼睛直盯着天机,笑道:“说下去。”
  天机抬头,环顾四周,或佛或人,或妖或魔,或喜或怒,一张张脸谱挂满四壁,仿佛在看着他,而他也同样看着它们:“任谁见了这样一间屋子,想必都会认为屋子主人是个痴迷脸谱的人,太子如此,唐棣如此,我也如此,从踏进这屋子的那一刻起,我们就走入了一个误区……”
  他的目光落回白老爷子脸上,平静道:“或者说,是你故意误导我们。”
  ?

☆、孤帆远影碧空尽

?  一张张脸谱俯视下来,似乎在倾听天机说话。
  “回头想想,我们究竟在做什么?”他淡淡道,“耗费了无数人力物力,浪费了无数时间精力,只为了争夺几张毫无用处的脸谱。”
  白老爷子身上披着一件朴素的黑袍,单手支着下巴,坐在蒲团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唐娇竟觉得他在笑。
  “为了这三张脸谱,双方都死了很多人,用两败俱伤来形容并不为过。”天机看着他道,“他们恐怕没想到,这间屋子里的脸谱是你用三年时间收集来的,有些还是从地摊上买来凑数的,压根就不是什么稀有货色。”
  听了这话,唐娇立刻转头看向身旁的脸谱。
  一直以来,屋子里的光线都很暗,哪怕是白天也点着蜡烛,她以为是白老爷子的个人喜好,如今想来,会不会是为了掩饰那些凑数用的脸谱。
  “三张脸谱的主人,只有石娘子是你见过的,你选她,是因为知道她性子不好,软硬不吃,仇视官吏,憎恨世人,绝不会轻易将手里的脸谱交出去。”天机道,“选择商九宫也是同样的道理,身为一名贪得无厌的商人,他不会轻易将手里的货物卖出,一定会将双方的油水都榨干净,追求利益的最大化、”
  他转头看着唐娇,微微一笑:“至于大小姐,她手里压根就没有脸谱,你选择她的理由再明显不过,你要让皇上和太子永无止境的争斗下去,为了那张莫须有的脸谱,消耗掉手中拥有的一切……我说的对吗?”
  他一边笑,一边随手取下一张脸谱,朝白老爷子丢过去。
  白老爷子哈哈大笑,接过他丢来的脸谱,随手掰成两半,细微粉末从断口落下,他看着天机道:“不错!”
  身在局中不自知,听了他这话,唐娇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仿佛窗户纸被人戳开,冷风吹了进来,一口一口咬着她的肉,啃着她的骨。
  “只是我不大明白,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呢?”天机问他,“内斗会使齐国衰弱,国家衰弱,对白家有什么好处?若是秦楚趁机来犯,举国上下都要遭殃,白家同样不能幸免。”
  “若有这天,老夫又怎会坐视不理?”白老爷子抚须道,“若皇上和太子无法守护天下,老夫自会代劳。”
  “原来如此。”天机笑了,“你想当英雄吗?”
  “天下已经太平太久,也已经太久没有出过英雄了。”白老爷子笑道,“就像没有官员,锦衣卫就没有存在的价值,没有战争,我们白家也会一代一代衰弱下去,几代之后,或许只会犁地,连怎么握刀都忘了。”
  “这可不行。”他喃喃了一声,缓缓转头看向唐娇,“唐娇,你想当公主吗?”
  唐娇愣了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问她这个问题。
  “回想起来,你父王曾经找过老夫,要老夫当托孤之臣。”白老爷子笑道,“当然,你我如今都知道,他是在戏耍我们,你不过是个吸引追兵的幌子,他要保护的人是太子……不过今天,老夫不介意真的给你当这托孤之臣。”
  唐娇可不信他是良心发现,立刻道:“条件是什么?”
