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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 双生珏-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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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洗完之后,琴儿取来了新睡衣给我换上,我叫她也去洗洗,自己拿了新毛笔和宣纸练起字来。不一会儿琴儿就擦着头发出来了,她服侍我吃完药,又调了一杯温温的玫瑰露给我解苦。她把那些首饰银子都收好,把药放在通风的柜子里,拿起乌嬷嬷替我找来的两个大算盘到外间拨弄起来。我练字练得有点儿乏了,在烛火下太练眼了,便披了一件外衣坐到窗沿上吹箫自娱。
  我吹的是古曲阳关三叠,因为外公此时正在去苏特尼的路上,不知他西出阳关能不能见到故人。我进宫之前,几位姨家的表姐都一脸的羡慕,因为我到了权力的中心,离那些天黄贵胄最近,而那些皇子正好是她们心目中的“良人”。可那些皇子不是我的良人,其实我对在封建王朝找好男人不抱什么希望,但至少不能是个皇子,因为我实在很讨厌这个权力的“围城”。而且如果外公真的客死异乡,那康熙必将成为我的死敌,我就是嫁个傻子也不能嫁个皇子,因为我会被自己的良心谴责致死。
  外公想让我留在舅舅身边,所以提出了与裕亲王一家联姻的打算,可外公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如果皇子里有打我主意的,我极有可能变成第二个董鄂妃。保泰作为终生不得离京的皇族,他根本没有能力护住我,我只能嫁的远远的,让那些皇子见不到我,不然我难有安稳日子可过。我未来的丈夫只能从可以外放的外姓中挑,如今得宠而又不与皇子们有什么瓜葛的只有那么几个汉姓:魏东亭魏家、曹寅曹家、先皇后佟家,三家都有子弟外放为官,现在只单看他们哪家更强些,能与安王府攀亲、敢与安王府攀亲了。
  一想到这些我就头大,连吹箫的兴致都没了,我走到外间嘱咐琴儿明天早起叫我,因为我不能在宫里赖床,至少不能起的比皇太后晚。又是一个“不能”,我不禁在心中痛骂胤禛那个不得好死的,我在宫里仿佛被关在笼中折了翼的云雀一般,不得自由。在紫禁城里,除了皇帝和太后,剩下的人都是奴才,只是分了三六九等而已。
  第二天我没等琴儿来叫就自己醒了,一是我觉少,二是宫里没有王府小院儿里的那种温暖,一宿我都睡睡醒醒的。我起来并没有唤人,也没有弄什么大的动静儿,但琴儿还是很快就醒了,因为她也睡得不踏实。琴儿与我不同,她是真正的小女孩,猛地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自是恐惧多于好奇,而且琴儿似乎有点儿认床,先前我卧房里的那张丫头守夜的床被她布置的活像个鼹鼠窝。
  她取出一件新衣帮我穿上,出去唤了乌嬷嬷她们进来伺候我洗漱,丫头们伺候我刷牙洗脸之后就退了出去,因为我不喜欢有太多人在我身边。
  乌嬷嬷站在我身后仔细的替我打着辫子。“格格起的好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我从镜中笑看她。“太后娘娘人老觉轻,我总不能让她老人家到被窝里揪我起床吧。”
  乌嬷嬷哧哧的笑着往我头上添累赘。“格格说话真逗,难怪太后娘娘这么喜欢您。”
  我往脸上涂了些香脂,蹭攸着手回过身去。“我阿玛额娘死得早,打小是在外公身边长大的,所以一见老人家就觉得亲,如今虽说是离开亲人,倒也没觉得特别失落。”
