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英雄传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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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说着，开过来一辆宣传车，大喇叭架在车顶上，人群一阵骚动，围住宣传车，问抓住李贵子没有？宣传车上的人用大喇叭说，李贵子还没抓到，大家还须继续努力，然后，带着大家喊口号：

　　“不抓住李贵子誓不罢休！”

　　“李贵子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火烧李贵子！”

　　“油炸李贵子！”

　　喊完口号，车上的人又告诉大家，现在的敌人很狡猾，李贵子已经知道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要还叫李贵子，插翅难逃，所以，他改了姓，不叫李贵子了，叫王贵子，刘贵子，或者什么贵子，请大家擦亮眼睛，万一有个什么贵子的路过，那就别客气。


荒唐英雄传奇（73）
大家一听，松了一口气，说幸亏没抓住，咱们还有机会抓，要抓住了，咱们不是白等了。还有的说，不姓李更好，抓住什么贵子的机会更多。有人刚看见唐知和沙人，过来问他们是不是叫什么贵子，唐知说姓唐，不叫贵子，问的人很遗憾地走了。再有人问，唐知沙人急忙否定，申明自己也是抓坏人的，众人欢迎他们加入抓坏人的队伍。

　　唐知和沙人看见这里这么多人抓坏人，想必不会有假，决定在此等候李贵子，手脚利索点，说不定会抢在老头老太太们前面抓住。

　　又等了一个时辰，等的大家焦躁不安，这时，那辆宣传车又开了过来，众人围上来问抓到了没有，车上的人用大喇叭回答，李贵子这回不但改了姓，连名也改了，众人一听，群情激愤，纷纷谴责李贵子太不象话，这么多人等着抓他，他不思改悔，还把个名字改来改去，和人民对抗到底，真是罪该万死，原来只是改个姓，现在连名也改了，茫茫人海，叫大伙上哪儿找去，有名有姓还抓不着，没名没姓，更没地找去了，这不是为难大家么，我们不吃不喝憋了三天，也不能叫大家白等，一无所获。大家围着宣传车游行，转了三圈，边转边喊口号。

　　“打倒李贵子！”

　　“火烧李贵子！”

　　“李贵子不投降就叫他灭亡！”

　　有的人不想等了，可以一想到这么长时间都等了，万一刚走，李贵子就来了，不是前功尽弃了，只好等下去。车上的人用大喇叭给大家鼓劲，喊口号：

　　“坚持到底就是胜利！”

　　“苦不苦想想红军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唐知跟着喊完口号，看见沙人靠着一棵树睡着了。他叫醒了沙人，沙人拍拍树说：“我看咱们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到别的地方找坏蛋去吧。”

　　唐知虽然舍不得，还是同意了。俩人告别了风烛残年的老人，把此地的荣誉让给了他们，另开辟新的战场，虽然大家相聚的时间不长，但共同的斗争把大家紧紧地连在一起，分手时还有些恋恋不舍。

　　一路上，唐知感慨不已，说汪洋大海一样的人群，定会淹死所有的敌人。沙人也大发感慨，他先替坏人发愁，这么多人抓坏人，得多少坏人才够抓呀，十个人也摊不上一个，坏人不够抓的；他又替好人发愁，要没那么多坏人，不是太让好人失望了，别说一人抓一个，十个人摊上一个也不错了。他一路上唠唠叨叨，替好人发完愁，又替坏人发愁，替坏人发完愁又替好人发愁。

　　（十七）　　唐知谈抓坏人

　　唐知见沙人唠唠叨叨，他对沙人说：“我来开导开导你。”

　　沙人说：“你手下留情，你又拿我‘开刀’，你都拿我开过一回刀了。”

