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老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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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百顺儿！”

　　“小百顺儿回来了！”

　　“…………”

　　自从小百顺儿从楼上摔下来之后，民工都惦记着他，时常提起他。可是，小百顺儿去的骨科医院离工地较远，没有几个人知道它的位置，加上工地的活又催得很紧，我们都没有顾得上去看一眼。只是从余百眼儿嘴里知道他被锯掉一条腿，还在住院；其他详情一概不知。

　　现在，小百顺儿的断腿上还绑着绷带，身上穿的是病号的衣服，脸上苍老了许多，不像个十七岁的小伙子，倒像个中年人，与过去的形象是判若两人。见了大家，小百顺儿嘴一撇，哭起来：“我再也走不成路了！”

　　大家急忙过去扶他，问：“小百顺儿，你怎么现在就出院了呢？不是听说还得一段时间吗？”

　　小百顺儿哭出声来，说：“押金都用光了，没有人出钱了，医院就让我回这里来了。”

　　这时，余百眼儿听到喇叭声，也过来了。大家回头都望着余百眼儿，因为大家都知道，这钱应该由余百眼儿想办法。余百眼儿“哼”地一声，说：“小百顺儿，你不应该回这里来。大老板给你出了一万，你的工钱我也替你交给了医院。钱用完了，你应该自己想办法。”

　　“余老板，我听说，你也应该支付一万的医疗费。”小百顺儿说。

　　“小百顺儿，你想什么呢？我的钱就是那么容易出的吗？你摔下来了，别人怎么没有摔下来？你摔下来了，这怪你没有小心，怪不了别人！”

　　“余老板，做人要讲良心！”小百顺儿又伤心地哭了。

　　“我不讲良心？小百顺儿，你可把我害苦了！自从你出了事，大老板骂我，公司头头儿骂我，差点把我赶出了工地。这个账还没有跟你算你呢！”余百眼儿说。

　　“你不给钱，我就不走！”小百顺儿说。

　　“随便！不过我警告你，这里可没有你的饭吃。”余百眼“哼”地一声，然后又对大家说：“这喜宴也别吃了，都给我上班去！晦气！我今天怎么啦？两股晦气赶到一起了！”

　　余百眼儿走了，工友们赶紧把小百顺儿扶进宿舍。这时，上班的哨声也响了起来，人们都叹着气，饿着半截肚子，四肢无力地上了工地。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十一章　　姑嫂斗
十一章　　姑嫂斗

　　48

　　余百眼儿娶了莲芝，没有花一分彩礼，反正倒赚了彩电、沙发和家具，虽然是旧的，也排了一屋，自然非常得意。但蜜月过后不久，就有几件烦心事接踵而至。

　　第一件，是妹妹和媳妇儿关系难处。

　　看得出来，哥哥领回一只“鸡”，做妹妹的一直揣着一份恶心。是啊，这莲芝，见男人就色眯眯的，浑身透着一个浪劲儿，人家余百牙还是一个黄花大姑娘，哪能容忍这样的女人做嫂子？然而，莲芝进门时，事情太突然。当着两人的面，余百牙除了做一个恶心的动作，什么也没说。此后，对莲芝也是不理不睬，见了她就白着个眼儿，制造各种响声，表达心中不满。好在莲芝并不计较这些。

　　但外人也许并不知道，莲芝之所以急不可耐地要和余百眼儿结婚，主要是想找回当年的“老板娘”身份，过着“少奶奶”的日子，光享福不干活。此外，她还图余百眼儿一年能赚一二十万，够自己穿戴打扮那是绰绰有余。然而，一过门她才发现，余百眼儿的财权不在他自己手里，而在妹妹余百牙手上。

　　余百眼儿刚做瓦工时，带来了本村的几个同乡，由于工地缺人，马上被大老板封为小老板，领一部分活，光管人，不出力，收入也高出其他民工许多。尝到甜头后，他再次回乡招蓦人马，成立了一个规模不小的瓦工班。可是，余百眼儿太抠门儿，管人也死，经常克扣工钱，就有许多同乡分道扬镳，去了别的工地。虽然别的老板未必就不克扣工钱，但人在赌气时，也顾不了许多。不过，余百眼儿的班组也不时有散户插入，虽然没有原来规模大，倒也能保持二十人这个数；最多时，可达到三十人左右。