  乌嬷嬷笑着点点头。“格格能把太后当亲人,那就不枉她老人家疼您一场了。咱们这慈宁宫平日里只有一位五阿哥,偏又不太爱说话,您这一来可就热闹了。”
  我回身从簪子匣子里取出一根不显眼但挺精致的银簪来。“我来的匆忙,没什么见面礼好送您,如今就借花献佛吧。”说着把簪子递给她。
  乌嬷嬷连忙摇头摆手的往后退。“格格,这可使不得,这些首饰是太后娘娘给您的,奴婢怎么敢要?昨儿您已经赏了银子,不可再赏了。”
  我笑着把簪子塞到她手里。“不妨事儿,这簪子有些长,我又用不上,放着也是放着。再说这簪子也不起眼,就算是太后娘娘知道了也没什么,万事自有我顶着。那点儿银子不过是我看嬷嬷这么大年纪还要伺候我很辛苦,给的一点儿辛苦钱而已,您可曾见过有人拿银子做见面礼的?这么点儿小东西您还跟我计较?您要实在嫌它是御赐的,那等我舅妈她们进宫请安时让她们给我从外头另买好了。”
  乌嬷嬷一脸无奈的把簪子收进袖袋。“阿弥陀佛,格格就别折奴婢的寿了,奴婢替您收着就是。”我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任由她接过琴儿递过来的披风替我系好,因为阴历十月的北京清晨还是很冷的。
  我被乌嬷嬷直接带去太后房里,老太太正在梳头,眼睛迷迷糊糊的,我制止了要通报的张总管,悄悄的走到太后身后,向梳头的嬷嬷要了梳子给太后梳头。“对,就是那儿,多挠两下。翠屏啊,你这手艺可精进了不少。”
  一旁的张总管笑出声来,太后睁了眼睛,先是一愣,旋即笑道;“原来是你这小丫头。哀家还在纳闷儿呢,说着梳头的手艺怎么说变就变了,再不成想是你这丫头在捣鬼。”
  我一边给老太太梳头,一边笑看着镜中的她。“奴婢的娘没得早,自小是舅妈把奴婢带大的。奴婢在王府时,最爱给她梳头,不过学艺不精,只会梳不会盘。”说着把梳子还给梳头的嬷嬷,让她继续她的工作。
  太后一挑眉。“你喜欢给你舅妈梳头?为什么?”
  我笑着把玩自己的辫子。“舅妈的头发可以让奴婢想像额娘的样子。”
  太后上好旗头后,拉了我揽进怀里。“好孩子,怪可怜见儿的。”
  我笑着摇摇头。“奴婢不可怜,阿玛和额娘一直都在奴婢心里,他们一直都在保佑奴婢,所以奴婢才有这么多人疼。”
  太后欣慰的笑了。“往后不要再自称奴婢了,你小名儿叫什么?拿名字称呼你自己吧。”
  我摇了摇头。“奴婢没有小名儿,比奴婢辈儿长的都唤奴婢一声‘丫头’,跟奴婢平辈儿的都叫‘表妹、堂妹’什么的,从没用过小名儿。”
  太后笑着摸摸我的脸。“你叫云珏对不对?小名儿就叫云儿吧。”
  我笑着一福身。“云儿谢太后赐名。”
  我在宫中的际遇一如我所料想,慈宁宫的奴才全被我用钱笼络了,上至张总管和太后的陪嫁嬷嬷,下至一般的太监宫女,只要在我面前出现过的都或多或少的拿了我一点儿“茶水钱”。有了他们替我在太后面前说好话,我的日子过的更加舒坦了,连几个妃子公主都要忌我三分,因为没有人敢得罪一个整日笑脸,既得宠又爱赏钱的格格。琴儿第一次如此深切的体会到银子的魅力,也第一次领教我笼络人心的本事。
  太后让我拿小名儿做称呼,这是极高的礼遇,因为在宫里,除了皇后,所有的嫔妃见了太后都得自称奴婢,就算是胤禛的养母佟贵妃也不例外。所以这一称呼表示我在太后面前比宫妃有脸,巴结我的人也随之而来,防我的人也多起来,尤其是那个几个年轻的妃子,生怕我日后长大会抢了她们的饭碗,几个得宠的公主也都等着揪我的错。
  我对这种情况采取了闭门造车的政策,除非太后要去御花园什么的,否则我根本就不出慈宁宫大门半步。太后让我和在慈宁宫的五阿哥胤祺一起学习蒙文,我学的差不多能读就停了下来,因为太后在宫里是说满文的,表示对满人的尊重,我又不和蕃蒙古,没有必要学的那么精。五阿哥是宫中的特例,他是唯一一个不学汉学的皇子,因为康熙为了笼络太后,把他送给太后教养。太后明里说满汉一家,其实私底下死守满汉大防,所以胤祺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汉学,仅止于会写会说而已,宫中汉女地位低也是康熙默许的,因为他不能得罪蒙古这座活的长城。
