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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红莲艳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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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仁慈?我把你老婆给弄到一个小林子里,让她在一个月内自杀,还要故意制造成是她自愿的样子,她要不答应,我就说要杀了你。然后我再替你生两个小孩,你会不会留在我身边啊?”

  海棠道:“朱砂,你是大姑娘了,怎么讲话还这样?”

  琉璃哼了一声:“你要有宫主一半漂亮,我也愿意。”

  “你!”武器摩擦的声音,朱砂咆哮,“反正你跟林宇凰一样是个白眼狼,姑奶奶今天灭了你这个没心肝的东西!”

  我敲敲门,里面突然安静了。

  “重莲那里好像有点问题,你们去看看吧。” 


  

 
三七

  我回到房里,坐下,很长时间都没有办法去接受方才听到的对话。
  三个护法是否故意离间,希望我离开重莲?

  如果是这样,他们宁可重莲面临危险,都想弄走我。重莲一离了感情,绝对是个地道的男人。护法们的决定,未必是错的。

  不排斥这种可能,但他们不会撒谎。除非他们想集体自杀。

  重莲竟然这样逼死他。

  我使劲摇头,可是那个情景如何都挥散不去。

  又隔了一会,推门而出,直奔重莲的房间。

  重莲坐在窗台旁,沏了一小壶茶,摆了一盘棋,正和宇文长老对弈。宇文长老眉头皱得老紧,食指中指掂着白子,左右不定。重莲从容得很,拨弄着黑子,面带微笑。

  见我进来,他拾起黑子,看着我。

  我走到他身后坐下:“没事,你先下。”

  重莲应了一声,不动声色地夹起黑子。

  宇文长老下了一子。

  重莲下。

  宇文长老又下。

  重莲再下。

  宇文长老嘿嘿一笑,夹着棋子悬在半空:“宫主,你确定要这么走?不后悔?”

  重莲微微一怔:

  “原来如此,宇文长老果然高明。”

  “我这棋赢得也不高明。”宇文长老看我一眼,叹了一声,收好棋盘:“林公子有事要和宫主商量吧。那老朽先退下。”

  宇文长老走了。重莲仍然不徐不疾,替我倒了一杯茶,指了指宇文长老的位置:

  “坐这里吧。”

  我坐过去:“你现在怎么打算的?”

  “我已经叫下属收拾东西。我们要立刻撤离。”

  “为什么?”

  “我们的行踪被灵剑山庄发现。他们听说我失去武功的消息,已经带着许多名门弟子追上来。数量不小。”

  “宫主果然雅量,这种时刻还有心思下棋。”我飞速站起来,“那还不赶快走?”

  “长安城外已经被包围。往哪里走都免不了打一场的。”

  “这是京师啊,朝廷难道任他们乱来?”

  “六王爷是因为江湖纷争去世的,六王爷的大儿子又堕入和重火宫齐名的邪教。你认为朝廷会帮着我们么。”

  这一刻也来不及解决私人恩怨。重莲步履安详,我是心急如焚。大批人马从长安河畔直杀出京师南门。

  荒郊野外,天色渐黑。

  放弃了马车和大堆行李,我和重莲共乘一骑。

  “凰儿,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挺奇怪的。”重莲抓着缰绳,低声道,“我梦到我给你做饭,你在旁边拿筷子敲碗等着。等我端了锅过来的时候,你看到里面的东西就不说话了。”

  “里面不是装了人头吧?”

  “不是,是鸡。一群没有杀死就直接扔进锅里煮的雏鸡。那些鸡要不是死了,就是快死了。有一只半熟的小鸡忽然站起来,撕下它同伴的肉吃。吃了一口,又撕了一块自己的肉,放到你的嘴边,叽叽叫了几声。你没说话,吃不下去。我说,这些都是我养的鸡,所以它们很听话,我叫它们做什么,它们就做什么,所以尽管吃,没有关系。”

  他这话听得我身上凉飕飕的。

  “我是什么反应?”