　　唐知说：“我是‘开导’你，不是‘开刀’，你也看到了，满城的人抓一个坏人，由此可见，人们抓坏人的迫切心情，　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坏人的资源匮乏，满足不了人们的需要，这都是长期以来，不注意保护，滥捕滥抓的结果，　为了满足人们抓坏人的渴求，一来要开拓新的资源，向更广更新的领域进军，二来要营造一个便于资源恢复的环境，适当的给一条活路，别赶尽杀绝，这样，我们英雄抓坏人的事业才能千秋万代的延续下去，如果我们现在抓的太干净，将来的英雄就会英雄无用武之地，我们的子孙后代会责怪我们的。”

　　沙人说：“你说的道理我也懂，我们那儿抓鱼都不让用小网眼的绝户网，把鱼子鱼孙都抓干净了，河里就打不上鱼了。”

　　唐知说：“现在就有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经过篦头发似的抓捕，坏人是越来越少，坏人也越来越难抓，想当英雄的人又太多，大家都反映英雄不好当，也是实情，既要当英雄，又没坏人抓，真是难为咱们了，沙老弟，我们这一拨赶的机会不好，经过这么多年的滥捕滥抓，坏人不但越抓越少，还越抓越机灵了。早几年，坏人不这样，特点明显，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满嘴胡说八道，还美其名曰，仗义执言，从来不会顺情说好话，讨人欢心，动不动就爱和人辩论，屁大点事，也要争个是非，爱较真，爱抬杠，不会小声说话，一张嘴就想从音量上压倒你，三句话没说完，已经红头涨脑，脖子青筋暴露，眼珠子瞪的比包子还大，动不动还要坚持个真理，玩个自由、平等、博爱什么的，谁劝都没用，比犟驴还犟，一条道走到黑，不撞个头破血流不甘心，宁愿不要老婆孩子，也要和人对抗，所以，你一看有人满脸是血，要死要活的坚持什么真理，梗着脖子，昂着头，一付大义凛然，不干到底不罢休的样子，那多半是坏人无疑，你上去抓了就行。你想，在真理已经发现完了的时候，他还要发现真理，不是没事找事，给社会添乱嘛。所以，过去坏人很好抓，哪个村落，单位都有管不住嘴巴，爱胡说八道，唱点反调的人，现在情况不同了，坏人都学坏了，或者说学聪明了，该他说的他不说了，该他干的他不干了，该他唱的他不唱了，该他演的他不演了，该他写的反动反章他不写了，该他坚持的真理他也不坚持了，原来他站在那儿比准的脖子都伸的长，恐怕别人不认识他，现在他们全趴下了，转入地下了，他在心里骂你，嘴皮子不动弹，让你听不见他骂的是什么。有的坏人摇身一变，也满口新名词，哪句好听说哪句，也不跟你较真、抬杠了，你说东他不说西，你打狗他不骂鸡，你说看见人咬狗，他说他是亲眼见。走哪儿也能侃一通，也能一二三四五的讲一通如何当英雄，如何抓坏人，反正他脸上又没刻着字，你要留意，说不定那个给你大讲如何抓坏人的人自己就是个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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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英雄传奇（74）
沙人瞥了唐知一眼说：“你留点神，别把自己绕进去，那你可就赔了。”

　　唐知说：“你是不是说我也可能是坏人？”

　　沙人说：“还可能干吗，照你的说法，你就是坏人。”

　　唐知立刻对沙人大加褒奖：“讲的好，你连老师都敢怀疑，可见你真不亏是我的学生。英雄和坏蛋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界线，有人昨天还是英雄，今天就成了坏蛋，这种事不少，有的人当了几十年的英雄，最后还不是以当坏蛋收场了事。”

　　“那坏蛋也能当英雄了？”

　　“这也是没准的事，不到你闭眼那一天你就说不清你是好人还是坏蛋，说不定你闭眼了都定不下来。我一分钟前是你们的老师，一分钟后的说不定就成了你们的反面教员，好坏人区分全在脑子一凉一热一瞬间的事。”

　　沙人听了啧啧称奇：“难怪我抓不到坏蛋，等我去抓，他又变成好人了。”