　　后来，余百眼儿又把妹妹余百牙带到了工地，帮助做饭。建筑工地里的女工少，大姑娘更少。只要有一个女人，不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儿，都会成为工地里的亮点，吸引无数饥渴的眼神。恰巧在工地里干活的民工中间，找不到媳妇儿的大小光棍大有人在，见了一个女人，难免不评头论足、想入非非。而这余百牙虽然待字闺中，却也长得丰满，有胸有屁股，爱说爱笑，自然招惹民工们的语言*，进而发展到动手动脚。余百牙却不是那种无所谓的女子，愤恨这种行为，便给哥哥余百眼儿说了。余百眼儿倒是机灵一动，对妹妹说：“这是好事呀，让他动。谁敢动你一下，就告诉我，我扣他的工钱！”余百眼儿还亲自侦察，亲手抓住了几个，真的扣了钱，当众交给了余百牙。余百牙见这样来钱快，也故意为那些饥渴的民工创造机会，好让哥哥抓住把柄。兄妹俩一唱一和，甜头越尝越大。直到遇上我，想跟我一起私奔，不料又被我甩了，余百牙才结束这种勾当，回了自己的老家。

　　自从被余百眼儿重新接到这个工地后，做哥哥的对她寄托了极大希望，却发现她带班管人不行，只好把食堂交给她管。财权，自然也落在她的手上。

　　看到小姑子随意支配钱财，倒像个管家婆，莲芝眼红得要死。为了讨要财权，莲芝可没少下工夫。即使当着我的面，她也搂着男人的脖子撒娇扮痴，说“家外有个挣钱汉，家里得有个串钱串儿，我这做老婆的还不如做妹妹的亲”。到了晚上，估计她也没少吹枕头风。说多了，余百眼儿也觉得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理所当然。有心满足她，但妹妹那边又不好开口，只好把球踢给莲芝，答应说：“我没意见，你去和百牙商量吧。”

　　谁知余百牙坚决不同意，还在光天化日之下，和嫂子干了一仗。

　　余百牙说：“我管钱管得好好的，分文不差，你们凭什么要剥夺我的财权？难道我是外人吗？”

　　莲芝说：“你是妹妹不假，但妹妹终归要嫁出去，难道你想把你哥哥的钱当嫁妆不成？”

　　“我嫁一百次也是我哥的亲妹妹，不会害他。你呢？说不准哪一天不过了，屁股一拍把钱卷走，我哥哪里找你去？”余百牙毫不示弱。

　　“你、你胡说！我跟余百眼儿跟定了！我至死也不会变心！”莲芝气得要死。

　　姑嫂俩吵得不可开交，就一齐跑到余百眼儿跟前哭闹，要他定夺。

　　然而，余百眼儿并不想管这件事，这阵子他正心烦呢，经常把我叫去诉苦。原来，民工们嫌劳动时间长，任务分得多，工钱却开得低，饭菜也没有别人的香，都恨死了这个余百眼儿，甚至还有跳槽的，那些来的晚的民工，连自己的工钱都不要了，就去了别的钢筋班，现在已经走了两三人；没跳槽的不敢得罪他，却明里讨好，暗地里消极怠工。余百眼儿最怕的就是民工们中途跳槽，都跳了，自己成了光杆司令，不仅会失去承包资格，丢了财路，还落人齿笑。——对于这一点儿，我比那两个女人更清楚。

　　见老婆和妹妹商量不好，余百眼儿心中更烦，大声说道：“人都跳槽了，你们还争什么财权？这样吧，眼看人越来越少了，以一个月为限，你们哪个能把这些人全笼络住，让他们老老实实给我干活，我就把财权交给她。”

　　这也许是余百眼儿的无心之言，但姑嫂俩相对而视，虽然都没说什么，但暗地里已较上劲儿了。

　　49

　　论抠门儿，余百牙同哥哥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她管着伙食，为了节省开节，买的是劣质大米，进的是滞销蔬菜，一桶清油能吃三俩月，每周一顿的打犒猪肉，买得少之又少，且是死猪、病猪肉，非常便宜。

　　余百牙克扣伙食，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能够从中抽头儿。按余百眼儿过去的伙食标准，本来就够节省的，抽头儿自然有限；如果不再狠点儿心，就更赚不到钱。所以，抠一点儿、骗一点儿、再省一点儿，几点儿加在一起，每月除了正常工资，尚有一笔不小的额外收入。所以，像这样的好事，她怎么能轻易舍弃呢？