  胤祺是个比较好相处的,没什么皇子的臭架子,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的野心,我不知该说是太后略显原始的教育方式让他淳朴,还是该说他属于闷骚型的。他对我可以跟康熙借汉学杂书来看很是羡慕,我便瞒着太后偷偷地把我手上的书拿最小的蝇头小楷抄了给他,太后有点儿花眼,又不喜欢汉学,只当我在练字,还说我干嘛练这么费眼的玩意儿,让我和胤祺好一阵偷笑。
  白开水般平淡的生活让我很不耐烦,熙琛回来也近两个月了,我便跟太后要了出宫的腰牌,说是想不时的回王府去与舅舅他们聚聚,太后见我在宫里挺想家,就给了我腰牌。熙琛给我看了江南那家绸布庄的账本和房契什么的,我又拨给他一笔银子,让他在贡院那边开家大酒楼,交代他不要忘拜了哪家码头,免得日后生意不好做,并给了他一个完整的酒店经营规划,他只要照办就好了,因为熙琛这是跨行,需要学习。

  折翼(下)

  太后虽说给了腰牌,但我也不能出宫太勤了,只一个月两次出去放放风,给熙琛一些政策上的指点而已。可人犯背和凉水都塞牙,我才吩咐熙琛处理“帮派砸店”事件,一回宫就遇见那个倒霉催的四阿哥胤禛,而且还是在暗处。我进宫这些天对他是能躲就躲,一听慈宁宫大门的小太监说他来请安,我立马窝回房里装我的病猫,虽然我本来就是只病猫,如今在这儿遇见,想是他摸到我出宫的规律,在这儿守株待兔来着。
  “云儿给四阿哥请安,爷吉祥。”我知道这回躲不过去,只好按礼数一福身。
  “你在躲我。”他没叫起,只丢出这么一句来。
  我笑着起了身,因为他还不够格让我冲他行大礼。“爷说笑了,云儿好好的躲您做什么?”
  他冷哼一声。“我一上慈宁宫你就犯病,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我笑着抬起头对上他的眼睛。“没办法,云儿‘心’不舒服,只好回房躺着了。”
  他一见我的笑容便眯起了眼,眸子里尽是威胁。“‘心’不舒服?以后也这么巧?”
  我却不理他的威胁,笑得一脸挑衅。“对,就是这么巧,以后会更巧。心‘不好使’就不该瞎溜达,免得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这会子云儿的心‘又’不舒服了,您要是没什么事,云儿就先告退了。”说着便要绕过他。
  胤禛好歹是个皇子,哪有人敢这么跟他对着干,立马大动肝火,死死的攥着我的手臂。“你对我到底有什么不满?”
  我只挑了挑眉毛,虽然他抓的我很疼,疼到我想狠狠的扇他。“云儿没什么不满的,这皇宫比王府好多了,不是吗?”
  他一听就笑了。“你就那么恋家么?身为八旗中的贵族少女,你早晚还不是要进宫?”
  看来胤禛显然不明白他的问题出在哪,或者该说他知道,但根本没有一丝愧疚,哪怕他拆散了别人的家庭,我皱起了眉头。“您能放开云儿,好好说话吗?您掐疼云儿了。”他一听连忙撒了手,我撸起他刚才抓的那只手臂的袖子,一片青紫立马显现出来,他倒抽一口凉气,似乎不敢置信的盯着自己的手。
  我轻抚着那片淤痕,笑得十分温柔,柔到我的声音能掐出水来。“这就是您能给云儿的,抓的越紧,伤的越重,您可以抓几只家雀儿来养养看,它们什么下场,云儿就什么下场。太后那边还等着云儿回去进膳呢,云儿就先少陪了。”说完便越过他向慈宁宫方向走去。
  自那之后,胤禛有好几日不曾来慈宁宫请安,太后向三阿哥胤祉问起他,胤祉扫了我一眼,说胤禛疯魔了,非要把家雀儿养活了,只差没拿金子喂那几只家雀儿。
  我听了之后笑得十分开心。“家雀儿、家雀儿,因为有蓝天做家才叫家雀儿,把它关在笼子里它只会看着天空饿死,不然它就不叫家雀儿了。”
  太后笑问我:“你养过?”