  “老夫的长子玉山,年岁与你相近,且能文能武,品行端正,实为良配。”白老爷子声音放缓,带着絲誘惑道,“若公主肯下嫁于他,白家百万大军就是公主的兵,愿为公主扫清宇内,拿下窃据王位的叛逆,和性情残忍倒行逆施的前太子,还齐国一个朗朗乾坤,还公主富贵荣华。”
  唐娇恍然大悟,将军已老,却不肯服老,渴望用一场战争让自己再次回到众人眼前,渴望再次成为万民称颂的英雄,她转头看着天机:“天机,你怎么看?”
  “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动心了吗?”天机问她。
  “烦得很。”唐娇朝他翻了个俏皮的白眼。
  两人相视一笑,她为他拉上兜帽,他为她戴上假发,两人如一对老夫老妻,手牵着手朝门外走去。
  “慢着!”白老爷子在他们身后唤道,“不单单是荣华富贵,还有名垂千古的机会,你们真的一点不心动吗?”
  两人将门推开,笔直一道白光照进昏暗的屋子,从他们脚下一路铺到白老爷子脚下。
  门外一群侍卫,手提兵器,面无表情,将屋子围了起来。
  “拿下他们。”白老爷子沉声下令。
  夺的一声,猛然射出。
  一名侍卫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小陆坐在屋瓦上,手里端着一只短弩,脸上蒙着一块黑布,正在给弩上箭。
  夺的一声,拔剑出鞘。
  一名侍卫连闷哼声都来不及发出,就被天机一剑刺倒。
  抱起唐娇,天机犹如飞鸟般拔地而起,跃上屋檐,伸手入怀,掏出一大把银票递给小陆。
  小陆收了尾款,这才将手掩在唇前,吹了一记口哨,宛若夜莺唱响天空,伴着这口哨声,大街小巷里钻出许多对男女,无一例外,都打扮成天机和唐娇的模样,若不走近看,一时半会还真分不清。
  亲眼目睹这样大手笔的交易,唐娇忍不住啧了一声:“真是千金散尽穷光蛋。”
  “你既不惜千金之位,我又何惜这千金之资?”天机对她一笑,抱着她几个起落,便落进人群,恍如落叶飘进树林,水滴落进海中,顿时便没了踪迹。
  小陆阻了侍卫一会,眼见人一多,便立刻抽身离去,带着心爱的银票跑得无影无踪,待白老爷子冲出家门,放眼望去,便见满街都是唐娇和天机,登时瞪大了两只老眼,气得跺脚道:“以为这样就能逃出老夫的手掌心?休想!”
  之后他命身旁侍卫出去抓人。
  侍卫们每天出门,回来时能带回一百对唐娇和天机来……
  穿得和那两人一样,打扮的和那两人一样,白老爷子每天光是认人就快认吐了,又不能把这事交给别人,那天机找了刺客帮忙,刺客多多少少都有些易容的本事,谁知道他们两个下一刻是老是少,是男是女?
  就在白老爷子纠结老少性别时,两张棺材走水路离了京城。
  小陆身穿白衣,暂时客串孝子,用染着大蒜子的袖子擦了把眼,泪水顿时绝提,直到赶着马车来到渡口,将棺材运上了船,他才一脚踢开棺材盖道:“死鬼爹,死鬼娘,起来吃饭了。”
  打扮成尸体的唐娇睁开眼,从棺材里坐起来:“儿啊,晚饭吃什么?”
  小陆提了把鱼竿丢给她。
  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
  此去天高海阔,策马难追,待白老爷子醒悟过来,派人来追时,只能看见白茫茫一片江上,一张白帆渐渐飘远。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三人杳无音信。
  直至来年三月,桃花遍开之时,唐棣驾崩,指歧雪腹中孩子为太子,并封前太子唐离忧为静安王,唐离忧不服,退居扬州自立为帝,与之分庭抗争,自此齐国裂分南北,未出生的太子被称为北王,前太子被称为南王。
  而就在唐棣驾崩的这一天,一部《脸谱话本》悄然问世,并被送到暮蟾宫和温良辰手里。?