　　但民工们也不是节能的灯。对余百牙的刻薄行为，民工们虽然不能明火执仗地反对，但也经常发出不满之声。例如，每到打犒时，民工们都要演例行“节目”。“台词”是这样的：一个民工故意喊：“我的痘痘猪跑进青菜地里了。”另一个民工接着喊：“快去找回来呀。”那个民工答：“我找遍整个菜地也没找到。”说得民工们一齐大笑，敲着碗起哄。可说归说，笑归笑，余百牙却躲到自己的宿舍里，假装没听见。

　　余百牙那里不管用，民工们又开始做大黄牙的工作：“都是给老板打工的，你就不能把饭做好一点儿？”

　　“操，老子就这水平！爱吃不吃！”大黄牙仗着是余百眼儿的亲戚，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的水平有限可以谅解，可你总得把饭菜收拾干净呀。一盆菜汤里能倒出半两砂子。”

　　“嫌我脏啊，下馆子去呀！”大黄牙不为所动。正是熬米粥的时候，大黄牙嫌锅里的汤水少，当大家伙儿的面，将一盆洗米水“哗啦”一声倒进锅里。吓得民工们直呕吐。

　　有人蹦起来要揍大黄牙，被另一个民工拦住了：“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你越得罪他，他越使坏，没准儿哪天把一桶尿也倒进锅里，你不也得吃吗？”

　　民工唉声叹气，只好重新把希望寄托在余百牙身上，动不动端着碗向她反映，告大黄牙的状。但余百牙不吃大锅里的饭，敷衍几句，过后就忘，压根儿就懒得管这件事。

　　而现在，当自己的好处正面临被剥夺的危险时，余百牙整天愁眉苦脸，更没心思管这样的事了。一见面民工端着碗走来，就把手一挥：“去去去，别再给我说这些头疼的事！”

　　看到前面的民工碰壁了，我就跟了过去，故意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心怀叵测地笑。

　　余百牙说：“老歪，你都看见了，我那‘野鸡’嫂子要夺我的财权，把我都愁死了，你怎么还笑呢？看到我发愁你高兴是吗？”

　　“我不是高兴，而是替你惋惜呢。”我依然大笑，“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点儿主意都拿不出来呢？”

　　余百牙可怜巴巴地瞅着我，无助地说：“老歪哥，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听你的。”

　　“按余老板的吩咐，把民工们都笼络起来呀。”我“嗨”了一声。

　　“他们都恨死我了，巴不得人人咬我一口才解气。”余百牙皱起了眉头。

　　“你是怎么得罪他们的？”我明知故问。

　　“他们骂我管人心狠手黑！”

　　“你现在不是没有管人了吧？”

　　“现在又骂我的伙食像喂猪，没有把他们当人待。”

　　“那你就从改善民工伙食着手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余百牙扬起头，豁然开朗地说：“对呀，民工们平日都让清汤寡水控得枯瘦如柴、四肢无力，从今之后我每天都做好吃的，他们还能不听我的吗？可是，要改善伙食，得多花好些钱呢。”

　　“那又怎么样？你的目的不是为了保财权吗，一旦财权保住了，你再回到原来那个样子也不迟嘛。再说了，这钱是你哥的，而不是你的，你心疼个啥劲儿呢？”

　　“对对，为了长久之计，也不能不这样做。老歪，你说我该怎么改善伙食呢？买一堆猪肉就行了吗？”

　　我想了想，说：“不能无声无息地干，要做就做得轰轰烈烈，做得大刀阔斧，让民工们都知道你的诚心和决心。这样才能把民工们对你的成见和反感彻底扭转过来。”

　　“这样最好，那我该怎么大刀阔斧呢？”余百牙急不可耐了。

　　“你想想，饭菜是谁做的，质量怎么样？”

　　“我明白了，”余百牙立马醒悟过来，“大黄牙做的饭菜不好吃，而且不干净，解完手，连手都不洗就开始切菜，民工们早已怨声载道，告了我一火车状。我得先向大黄牙开刀，让他做替死鬼。”

　　“我可没这么说，全是你的主意。”我哈哈大笑。

　　“你别装了，这事由我来干，不连累你。你说得好，这只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一个月后，我的财权保了，他大黄牙还是大黄牙。这人挺听话的，对偷米省面很有一套。”

　　第二天早饭时，余百牙便当着民工的面，朝大黄牙喊：“大黄狗，今天中午要改善伙食，你替我去买十斤猪肉、二十斤豆腐、五十斤大白菜。快去快回，不得有误。”

