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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陀罗.曼陀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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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多年来未有所出,膝下犹虚,除了正妻外,他不是没有从女人口中听说怀了你孩子的话,这不是第一次,不过有可能,第一次真正有女人想为他留下这个孩子,至于是否为别的,他不想考究,孩子可以生下,他可以让它换一种身份在社会立足。

  稍微好一点的愿望,往往事与愿违,他知道她去体检,结果不是很好,私下里问过医生,医生说这个孩子不能留,不能留?当然得有一个理由,他拉线头一样,将这件事情的始末一一核实,真相往往是能伤人的,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他可以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但事情是出乎意料,他被沾了,而且沾得恐怖。他美滋滋圈养的两只小猫,大的这只,是他三服以内姨表亲,他的表妹。

  听说孩子生出来会双手畸形后,表妹答应引产五月大的胎儿。

  秘密之所以是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秘密如果知道它的人多了,就不能成为秘密,而是公开的丑闻。

  “听完事情的起因,你应该有所明白——我是那位表哥,你的女儿周雪景是那位表妹。

  我包养的女人是我家亲戚,这也算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不知道你去见舅舅的目的是什么,我想舅舅不至于为死去女儿给你什么交代。你的目的是什么?”

  奚娟从江茂霖话中分辨出二个事实:第一,她的女儿十六岁时,也是她离家出走的那一年,因为她这个不负责的母亲,成为别人的玩物,第二,女儿被该死的江家人包养,这个人还是有血脉关系的表亲戚………罪孽是我的罪孽,我满身的罪孽,连累我的女儿洗刷不去的浑身污垢。

  江茂霖看奚娟的嘴唇一张一翕地动,却听不清她要说的话——“你说什么,你大声点……。”奚娟的模样有形容不出的恐怖,她肤色拉蜡黄,眼神发直,江茂霖再仔细看她,她稀疏的头发竟然是根根直立,枯槁的手指捉住他的衣袖,江茂霖心慌想要扯开她的手,那只手的力气竟是出奇了的大,江茂霖见鬼了似的强行摆脱,一拉一扯间,女人油尽灯枯般,长长吁出气来,双目依旧圆睁,疯………子………。

  这次江茂霖听清,他已经不敢靠近这位频临死亡的女人,他拉长距离听那女人说——

  …——我错了,雪蔷,妈妈错了,他们是疯子,一家子………的疯………。

  声音到此嘎然而止。这已成为她生命尽头的一句绝响。

  再之后,所有该静止的已静止,不该平静的永远不能平静。… 。。

第六十二章  魂兮不归  上
乳白色大理石筑成的亭子里,空无一人,许延他不在。

  不在就不在,周雪蔷生气地跺跺脚转身欲离开。

  “怎么,你一点不象做亏心事,反而有一种理直气壮的气派。”许延依在凉亭外围的柱子上,周雪蔷从他身边经过时叫住她。

  把人留住的许延突然又开始沉默,周雪蔷也不开口。

  两个人背对背,保持一致,谁也不想打破沉寂。

  我………,

  你………,

  你先说,

  不,还是你先说。周雪蔷坚持。

  好吧,许延点点头,想了想,他表情严肃,神态不容质疑地认真。

  “其实,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你的躲藏我一直看在眼里,也给你找过很多理由,可能你有你的苦衷,我想尽量做到理解。但是,不管早晚我希望在我知道的一天你能叫给我一个答案。”

  周雪蔷垂着头,看自己的脚尖,仿佛那上面能看出一朵花。

  “对不起。”她小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还是一声:“对不起。”不过这次声音变大了许多。

  许延被她打败似的,耸耸肩问:“这能代替答案么?”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无数个对不起之后还是一声声对不起。声音从开始的高昂到薄弱,再到渐渐嘶哑的哽咽。

  许延叹叹气回转身体,轻轻揽住她纤细的腰身。

  “许延,我除了对不起,别的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因为任何理由,都是无力都是一种辩白,无论如何是我错了,我不应该……。”