  我摇了摇头。“云儿的表哥原来养过,后来云儿看那鸟儿饿得可怜,就把它们全放了,为此还跟表哥大吵过一架呢。”
  胤祉眼中闪过一些东西。“那笼子金丝围绕,里面什么都有,为什么那家雀儿不张嘴呢?”
  我笑看着一脸儒雅的三阿哥。“再美那也是个笼子,一旦张了嘴就成了玩物,一辈子不得自由,家雀儿热爱自由胜过热爱生命,所以宁可饿死。”
  八阿哥胤禩,也就是那个长的酷似熙游的皇子笑问我:“如果是云儿你,你会选什么?是自由,还是生命?”
  我现在已经可以平心静气的看他了,只笑着和他打太极。“云儿不是家雀儿,是病猫,病猫需要进补,会把家雀儿烤了当饭吃。”
  太后大笑。“你个馋猫儿,饿了是不是?传膳,传膳。”
  太子课业繁重,没有时间来慈宁宫,就托三阿哥代为请安了,今儿四阿哥不在,我便坐在太后身边陪她吃饭,不时的讲些小笑话给她听。
  几位皇子一见我这次没有称病,眼中都滑过一抹了然,我在回头夹菜时,对上了胤禩来不及收回的目光,里面很杂,杂到我看不清那是什么。我无意深究,只收回目光向我爱吃的东西发起进攻,紫禁城里只有御厨的手艺让我觉得这里比王府好。
  北京的冬天很冷,可满人有挂门帘不关门的风俗,表示事无不可对人言,但这个习惯到我这儿就得改了,因为我身上的心脏病和哮喘都禁不得冻。我本来就不怎么出慈宁宫,天一冷我更像是猫冬的黑熊,耳边打雷也不带挪窝的。我时常裹得像只白毛狐狸抱着手炉在火炕上怀念有空调羽绒服的日子,太后笑话我是不耐冻的波斯猫,一点儿也没有个正蓝旗格格的样子,我听了也只能苦笑以对。
  胤禛虐待鸟类的恶行终于在佟妃娘娘的制止下得以终结,因为他已经养死了不下一百只家雀儿,而且无一存活,听说有只气性大的还撞笼子活活撞死了。康熙在得知他儿子养鸟的事之后,在来给太后请安时多瞅了我两眼,我只作无辜表情任他瞧个够,反正被看两眼也不会少块肉,我早就被看习惯了,比起记者那无孔不入的镜头,他的目光根本不够看的。
  胤禛不再摧残鸟儿,但仍旧没有死心,我对他的敌意也没有丝毫减退,他是对谁都没好脸唯独对我好,我是对谁都笑脸相迎就是不拿正眼儿看他,因为他毁了我最在乎的自由和尊严。我们奇怪的相处模式已经不再是什么秘密,上至康熙太后,下至太监宫女,没有不知道的,佟妃曾经把我找去,但面对我无辜的笑容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小孩子是有本钱任性的,更何况我也没做什么出格儿的事儿,只是不跟胤禛说话相处而已。遍查大清法典,也没有不巴结皇子要被砍头这一说,反倒对臣子与皇子相交做了极为苛刻的要求,一不留神就会被安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胤禛在我这儿吃了鳖,就把火撒到他周围的人身上,一时间他在宫里的名声臭的很,为此还被康熙训了一顿,说他“喜怒不定”,记在了起居注里。我在胤祺的介绍下,跟七阿哥胤祐建立了不错的私交,那是个先天残疾、长相一般、有点儿害羞和自卑但心眼儿不错的男孩子。胤祐的眼睛跟胤祺差不多,都属于比较干净的那一类,胤祐的生母身份挺低的,好像是个贵人还是贵嫔我忘记了。他的字很好,看得出是下了一番苦功的,因为康熙喜欢练字,所以逼着他的儿子们也得每天练字。
  胤祐让他的汉人师傅教了他下围棋,因为他有一日看到我自己跟自己下,觉得很有意思,而他的哥哥们也大都会下,据说胤禛的围棋就玩儿的很像样,不过我没那个兴致跟那个瘟神一起玩儿智力游戏。作为初学者,胤祐的棋瘾大的很,一有空就抱了棋盘来找我。我怕伤他自尊心,便教了胤祺玩儿围棋,让他们两个初学者去掐的你死我活,我发现他俩只有在棋盘上才会动真格的,不禁笑叹康熙还有两个没被权力污染的儿子。
  就在京城的天气跟我和胤禛的关系都又冷又僵的时候,刚过完大年的康熙宣布要二次南巡,太后和几个得宠的妃子都跟着来了,一是因为她们也不喜欢北京的冬天,想出宫去转转,二是为了向天下人展示皇家的和谐假象,以安定民心。太后把我一起带上了,南方的天气虽已回暖,但我和胤禛的关系却没有丝毫软化的趋势,连太后都一脸无奈,谁又能要求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什么呢?
