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我的职场谁做主:白领突击-第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大家对此哗然。李伦接着说:“太腐化了吧,我们国家还有好多人没有过上温饱生活,你就进入小康了。”
贾朝阳接茬说:“我就是一个挣扎在温饱线上的人,一个月260元,在北京不是温饱线还是什么?”
“那我们都是!”我接着说。
“所以说嘛,我们都得为小康生活奋斗!”贾朝阳说。
“好话题,要不下面每个人说说自己的小康生活!”李伦提醒道。
胡勇接着说:“我认为小康生活应该是三有:有一份自己想做的工作,有一个自己想爱的人,有一个自己设计的空间。”
贾朝阳马上应道:“那可以说你现在已经有了。你想想,肯定有一份你想做的工作,只是人家不需要你;也有你想爱的人,可能你死后5年她才出生;现在你住的地方就是你自己设计的,墙上贴的美人画,你的小康已经实现了!”
“小康不是这样的!”肖哲说。
“那你说说你的小康生活!”
一帮人就小康生活的标准开始争论起来,酒也喝得非常顺利,很快两瓶二锅头都下肚了,已经有几个人舌头开始打卷。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趴在桌上醒酒的成康在半梦半醒之间抬起头说:“我要当一个科学家!”
坐在成康旁边的李伦推了推成康说:“科学家,醒醒!我们在说什么是小康的生活。你也来说说。
成康仰坐在位置上慢慢腾腾地说:“小康的生活就是我的生活!”
我说:“你喝多了,醒醒酒再说吧。我个人理解,小康的生活应该有一条,首先是快乐的生活。”
胡勇举起杯,用明显的四川普通话说:“有道理,来,合(喝)酒,合酒,别谈什么小康生活,为快乐的生活干杯。”
肖哲说:“什么是快乐的生活?每个人的需求不一样,我快乐的生活就是能够把女朋友分配到北京来。”
李伦将酒杯挪了挪,面带微笑地说:“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我们都从祖国的四面八方来到伟大的首都北京,这是一件大事,首先为这一件大事干杯。来,来!”他一边说一边站起来邀酒。大家对这一刻的认识变得历史起来,微笑中不失凝重。谁也没有推托这一杯,因为这是很重要的一杯。成康也摇晃起来干了这一杯,场面安静下来。
“几千里之遥辗转至此,没有缘是不会碰面的,何况碰杯?”李伦接着说:“小康的生活如果是个物质标准,每个人对物质的需求不一样,今天靠我们几个制定一个标准恐怕不可行,这事得国务院干,我们别把他们的事儿干了。如果小康的生活是一个幸福的标准,是一个心理感受的标准,那更加难以统一。我就在这里卖个学问,把古人说的小康标准的出去拿出来显摆一下,古人说:今大道既隐,大同不存,天下为家,各亲其亲,各子其子,是为小康。”
李伦扔出一段古文,众人皆木,但是觉得还是倍儿有面子,虽然大家都是大学生,可是在古人文章面前,还是非常心虚。
李伦接着说:“我想今天我们无非在谈论一个来北京的追求问题。只不过这个追求比读书时的追求要现实许多,而且方向各异,不是考多少分的问题。大家都有过上幸福生活的愿望,人分九等,马分五色,各有各的愿望,这很正常。像贾朝阳的四小也好,胡勇的三有也好,都何尝不是一种追求的具体体现。就算成康要当科学家,这也不是不可以,玻尔连字都不会写,靠他妈和他妻子通过口述笔录,也成了科学家。不管这个理想在本世纪末还是下世纪中页,不过下世纪中页长了点,下世纪初实现,我们都应该为庆幸来到北京,然后很快找准了目标干杯。”
“干杯。”――大家在桌上将酒杯过完电,再一次高举酒杯。
这一晚,我们八个人总共干下去六瓶二锅头,李伦被现场命名为太平洋,因为他酒量惊人。我是印度洋。胡勇是北大西洋。贾朝阳是西湖,李为是瘦西湖。杨杰是昆明湖。大家各自取得了自己的封号。成康和肖哲成为沾酒脸红的人,但是酒风端正,被授予“滴酒睡”和“蛋白酶”。
三、倍儿不爽
我们这批来自全国各地的毕业生在总公司进行了半个月的入厂教育,新员工集中安全教育课在设计院大楼顶层进行,这堂课上得非常隆重,总公司负责安全的副总经理和安全专职教员亲自给我们上课。