  周雪蔷背对许延,他从身后抱过来的感觉使她情愫暗暗滋生,一切在无言静好中。

  许延因为个子高,与她相依时,下巴恰巧落在她的头顶。多么厚实的长发,浓密得象海藻一样。许延内心感叹不已。“你小时侯头发就已经象这样浓密。”他喃喃低语道。

  只是当时年纪太小,未能记住那些安静的时光。

  田园的风景一一向他们展开,骑单车的英俊少年,田野里蜿蜒的小路,掌伞的小女孩,少年远远地跟在她身后,那时候,他又突然用力踏着车超过小女孩,回顾头凝视她——哀婉忧伤的少女。

  幸福的时光往往是用来回味,漫不经心无须刻意又回味无穷。

  “知道吗,九年前你离开的那一天,唯一一次露出的笑容,让我记忆犹新,从来不爱笑的你,一笑之间让我听见花开的声音,让我第一次明白原来笑容可以牵绊一个人的心,也让我懂得了离别。感谢命运让你和我在一条轨迹上重逢,这不能不算是奇迹,对吗?笑笑。”

  是平凡的奇迹,也是不平凡的奇迹。周雪蔷用自己的双手轻轻抚摩从腰后面环上的胳膊。

  因为是你,许延,是你这个的奇迹才会理所当然。

  他们被手机铃音惊动,周雪蔷接电话时,第六感觉令她隐隐不安。

  手机里杂乱的声音,护士小姐拔高的语调:“您是患者奚娟的家属?请快到急诊室来………。”妈妈………,周雪蔷惊呼一声,许延明白了些,拉上她的手往大楼方向跑。

  周雪蔷抖得厉害,如果不是许延拖着自己,她竭尽全力也不可能跑得这么快。

  电梯有人他们乘不上,改换楼梯。一节一节的台阶,连成一片,周雪蔷的眼前有的只是蒙蒙糊糊的幻影。

  一切全部不是真实的,一切只是因为梦境,对,她是在做梦而已,梦是虚幻的,醒来后什么都不是,醒来后,世界还是完整。

  来到熟悉的走廊,陌生的却是面前忙碌的场景,医生的匆促步伐,飞奔的白色护士鞋,跌跌撞撞的却是她自己,病房门前,她再也不肯跨出那一步,手从许延手中滑落,她跌住在地上,害怕到无泪,害怕到惊恐,害怕从此阴阳两隔。

  因为,这世上千万种离别方式里,阴阳相隔最是无望。

第六十三章  魂兮不归  下
那是些什么声音——一连串相似的音节,医生报倒数;3,2,1电击时的声音,与死神抢时间分秒争夺的紧张感,周雪蔷紧抓着门框站起身,许延扶住她,他不能安慰她,生怕多余的话缓解不了她的紧绷,反而适得其反,令她更接近足以崩溃的临界点。

  不可以,不可以的,妈妈,她唤出那个名字,她还没有唤够的称呼,就是叫一辈子也不可能嫌多的称呼,怎么可能让她没有机会再喊着:妈妈。

  她的眼泪哗哗地流,头不停地摇,仿佛这样可以拒绝如影随形的厄运,牙齿咬在嘴唇上,深陷进肉里,她感觉不出疼痛,抓住门框的手在抖,身子比手颤抖得更厉害。

  雪蔷,雪蔷,有人在耳边试着唤醒她的意识。

  要是妈妈的声音多好,她这样盼望,“我的孩子,”妈妈也许会这样叫她,“我的孩子……。”

  她不能思考,连行动也一并失去,有人抱着她,有人劝慰她,就是没有人告诉她,雪蔷你妈妈她经过抢救她已经没有事,她活着……。

  为什么不,刚刚跟妈妈说过,一会儿回来,等我回来陪你,在几十分钟内,在大楼里面和外面咫尺距离,亲爱的妈妈,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我们说好了的,我会在你床畔躺下,凝视你的脸,看着你入睡,祝愿你作个好梦。