  “你被我吓哭,跑了。然后我一个人把那些鸡都吃完。”

  我没有说话。

  “很奇怪的梦,是不是?”重莲轻笑。

  沉默了片刻,林间依稀有声响。

  我道:“我也做了一个梦。你要不要听听?”

  “嗯。”

  “我梦到我昨天使用了青莲花目的必杀绝技‘绝宫无影掌’,我不曾记得自己是一个如此卑鄙的人。委实惊悚。”

  “当真?我从未听过。”

  “莲宫主几时练过青莲花目,怎会知道其中的奥妙?”

  “林公子但说无妨。”

  “青莲花目以掌法为首,刀法为辅,出掌时实出刀,出刀时实出掌,二者相结合,寻常武功绝对无法媲美。重火宫武功似乎都是九重,对吧?”

  重莲点点头。

  “而这‘绝宫无影掌’,是青莲花目的隐藏第十重。我不吓唬你,这招比莲神第九式要恐怖得多。可惜这一招惊天动地的招式,有一个最大的缺漏,就是对女人是一点用都没有。”

  “怎说?”

  “我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做‘自宫无影掌’。”我嘿嘿一笑,手掌像鱼尾一样摆了摆,“它的阵势极其庞大,只要一发出,方圆五里内会发生奇异的景象:阳X乱飞,淫血乱飙,随即扑倒在地,是一堆流干了血的太监尸体。”

  重莲笑道:“你可别在这里发,我就算是要死,也得换个死法。”

  “放心,打不着你的。”我挥掌咆哮,“看我的绝宫无影掌——喝!”

  刹那间,骑马的策马,上树的飞跃,林间的乱窜,几十上百个身影连滚带爬逃向四方。

  我抓住重莲的手,使劲抖了一下缰绳。马儿飞驰而出,我回头对着身后的重火宫弟子道:“快逃!”

  那些跑出去的人,有几个,我光看背影都认得出来。

  灵剑山庄轻燕钱玉锦、快剑毋琴丝。

  武当大弟子谭绎。

  蜀山狐轩。

  华山副掌门张鱼乐。

  谁知没逃出几里,一把长剑从丛林中冲入。

  我往前一闪,那长剑直刺向我和重莲相隔缝隙中。我横手一掌,腿往上一抬,踢掉了那把剑。

  看那袖袍子,我猛然想起,这世界上还有峨嵋这号门派。

  柔者刚之本,刚者柔之用。乃是峨嵋本传。

  逃也来不及了,刚缓和过来,一群峨嵋弟子身形穿梭,在丛林间跳跃,霎时飞剑连连。极刚极柔,刚柔并济,轻灵飘逸,若即若离。

  峨嵋阵法一出,我眼睛也都看花。一不做二不休,挥刀乱砍,未料一个都没砍中,大伤自尊。

  “冷静一点。”重莲道,“她们的阵法看去破绽连连,实则开门诱敌入,以假乱真。以进为退,方是战胜之法。”

  我点点头,手下点、撩、钩、收。

  人群身形似箭,周身是劲。

  前方蓝烟四起,即将冲出关口。

  左拦右挡,再不进攻,这一对峙连续持续了一柱香有余。

  最终,有人受不住诱惑,在我收手之际,突然一剑刺出。我看中这大好时机,一刀斩向那峨嵋弟子的手,却在她躲避前,回收,再刺入她的胳膊。她惨叫一声,扔了剑。

  破阵。

  我策马前冲。

  “凰儿,方才你应该斩了她的手。”

  我没有说话。

  眼见就要逃出丛林。

  我缓缓道:

  “我知道换了你,你会这么做。”

  “你不斩她,逃不出去。”

  “斩了她,十年之后我会变成第二个现在的你。”

  冷血无情,四面楚歌。倘若失去强大的能力,全天下人,得而诛之。

  重莲不语。

  但他说得没错。

  在已经看到平原景色的时候,人突然多了数百个。我大惊:“怎么会这样?”