安全教育是所有入厂教育中最生动、最有趣,也最严肃的一堂课。学员们最大收获是知道生产事故中是要经常死人的。右手五只指头还剩下三只的安全教员告诉我们,人在巨大的机器设备面前是渺小的,对比起来就相当于我们人和耗子之间的差距,人不小心踩住一只耗子或者摔个屁股礅都可以给一只耗子带来生命危险。而京钢公司的生产线有上百道生产流程,每个流程都有死亡威胁。生产事故造成死亡的方式千奇百怪,绝不比奥斯维辛集中营好,有的被热水煮死,有的被头顶的吊车砸死,有的被离心设备离心而死……,安全教员热衷于对细节的描叙,使我们一个个听得心惊肉跳。
15天中,我们与许多人建立了友谊,对我们来说,友谊往往是短暂的。15天后,我们都回到了各自的生产分厂,很多人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在北京这个大海洋里,我们可能在某个闸口相遇,然后又会游向未知的水域。
我骑着买来的新车到三分厂去上班,对全新的生活充满畏惧和高兴,我有在新生活面前不知所措的毛病。
厂办公室安置在一片灰蒙蒙的车间旁,三层高的办公楼表面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褐色灰尘。迎厂房面的一面墙爬满了爬山虎,露出来的窗户像办公楼的眼睛。我踏着轻飘飘的步子沿着昏暗的楼梯上了二楼,心里惴惴不安:国家安排我在远在千里的地方上班,这里面多么玄妙和充满偶然性!
根据人事部门事先的提示,我将安全学习合格证交给了厂里的安全科长科长,我居然发现五大三粗面色黧黑的安全科长同样也是右手剩下了三只指头,这实在让我心惊。看样子厂里让人当安全科长必须得有招牌相。
然后我到人事科王科长那里去报到。王科长长了一脸青春痘,脸上没有丝毫皱纹,头发却已经地方支援中央,让我摸不清他到底有多大年龄。他一望无际地望着我,好像是在望窗外也像在用下垂的目光看着我。
我很认真地介绍着自己来自江南名校,能够吃苦耐劳,关键是学习能力强。据以前毕业的师兄说,第一印象是非常重要的。为了在王科长这里建立起良好印象,我的表达有些表演性质,像念话剧台词。后来我回到宿舍检讨自己第一天的工作时,觉得自己比实际幼稚程度可能还幼稚。
我在自我介绍中没有忘记强调自己是学计算机的。
王科长用蜡黄的右手指夹着烟,另一只指甲修剪得很完美的左手按在一叠办公材料上,拉高嗓门很高兴地说:“啊哈,你来得正是时候,我们这里缺学计算机的人,以前有过,那是中专生,他们只懂得操作,我们需要像你这样更高层次的技术人才。";
我听出来王科长是一个懂技术的人,至少他很看重技术,心里踏实起来,我只希望能够有一个专业对口的工作。
王科长收回右手,深深吸了一口烟,眼睛先下垂,然后抬起来,目光又一望无际似看非看地望着我说:“经厂里领导研究决定,我们先安排你在生产科工作,你等一会儿。”
王科长说完起身就出门,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我正不知道如何是好,他很快又折回来说:“生产科长现在正在开早调会,等一会儿我带你见他。”
我呆坐在旁边等着,不知道该怎么跟王科长搭话,恰好王科长接到一个电话,估计是一个聊友,两人没完没了打着电话。一刻钟后他们停止谈话,能够判断出跟工作有关的只有最后一句,让对方送一张什么表格过来。
电话后王科长表情突然生动起来,用一只很漂亮的老板杯沏了一杯茶,才忙忙自责地说:“哎呀,忘了给你倒茶。来来!”说着起身要给我倒水。
我很诚恳地撒谎说:“我不喝,刚刚喝了来的。”我发现屋里并没有多余的茶杯,而且我不应该这样麻烦领导。
王科长抬起头望着我,他眼神里带着疲倦说:“从湖北来的?”
“是的,湖北武汉。”档案上都写着,我想他只是从此切入吧。
“父亲做什么的?”
“个体户。”
“在北京有亲戚吗?”
“没有!”
“远房亲戚也没有?”
“没有!”我很肯定,因为从家谱看,我们家族从清朝初年一直在南方混,明朝最多在山东混过。
王科长换了个姿势吸了一口烟,好像叹了口气一样,这时候桌面上的电话响了。王科长接起来,连说两个好,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然后站起来说:“走,小江,去见你们科长去!”
