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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代宫闱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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屑嗍印
到了改元大明的第三年上,竟陵王诞果蠢然思动,修理城池,整顿甲兵,预备与骏帝争个高下。参军刘智渊窥知诞军作乱,他便托故回都,向骏帝告密。骏帝便暗行戒备,静候诞的反迹一露,即欲奉兵征讨。这时诞却狂妄愈甚,私制帝舆,万分精美,常乘舆率了卫队周行市中。又听信了术士屠伯阳的话,用蛊惑的术儿诅咒骏帝,便有吴郡的刘成、豫章的陈淡之先后上书告变。骏帝即召台臣,劾诞罪恶,撤去南兖州刺史,降爵为侯,令他回都,另命义兴太守桓阆为兖州刺史,拨给羽林军三千人,出诞不意,袭取南兖州。
不料事机不密,诞早已得了消息,已是准备就绪。适至那日天明的时候,桓阆叩城,不提防诞已领兵杀出。桓阆原是袭人来的,哪知反被人袭,一时措手不及,立被杀死。三千羽林军也杀得四分五散。
骏帝得了报告,便命沈庆之统兵讨逆,并饬豫州刺史宗悫、徐州刺史刘道隆一同会师广陵城下,限期破城。三人的兵马到了广陵城下,立即进攻,竟陵王诞几次出城迎敌,终是屡战屡北,没打过一次胜仗,诞只得据城固守。这时骏帝即连连催促庆之从速破城,生擒竟陵王。庆之便督诸军,奋勇攻城,便攻破了城池,杀进城内。诞见大事已去,只想逃命免死,便逃至后花园中暂避,为裨将沈胤之所见,上前追拿。诞飞奔图免,世是命该绝了,一个不小心,失足坠在池中,当下被官军牵出,枭首送京。诞母殷氏,妻徐氏俱自尽而亡,诞子景然初时幸得避匿,而后不多几天,仍被官军所获,难免一死。好好一个竟陵王不做,妄想蠢动,便做了第二个南谯王义宜,弄得家破人亡。这且不提。 话说骏帝自从征平竟陵王,更是猜忌臣下,狎侮大臣,更兼又是声色货财,赌博纵酒,无一不贪。一班臣下,深恐直言见罪,一个个不敢忠言纳谏。正是:知机莫作忠言谏,烦恼皆从开口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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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回
第十四回呼卢喝雉宫殿成赌窟泣血椎心辒辕归艳骨酒绿灯红,笙歌四座,宫娥内侍,一个个传菜送酒,川流不息的奔走,好不忙碌。原来宋主骏帝嫌旧日的宫殿卑陋狭小,不畅于怀,便鸠工建造了一殿,朱梁画栋,穷极精工,题殿名曰“玉烛”。这天是玉烛殿落成之日,骏帝便在晚上大开宴度,召百官饮宴,一般臣下,谁敢不至,琼筵始开,笙簧并奏。骏帝居中一席,南面高坐,右首里坐了个宠妃静仪,便是义宣的女儿,冒称殷淑妃的。左首里坐着一个不承宠的王皇后,其余几个心爱的妃嫔和静婉、静贞等,也列在下座陪饮。一时传杯弄盏,好不有兴。饮了一个更次,百官各各暗使了一个眼色,便纷纷离座,欲拜谢告辞。