  重莲依然不给予回答。

  其实心中早已清楚。那女人的手还在,阵法就能维持。

  南尊武当,北崇少林。

  我看到了武当弟子。

  太乙玄门剑阵。

  剑随身走,以身带剑。神形之中,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行如蛟龙出水,静若灵猫捕鼠。运动之中,手分阴阳,身藏八卦,步踏九宫。武当镇山之宝,秘传之法,与峨嵋剑法缺漏互补,阵法之最。

  我们被诺大的剑阵包围。

  身后的重火宫弟子早已停止行动,等待重莲的指令。

  重莲道:“几成胜算?”

  “零。”

  话音刚落,已有人出击。我连挡两下,只有两下。一支长剑如贪婪的巴蛇,刺入我的腹部。

  “凰儿!!”重莲大惊,紧紧抱住我。

  就在那人刺下第二剑之前,他已反手一掌,将那人震出几十米之外。

  “我就知道。”我咳几声,鲜血外涌,“你骗我。” 


  
 
 
三八
  重莲刚想说话,我就抢先道:“你是不是想再自伤一次,吐一口血告诉我你是勉强使用内力?”
  这下他彻底沉默。身旁的人也再由不得他犹豫。
  太乙玄门剑阵和峨嵋阵法越发令人眼花缭乱。他们环绕着我们,重重施压。然而,方才被重莲击飞的弟子已经让他们有些底气不足。
  寻常人依然破解不了这个阵法。
  但他们对付的人是重莲。
  重莲的使出来的武功并非莲神九式。
  他将我环在胸前,接过我的刀,以刀代剑,使出了混月剑法。
  以轻灵为主的混月剑法配上愚钝的刀,基本就是武学死穴。然而,在重莲手下却丝毫看不出一点缺陷。
  我看到有人使出鹤鸣一指弹。
  连天山的人也在。
  但对于重莲,十弹指都别想破掉这个早已被破滥的剑法。
  顶重的混月剑,绝对不是说上去好听而已。
  他使用的武功向来不花俏,却是整个武林中最好看的。
  能够一招见血出手取命的招式,永远是最好看的。
  然而这一日,重莲的武功却不及以往好看了。他每次出手,都会有所保留。并不会像传说中的血洗大门派那样,只要一横手,就有一颗头颅飞出。
  尽管如此,重莲的动作依然干练漂亮。身姿修长的人,无论使用什么武器,什么武功,都会别样潇洒自如。
  刀声凛凛,疾风猎猎。
  鲜血已经流满了马背。
  我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反过来,按在伤口上。
  很快,布也变成了鲜红。
  重莲专心迎战,似乎没有留意到我。
  我听到有人在阵法中对话:
  “重莲不是失去武功了么?”
  “师弟,不要说话——呜!”
  “情况不好,我们要不要先撤退……”
  极力维持着,才只能保持模模糊糊的状态。后来听到重莲在耳边喊我的名字,先是很温柔,很快就开始慌张。
  从来没有看见他如此着急的模样。
  恍恍惚惚,迷迷荡荡。我想起奉天的沈水,雨润的时节,微冷的初秋。
  重莲撑着青盖竹伞,在伞下静静看着我,眼中是看淡一切的释然。
  有人说,世上最悲伤的表情,就是没有表情。
  他面无表情地叙述着蜉蝣的故事。
  朝生暮死,昙花一现。
  重莲的情绪不易察觉,所以我拼命地想要去发现他是否难过。然而不曾发现,蒙蒙细雨之中,整个世界都在飘扬着一首笛曲,《来仪》。
  清风湿润,茶烟轻扬。
  重温旧梦,故人已去。
  既然他可以使用武功,前前后后的事联系起来,一切明了。
  他失去武功的时候,眼睛会变回黑色。既然武功一直都在,精神恢复,也不知是多久以前的事。
  关于那支笛曲的谣言,不用说,自然是重莲令人放出来的。
  这些护法,确实是故意说给我听的。逼我走,大概是因为重莲不肯在我面前出手。
  砗磲的出卖也都在他预料之中。他如此冷静,包括面对天山的埋伏,都毫无动容,那是因为他一直成竹在握。
  被人卖了,自然就会有人找上门来,他一个个捕捉,一个个消灭。放了长线,钓回大鱼。到头他可以说,自己不过顺水推舟。
  大年三十夜,长安。
  重莲依旧住在这里,再没有人出来打扰。