　　唐知又说：“刚才说到机会不好，这是实情，坏人本来就少，还变来变去的，原来的坏人不是这样，他们是坏人就是坏人，不变来变去的，也不满口新名词，也不打扮自已，也不穿英雄装，他们毫不隐瞒自己的观点，还以此为荣，就差在脑门上刻上我是坏人的字了。”

　　沙人遗憾地说：“我怎么就没赶上好时光，要早生几年多好，不用现在这么费劲地满世界的抓坏人了。”

　　唐知说：“现在不少人都怀念那个美好时光，那时的坏人都特憨厚老实，不等你去抓，他就自已往外蹦，好象不当个坏人就难受。他们个个才思敏捷，妙语如珠，红光满面，不象现在的坏蛋，一个个目光呆滞，灰头土脸，呆若木瓜，黯然无光。”

　　“过去真有这么多坏人？”沙人羡慕的直流口水。

　　“多到你都不用费劲，闭眼就能抓一个两个的，一网下去就没有落空的，我曾经到过一个地方，当地流传着一首歌，唱的就是这件事，那调我记不得了，其中有一句词是这样的：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锅里。瞧瞧，坏人多的就象林子里的狍子，不用拿枪打，用棒胡乱一抡，就能打一只。坏人多的像鱼，不用下网，用瓢往河里一舀，就能捞上几条，现在你们到河边看看去，钓鱼的比鱼还多，钓鱼的还得想着法的喂鱼，在鱼勾上挂着它爱吃的鱼食，你的鱼食做的差了，不合鱼的口味了，它理都不理你，你瞧这鱼的架子有多大，真要是看的起你了，要吃你的食了，你还别高兴的太早，它先围着你的鱼食绕三圈，你以为它会吃了，它一扭屁股，一甩尾巴，不偏不斜，正打在鱼勾上，鱼食从勾上只好掉下来，鱼悠哉悠哉的在下面等着，真成了天上掉馅饼了，它一伸嘴，把食就吞到肚子里去了，过去的鱼可不是这样，你只要在岸边支上锅，烧开了水，打开锅盖，什么都不用管了，鱼自己就会往锅里蹦，蹦的鱼还得估量好自已够不够斤两，不够斤两的都不蹦，你一看锅里的鱼够了，盖上盖，随你熬随你炖。”

　　“那怎么现在的鱼都精了呢？”

　　“那些憨厚老实的都抓完了，剩下的都是贼鬼溜滑的了，敌人也一样，真不知是坏人的水平提高了，还是好人的水平下降了，坏人是越来越难抓了。”

　　“这就是物竟天择吧。”

　　“只好这么说了。”

　　（十八）　李小贵的不幸遭遇

　　俩人边走边聊，走不多远，他们听见从一片小树林里传来哭声，俩人蹑手蹑脚走过去，看见一个十五六岁大的孩子站在一块石头上，脖子套在树上垂下的一个绳圈里，在哭。

　　唐知说：“不好，有人要上吊。”说罢，扑上去，把那孩子扑倒在地，那孩子爬在地上伤心欲绝地哭的死去活来，沙人上去踢了一脚：“挺大的人，有话好好说，来不来就哭，没出息。”

　　唐知问：“你小小年纪干吗要上吊？”

　　男孩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上吊。”

　　唐知又问：“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说出来，我们为你排忧解难。”

　　那男孩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所以才哭的这么伤心。”

　　唐知说：“你说说，我们帮你参谋一下，看你该不该伤心。”

　　男孩子说：“你们帮不了我，谁也帮不了我，要有人能帮我我还会上吊吗。”

　　沙人说：“那不一定，我们一路上没干别的，光帮人了，说说我们帮人的那些事，会让你大吃一惊，你的事还会比我们帮过的还难？”

　　“我说帮不了你们就帮不了。”男孩挺犟。

　　沙人说：“我和你打个赌，我要帮不了你，我就不是我爹的儿子。”

　　男孩说：“我要是你就好了，真希望我打输了，我正想不是我爹的儿子，可惜我不是你，你们帮的了吗？”

　　唐知一听，直撮牙花子，说：“你不想当你爹的儿子，你早说呀，都现在这个时候了，生米都煮成熟饭了，这个忙……不好帮。”