  在我离京前,熙琛已经处理好了“砸店事件”,酒楼的名字因为叫“青云居”,地址又挨着贡院,所以深得学子和汉族官员的欢迎。而我所提出的按身份分楼层更是投了大部分人的胃口,当官儿的不愿和商人凑在一起,嫌掉价;商人不愿跟学子呆在一起,嫌穷酸;学子不愿跟平民邻桌;嫌粗鄙;老百姓不愿跟这三种人中的任何一种在一起,嫌麻烦,与其相互嫌弃,还不如趁早分开。
  熙琛回京并没有把熙琨带回来,因为我让熙琨接手了熙琛经营的绸布庄,让他在江南残酷的商海中好好磨砺一番。有些时候光纸上谈兵是不管用的,只有真正的下到水里跟那些食人鲨一般的老狐狸一较高下,才能真正深刻的领到会“无奸不商”的含意。到我出京时最后一次听熙琛给我做汇报,说他在江南干的不错,一扫熙琛的温和做法,接连吃掉了好几家铺子。
  这时我才发现熙琛更适合掌管酒楼,因为他与人为善,但熙琨明显更适合做盐商,因为他够狠。琴儿说熙琨原本不是这样的,她也不知自己哥哥怎么会忽然间变得这么无情,我心里却如明镜一般,熙琨恐怕在被轮暴时,就彻底抛弃了同情心吧,毕竟除了我和他妹妹,从来没有人给过他同情心。我给了熙琛一笔银子,让他交给在江南的熙琨,要他去做个盐商,而且把熙璟派到了江南接替熙琨的位子,因为我想看看熙璟更适合做什么买卖。

  伤逝(上)

  康熙二十八年二月,南巡大队行至浙江绍兴,这是个很美的地方,一派小桥流水人家的安宁景象。作为我所喜欢的越剧发源地,这里的吴侬软语比京片子多了几分温柔之气,难怪越剧中尽是些才子佳人的剧情。在这个没有地暖、太阳能和羽绒服的时代,江南的冬天真的可以算是天堂了,当然,江南的美女也是天堂一景,康熙这次的收获就不小,据说是他的宠臣曹寅献上来的。这一路我都陪在太后身边,一为安全,免得碰上胤禛那个瘟神,落人把柄。二是因为太后的屋子比其他屋子里都暖和,我这冻猫子自然要往她那儿钻。只是太后身边人太多,人一多就会有麻烦,而我讨厌麻烦,所以只挑人少的时候去。康熙去拜了大禹陵,祈求风调雨顺,因为在没有钢筋水泥的时代,水灾无疑是最凶狠的天灾。
  我在京城时每月寄三封信给外公,希望可以了解他的近况,可一出京城我就不能再寄信了,也不知他这个年过的怎么样。外公每次回信都不长,而且是报喜不报忧,总说他又遇见什么老部下了,又看上什么好小伙子了。这些信虽然没什么正词儿,但至少是他的亲笔,我起码可以从字迹中判断他的健康状况。如今我已经两个月没有他的消息了,心里烦得活像有一百只老鼠在爬,起了一嘴的燎泡,吃东西都没味道。
  “丫头,丫头?”