  她泣不成声,心中无尽委屈,慢慢地愤怒如潮水涌来,你不要我了,你又不要我了,再一次,狠狠地,更加无情,彻底将我抛弃,再也不顾,留下来的人多么孤苦伶仃,我恨你妈妈,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带我来临世上的人是你,连你也不在乎我的话,告诉我——还有谁会在乎?现在,我要擦干净眼泪,我不要再哭,我为什么要哭下去,我可是连心都死了,随着你而去,独自一个人留在这孤独的世界,没有人需要我,需要我的人已经不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妈妈,姐姐你们只留我一人在这人世间,你们会快乐吗?心碎过一次已经够了,何况是第二次。

  许延见周雪蔷流不出眼泪模样,他后怕地摇晃她的身子,“哭出来吧,你为什么不哭出来?悲痛需要释放才能缓解,求求你,哭吧——。”

  周雪蔷神志不清她惶惑地问:“为什么呢,我再等一等,妈妈她会好起来。”

  她竟然是笑了。

  许延身子晃了两晃,他悲哀的为她呻吟,不,明明知道,我不能代替你承受现在这一切,不能代替你眼睁睁看着世上最疼你的人离去的情景,世间最残忍不过的莫过此,雪蔷你可知道,有人亦爱你所爱,痛你所痛,这即使爱——爱可以把人类肉体毁灭,但是,它爱你的灵魂不会消灭,在造物主面前可怜卑微的人类,唯一不被他忽略的是人类珍贵情感。

  周雪蔷——他的笑笑,可怜的她如同迷路的孩子,家的大门刚刚为她打开,现在却又紧紧阂上。

  没有人能讲述亲人离世时他们的心情,包括在丧礼中他们的感受,痛到麻木时又神魂颠倒, 

  许延故意让自己忙碌,只有不停地做事分散精力,他才觉得自己可以呼吸。

  周雪蔷一直固定一个动作,她半跪在冰棺旁,她靠着她的母亲,脸色一反常态地平静,仿佛她陪伴的人不是永别,而是一次远游。她年轻的脸容神色冰凉,静默亦如一尊雕象,外面的世界,一片晨光,照进她内心的晨光却凝固在灵床上。

  灵堂外的世界有多灿烂明媚,那么到这里已经截然相反。

  躺在里面的人纹丝不动,她旁边跪着的人更是动也不会动,至少,躺着的人紧阂她的双目,静卧在永恒的空间,面容安详,僵硬的嘴角,隐约可见涂彩后的笑意。

  人们从来会遗忘,那些经过的事物,世界同样会遗忘来过又走的人们。

第六十四章  惟我独生  上
这是一处租来的礼堂,门口的*与灵堂里的*,挂着*带的它们,不管是白色还是黄色,争相告诉人们的只有一句话:逝者如斯。

  古往今来,人问得最多的是:人来世间,为了什么?

  佛说:不为别的,为了涅磐。

  许延回想昔日有过一笑的周雪蔷,受伤失忆蒙上白纱时的她,走在马路象迷路孩子似的她,寻找到母亲喜极而涕的她,而这时候的她象似——

  如果有人看见风暴,那么这是风暴后的平静;

  如果有人看见烈火,那么这是烈火之后的灰烬。

  许延知道,这其实是伤心欲绝过度后的反映。她现在已经算是没有感觉的人,提线的木偶至少还会在别人授意下动一动,可她不能,她的世界被死亡封锁,除非有谁用生的匙来唤醒她,前提是让她的母亲死而复生。

  许延感觉一阵窒息,胸口抽痛,他与她的魂魄相系,在这个人迹缪缪,空荡荡的灵堂内他的心与她在一起沉沦,湮没。

  一身缟素的她低垂双目,没有亲人好友前来吊唁,从未有过这样的丧礼,许延叫来几个最好的朋友,连亲近的同事也没有放过。即便如此,这个大约可以容纳百多人的礼堂,还是显得比较空。