只听得上面一个内侍高传帝旨道:“圣上传谕百官,今夕须各人尽兴,不醉无休,失仪勿责,幸毋推辞。”百官听了,面面相觑,暗暗叫苦,只得硬了头皮,重又入座。有几个便佞谄谀的官儿,听说失仪勿责,正中心怀,乐得畅饮尽醉。只苦了几个端肃持重的大臣,一般不善饮酒的人儿,勉强陪座,好不难堪。还有那个正宫王皇后,她原是不愿与宴,此刻便离宫告辞。骏帝本嫌她在座碍眼,巴不得王皇后早些退席,便一任她回去。 骏帝此时已有了五六分酒意,又要显出狎侮大臣的手段,便指了金紫光大夫五玄谟呼为老伧,又指仆射刘秀之呼为老悭,侍中颜师伯齿向外露,骏帝便指为齴。
其余短长瘦肥、黑白妍媸,一个个俱有定评,起了绰号。一般臣下,都是莫敢如何,只有含笑承受,累得殷淑妃和一般妃嫔都掩了樱桃小口,吃吃的暗笑。骏帝好不得意,连浮了数大白,更有三个骏帝信任的宠臣,三个都是南台侍御史,兼中书通事舍人,一个叫戴法兴,一个叫戴明宝,一个叫巢尚之。这三个人儿都是胁肩谄笑,能谀善颂的宝货,又是狼狈为奸的同志。这时见骏帝欢悦的当子,便一个个去捧觞上寿。骏帝也欣然进酒,不免又增加了几分酒意,便命法兴执了壶儿,明宝捧了一个能容斤酒的酒卮,尚之却由骏帝授与了一支金漆杖儿,嘱他们三人到每席上面,每个人儿各进三卮,不得延迟。又命宫女们相替击鼓,若有三通鼓,歇三卮酒却还没喝完的人儿,尚之即加杖击,直待饮毕,方可停杖。骏帝这个玩法一宣布,一般不善饮酒的臣下,怎不着慌,便会齐了俯伏在殿下,救骏帝豁免。
骏帝原要作弄不会喝酒的臣下,哪肯饶恕他们。这些人没法,只得苦着脸儿,依旧坐下,拼却一醉也就是了。鼓声起处,法兴等三人逐席行去。不多时,受杖的人已有几个,笑得殷淑妃倒在骏帝怀中,静婉、静贞与嫔妃宫女们等,也是一个个笑得花枝招展。等到合殿的席上行遍,呕吐狼藉的人儿,东起西应,此停彼吐,也有几个竟醉得人事不知,睡倒在地上。 殷淑妃见了这般光景,才婉言道:“群臣量浅,乞圣上饶恕了他们。圣上也好停酒进膳了。”骏帝此时,已是尽兴,更兼殷淑妃进言,哪忍不听,便传命撤席,百官各退。除留下了戴法兴、戴明宝、巢尚之三人之外,又留住了一个媚事希宠的人儿,便是那个露齿的侍中颜师伯。原来师伯曾做过一任的青冀刺史,收拾所得资财,不亚千万缗。内调了侍中,骏帝也知他富有,此夕便留下了他。等到席终撤筵,即于彼等呼卢喝雉,豪赌起来。偏是师伯的赌运亨通,十有九赢,把个贪财好货的宋主骏帝输得额汗淋漓。师伯见了暗暗好笑,一个转念,却想着不妙了,要是再赢,深恐骏帝发急,便重重的下了一注百万缗。骏帝笑道:“朕躬此次定要赢你了。”
话毕,举手一掷,恰巧得雉。骏帝好不欢喜,满想这回赢定了。哪知师伯随意掷出,居然得卢,骏帝急得失色。好一个颜师伯,不慌不忙的敛了子道:“几乎得卢,险些叫圣上受输,如今臣却输了百万缗,圣上鸿运,究非臣下所能企及。”骏帝明明输了,如此一来,反变作了赢家,贪财的骏帝怎不要大喜过望。随即停止,不再赌了。师伯和法兴三人便也告辞而去。骏帝即将赢得钱儿分赐殷淑妃与静婉、静贞等人,这晚便与殷淑妃留宿玉烛殿不提。
从此,骏帝便想出了一个敛财的方法,每经二千石的刺史,还都卸职,调为了内任,便招入玉烛殿,通宵赌博,必将臣下的钱财尽数倾囊才肯放他出去,却将所得的钱财又任情挥霍。
如此的帝皇,简直成了市井的无赖,说也可叹了。只是花不常好,月难时圆,人生在世,怎得永无缺憾,尽过着逍遥的日子。 骏帝虽是贵为帝皇,威震臣下,声色歌舞,任意作乐,似乎人间缺憾,再也轮他不到。哪知冥冥之中,偏却使他生个缺憾了。 原来那年的晚春三月,艳阳天气,芳景宜人。这一天傍晚的时分,骏帝与他心宠的殷淑妃在花园中间游了一会,便想回宫。行经碧桃花下,殷妃见风儿过处,碧桃花片,便狼藉了一地。殷淑妃触景生感,不禁微微的叹道:“无计留春住,花儿都飘零净尽了。”骏帝见殷淑妃惜花起感便道:“朕躬想与爱卿即在碧桃花的下面设席饮酒,一来为卿解闷,二来借作凭吊花神,爱卿你道如何?”殷妃含笑点头。