我跟在王科长后面,心里忐忑不安,下面要见的科长才是我以后的直接领导,这个第一印象比刚才那个更加重要。
王科长进去给生产科长说了句人给你带来了,拍了一下我的肩就走了。
我的腿刚进生产科长的办公室,生产科长就从座位走过来,用那双肥大的充满粗大黑皱纹的手紧紧握住我的双手,黑而光亮的脸上绽开灿烂的微笑,弯月形的眼睛星光点点。
我一时被这种热情冲晕了头脑,因为这种热情我只在黑白电影里见过。我不知说什么好,只好始终保持灿烂的笑容,同时感到古道热肠还在工人阶级中存在。
生产科长长着一颗圆圆的头,圆圆的脸,黝黑的脸上居然还有两颗圆酒窝。后来我发现,三分厂的人面色都接近煤灰色,因为整天在矿粉堆里工作的缘故。
生产科长姓张,他一手握我的手,一手拍着我的肩,用老熟人一样的口吻说:“早就听说要来一个大学生,你来得真是时候!我们这里缺学计算机的人才,以前有过,不过那是中专生,他们只懂得操作,我们需要象你这样懂开发的技术人才(他的话与王科长的几乎雷同)。”科长一边说一边指着他里外两间办公室外面一间摆的一台电脑说:“你来得正是时候,我这台电脑现在还有毛病,还死着机。”
我发现在一张铝合金电脑桌上用一块灰旧的蓝布蒙着一台电脑,心就开始摇晃起来,我对它的熟悉超过了对人的熟悉。
正在我的眼神粘在蓝布上的时候,有人来找张科长,张科长指了指蓝色窗帘布蒙着的电脑对我说:“小江,你帮忙看看。”然后批一件土褐色工作服,戴上黄色安全帽出去了。
我如同接到考试试题一样紧张,可以说这是我第一次搞理论和实践相结合,心里没底。我如同揭开新娘的盖头,轻轻将电脑上的蓝布移开,检查了一下电源线,然后缓慢地将电源开关按进去,电脑内部一阵吱吱嘎嘎的乱响,我的心也随之起伏跌宕。一分钟后,显示屏像翻白眼一样翻出两行字:NO SYSTEM DISK OR DISK ERROR ;REPLACE AND PRESS ANY KEY WHEN READY。我知道这可能是不带引导系统的软盘插在软驱里没有拔出来。一看三寸软驱,果然里面插着一张软盘,我用了一股力气才将软盘拔出来,自己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还好,计算机上的红色启动指示灯闪了两天,直接进入WINDOWS界面了。
“Shit!”
就这么轻松搞掂,我像过电一样快乐。再仔细检视了一下眼前这台机器,乖乖,486,就这么在这里躺着睡觉。
大学毕业设计我才用上286,现在自己有了一台486,还是WINDOWS操作系统,一阵狂喜掠过我的心头,我以飞快的速度将整个计算机扫描一遍,看有没有令人惊喜的内容。
计算机技术在工厂的缺乏程度超出了我的意料,毛主席号召学生到工厂去,这很正确。这样简单的毛病,他们竟然不知如何是好。我开始觉得有些自信,同时也觉得这个企业太需要我,我可以在这里发挥一技之长了。
成康去烧结厂上班,那里据说是整个京钢最“黑”的地方,因为所谓“烧结”就是矿粉在炼铁前的一道烧炼工序,将大量矿粉烧成块状供炼铁使用,整天在矿粉里工作。
两星期后成康给我一个惊人的消息:他要参与烧结厂的计算机系统规划设计。
“这是不可能的,你一个学机械的,谁要你去设计计算机系统。”我忘不了打击他,心里还是很羡慕。
“这没有什么稀奇,我们厂来了一个食品专业的大学生,几经周折,一年后到食堂蒸馒头去了,你能说专业对口?别忘了我的专业上写着机械自动化,自动化应该与计算机有些关系。”成康振振有词。
虽然嘴上打击他,我还是相信成康在计算机上会有很好的发展,因为他具备搞计算机的最好素质:专注。
成康为此请我进街边游戏室玩了一场游戏以示庆贺。
我说:“我对游戏没有兴趣。”
成康笑着说:“我对你有兴趣。”拿他没辙,我就跟着他去游戏机厅。
在玩游戏时,成康边玩边问我许多计算机网络问题。我老老实实将我学过的网络知识尽所能告诉他。事实上我在大学根本没有接触过网络,大学里一来没有计算机联网,就算联了网,那也只是机房管理员才知道一切。网络到底是什么我只能靠想象去弥补,毕竟我没有见过,
成康以为我会对他保留什么,总会拿同一个问题用不同方式问,我想了一个办法,列了一个书单,让他去看几本我推荐的书。成康说我成了教授,于是江教授的绰号被他们传开了。
一台486电脑让我很长时间都处于兴奋状态。
我将张科长办公室的那台电脑认真查看了一遍,里面有许多不能再玩的游戏死程序。我问坐在里间的科长:“这台机器由谁使过?”