  周雪蔷并没有泪水琏琏,她是安静的丧家,她麻木地不会弯腰回礼,许延代替他回礼;来的客人比较容易理解,他们大多数并不久留,来过后,献上花,鞠躬过后道上一句:节哀顺便。

  许茹留下来照顾雪蔷,她担心地望着主席位置——跪在棺前的雪蔷与向每个客人鞠躬回礼的哥哥。

  闻训前来的还有周姐和她丈夫陈忠南。

  江茂青赶来的时间,超度仪式正在进行,往生咒梵音声中,他深深地鞠敬九十度的鞠躬礼,飘渺尘香里,江茂青面色沉郁,安慰的话堆积在心底却找不出声音哪怕吐一个字。他妒忌地看着许延身处离她最近的位置,沉郁的表情又增添几分怒气。

  江茂青此刻的表情恰巧被许延妹妹留意,她有些吃惊,怔怔地研究着他们三人所处的角度,许茹心中有了结论,她忽然有种不安,这位外型不输于哥哥的男人,看上去身居要职,气派俨然有种居高临下的凌人盛气。周雪蔷举目无亲,唯一的亲人又不幸辞世,可是,这个男人看她的目光异常亲密,那种爱怜神情无喻言表。

  许茹一想到次处,心禁不住沉了沉,她暗地里叹口气,心道:但愿她这是杞人忧天,如果真的是她瞎想胡乱猜疑就好了,要不然,傻哥哥你可要吃苦了,因为这个男人绝对不是好惹的主。爱情路上出现这样的竞争者,前途堪忧啊。

  临近守夜,江茂青从公司赶回,一进来看见雪蔷又一次昏厥过去,他怒问:“她这是第几次晕倒,医生呢,给她注射镇定剂。”

  夜色深沉,因为不放心雪蔷,江茂青去看她有没有清醒些。不一会儿的工夫。

  只见江茂青跌跌撞撞从休息跑来,他一进来急冲冲地问许延,她,她人不见了。

  两人分头去找,周氏夫妇狗腿地跟定江茂青身后,但是被其怒斥要他们分开找人。

  古邑大桥,虽然是夜晚,熙熙攘攘的桥上,还是有车不停┧罄赐?

  白色衣裳的周雪蔷,她长长的裙衫在身后被风吹起——漆黑的直发也随风四处飞舞。她从未有过的姿态站立;那么安详,那么宁静,那么平和……

第六十五章  惟我独生  下
她甚至连鞋都不知道穿,直直的眼神仰视高大的桥身,仿佛那是一道召唤,她唯有走上前,触摸到栏杆,纵身一跃,飞向漫漫夜空,再无忧愁,那样才是一家团聚。

  漆黑黑的夜的尽头,渺茫茫地无尽守侯,妈,姐姐,无论是去天国还是地狱,无论哪一条路,我决不后悔。唯一不能忍受的是等待与你们相遇,在红尘里滞留非我情愿,这一天,我们不如将它提早来到,就让我们一起被这可恶的时光掩埋,我与你们共同笑对生死。

  现在,她很快会做到——一步,二步,无数的脚步印记将留在虚无的空间,直到永远。

  那是通往天国的梯阶吗?周雪蔷站在栏杆之上抬头望星空。

  许延疯了一样跑,他一边跑一边乞求老天会可怜这个女孩,她从来没有拥有过她梦寐以求的家庭温暖,不幸与离乱接二连三在她面前出现,以前她除了不会笑,现在恐怕连哭都不会,这样的她会将自己逼到绝境。但愿她没有事发生,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在她身上发生,许延完全没有办法接受,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他眼前总是发黑,血液象似要凝结………。

  手机上传来一个简讯,雪蔷有了消息!是他委托同事查到周雪蔷去了古邑大桥附近。

  许延终于有了一个确定方向,他寻找到她的希望寄托在自己是否及时赶到古邑大桥,等等我,他心中求乞,只需要再等等我——。

  当惊险的一幕出现许延眼前,周雪蔷摇摇欲坠,她是在跳世界上最危险的巴蕾,她在走向一个极端………,只要她一念之间,不,也许是她的脚微微一滑,她用不着后悔,甚至连犹豫的时间都不会有,生命的零点距离象一呼一吸那么简单,许延能做的还有什么?