骏帝即命内侍设席花前,和殷妃小酌。不多时,一轮明月照澈园中,殷妃索性命宫女将席上的风灯一齐熄灭。骏帝笑道:“熄了倒好,越发的幽静凉爽了。”殷妃这晚格外喜悦,便也多进了几杯酒儿。骏帝见殷妃欢心,更是有兴,两人谈些风月,观赏花木,浑忘了夜深露重,寒侵衣袖。这时,猛的一阵寒风吹将过来,碧桃花片簌簌的飘下,落满席上。殷妃不禁打了一个寒噤,方觉身上冷了。散云一片,又遮住了碧月,更见得阴索索了。殷妃便对骏帝道:“夜深了。”骏帝点头道:“朕与爱卿同至玉烛殿去安息吧。”话毕,即携了殷妃玉手,缓缓而行。
骏帝见殷妃粉颊通红,宛似霞烘,知她已是醉了。殷妃醉眼惺忪,微笑向骏帝道:“妾双足的力儿,竟不知到哪里去了。”骏帝便道:“朕使宫女扶持爱卿可好?” 殷妃头儿一摇道:“不要她们扶持,圣上……圣上你……”骏帝见了这般娇憨模样,好不心醉,便笑道:“待朕躬亲来扶持可好?”殷妃冁然一粲,一个娇躯已倒在骏帝的臂弯上面,一只右手却钩住了骏帝的颈儿,一个蛾眉臻首倒靠的骏帝的肩头,她已浑身儿不自做主。骏帝便一步步的将她扶到了玉烛殿寝塌上面睡下,也累得喘息微微。不多时,双双进了锦被,光儿浓于酒,不免寻欢过度。到了明天,殷淑妃便头痛身热,咳呛心烦的卧病在床,从此一天重似一天。急得宋主骏帝日夜不宁,饮食无心,千方百计的延医服药,终如石沉大海,丝毫没有起色。殷妃的二妹静婉、静贞便私向骏帝奏道:“殷妃起病的上一晚上,不是和圣上在园中花下饮酒,不要冲犯了什么花神,还请圣上召了巫师,在园中祈祷一番,也许殷妃的病儿从此轻减。”
骏帝此时,只要有人想出法儿替殷妃减轻病势,无有不允的理。如今听了两姊妹的话倒也有理,急召了巫师到园中去祈祷。骏帝便亲入园中诣香祝告,哪知忙了三日,殷妃的病势不但见减,却又加重了几分,竟奄奄一息了。骏帝越发坐卧不安,精神颓唐。
殷纪的病儿,捱延到了四月初四的那天,殷妃自知不起,便含泪对骏帝道:“臣妾福薄,不能永侍圣躬。妾死之后,圣上当以国事为重。切勿悲伤,致伤圣躬,妾在九泉更是不安,妾子子鸾,还望圣上加意善视。”殷妃话毕,不多时竟抛弃了宠爱她的骏帝,一瞑不视了。 骏帝哭晕了几次,比死了爹娘更要加上几分,便追封为贵妃,予谥曰宣,埋于玉龙山下,立庙皇都。出葬的那一天,特给辒辌车载奉灵柩,公卿百官、嫔御六宫,排班执引,素服举哀,送丧的人数不下数千人,几比帝后发丧还要烜赫。骏帝自己也送至了南掖门,方始回宫,又饬给事中谢庄作哀策文。谢庄夙富文才,善于弄笔,奉了骏帝的命儿,便洋洋洒洒的做了一大篇,缠绵悱侧,抑扬尽致,真是做得非常哀艳,可歌可泣。
谢庄做好之后,便呈进宫中。骏帝悼亡心切,偃卧在床上悲伤,内侍便将谢庄呈进的哀策文呈现与骏帝,且阅且泣,及至全篇阅毕,枕席上泪痕殆遍,便坐起道:“不谓当今之世,尚有此种人才!”当下即将哀文颁发,勒石镌墓,一时轰动了都下人士,竟相传写,谢庄的才名更是飞扬遐迩了。 骏帝因殷妃临终的时候,嘱其善视子鸾,此时,便进子鸾为司徒,加号抚军。
这时子鸾的年龄才只六岁,独邀异数。骏帝又命谢庄为抚军长史,令佐爱儿。骏帝的对于殷妃,真所谓无微不至了。
骏帝自从殷妃死了之后,终是念念不忘,悲悼不已。后宫佳丽原也不少绝色的美人,可是骏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终觉得此外妃嫔,无一个当意。更不愿意瞧见静婉、静贞两姊妹,皆因一见了两姊妹,更要想起了殷淑妃静仪,越发要悲伤了。就是静贞、静婉两姊妹自殷妃死后,也闷闷不欢,疾病时侵,不多时也先后病死。骏帝得知了,愈觉凄切万分,做了伤神的郭奉倩、悼亡的潘安仁,渐渐的情思昏迷,不亲政事。