　　沙人也说：“你爹是你爹，你是你爹儿，这个事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们，你是出了窑的砖，定型了，改不了，爹不是瓜果李桃，想挑什么样的挑什么样的，要能挑，我也不会长现在这个样了，俗话说，爹什么样孩什么样，爹是挑不得的，摊上什么是什么，俗话说，儿不嫌爹丑，狗不嫌家贫，你也只能少照点镜子，找媳妇别太挑剔，比别人多体味点人生，凑合活着，我还没听说，因为爹丑儿要上吊的，真要上吊，也该是爹呀。”

　　男孩子说：“你说的是你自己，我要长你这样我也能凑合了，不至于要上吊，况且，我长的比你还强呢。”


荒唐英雄传奇（75）
沙人说：“那你爹一定比我爹强了，我爹喂了一辈子牛，我也喂了半辈子，你爹比我爹强，那就是喂马的，你就凑合喂马得了，人就怕入了辙，几辈子都转不出去，我都能凑合你还不能凑合。”　

　　男孩说：“我爹要是喂马就好了，我这个爹让我一天也凑合不了，我现在得最大愿望就是没这个爹，你们不是说能帮我，还说帮不了不是你爹儿。”

　　沙人说：“我话没说完，我不是我爹儿，可还是我爷孙。”

　　唐知对沙人说：“你有什么好办法，你快说出来，别拐弯抹角。”

　　沙人对唐知说：“这家长里短的事我懂，你靠边，我来。”

　　唐知说：“你要说就好好说，别下道了，什么‘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我’，有你什么事。”

　　沙人说：“你瞧你我是那种人嘛。”他对男孩说：　　　　“你要想不是你爹儿，只有一个人能帮你。”

　　“谁？”

　　“你妈！”

　　“你是说，我妈瞒着我爹，和别人有了我？”

　　“这我就不清楚了，这里面的曲折是非只有你妈最清明白，你妈要说你不是你爹的儿，那倒有可能，这里一定有一个恩恩怨怨，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你一个小孩家不要管这些事，你也管不了，有两个爹你就有选择，坏事变好事都是这么变的，哪个爹适合你你就选哪个，但你不是这个爹的儿，就得是另一个爹的儿，你总得有个爹，有天才有地，有爹才有你，你还小，等你再长大点，就会明白这里的道理，你爹你妈得先这样，然后还得那样，于是，你就这样了。”

　　男孩叹口气：“你对我真了解，好象你当过我爹一样。”

　　沙人不好意思地说：“快别这样说，我要有你这样的儿子，我还不早气死了。”

　　男孩接着说：“你好象到我家调查过一样，你说的一点不差，我亲爹在我八岁时不幸英年早逝，我母亲又给我找了现在这个爹，也有人说他俩在我父亲在世时就有来往，我是哪个爹的儿子我也闹不清，我父亲死的当天，我母亲就耐不住寂寞，迫不及待地嫁了过去，于是，我又有了现在这个爹，你们说我多命苦，好不容易死了爹，死了一个，又来了一个，我真命苦，看来我命里注定，非有个爹不可了。”

　　沙人说：“可怜天下有这么多苦命儿，你是这里最苦的一个。”　　

　　男孩愤愤地说：“这都是谁规定的！这里的规矩就不能改一改！”

　　沙人同情地说：“这事想起来是有点丧气，我知道，男孩长到十五六岁就会烦有个爹，他会用棍子棒你，会用脚踢你，就像爹烦有你这个儿子一样，虽然你不情愿到这个世界上来，他却好象对你有多大功是的，如果半路换爹，你会更烦，这个新爹可能是你的亲爹，你是他不请自来的儿，这个新爹也可能是拿你当拖油瓶的后爹，你会想，要这个爹有什么用！所以，你就伤心，就会想，这世界上要那么多爹干什么，这世界上没爹该多美好，不会让那么多苦命儿为倒霉的爹烦恼，真说不定，将来不用有爹也能有你，那你就不用一想到有个爹就伤心了。”