  许延什么都没有为她做,他做的是自己的愿望中的事,就在这一刻,他的目标完全与她一样——一样地迅速爬上栏杆,置身在狭窄的栏杆上面,他同样张开双臂,仰面与星空相望。

  他与她的距离是平等的,魂魄相系,仿佛等待他们的不是灰飞烟灭,而且是一次美丽重生。

  “笑笑,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这也是我的选择,让我们一起,黑暗的地方有我相陪,这样你才不会害怕。”

  周雪蔷侧过脸看了看,“傻瓜。”她骂道。

  许延点点头,“我是傻瓜我愿意。”

  “为什么?这不值得。”周雪蔷恢复一些理智,她极力劝许延,“我跟你不一样,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你有幸福的家,一个爱你的妈妈,一个你疼爱的妹妹。”

  “而我呢——我的世界是一片废墟。”

  许延点点头表示同意,“既然生活无法继续,这么不好过的日子不过也罢,笑笑,让我们跟这不完美的世界挥手告别,有我陪你,死亡算得了什么,再是漆黑一片,我们也能让它开出黑暗之花。放心,有我不寂寞。”他朝她挤挤眉毛,眼睛里的光辉灼灼夺人。

  周雪蔷象似被这光芒灼伤,她移开视线,第一次正视脚下汩汩流水,那真的是可以埋葬一切的好去处吗?

  如果可以,错过了不是很可惜么?

  周雪蔷深深地呼吸,好吧,她告诉身边的人说:“你想跳你就跳吧,黑暗与死亡是如此

  渴慕我们的生命,就再纵容它一次也无妨……。”

  许延微笑着松开他的手掌……

第六十六章  无肠可断  上
“这是伯母留给你的遗物。“他给她看。

  “许延这是么?周雪蔷看他对自己张开的手——在他手掌上静静躺着一枚黑色的宝石,

  “你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它是你妈妈留给你的。”许延告诉她。

  不可能,周雪蔷摇摇头,它不是一般宝石,它是一颗由黑曜石制作,质地精良的纽扣。

  它是从哪里来?这明明是一颗男人西服上的袖扣。

  许延声音微微低沉,他告诉周雪蔷,它很特别,因为它是伯母弥留之际一直握在手中,她至死未松开这一颗扣子,一定是想将它留你。

  周雪蔷从他手中取走宝石袖扣,神情陷入迷乱。

  许延趁机将她紧紧抱住,不等她有机会挣扎,迅速将她从危险的境地脱离。

  许延依然不敢放松,他拽住她,想要摇醒她,对她大声地吼:笑笑,你的世界并不是一片废墟,你有我,还有许多关心你的人,求求你不要做傻事,人都会有一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即使这样人也要好好活着,死亡是不可改变的事,活下去才可以改变一切,亲人才会走得心安,她们的灵魂才会得到慰藉。你明不明白………。”

  周雪蔷一字一句地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亲者痛,仇者悦——我明白了。”

  “许延,我真的,真的,明白我该怎么做,你放开我吧,我不会再做傻事,我的废墟,别人的琼楼,已经是不公平的事情,她去世的时候,我没能在她身边。令我抱憾的不仅仅如此………。”周雪蔷紧握着手中物什,这一枚黑曜石纽扣。她告诉自己:我活着不是为了忘却而活,我活着是为找出真相。