小子不是在上面说过的吗,花不常好,月难时圆,人生在世,怎得永无缺憾。 像骏帝这般威震臣下的一个雄主,也会为了一个心宠的殷妃死了,造成他一个大大的缺憾,卒致因此身亡。可见天道忌盈,原是不错的。且说宋主骏帝为悼亡念切,挨到了大明八年的夏季,便一病身亡。在位共十一年,年只三十五岁,遗诏命太子子业嗣位。那个子业却是正后王氏所生,又是一个荒淫虐暴,强爷胜祖的昏君。正是:荒淫有后称跨灶,国计民生更大难。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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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
第十五回破镜重圆终遭破镜白圭不玷克保白圭话说骏帝病殁,遗诏嗣太子子业即帝位。在骏帝存时,已知子业狎幸群小,因此常受诟责,屡欲废立,改易爱子子鸾为太子,幸亏侍中袁顗几次力争,谓子业能改过自新,方得无事。 如今即了帝位,入承大统,临丧的时候,面上没有丝毫戚容,依旧专与宦官宫妾任意取乐,朝中的事情仍由一对好货戴法兴、巢尚之两个人专权弄政。三个月之后,皇太后王氏,也患病颇重,子业却镇日的纵淫作乐,皇太后那里,他竟脚指儿也不到。等到王皇太后自知不起,便命宫女召子业进去,哪知子业摇头道:“将死的人,房中定然多鬼,朕如何能好去探视?”竟回绝不去。宫女愤愤而回,径老老实实的告给王皇太后听了,太后气得浑身发抖,恨恨的道:“快去替我取把刀来,待我剖了肚子看看,怎会生出这样的好儿子。”宫女们慌忙劝慰,试想一个病重的人儿怎禁得起气愤,不多时便一命呜呼了,子业哪在心上。 过了一年,昏淫的子业,居然也要效学乃父骏帝,志欲集权,不愿柄归臣下,想亲裁庶政了。偏是不识时务的戴法兴,意为新君年幼可欺,便事事在旁掣肘,狂暴的子业怎不怀恨在心。恰巧内侍华愿儿也与法兴不睦,窥知子业怀恨法兴,他便秉间进言道:“如今市井流言,都道戴法兴为真天子,圣上为假王子,圣上静居宫中,外面的事儿甚少接洽,法兴又与太宰柳元景、颜师伯串通了一气,一切事儿都由三人任意做去,内内外外的人儿,无不畏服。常此以往,圣上若不速作主裁,恐怕此座非圣上所有了。”子业本已疑忌法兴,如今受了华愿儿的危言一激,便亲书敕诏,赐法兴死,又将与朋比为奸的巢尚之官儿革去。不多几天,又下一诏,调颜师伯为左仆射,以吏部尚书王彧为右仆射,师伯所有旧领兼职尽行撤销。这样一来,朝廷为之一震,意为新天子却有些威势,倒也未可轻视。其实子业哪有这付心情能耐,还不是华愿儿等一般宵小,欲攫取大权,替他出的主见。那时元景、师伯两人已知被子业所忌,便密谋废立,想声明主恶,请出路太皇太后命令,废去子业,改立太宰义恭。也是合当两人晦气,偏去与始兴公沈庆之商议。
庆之却与义恭不洽,还当此事由义恭起意,并且他又恨颜师伯平时遇事专断,从未与彼商议,乃一面佯为应允,一面却密表宫廷。子业知道了这个消息,好不愤怒,便悄悄的亲率了羽林军,将义恭的宅第密密围住,突然杀进,将义恭杀死,四子也同时被杀。义恭被杀了,也不知杀的由来,真是冤枉。颜师伯与柳元景更是不消说的,当然难逃性命,连子弟数十人也一并被杀。