科长皱着眉头在里屋一边翻看着油印的文件一边说:“一直扔在那里没人使,你好好看看,我这还真有许多事要用电脑。我对电脑一抹黑,赶明儿我得跟你学习。”
“没问题,”我一边清除文件碎片一边说,“科长,这个机器可以重新装一下吗?这里面的问题太乱,跑得太慢了。”
科长打着趣说:“专业人员就是不一样,以前从没有人说要将这个机器弄快点,那帮孙子只能将机器越弄越慢。你怎么合适怎么整吧!”
我一边给机器格式化,一边告诉科长:“将机器整好以后再配一台打印机,就不必油印文件了,多脏!而且写文件也不用笔写了。”
科长说,“你需要什么就尽管说!”说着就拿着几张油印纸一副哭脸出去了。四十出头的科长喜欢苦着一副脸,总给人一种忙得焦头乱额的印象。
每天中午,科长的饭总有人早早从食堂打到了桌上放着。后来才发现,给科长打饭的是生产科调度室机房的一个四十多岁的白脸阿姨,刚好姓白,人称白阿姨。他们经常在科长室里吃午饭,一副领导群众亲密无间的样子,有时候白阿姨还给科长缝缝补补袖口或者袖套。
在调度室玻璃房里有一台王安终端机,由几名女职工轮四班三倒,每天记录从高炉传递来的生产数据,通过这些数据来控制生产进度和配料供给。
我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拟写了一份报告:《生产科电脑业务改造设想》。为了使我的设想让科长更容易看清楚,这个报告有点记述文的特色,里面既包括对硬件和软件的需求,也包括进一步对生产科各种业务进行计算机管理的系统方案。
方案写完后,正赶上科长出差,我买来了一堆书,继续自学计算机技术,为了调节疲劳的神经,就到调度室去向几位调度师傅学习,按照科长的话是“了解生产情况”。
四,别擦了,再也没有那么亮了。
四、别擦了,再也不可能那么亮了
调度室实行三班倒,每班有两位调度值班,很快我和几位调度师傅开始称兄道弟。虽然他们比我大许多,但他们坚持要和我称兄道弟,我也不能坚辞不受。他们经常坚持要往我的饭碗里搁王致和臭豆腐,或者一定要推荐我用王致和臭豆腐抹馒头,我虽然作了顽强的抵抗,最后还是向他们妥协了,而且觉得这种吃法非常有新意。他们是我曾经在电影里见过的那种工人阶级,大声说话,破口骂人,加班不断,精神饱满。
有时我觉得这也是一种痛快淋漓,但是我始终不是他们一份子,他们那些调度活我根本干不了。有时候他们拿起步话机在那里狂叫,如果下边不听,就急眼大骂。有时会温和得跟女人一样在步话机上缠绵起来,样子非常滑稽。
如果经过多次大声咆哮,下面还是没能将生产故障排除,就会有调度亲自到生产一线去了。任调度就是一位非常喜欢下车间的调度。我刚刚见到他时,他正站在调度桌前打电话,一边打一边不忘从桌上一包都宝牌烟盒里掏出一颗烟来扔给我。我连跑带抢还是没有接住那根烟。后来我发现规律,能够通过烟的牌子判断抽烟人是什么学历。一般没有读大学的都抽都宝或者大前门,上过大学的抽中南海,如果一直坚持抽希尔顿的,一般来说也是个副厂长。
出于礼貌,我一般会问人贵姓,这是我一段时间在工厂里用得最多的一句话。
任调度非常客气回答:“免贵,姓任,任先启!”