  我坐在床上,捂着腹部。听见窗外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顿然觉得世界热闹了很多。窗上糊着大红的纸张,重莲亲笔题的福字字长飘逸,衬着院外的雪光星光。
  不一会,有小厮进来通知重莲回来,问我要不要出去吃团年饭。我还没回话,重莲便穿着大氅进来。他鼻尖还微微发红,立刻就坐到我身边,想握我的手又收回,自己戳了几下:
  “刚我给雪芝买了很多小花炮,你要一起出来玩么?”
  “雪芝那丫头拿了花炮还得了?”我立刻跳下床,拉着重莲出去。
  这一年雪确实下得蛮大,连着飘了好几天,地面上堆积的起码有一尺高。
  天空是一片漆黑旷远,鹅毛雪团团落下。一仰头,冰晶落在脸上,转瞬化去。
  雪芝和司徒雪天在院子里打雪仗。我惊奇地发现,雪天那小子竟给雪芝追得团团转。没多久,雪芝居然直接拿着花炮在手里点燃,扔到雪天身上。
  “重雪芝,你赶快给你老子住手!”我往前跑几步,脚陷入雪地。重莲拉住我的胳膊,另取了一件大氅披在我身上。我回头笑笑,拍拍他的胳膊:“谢啦。”然后也替他把大氅系好,又微微靠近一些,吻他的唇。
  重莲眨眨眼,用食指擦了擦嘴唇,垂头回吻过来。
  结果没亲多久,后脑上一阵嗡鸣,雪芝使了内力的雪球就这么砸到老爹头上:
  “有人在这里,凰儿!害不害臊!”
  雪水化进衣裳,人几乎晕过去。重莲立刻帮我把雪渣子抖出来。我回头咆哮:
  “是你爹爹在亲我,你有没有看到?你要再长大点力气再大点,就谋杀亲爹了知不知道?!”
  “别以为我没看到!明明就是你先的!”又一个雪球飞来。
  我蹲下,躲开。
  雪球直击重莲。重莲伸掌迎之,手腕一转,雪球原封不动绕着转一圈。他将雪球再次扔出,手未湿。
  雪芝跳起来接,很准,但雪球击得粉碎。
  我跳上台阶,和重莲抱成一团。这一会连雪天都看不过去,扔雪球砸我们。我又躲,重莲又还回去。我跳上台阶,看到地上两个深深的脚印,摇摇脑袋:
  “莲宫主,何时用膳?”
  “现在。林公子意下如何?”
  “甚妙。甚妙。”
  我刚转身走掉,重莲便拉住我的胳膊:
  “请问林公子,处罚何时结束?”
  “林某愚昧,望宫主指教。”
  重莲把我往他身上拽了拽:“在下孤栖已久,望公子以水洗血,打道回府。”
  “不好。”
  “凰儿。”
  “不好。”
  “凰儿。”
  我下一个不字还没说出口,他已经一口咬在我的耳朵上。我中电一般,精神抖擞地打两个哆嗦。
  “凰儿,今天晚上搬回我房里。”
  我又开始头昏眼花,摇摇晃晃:
  “好……”
  有雪芝在,团年饭吃得必然遭殃。米饭蔬菜肉片满天飞,这孩子兴奋过度起来,连重莲的话也不听。重莲宠她宠得要命,对她做的造孽事都是睁一直眼闭一只眼。这丫头得到老爹纵容,更加放肆,直接骑到我脑袋上了。
  半晌我才抽出力气道:
  “我应该先去把紫丫头接回来的。”
  重莲专心致志地给我剥虾:“海棠她们已经去接了,估计没几天就会回来。”
  光溜溜白嫩嫩的虾仁堆积如山,我大口大口吃得不亦乐乎。宇文和温孤两个长老,还有司徒雪天看着我,都禁不住摇头。
  一顿饭吃得超级平和,完事后雪芝继续和雪天还有两个老头疯。我和重莲回房,该做的都做了。憋了好几个月再来行房事,果然是别有一番滋味。
  半夜起床,点了重莲的睡穴。
  我偷偷翻身到雪芝身边,拉了拉她的小手。她蹙眉,使劲把我的手拍开。我捏住她的鼻子,她稍微哼了一声凰儿讨厌,又睡着了。
  “芝儿,芝儿。”我低声道,“二爹爹问你一个问题:你喜不喜欢二爹爹?”
  “不喜欢。”
  “真的不喜欢?”
  “不要吵我!”
  我使劲摇了摇她:“回答二爹爹。”
  “……喜欢。”
  “那你喜欢爹爹,还是二爹爹?”
  “都喜欢。”
  “如果要你跟一个走,你会跟谁?”
  “两个都跟。”
  “一定要选一个呢?”
  “爹爹。”雪芝动动嘴巴,像在嚼糖,“爹爹受的苦多一点。芝儿长大要照顾他。”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轻轻点头,在雪芝头上吻了一下。又坐了很久很久。再起身的时候,原本想再去看看重莲,想想还是算了。
  我带好早已收拾好的行李,悄悄打开门,走出去。又悄悄关上。 