　　那男孩听了沙人的话也说：“你说的哪个美好世界什么时候才能来，这世界上好多孩子的不幸，都是他们的爹给带来的，既然当爹的不能给孩子幸福，他们把孩子生出来干什么！这些孩子不是不喜欢这个缤纷多彩的世界，他们只是不喜欢有个爹，但愿你说的哪个无爹的世界早日到来，那像我一样无数的孩子会整天露出灿烂的笑脸，不会为有个爹发愁了。”

　　唐知听了他俩的对话直摇头，说：“有爹的人多了，没见有你这么伤心的。”

　　男孩不高兴地说：“您是没有我这样的爹，俗话说，没爹不知有爹的苦，站着说话不腰疼。”

　　唐知说：“说了半天，你现在的爹到底是谁？”

　　男孩说：“我叫李小贵。”

　　沙人说：“名好熟。”

　　男孩说：“我就是你们满世界找的李贵子的儿子。”

　　唐知和沙人一听，吃了一惊，立刻对他刮目相看，原来他就是大名鼎鼎的李贵子的儿子，难怪他会哭的伤心落泪，他爹正满世界让人抓，谁摊上这么个爹也不会兴高采烈。

　　沙人说：“你怎么混的，混成他的儿子。”

　　男孩子担心地说：“现在尽是抓了儿子顶爹的，你们不会把我抓了去顶我爹吧？”

　　唐知说：“那要看你的表现，你爹是坏蛋，你天天和你爹在一起，得了你爹的遗传，你也会变成坏蛋，俗话说，近墨者黑，近朱者赤，俗话还说，好鸡下好蛋，坏鸡下坏蛋，就是这个道理。”

　　男孩说：“那我就没救了，你们救我干什么，还是让我上吊死了算了，这世界上也少了一个烦恼的灵魂。”说着，又凳到石头上。

　　沙人把他拉下来，说：“死很容易，你不必着急，你的烦恼也不是没有解法。”

　　男孩急切地说：“什么法，快告诉我。”

　　沙人说：“既然你不喜欢现在的爹，你不认他就是了，谁一问你，你就说你没爹不就完了。”

　　男孩笑了说：“这个主意好，我说我没爹，我没爹喽——！”男孩高兴地嚷起来。

　　唐知直摇头：“不妥，爹也不是个东西，能藏着掖着，你前爹死了不假，可你妈又嫁了。”

　　男孩说：“我妈嫁了和我有啥关系！”

　　唐知说：“关系大了，你妈生的你，你不认也得认，你认你妈，你就得捎上你妈给你找的爹，不管是前爹还是后爹，你后爹绕了一圈，还是归了你，你还是有爹。”


荒唐英雄传奇（76）
男孩说：“我要非说没有呢？”

　　唐知说：“你有爹说没爹，欺骗革命群众，那问题比你有爹还严重，有没有是个客观事实问题，有说没有可就是个立场态度问题了。”

　　男孩叹口气，望着天说：“天那，没爹的美好世界为什么还不来！要不，我说自己没爹，一定会有人信的。”

　　沙人直挠头皮，说：“有爹真是个麻烦事，要不，你就说你爹死了，不就没事了。”　

　　男孩说：“我说我爹死了谁信呀，我现在的爹藏哪儿呀？”

　　沙人没辙了，说：“你这事还真麻烦，要不，你也别藏着掖着了，你就说你有两个爹，一个前爹，一个后爹，把你归谁，大家看着办。”　　

　　男孩瞪了唐知一眼说：“一定会把我归了我后爹，那我就死定了。”

　　沙人问：“那为什么？”

　　唐知解释说：“这里有个宁严勿宽的原则，如果归你前爹也行，归你后爹也行，那只能归你后爹。”

　　男孩一听，哭着说：“我说什么来着，他这种人就希望我有个后爹，那我还是上吊吧。”