  江茂青站在车旁,他抬头望着许延挽扶周雪蔷从桥上往桥下走——正是他所在的方向。

  两人越走越近,在离他很近,几乎是他们三人擦身而过的那一刻,江茂青突然伸出手用力拉住周雪蔷,一抬手狠狠给了她一耳光。刚才一幕已经深深刺激了他,他的怒气勃然发作。“你要死,是不是,你从来都是想哪儿做到哪儿是不是?在你眼里,所有关心和爱护你的人从来不值分文,我终于知道你是自私又很可恶的一个人。”

  “你不必如此。”许延拦住激动不安的江茂青,“她现在还没有恢复,这不是简单几句能唤醒的事,毕竟这是她遭逢人生中的大变故,。”

  “你说她做出这种事,还值得人原谅?或者你许延算得上大功臣,感谢你让她没有死成,怎么,我要鼓着双手你做得好?好呀………。”江茂青怒极一笑,鼓动双手,发出单调的掌音。

  疯子,许延忍不住道。

  你说什么?江茂青凶狠地捉住许延的衣领,眼看着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推攘在一起。

  看着他们的争斗,周雪蔷觉得胸口想被压进一块水泥似的,喘不上气来,她慢慢蹲下身子,手捂住胸口,一开始她强忍着不肯呼痛,最后疼到了极点,许延和江茂青不约而同回过头,一齐伸出手来想挽住她;迟了一会儿江茂青又缩回手;他瞪着自己的手神色凛冽异常。

  周雪蔷示意地摆了一下手;”我………不要紧………。”说着说着身子一歪人昏了过去。

  晨曦中薄雾弥散,车灯闪烁——

  许延与周雪蔷坐在后座,江茂青不时抬起目光观察,眼前这一幕似乎历史重新上演——第一次见许延也是同样的情形,雪蔷被他抱着上车,他焦急地用手拨开她的长发,许延几乎移不开视线盯着女孩的脸……。

  同一条在去礼堂的路上, 有两辆车一前一后开往礼堂方向。一辆是黑色奥迪,一辆银灰色君威。

  他们与这辆车擦肩而过,周雪蔷并不知道那车上的人与她今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那黑色泛光的小车无声无息滑进礼堂外的土坡下,司机先下车打开车门,里面坐着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离开车子的他抬头望了一眼简陋的礼堂一声叹息。在他心中这是一个破败的地方,他无法想象那个女人生前所过的日子。事情早已经有人前来打探过,十分了解来吊唁的人数屈指可数,所以他才决定有此行,另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目的,他要见那个人的女儿。

  他走进那处礼堂,看到里面匆促布置成的灵堂,他再次摇摇头,心里想着他不会期待这个丧礼有模有样,因为它已经算是寒酸得很。

  他环顾四周看看里面有没有他要见的人,这里五六个人当中只有一位岁数相当的年轻女孩,他走了过去。

  见到有来人,年轻的女孩站起身弯腰迎接来客。

  男人默不作声,久久凝视她。看这张表情肃穆的脸蛋略带哀伤,他一看她,他突然醒悟这个女孩决非是她。因为这个女孩相貌属于中人之姿,与奚家人遗传的美貌毫无半点异曲同工之处。

  许茹回过礼,她告诉来人她是雪蔷的朋友,雪蔷因为身体不适,被送去医院,应该马上就回转。请来人留稍等。

  他摇要头,“不用了,逝者远已,请她节哀。”

  在他离去之际,远远看了一眼,密封在冰棺中女人隐约的形体,他的离开如同他的出现一样翩若惊鸿,给许茹他们几个留下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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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无肠可断  下
许茹问身旁的周姐:“这人是谁?为什么不肯留下姓名?”