事定之后,子业便改元景和,受百官朝贺,加封文武,从此子业更是毫无忌惮、肆意荒淫,又因后宫妾媵虽多,却少千姣百媚的美人,顿时想着一个人儿,阅者知道是谁?便是皇姊山阴公主,也是王皇后所生,闺名楚玉,已嫁于驸马都尉何戢为妻,生得却甚姣艳。子业想起了她,便召入了宫中,不顾姊弟名分,居然颠鸾倒凤,似夫妇一般。原来山阴公主性本银荡,只图纵欲,早忘廉耻。姊弟成奸之后,便留居深宫,不归府第。 她的丈夫驸马都尉何戢,好端端的一个娇妻,平空给子业占去,怎不要咬牙切齿,便暗地蓄养死士,将乘机杀死子业。哪知事机不密,反被子业先得了风声,便与山阴公主商量停当,当晚一辆宫车送山阴公主回转了府第。公主见了何戢,掩面悲啼道:“孽弟荒淫,恃强污辱了妾身,本拟自尽一死,只因未与将军诀别,始含垢忍辱,到了现在,得复归将军府第,虽死也无遗憾了。”话毕,径伸手抽取何戢佩剑,作势自刎。何戢见山阴公主归来,愤火中烧,本拟拔剑杀她,后见公主掩面娇啼,宛转陈词,心肠早已软了。及至公主拔取他的佩剑意欲自刎,何戢哪知是假,怎舍得娇滴滴的一个妻房,死在自己的面前,慌忙夺住了宝剑道:“公主休得如此,我也深知公主受了委曲,这都是昏皇的不德,与公主无干,如今既已归来,也不必提了。”
公主见何戢已是中计,却还撒娇的只顾要死,慌的何戢连连安慰,她方破涕为欢。这一夜何戢重圆破镜,好不开怀。哪知才过得三天,忽报何戢暴病身亡,公主料理过了丧事,早又翩然入宫,从此便不再回府第了。至于何戟如何得了暴病而死,阅者多是明眼人,还用小子声说不成,早知是子业和山阴公主商量停当的毒手段了。 只是山阴公主再进宫门之后,她忽又闷闷不乐起来。子业见她柳眉不展,杏眼含愁,便问她缘故,哪知她说出一番话来,竟是破天荒的奇谈。她道:“妾与圣上,虽有男女的分别,只是一般的托生帝皇之家,怎的圣上却六宫嫔妃,美女如云,供给圣上一人快乐,妾却除了圣上之外,便不能有所增加,似乎太觉不平均了。还请圣上体恤妾心,替妾作主。”这一番话儿,要是给别个人听了,只少终要给她一个唾面,骂声无耻,偏有别具心肝的子业,反哈哈大笑道:“皇姊之言,十分有理,这也一些不难,三日之内定叫皇姊开怀。”子业便与华愿儿说了,叫他挑选美男子三十人入宫去伺奉山阴公主。华愿儿奉了意旨,便在三日之内,选到了三十个身子精壮,面貌秀美的少年带入了宫中,与山阴公主受用。一般的轮流取乐,值夕承欢。
在三十个美男子当中,却有一个唤做颜璧的,皮肤白皙,姿容更美,又是身材娇小,口齿伶俐,绝似一个小女子模样,因此最得山阴公主的欢心。 有一天的傍晚,子业撞到公主那里,正值公主和颜璧行乐方罢,拥在锦被里面休息,子业径上前揭开了锦被,一对白羊般的人,早映入了眼帘。子业见颜璧生得唇红齿白,面如傅粉,体若羊脂,好不动兴,便勾住山阴公主的粉颊,附耳细语了一会。公主的头儿只是摇个不停,两个耳环恍如经风的柳条,晃个不住。子业却只管腻着不去,又附耳细语了多时,公主便也附在子业耳畔说了一番话儿,子业只是点头不迭道:“一定替你办到,你终须应许我了。”公主便也点头一笑,即勾了颜璧的头儿,也与他附耳说话,颜璧不禁飞红了双颊,低了头不作一声。等到山阴公主结束衣衫,含笑下床,那个子业已是一咕碌的钻入锦被。公主替他们放下罗帐,便走了出去。以下子业和颜璧两个在锦被中如何如何,小子委实不愿意写了。
到了明天,子业便召吏部侍郎褚渊入宫,令他入侍山阴公主,这便是公主和子业的交换条件。公主割爱了颜璧,便要求一个褚渊。原来褚侍郎长身玉立,风姿濯濯,另有一副动人的气宇。山阴公主久存了染指的心儿,终因他是一个侍郎,不便指明索取。如今得了褚渊入宫,好不喜悦,便殷勤设宴款待褚渊。山阴公主便浓装艳抹,亲自把盏,眉挑目语,卖弄风骚,一支小金莲不时的去勾动褚渊的靴儿。