　　沙人拉住他，说：“你又着急，好多上吊的人都是急性子，我认识一个上吊的人就是因为买东西缺一分钱，上吊死了，其实他往前走两步，地上就掉着一分钱，拣起来就是了，他非着急，以为这一分钱再也找不着了，就上吊死了，你说冤不冤，我要是缺一百分我也不着急，人这一辈子，最不该着急的事就是上吊，我再给你想想主意，你刚才说你十六岁？”

　　“是，十六整。”

　　“这就好办了，你前爹死的时候，你是八岁，也就是说，你和你前爹一起生活了八年。”

　　“我和我后爹也生活了八年，一般多，我归谁呀？”

　　沙人说：“这就有个先来后到了，同样都是八年，你前爹来的早，后爹来的晚，你当然归你前爹了。”

　　男孩一听十分高兴。

　　唐知却警惕性十足地说：“这可是个大问题，是分清敌我的问题，这孩子要归了他前爹就是‘我’，要归了后爹就是‘敌’了，我们要把‘敌’变‘我’，我们离‘敌’也不远了，要慎重，我再问你，你爹是什么时辰死的？”

　　男孩说：“我记得那天是我生日，天一亮，我妈就哭上了，她光哭没掉眼泪，意思我明白，我前爹一定是那时死的。”

　　唐知又问：“你妈和你后爹是什么时候结婚的呢？”

　　男孩说：“是那天的下午，我妈是急性子，她倒是想上午结，因为我爹死了，她就成了寡妇，寡妇再婚都得是在下午，所以，她只好忍到下午了。”

　　唐知掐指一算，说：“看来你还得归你后爹。”

　　男孩说：“我猜你也得把我归了我后爹，我有个后爹对你有什么好处？”

　　唐知无奈地说：“你有了后爹也给不了我，我是就事论事，你前爹是清晨死的，你后爹是下午接任，你和你后爹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比和你前爹的时间多几个小时，所以，你还得归你后爹。”

　　男孩脸色死灰，像判了死刑，说：“我还是上吊吧。”

　　沙人说：“差几个小时，就把个孩子判了死刑，这都是什么规矩，这事也赖你前爹，你哪怕再坚持一会，　十二点以后再交接，你的孩子也不至于遭这个罪，你妈也有责任，你说你着的什么急，说话就更年期了，还这么大的瘾，一天两天都忍不了，你哪怕再忍一天，不也没这事了，还有你那个后爹，不是个东西，既然和你妈早有奸情，更该加以掩饰，晚个十天半拉月的又憋不死你。”

　　沙人挨个数落了一遍，什么主意没拿出来，又对唐知说：“主意还是你拿吧，原则我来定，挺好的孩子，别让他寻了短见。”

　　唐知说：“办法有，归了你后爹也不要紧，你和你爹划清界线，彻底决裂，脱胎换骨，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不就得了，你得找一个人多得地方，揭发你爹，表明你的决心，不知你敢不敢？”

　　男孩一听十分高兴，催着唐知带他找这么一个地方，说：“这有什么不敢的，不就是喊喊口号，和我爹彻底决裂，打倒我爹吗，就冲他蝇营狗苟的行为，打倒他一百次都不嫌多。”

　　唐知说：“你这不是公报私仇了，不行不行。”

　　男孩说：“我是大义灭亲，公私兼顾，我心里那么想的不那么说不就成了。”

　　唐知还不干，沙人在一边直抹稀泥，唐知也不好坚持，只好将就了，算他个大义灭亲。

　　唐知带着李小贵来到路口，老头老太太们东倒西歪地坐了一地，眼巴巴地望着大道。正好宣传车开了过来，唐知和李小贵爬到车上，他说：“大家看，我带谁来了？”

　　众人看是个孩子，就说：“这不是一个半大小子，莫非他还是李贵子不成。”

　　唐知说：“你们说对了一半，他就是李贵子的儿子李小贵。”

　　众人一听，火不打一处来，上来就要打。

　　沙人拦住说：“这孩子可怜见的，别打坏了。”