☆、没入荷花人不见

?  “听说了吗?南王和北王和好了。”
  “怎么可能……哦,我明白了,贵妃生了个女儿?一山容不得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你睡傻了吧?你以为你是怎么从牢里出来的?还不是因为贵妃生了太子,大赦天下才把你给放出来的?”
  “哎,总之不打就好,如果他们要打,我就去街上打劫,然后继续回牢里吃牢饭,至少没有性命之忧啊!”
  街头巷尾都是类似的谈话,老百姓可不管南王是谁,北王是否还在流口水,他们只知道不用打仗,不用死人,不用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如此便已心满意足。
  不高兴的人只有白老爷子。
  他们两个不打了,联合起来对付他了。
  “这两根搅屎棍!”白老爷子愤怒的将手里的《脸谱话本》摔在地上。
  南方和北方密谈之后,便开始发行这部话本。据说太子试图篡改里面的情节,以便让自己显得更加英明神武一些,但被某人拒绝,并委婉的暗示他,不用怕,你不是最惨的那一个,还有人给你垫底。
  这人就是白老爷子。
  他不但不英明神武,反而显得有些老年痴呆,不但自己痴还要旁人同他一起痴,其痴傻程度只有太子能跟他一比,只不过前者痴迷名流千古英雄梦,后者痴迷着锦绣河山帝王梦。
  既然这么害怕被世人遗忘,那就换一个方式让世人记得你。
  茶楼里的百姓津津有味的听着他的算计,他的报复,他的梦想,然后付之一笑:“这老头吃饱了撑着,关起来饿几天!”
  一名戴着锥帽的红衣少女走进茶楼,听了这话,不由一愣,继而对身旁的男子笑道:“他们说得好对,温饱思淫慾,有些人还是饿几天好。”
  那男子披一件灰扑扑的短披风,帽檐拉得很低,虽然穿得朴素,却有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气质,如渊如海,深不可测,却在转头看着那少女时,微微一笑,宛若被春风吹化的坚冰,流露出淡淡暖意。
  二人在茶楼里坐定,伙计给他们送上茶水和瓜子,少女显是渴了,急忙满上一杯,刚刚递到嘴边,便微微一愣,两眼透过锥帽下落着的薄纱,望向一个方向。
  只见熙熙囔囔的茶客中,坐着商九宫。
  他坐在人群中,身子发福的厉害,脑袋也秃的厉害,前额向后的一块已经空了,剩下的被他精心打理的又黑又亮,但仍显得老,手里握着一只青瓷茶杯,笑着看着台上的女说书人。
  那女说书人怀抱琵琶,正是豆蔻年华,明眸爱笑,发上斜插一根牡丹纹金步摇,一摇一晃,点点碎光。
  一话说完,一名女童抱着托盘走过来,从茶客手里接赏钱,他从怀里摸出好大一锭银子,刻意向上一抛,丢在盘里,发出好大一声响,引得那女说书人转头看他,相视一笑,却不等他们说上话,一只手就从他身后伸出,将盘里的银子拿了回去。
  商九宫一转头,顿时脸如苦瓜。
  “你还欠着楼里二十八万赎身费呢。”小陆一边说,一边将银子塞袖里,也不知道是要帮他交给上司,还是直接贪墨。
  “不是十万吗?”商九宫搓着手问,“怎么越还越多了呢?”
  “你老婆还有那一百零八房小妾不要了?”小陆淡淡道,“加上你那堆女儿儿子,叔叔婶婶的,给你抹去零头算作三十万,你该感谢楼主的恩德。”
  商九宫急忙摇头:“不要了,不要了。”
  若他真的在意妻子,就不会娶那样多的妾,如果他真在乎妾,就不会铤而走险,连累她们统统去了教坊司,日日垂泪弹琵琶,亲情爱情友情他全部在乎,他只要自己快活。
  况且没了旧的,还有新的,不是吗?
  小陆望了望他身后的女说书人,淡淡一笑。
  身为局外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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