  
  
 
三九
  奉紫以后一定会怪罪于我。我给了雪芝选择的机会,却连走都不愿再见她一面。
  可是,一看到她的脸,我很难不想起轩凤哥。
  还是决定要离开。
  以前留下,可以对自己说,重莲变得柔弱,需要我保护。到头来,最强的人还是他。
  他对我如此了解,连他一旦恢复武功我就会离开都算准了。
  很想说服自己留下。但负担太重。
  他做了那么多事,都只有一个理由:是为了我好。
  到头来,林宇凰依旧是个凡人。凡人有凡人的懦弱和胆怯,无法承受他所给的一切。
  要我做到在他身边却不亲近他,又实在太难。
  我站在别院的小池旁,看着结冰的水面,把包裹系好,跳上围墙,再跳下。
  “半夜三更的,凰儿是想去哪里呢?”
  我一愣,错愕地回头。
  莹莹白雪中,重莲站在我的身后,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套。我这才反应过来,莲神九式第四式就是自动解穴,第七式是反点穴。看来重莲刚才还给我留了面子,没反点我。
  我走过去,连忙把他往里面推:
  “你想冻死?回去加衣服去。”
  “行,你跟我一起。”
  “我在这里堆雪人等你,快去快去。”
  重莲站在原地不动。
  “你不走?真不走?”见他没有反应,我掉头就走,“那我走了。”
  下一刻我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世界上最不明智的事,就是和重莲比身法。
  他挡在我的面前,两只耳钉在雪光中妖娆地闪烁。
  我再往旁边走,他又拦。我打掉他的手,他直接把我抱住。我使劲推他,他松开手,但依然挡住我。
  最后我知道跑不掉,憋着气说:
  “你这是逼着哑巴唱歌。就算我人留下来,心也不在。”
  “无所谓。”重莲气息平稳,“就算留人,也要留你下来。”
  “你不如直接杀了我!”
  重莲干脆不答我,就只封锁我的道路。我和他对峙,看他那身板能坚持多久风雪。
  结果我低估了他。他的大氅,根本就是装饰物。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已经冰到发麻,他还伸手挡着路。冷战都没打一个。
  “这样,我有问题要问你。”我拨开他的手,“你发疯,也是装的么。”
  重莲摇摇头:
  “发呆的时候是装的,其他时候是真记不住。”
  “你记不得性格变化时的事——我是说,血凤凰刺杀你的时候,也是假的了?”
  重莲没说话。
  “你在英雄大会那里,吐血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没有回答。
  “你使用内力逼出来的,是么。”
  “凰儿,跟我回去。”他拉着我就往里面走。
  我挣脱开:“我没有开玩笑。”
  “我也没有开玩笑。如果你走,四大护法,一个不剩。”
  “你疯了是不是?拿你的属下来威胁我?再说,关他们什么事?”
  “他们泄漏的秘密。”
  “你还好意思跟我提?”我揪住他的领口,“你这样逼死轩凤哥,你——这就是你说的,为了得到我,什么事都愿意?”
  重莲淡淡笑了:“林轩凤啊,他就是该死。”
  “重莲,我不知道你留我下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越说越气,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要我记住你是吧?我记住了。但要我想你像想轩凤哥那样,一辈子都不可能。”
  “是么。”重莲一脸无所谓,“你说我骗你,你也骗我。你告诉我你是第一次。实际呢?”
  我皱眉:“什么?”
  “我们第一次过夜的时候,你告诉我你只和我睡过,实际呢?”