　　众人说：“他是李贵子的儿子，打了他，李贵子一定很心疼，也等于间接地打了李贵子，你为什么不让打！”

　　沙人说：“你们有所不知，这孩子特烦他爹，能有这么一个爹，他后悔死了，他爹生他绝对是个错误。”

　　众人说：“后悔没用，他早干吗去了，现在后悔了，晚啦！父债子还，谁让他摊上了，没人同情他，认倒霉吧。”

　　沙人又说：“刚才我问了这孩子，李贵子没少打他，你们也打他，不是帮了李贵子了，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么，正合了李贵子的意，省得他自己动手了，你们帮了李贵子，你们的屁股坐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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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英雄传奇（77）
众人一听关系到屁股坐哪儿的问题，不敢再纠缠，说：“不让打，你们把这小子带来干什么？”

　　唐知现编词说：“我带他来是让你们大家看看李贵子长什么样，李贵子你们看不见，看他儿子也就###不离十了，要不，李贵子走到你们跟前，你们都不知道是谁，还怎么抓呀。”

　　沙人知道唐知是胡说，捂着嘴乐，心说，要照这个样抓李贵子，得到阴曹地府找去了。

　　众人立刻围上来，把李小贵看个仔子细细，说这小子要不是李贵子的儿子，绝对是个帅气的小伙子，长的真不难看，想不到，坏人生出孩子也有好看的。

　　李小贵乘机向大家哭诉说：“叔叔大爷，大妈大婶们，我为自己是李贵子的儿子哭了好几场了，我是他儿子确实不赖我，我要能做主，决不会让他当我爹的，可他未经我同意，强行做了我爹，硬让我做了他儿，李贵子的所作所为是想逃脱自己的责任，嫁祸于我，大爷大娘们，你们可要擦亮眼睛，明辨是非，你们要拿我当他，就上了他当了，他对我的迫害真是罄竹难书，他作恶多端，本该断子绝孙，可他不思悔改，为与人民作对到底，拿我当他的替罪羊，嫁祸于我，让我吃哑巴亏，身心遭受凌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大爷大妈们，他对我的迫害，比对你们的迫害大的多，我对我爹的仇恨只能比你们多，不比你们少，我向你们庄严保证，我虽不能让他断子，我一定让他绝孙！”

　　这时，听众里传来抽泣声，有几个大爷大妈，心肠特软，听了他的控诉，早唏嗉不已，拿袖抹泪。

　　唐知见火候以到，拉了一下他的衣襟，悄声说：“喊口号！”

　　李小贵带头振臂喊起了口号：

　　“打倒我爹！”

　　众人也同仇敌忾，一起喊：“打倒我爹！”

　　李小贵又喊：“我爹不投降就叫我爹灭亡！”

　　众人也喊：“我爹不投降就叫我爹灭亡！”

　　唐知胳膊伸的老长，可着嗓门喊，喊完了，回头见沙人没张嘴，说：“你们怎么不喊？”

　　沙人嘿嘿笑了笑说：“我原来以为这小子挺可怜的，想不到他比他爹好不到哪去。”

　　唐知生气地说：“你是不是看见他喊‘打倒我爹’你生气。”

　　沙人说：“我生什么气，他打倒他爹，又不是我爹，和我有何相干。”

　　唐知说：“你要有这么一个爹你未必有人家这个觉悟，未必敢喊‘打倒我爹’，打倒别人的爹都好打，这孩子能大义灭亲，‘打倒我爹’，很不容易。”

　　沙人嘿嘿笑着说：“那你就喊，可劲喊。”

　　唐知说：“喊就喊，打倒……”

　　沙人上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俩人挣把着一起掉下宣传车，好在车不高，没摔伤哪儿。

　　他俩的话引的在场的老头老太太注意，有的说：“我们挺大岁数了，打倒‘我爹’干什么，该打倒的是‘他爹’。”

　　立刻引来了反对意见：“‘我爹’就是‘他爹’，喊打倒‘我爹’就是打倒‘他爹’的意思，小心，有人想把水搅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