  太后推了我一把,我才回过神来。“太后,怎么了?”
  太后失笑道:“哀家还想问你怎么了呢,想什么呢,心不在焉的。”说着指了指我的右手。
  我低头一看,自己竟拿着割肉的刀子要吃饭,真是心不在焉到家了,要不是太后提醒我,我只怕要把刀子吞下去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不禁苦笑起来。“没什么,只是云儿有两个月没收到外公的回信了,心中不免有些挂念,扫了太后您的兴了。”
  太后笑着摇摇头,摸了摸我的脑袋。“没有的事儿,你如此有孝心,正是好孩子。咱们很快就回去了,等会儿你回房写封信,哀家叫人八百里加急给你外公送去。”
  我心中一暖,但仍是笑着摇了摇头。“云儿谢过太后天恩了。可是哪有人八百里加急送家书的?知道的说是外公养了个黏人的丫头,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什么事儿了呢,人家将士戍边已经够苦了,云儿怎能为了一点儿私情去吓人家?反正两个月都忍过来了,再忍两个月也没什么。西北总得有人去,云儿这担心怕是还有日子,现在就受不了,外公会瞧不起云儿的。”
  太后笑得一脸欣慰。“你外公没白疼你,这才像咱大清的格格,比那些装腔作势怕耗子的汉女强百倍。”
  我一听就笑了,太后还真是忌讳汉女啊,顺治帝迷恋有汉族血统的董鄂妃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更何况连现任皇帝的生母都是汉人。虽说康熙对她这个嫡母还不错,但太子的生母是满洲镶黄旗,这就意味着她将是博尔吉济特氏最后一位皇太后,蒙古人统治后宫的历史将一去不复返了。
  康熙听到我们这边有笑声,便转了与曹寅说话的头回来。“小丫头小什么呢?说出来让朕也乐乐。”
  我跟太后笑对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云儿有点儿想外公了,太后嘲笑云儿是离不开米仓的小耗子呢。”
  康熙一愣,旋即大笑。“一会儿病猫,一会儿耗子,你这小丫头快成精了,还变来变去的。”
  太后听我故意说反话已经笑了,再听康熙说我成精更是大乐。“原来你这小丫头竟是个小妖精,怪道这么会来事儿,老实招了吧,你到底练了多少年?”
  我笑得有点儿没心没肺。“云儿道行浅,只修了个人身,没能混上天去。太后您老人家整天念佛,肯定跟佛祖有点儿交情,您倒是指点指点云儿,看云儿能不能修个仙班,上天享福去。”
  众人大笑,太后笑着轻拧我的脸颊。“你这贪心的小妖精,有了锦衣玉食还不足,还想上天逍遥去?”
  我笑得一脸无辜。“是皇上说云儿是妖精的,妖精修半天不就为能升仙吗?”
  康熙一口酒差点儿喷了,太后乐的前仰后合,皇子和大臣们也都笑个不停,康熙拿帕子擦了擦嘴,一脸恨样儿的指着我。“你这丫头真是贫,看以后哪个男人敢要你。”
  我哧哧的笑起来。“到那时云儿这妖精早就混上天去做逍遥神仙了。既是神仙,还要什么男人?不要,不要,送我都不要。”
  众人笑得越发厉害了,太后拧我脸拧上瘾了。“你这小妖精老实儿的等着做哀家的孙媳妇,少作你那升仙的白日梦吧!”
  我心中一惊,但面上仍在笑。“太后手下留情,云儿这妖精太不计,连个火泡都没能化了去,好疼啊。”众人笑得越发狠了,太后大笑着放过我可怜的脸蛋,把我揽到怀里摇晃。
  本来一切看起来都很美好,但李德全递给康熙一个军报匣子,康熙拆了一看,脸上的表情一僵,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把目光移向了我,看得我心中骤凉,因为他眼中除了同情,一无所有。“丫头,你外公殁了。”
  众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我揪着心口缓缓站起来,面上依旧笑得很灿烂。“皇上您刚才说什么?云儿没太清楚,您能不能再说一遍?”