  “你……你明明知道我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
  “你是迫不得已,我就不可以?”
  表情上看不出一点火气,但重莲第一次以原本的人格发怒。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倘若他控制不住情绪一掌打来,我一定升天。
  不知是不是给他气过头,腹部的伤口也是疼得厉害。这冰天雪地的,头上居然冒出冷汗,真是惊天奇闻。
  “好吧,既然你忍受不了我和别人睡过,那我走。”
  “凰儿。”重莲又拉住我,“不要走。”
  我甩脱他。他还是挡上来:
  “如果林轩凤没死,你会不会原谅我?”
  “会。”我毫不犹豫道,“然后我会跟他远走高飞,走到再也让你找不到的地方,平稳安心过一辈子。”
  重莲僵硬了许久,却依然不肯给我去路。
  “我欠你的,我现在还。”
  我拔出凰羽刀,对着自己的腹部一刀划下。
  才复原的伤口又大量出血。
  重莲刚迈进一步,我就用刀尖指着自己:
  “如果你觉得不够,我可以再补一刀。”
  重莲急道:“不!”
  “你现在回去。”
  重莲咬紧牙关,转身走了。很干脆利落。只是走前眼眶红了一圈。
  “不要再来找我。”
  “我知道。”
  江水生冰,树枝夭折。
  我眼望着白茫茫的雪地,大雪翩翩,一双双脚印沿路蔓延至地平线。
  京师鲜少下这么大的雪。乱葬村在冰寒的山壁中,很容易积雪结冰。那个雪堆起来,现在踩下去,半条腿都会被埋没。
  很小的时候就对村子外的积雪有印象。春天是漫山遍野的花红柳绿,冬天是一天一地的茫茫白雪。爬上山坡的时候往天山看,会觉得天和山早已融为一体,尽是浩若烟海的霜白。我和他一人摘一根树枝,在地上画画。然后放上秋季存的小红果儿,一排排点缀着积雪,特别好看。
  无论天气多冷,多凉,吹在脸上,心都会温暖的。轩凤哥站在寒风中朝手心吹热气的模样,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那时他说,凰弟,和师父也去过一些地方,但发现都没有咱们家好看。你站在这里往下看,是不是有万物都被踩在脚下的感觉?
  我说我有点想把你踩在脚下。
  他的最大特长就是装可怜,先是戳我一下,楚楚动人地说我又哪里做错了。我还没开始呕吐,他自己已经开始大笑。大笑出声的人,很少有他那么好看的。
  他和我裹一件披风,两个人的手都冻得冰凉,互相搓搓,很快就好了。
  他说,等你二十岁,我们再来这里玩。想了想又补充说,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就算老得腰都弯了,背都驼了,还可以来这里玩。
  我又被他的肉麻恶心到,抬掌就劈他。他连忙跳开,一蹿就是好几十米远。站在那边对我挥手说,我去挖一点松球来玩。
  他曾说冬天找人最方便,有脚印。我看着他慢慢走远,雪地里留着深深的脚印,歪歪扭扭地蔓延到天边。我顺着他的脚印,一脚一脚踩过去。
  只要顺着脚印,就能找到他去的地方。
  京师却不然。满城都是凌乱的,被大雪覆盖的脚印。各种形状大小,通向不同的地方。
  重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风雪中。
  我用布擦去刀剑上的血,按住伤口,一步步踩在杂乱的脚印上。
  到现在,我发现自己再找不到轩凤哥的时候,还会想起当年他站在雪地里的笑脸。
  他说,等你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就算老得腰都弯了,背都驼了,我们还可以到这里来玩。 