“什么,您叫任贤齐?”我顿时笑出声来。因为任调度的形象跟当时走红的歌星任贤齐整个两个方向生长。任调度是一个40多岁的胖子,不到一米六的个,浓眉大眼,总是一副笑脸,经常穿一件被煤灰熏黑的工作服,映衬得他的白皮肤更加白。
“嗯,任先启!”任调度指了一下旁边的调度黑板上的名字,我才发现是我听岔了。任调度从我学什么专业开始问起,我们很快就熟悉了。后来任调度多次要带我到下面生产线去看看,但是因为我没有安保装备一直没有下去。
任调度喜欢到生产前线去走动,穿上深筒胶鞋,戴上安全帽,拿上四节电池的大手电,颇有一幅德国兵的威武。最要命的是,任调度是那种天生有语言天赋和歌唱天赋的人,能够嬉笑怒骂皆文章,关键是跟不同风格的人说不同的话,在生产科做到八面玲珑。而且喜欢在调度室里放喉高歌《我的太阳》,就这一曲,让我对北京工人阶级的娱乐观发生了180度逆转。
与任调度搭班的杨调度则是一个火枪手,脸被霰弹洗过一样,充满月球表面质感,开口就是骂人,话里充满各种生殖器称谓,如果将他话中的脏字过虑一下,一句话要缩水80%。按照任调度的评价就是:你丫,满肚子小*。
据说杨调度的专业活特别过硬,调度工作最为出色,每年获最佳调度奖。杨调度有一摊绝活是做脸谱,据说他弟弟是搞壁画的,他们家有这种天分。杨调度倒休没事就在家做脸谱,用布、石膏、蔑皮、油彩,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得最多的是京剧脸谱,有时候心血来潮还做帆船,很有专业水准,有人拿钱要买,他很少卖,买的多是熟人,他说这样出去串门还能见到自己做的脸谱,倍儿爽。
很快转秋。北京的秋天美得让人伤感,尤其是对寂寞的人来说,如果没有女孩一起出游,站在漫山红叶丛中,当秋风席卷层林而过,望着北京瓦蓝瓦蓝的天,心里就拔凉拔凉的。
那时候满大街流行一首歌曲,一开头的歌词是:“穿上大头皮鞋,想起我的爷爷!”这句歌词很快被贾朝阳改为:“穿上大头皮鞋,我是你的爷爷!”我们非常欣赏这个二次创作,很快就都唱起这句歪词。
一天,成康爬到床底下去瞎掏弄什么,嘴里还嘟噜着说:“我穿军勾怎么样?”
";惨点儿。";我说,";你在床底下干嘛呢?";
";我找我的军勾。";成康在床底下喘着气说。
";你军勾不是昨天送去补了吗?你说经常去车间需要穿劳保鞋,一双不够换。";我说。
";哦,是啊。";成康从床低下爬出来,拍拍手上的灰出去了。
我一下子想起我的军勾鞋来,心里有一阵激动,那是我在大学时最得意的一双鞋,穿起来总觉得在女生面前的回头率仿佛高起来。
回到房间,我从床低下翻出我的军勾来,上面居然长了白霉。
“回想大学当年,女朋友初谈了,白牛仔裤,黑军勾,气吞红塔山如虎。”我对斜躺在床被上看《孙子兵法》的肖哲说“嘿,别老装孙子了,看看我这鞋酷不酷?”
肖哲头像蛇一样往上抬了抬说:“比我的差远了。”
“别吹牛,你的是鳄鱼皮不成?”