  康熙抿了抿唇,把折子递给我。“你外公殁了,上个月二十四号。”
  我接过折子,看着上面刺眼的文字,喉头一阵腥甜,雪白的纸上立刻画满了杜鹃花,太后惊叫起来:“丫头!”
  我抽出帕子来拭去唇边的残血,笑着跪下身去。“云儿求太后皇上让云儿即刻返京,好赶回去看外公最后一眼。”说着便叩下头去。
  太后一把拉起我来。“你疯了!你这个样子怎么回京?太医!快传太医!”
  我笑着摇摇头。“云儿现在心里明白的很,耗子到底还是离不开米仓的,因为会活不下去。云儿亲缘不旺,总是要送亲人先走一步,您忍心让云儿再加一条遗憾吗?太医医得了病,医不了命,云儿再留在这里只会丧命,而且是死不瞑目,您舍得吗?太后您就开开恩吧,云儿只是想回家而已。”我一说完就一个劲儿的给太后磕头,而且是很响的那一种,磕的我都有点儿昏乎乎的。
  太后连忙扶住我。“别磕了,别磕了,哀家准了,哀家准了。皇帝啊,你赶紧安排人送这丫头回京,不然她真会磕死的!”
  我一听太后准了,停止了自虐,晃了晃有点儿晕的脑袋,向她笑道:“云儿谢过太后天恩了。”
  太后一脸哀容。“丫头,你哭出来,别再笑了,哭出来会好受些的。”
  我起身摇了摇头。“云儿不会哭,外公喜欢的是云儿笑容,而且云儿根本就不能哭,外公在天上会心疼的。”
  我又转向康熙笑道:“言必行,行必果,只要云儿在乎的人喜欢,云儿就会一直笑下去。刚才云儿失仪,惊了太后的驾,斗胆劳烦皇上为云儿收拾一回烂摊子,安抚一下太后吧。云儿告退了。”说着冲他一福身,转身走出了行宫大殿。
  我带着琴儿跳上马车飞奔回了京,当我再次站在安王府时,外公的尸首已经被运了回来,因为西北条件艰苦,找不到合适外公身份的棺材,所以舅舅他们要给外公换楠木棺材。棺材换好后,舅舅抱起我,让我再看外公最后一眼,北京的三月初还不算很热,外公的尸体并没有怎么腐烂,只是变了颜色。我看着外公苍老了很多的脸,一滴眼泪都没流,因为眼泪已经不足以表达我现在绝望的感觉,‘背靠大树好乘凉’,如今外公这棵支撑我心灵的大树倒了,我该何去何从?
  舅舅慢慢放下我,和外公其他的子嗣一起推上了棺盖,一锤一锤的敲着棺钉,那锤子活像砸在我心上一样,我下意识的揪着心口往后退,等他们砸完棺钉退开时,我用尽身上仅有的一点力气冲着棺材角奔去。
  “表妹!”
  “丫头!”
  “格格!”
  我只听到脑壳一声闷响,接着便眼前漆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伤逝(中)

  当我再次睁开眼睛看到表哥的脸时,不禁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干嘛要救我?”
  表哥一听就动了怒,一把揪起我一个大耳刮子扇的我耳朵嗡嗡响。
  “华已!你疯了!”舅舅一把拨开他,上来将我揽进怀里。“快去取冰帕子来!丫头,疼不疼?”
  我无力的摇摇头。“觉不出来了,我心里更疼,疼得我不愿再活着遭罪。”
  表哥出去揪了一个老太监进来。“阿玛,您先出去,前头不能离人,让我和她说说。”
  舅舅看向他,表哥苦笑一下。“刚才我是气疯了,这回不会动手了,打她是我心疼。”说着接了琴儿递过来的凉帕子,舅舅退开身让他给我冰敷,带着丫头们出了房间。
  表哥给我捂了一会儿……向那老太监转了头。“王爷生前有什么遗言,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一听这话,两眼死死的盯着那太监,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我。“王爷临终前一直在叫格格和柔嘉公主的小名儿,他只留给格格一句话——活下去。”
  我抖着手拆开信封,看完那封出奇的长信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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