  周姐摇头她根本一无所知,但她的老公陈忠南已经不能用惊讶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简直震惊极点,心潮澎湃,人也变得亢奋不已,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人他知道是谁,是一个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的大人物。陈忠男抓抓耳,饶饶腮,原地打转,引来他老婆的注意,见他有失庄重,周姐姐偷偷用力掐了他一下。

  来人走出灵堂外,他松了送领带,这才感觉呼吸顺畅一些。

  就在他跨上车的那一刻,有一辆银灰色君威从迷雾里缓慢驶近。他坐在车上要司机先打开灯,在原地等侯。

  两道雪白的光柱将迷雾打薄,在光的轻纱笼罩着从银色车子中走下的三人,他们分别是许延,江茂青,周雪蔷。

  发现江茂青的身影,他微微惊异,但想一想,或许他们只是认识的朋友而已,他没有往深处想。周雪蔷是最后出现在他的视线中,他一见她的模样,就知道这才是他要找的人,她穿了白色的丧服,身上披着男人的夹克衫,脚上更是离谱地拖着船一样的男人的咖啡色皮鞋。

  她的外套和鞋来自于谁,不用说也一目明了,在她身边一直有个年轻人搀扶着她,年轻人他的脚上只有一双拖鞋。

  “小心台阶。”年轻人说。

  女孩依从地迈上台阶,刚迈两步,仿佛听到谁的召唤,停滞不前的她转身回头,清晰可见的是她面颊悬挂泪珠,光源之外的他默默住直了身体。他的想法是她长大了,虽然从未见过她小时侯模样,她真的是他生命体的另一个延续?这需要有待考量考量。

  走吧,他对司机命令道。

  第二天的天气变了,阴云密布。

  到了上午九点,天落下雨,天色灰蒙蒙地,象是隐忍了多时,最终未能忍住的哭意一下随性爆发。雨在伞上翻跟头,雨幕笼罩着伞下的人,黑衣服,白色胸花,泥泞中一路前行的人们,这是个短小的队伍,走在最前的一身黑衣的她捧着照片,她顾不得脚下,泥浆已经沾上她的衣衫,由于她走走停停,每走一程她会立身不前,游顾身边目光含泪一声声喊:妈妈,要过桥了,当心脚下。或者是:妈妈,跟好,别迷了路。

  与她的同行的人闻声无不泪水涟连。许茹与周姐忍不住失声痛哭。许延的双目亦是一片红肿,眼里全都是煎熬出的血丝。

  墓地是在古邑市郊区,一处临近河流的地方。周雪蔷站在河坡上向着远处的河流看去,眼前一幕飞逝的前景过电影般在她脑海里闪现。

  小小年纪的她紧拽妈妈的手,妈妈说,笑笑等我回来,妈妈很快回来,然后留下的背影被风吹散。

  十五年后的第一次见面,她看着面容丑陋的女人捧着自己的裙角,女人的神情惶恐。

  再次见面惊疑万分,被保安推倒在地上没有回避,可是她一见到自己,躲避不已。

  河流不息绵绵不止,似乎能让观看它的人情感皈依,听自己告诉她:“你和她有一样的名字,这是很奇怪的缘分。”

  找到地址她发现生病女人,危急之中,豁然明了——不管妈妈在哪里,只要她平平安安……医院,母女相认,抱头痛哭,这么多年积蓄的泪水一下子崩塌……“妈妈我多么想你好好地活着,每天每天听你唠叨要我找男朋友,总想再看看你对我笑,对我只笑一次也行,那样我才可以将你的笑容印记在脑海里,永不相忘,永远铭刻于心。妈妈你走的时候没有跟我见最后一面,你是不是很伤心,我可是很难过,你连永别的话都没有跟我说,就这样狠心留我一人孤孤单单。

  妈,我讨厌你,讨厌十五年前的离别,更讨厌今后的永远离别,因为这一次没有希望再见。

  妈,我要罚你,这辈子你辜负了我,请你用下辈子还我,下辈子你依然做我的妈妈,答应我……。“

第六十八章  他爱你不是秘密  上
周雪蔷脸色苍白地依靠许延怀里:“我什么都不用,我只是累了。”

  乌云滚滚,暮色无光。

  人们分辨不清这是黎明的黑还是夜晚的黑。

  有一种迷失时空的错觉,我们追赶生活的脚步因此变得迟疑,少了冲动。

  如果时间能静止,周雪蔷希望它能倒流在最初一家人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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