好一个坐怀不乱的褚侍郎,只是目观鼻,鼻观心的端坐不动,任凭山阴公主挑逗,他只是假作痴呆。山阴公主还当作褚渊面嫩,便将宫女们尽行打发开了,才盈盈的坐在褚渊下肩,勾住了他的颈儿,呷了一口美酒,送过小。樱桃,凑到褚渊口边,想哺酒与褚渊。褚渊依旧咬紧了牙关,闭住了唇儿,只是不动,宛似一尊石像。公主好不纳罕,天下哪有这般呆鸟,就口的馒头,竟不要享受,难道是铁打心肠。这一天公主却空费了一片的蜜意柔情,终引不动褚渊。一连几天,任凭山阴公主软语甘言,褚渊还是如醉似痴,不去领略温柔风味。公主见褚渊这般光景,几次要发怒逐他出去,终觉不舍这只肥羊,便又忍了下来。去与子业商议,叫他想个使褚渊顺从的方法,子业指着公主笑道:“怎这般不济事,送上门去的好味儿,倒会变做闭门羹。”公主苦笑道:“你还不知他的人,竟似铁石一般硬的心肠,我也够苦了,竟白费了许多好心。”子业便道:“软哄不成,硬吓也得吓上了他。”公主点头道:“这倒也是一个法儿。”
山阴公主便回到自己宫中,又勾引了一会,她即佯怒道:“褚渊匹夫怎的这般不识抬举,你若再不顺从,便要将你杀死了,你细细的想上一想,还是吃刀的合算,还是风流的合算?”哪知褚渊听了,依旧一百个不开口。山阴公主还是不成,愤愤的去告知子业,叫他处治褚渊。子业道:“且慢决裂,朕再替你想个计较,你不妨回去,命人将他的衣裤剥去,让他睡在被中。你也脱了衣服,钻入被中,搂住了他,用些媚功夫,还怕他不成就了好事。”山阴公主得了子业的妙计,便欣然回去,如法泡制。好一个守身如玉的褚侍郎,任凭山阴公主纵体入怀,百般抚摩,他只是瞑目入定,如死去了一般。山阴公主到了此时,便也死心蹋地绝了痴念,顿时改变了面皮,将褚渊侍郎一顿乱棒打出了宫门。褚渊侍郎出了脂粉地狱,即日辞去了官儿,归隐去了。 山阴公主自从为褚渊不从所欲,碰了一鼻子灰,便不愿再招外人入内,即将先前的三十人更番行乐。只是山阴公主多了三十个面首,子业反不能够时时与公主淫乐,便与公主发话道:“皇姊由弟设法,偿了你的心愿,如今后宫佳丽没一个胜过皇姊,我欲与姊交欢,每无虚席,你也得替我寻一个代替的人儿,凭我寻乐才好。”
山阴公主听了,倒也不错,便道:“你且莫急,待我想来。”她便思索了一会,忽的一笑道:“她不很好?”接着又皱了眉儿道:“照理使不得,恐她还不肯。”山阴公主忽笑忽愁,一个儿自言自语,把站在一旁的子业等得不耐烦了,即道:“她是谁?你且说了出来。”公主便说出一番话儿,顿教宫廷里面生出一件艳事。正是:为谋蜂蝶寻花计,一枝红杏出墙来。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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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回
第十六回李代桃僵鸳鸯遭打散风狂雨暴莺燕尽摧残话说山阴公主,替子业思索了多时,陡的想起了一个人儿,便笑对子业道:“美人儿却想起了一个,只是有夫之妇,生得倒要胜妾十倍,真是天仙化身一般,圣上谅也知道的,一时想她不起罢了。要是早想着了,早已搂在圣上怀中。”子业见公主说了多时,依旧未将美人的姓氏表白,好不心急。慌道:“好皇姊,快些说出,究是谁家的美人,再不要遮头瞒脚了!”