  

  
 
十里红莲豔酒四十

  出了京师,暂时在洛阳住下。洛阳和长安相隔不远,但氛围相差很多。长安繁华,洛阳热情。
  洛阳的街道宽而干净。即便是冬季,依旧灯火通明,车水马龙。尤其是晚上,春节一过,人都出来了。这有名的古都不仅牡丹漂亮,就连花灯烟火也是天下一绝。
  长安集权,洛阳集钱。
  长安的闻名的设施有酒楼、茶楼、当铺、兵器行、客栈、戏院、书院。洛阳满城载的是米行、钱庄、古玩店、烟馆、妓院、赌场等,咱们这些穷人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样样俱全。
  城外内才举办庙会,人群骆绎不绝。
  过节期间,小道消息和人群交流是供不应求。翻来覆去听到的消息,只有那几个。
  既然重莲重出江湖,失去武功的传言不攻自破。人们津津乐道地讨论,看天山和重火,哪一方才是最後赢家。
  还有一个消息,就是杜炎失踪的消息。
  我听到杜炎这名字的时候,一时间竟然想不起是什麽人。找人问了半天,才想起曾经在武昌听过那麽一号人物,弱柳扶风得跟个女人似的,还有人拿他和重莲相提并论。什麽火中重莲武中杜炎的。我倒没想到这妖人失踪都有人讨论得如此热烈。谣言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东西。
  关於天山的消息,五位门主负责带领弟子和重火宫的分散弟子对抗。但大过年的,再对抗也得歇歇了。三观动向的话,依然只有白翎一个人的。至於那个神秘的豔酒,经常听人提起,一般都是说他长得丑,仿佛他就不是天山一员那般。偶尔会有人说,他的武功跟重莲差不多,甚至比重莲还好。我反复推敲觉得这绝对也是传的。豔酒记恨重莲到为报复他成立的个门派,武功要真那麽高,怎麽可能听到重莲重出江湖後还按兵不动?说不定,连这个人都只是编出来唬人的。
  这不,又有重火宫弟子叛变的消息了。
  另外听说华山派有人发现了古老的书卷,里面记载了什麽地图什麽宝藏的。没兴趣。
  
  春节一过,对武林的讨论转眼就换成了青楼。
  老婆孩子安抚过,洛阳第一勾栏花满楼生意爆满。
  花满楼是绝对的来者不拒楼。势力的程度,举例来说:甲公子花了一千两包了花满楼的三号美女仙姬陪酒,乙官人出来砸了二千两,说我要仙姬和我睡,仙姬会毫不犹豫踢人出门,和乙官人睡。甲公子的钱不还。等乙官人和仙姬办那事办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冒出个丙相公,丙相公说开三千两,仙姬陪我睡。仙姬会立刻把乙官人从身上推开,赶走,洗洗身子,风情万种地躺在床上等丙相公。
  而且,这些都不是老鸨强迫的。她们自愿。因为钱有九成是归她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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