“鳄鱼皮谈不上,但是是真军勾,我哥从部队带回的。”肖哲从被子上扭起身,到床底下拖出一口牛皮纸质的盒子,小心翼翼打开盒子,一双非常普通的中腰军勾躺在里面。
“难怪用牛皮盒装,一双非常中庸的皮鞋嘛。”
";但是非常中用。不信你看看我这鞋底,军勾的功夫在鞋底。你那鞋穿了几年?";肖哲问我。
";一年。";
";瞎,一年鞋底就成了中国地势,西高东低,我的鞋就不一样,三年还是坚如冰";
我仔细看了看,也很有道理,如果真是三年鞋龄而鞋底完好无损,真军勾和假军勾还是有区别的。看肖哲的鞋面,确实被狠狠地穿过,鞋帮居然有撕裂后缝过的痕迹。
我从鞋盒里拿出鞋油,开始擦我的鞋。
成康很快取回了鞋,补鞋的人将成康的鞋整个改造得面目全非,鞋帮上补了一块黑得比成康鞋原色还黑的皮子,鞋底上跟钉马掌似的钉了很厚的车胎底。
我和肖哲不禁哑然失笑。
";你这跟钉马掌似的,谁让他这么干的?";我说。
";我,想结实点,老坏。";成康坐在床边一边往脚上套一边说。
";毛病";我说道。
大家见我非常认真地给鞋打油,都纷纷效法,屋里呈现一幅手工作坊的模样。
这时候贾朝阳从外面回来了,满脸疑惑地看着我们三只脚踩在一个四方凳的三面给军勾打油,脸上会心一笑,大声嚷着说:“我和你们这帮俗人最大的共同点是我也有一双军勾。”
“擦自己的皮鞋,让别人说去吧!”肖哲应道。
我没有理贾朝阳,继续擦自己的皮鞋。他从床下拖出人造革箱,从里面翻出一双已经压得变形的军勾,费力地往脚上一蹬,踩在板凳的另一方,四只脚在一张凳的四方摆着,好像卖猪手的。
我最初用的一块布条被撕成了四快,每个人都在鞋上呼呼打磨起来。
一撮阳光正好照在凳子中间,我们拼命地在鞋上涂抹着打磨着,但是四双鞋怎么也不像在大学时那么亮。我看着大家一个个显得有些傻气的样子说:";别那么费力了,无论如何也没有大学时亮了。";
打完皮鞋油,我们全部穿上军勾,齐整整地走到大街上,秋天的落叶刚好落在我们的脚边。一名本地少年骑着一辆轻快的山地车唿哨而过,在空中扔出一句公共用语:*!我们权当是扔给满大街人的,没有去答理已经远去的背影。
五、如此下场
科长回来之后没有到厂里来,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据说科长在外地的酒桌上遭到别人暗算,以一块王致和就一斤二锅头的酒量败倒在别人桌下。经过几天的点滴,科长终于从酒神眼皮底下回到我们中间。
等科长出现在办公室时,我没再迟疑,将《生产科电脑业务改造设想》郑重地交给了科长。三天后,科长让我打一份发给各生产车间的材料,同时抚着我的肩,语气平和关切地对我说:“厂里的计算机由技术科的林平管,如果咱在办公中缺啥,可以向她去申领,有些情况你不熟,开发办公系统,只能由技术科向厂办公会提方案,如果方案通过了,才有钱批下来,由技术科统一实施,厂里有些办事程序你慢慢了解,别着急。”
说完,科长喝了一大口说,带上安全帽,哭着脸出去了。
我突然觉得这事不是个简单事,坐在那里闷想半天,决定先找技术科林平摸摸情况。
在技术科我见到了已经在厂里工作了6年的电算中专毕业生林平。林平长方脸,单眼皮,皮肤白净,梳着光板头,给人做事干练且讲原则的感觉。我几乎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的。
“我是楼下生产科的江为民!”我刚刚自我介绍一下,林平就非常热情地上来握我的手说:“哦,早听说了,我们厂里来了个大学生,学计算机的,真实太好了,我又什么不懂的还得多向你请教的。”说完,林平给我倒了一杯热水,里面还放了茶叶,这是我在厂里收到的第一杯带茶叶的热水。
林平的声音细而温和,我被这种北方女孩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坐在林平对面的椅子上只是微笑。
“听你是外地口音,来北京,你习惯吗?”林平笑盈盈地问。
“还好!”我也笑答。
“北方就是干,你得多喝水!”林平一边握着茶杯喝水一边说。
我也跟着喝了一口水,欲言又止。
林平看出我好像有什么事情,主动说:“你有什么事吗?”
我很犹豫地说:“我想在生产科里搞计算机改造,听说你管厂里的技术改造,想听听你的意见。”
“咳,我也是管不好瞎管,不过厂里确实在统一安排计算机系统的建设,包括重新布线联网,现在正在系统选型阶段。”
“哦,那生产科的系统也包括在里面吗?”我试探着问。
“当然啦,你没有来以前就论证过了,方案上报领导批了,只是还没有批下来。”林平笑盈盈地说,露出白白的牙齿。
我一时语塞,只是说了一个哦字。
从林平宽大、电脑设备齐全的办公室出来,我心里颇觉愤懑,我来到厂里这么久,居然从来没有听说过厂里对计算机系统建设的任何情况。现在突然知道厂里正在对计算机系统进行全面部署,作为厂里唯一一名计算机专业人才,而我却全然不知。
六、 暗号买白菜
回到宿舍,我闷闷不乐,换了工作服,拿了饭盒到水房冲洗,然后准备去食堂吃饭,在水房里遇到了李伦,他也准备去食堂吃饭。
我们俩打好饭,找了一处僻静的桌椅坐下。李伦一向对工厂政治比较在行,我想听听他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