山阴公主却故意捱延,偏不立刻说明。累得子业宛似热石头上蚂蚁一般,盘旋不定。连连的打躬作揖,恳求公主。
公主才用手指儿一触子业的额角道:“糊涂透顶的冤家,你忘了嫁给宁朔将军何迈的她了么?”子业笑得打跌道:“是了是了!给你一提起,我倒想起来了。太祖第十个女儿新蔡公主,还是我的姑母。不错,是的。鹅蛋儿,又白又嫩,身条子是不长不短。她最动人的剪水双瞳,真是勾魂夺魄。我还记得她的一对小红菱,在太祖的女儿中,独一的小了。”子业像发疯般的说出。山阴公主吃吃的笑道:“够了够了!终是一个头儿顶儿的美人就是了,你也不用一件件的拆开了讲。快想法儿弄进了宫中,搂到了怀里,细细的去赏鉴好了。”子业道:“那是很容易的一件事,不用想什么法儿,只要召进宫中就是。”当下子业即命内侍往召新蔡公主,到玉烛殿相见。内侍卫命往召。子业便别了山阴公主,径到玉烛殿等候不提。
且说内侍到了宁朔将军何迈府第,入见了何迈,说明来意。
何迈听说子业要召公主入宫,心中暗暗吃惊,便进内宅与新蔡公主说了。公主听说,便欲整装应召。何迈便道:“今上每作失德的事情,此次独召入宫,恐他不怀好意,还是诈称有病,不去为妙。”公主听了何迈的话儿,好生不悦道:“你也太会多疑了!今上与妾有姑侄的名分,他虽荒淫,究不致与我无礼。
就是他果有此心,难道我也会忘了廉耻,和他苟且不成!“何迈见娇妻发怒,慌得不敢多言,只说去去就回,不必久留,新蔡公主始回嗔作喜,蹩装出了符第,应召入宫到了玉烛殿上。
子业已是等候得心烦意乱。今见新蔡公主到来,依旧人面如桃花,娇滴滴艳丽非常。禁不住意马心猿,急不容缓。还顾什么礼数,径上前牵了新蔡公主的衣袖,扯向床前。公主慌想挣脱,怎禁得子业力大,一个牵扯已双双跌上了牙床。新蔡公主暗暗恼恨。心想丈夫的话儿,竟不幸而言中。此时欲加拒抗,娇怯怯的身躯早已拥入了子业怀中。一霎眼间,已是任凭子业摆布,为所欲为。
公主不禁泪殷枕席,哀哀低泣。怎禁得子业着意温存,软语轻慰。不多时候。 公主便觉得得意起来。再要叫她流出一点泪儿,真是休想。久而久之,越发和子业合得起来,竟是难分难舍。早已把一个何迈丢开了。等到欢燕舒齐,双双携手下床。
子业便命内侍设宴殿中,召了山阴公主,一同入座,开怀畅饮。
从此新蔡公主,也与二人同化,竟不愿复回符第。子业当然不必说,只是宁朔将军何迈面上,怎生措辞“便由子业想到了一条计儿,用一尊毒酒硬将一个宫女药死,伪称新蔡公主暴病身亡,盛入了棺中,舁到何迈府中。何迈娇滴滴的一个妻房,活泼泼的进宫,此刻却换了黑沉沉的一口棺儿回来,叫何迈怎不肝肠寸断。在何迈想来,还当作子业调戏公主,公主却不从其愿,致被子业所害,因此越发悲伤。便督率家人置棺中堂。
启了棺盖,想重行装敛,才发觉不是新蔡公主,何迈方始大悟:自己妻儿,已被子业所占,却将一个不知谁人的尸体混作公主尸身,怎不叫何迈怒上加怒。只是又不能声张,他便怀恨在心,阴谋杀死子业。哪知子业虽将死宫女装棺送还了何迈,终是放心不下。仍暗暗命人探听何迈动静,后知何迈已是察破了情由,常有忿怒之言。子业便先下手为强,即亲率禁军,杀入何迈宅中,杀死了何迈,绝了后患。却将新蔡公主改了谢氏,命宫女称为谢娘娘。从此新蔡公主便革去了公主的头衔,改为娘娘了。不多时日,又加封为夫人。居然坐鸾车,戴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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