　　大黄牙“哎”了一声，见余百牙只字不提钱的事，就误以为她又在给民工搞心理战术，让民工们以为有好饭菜等着自己，不再消极怠工；而落其实呢，则是我还我素。民工们见惯不怪，也没把这话当真的。

　　谁知，中午吃饭时，民工们刚把饭菜盛好，余百牙就来了，见大家仍然吃着大白菜汤，水上的油花像大海里飘泊的几只小帆船，既没有猪肉，也不见豆腐，就冲大黄牙破口大骂：“大黄狗，你为什么把我的话当耳边风？我让你买的猪肉呢？我让你买的豆腐呢？”

　　大黄牙从没遇见余百牙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仔细一瞧，又不像是假的，便结结巴巴地说：“百牙，你说买不假，可你没有给我……”

　　没等“钱”字出口，余百牙就扑了过来，一巴掌扇在大黄牙脸上，吼道：“你还狡辩！说，钱是不是让你贪污了？平日里都是你克扣了伙食费，又不讲究卫生，才让民工们没有好饭好菜吃，这个责任必然由你背！”

　　大黄牙憋红了脸，委屈地说：“百牙，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人要讲良心，平时钱都在你……”

　　没等说完，余百牙又给了他一个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嘴角流血，抱着脑袋低下了头。余百牙一跺脚，吼道：“滚！滚到工地里干活去，从今之后，不用你做饭了！”

　　大黄牙捂着嘴巴，呜呜哭着，跑开了。

　　余百牙朝大家摊摊手，“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啊，平时饭菜不好，都是大黄瓜整的。从今之后，我开除大黄牙，重新找一个做饭的。你们放心，我余百牙决不在伙食上亏待你们。”

　　民工目睹了这一幕，感到十分不解。这饭菜不干净，跟他大黄牙有关不假；但饭菜不好，怎么跟大黄牙有关呢？大黄瓜还不是余百牙的一条狗，让他咋干他就咋干的？可看余百牙的样子，又不像是假的。难道……？

　　这时，余百牙突然点了我的名字：“王老歪，大黄牙克扣民工的伙食，我收拾他对也不对？”

　　“你做的相当对！”我非常配合地说，“二老板，像他这种克扣民工伙食的家伙，无异于动摇军心，离间民工和余老板的关系，损害余老板的利益，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你做的相当对！”

　　“好，从今以后，你来做饭。记住，不准克扣民工的伙食，要做到天天有肉，顿顿有豆腐。如果民工们吃得不满意，大黄狗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是，我一定听二老板的话，决不亏待民工！”

　　余百牙便买来好米好菜、大鱼大肉，并且和我一起亲自下厨。从此，菜汤里的油花便密了许多，平时难见一面的豆腐、牛羊肉、小蘑菇，也开始出现在大锅菜里，大包子、热炒面等“高档”食物也与民工们结缘了。余百牙平时对民工们不理不睬，如今也开始对人露出了笑脸；平日里躲在自己宿舍里开小灶，如今她也蹲在大家伙儿一堆，喊每一个民工的名字，请他们多吃。

　　为了讨得余百牙高兴，我动员民工们改了原先的“台词”，编了新的说词：正吃着，一个民工突然对另一个民工喊：“蔫猫子，你拿两根竹竿干什么？”

　　蔫猫子回答：“我正在地里找青菜呢？”

　　“找到了吗？”

　　“奇怪，怎么地里全是猪马牛羊，找不到一棵青菜？”

　　“那还用问，让猪马牛羊吃了呗！”

　　说完，民工们一齐大笑。余百牙也笑，笑得心花怒放，连脸上也都笑开了花。

　　我赶紧凑过来，对民工们说：“你们得感谢人家二老板。原先的伙食不好，不怪她，怪大黄牙。人家二老板毕竟是女孩子，心眼儿好、体谅人，一旦发现了大黄牙的勾当，立即把他赶出了食堂。其实，这个人挺不错的！”

　　民工们纷纷说：“是啊，过去我们小看了二老板。”

　　“二老板心眼儿，将来一定能找个好婆家。”

　　…………

　　余百牙趁机问：“那你们怎么谢我？”

　　民工们说：“听二老板的话，你叫干啥就干啥呗。”

　　余百牙便说：“好，我就乐意听这句话。从此以后你们要好好给我哥干活，不要再偷懒了。做到做不到？”

　　民工们吐了吐舌头，这才知道好菜并不能白吃。

　　50

　　那边，莲芝把这一幕都看在眼里，急得在门口团团转。我悄悄溜了过去，对莲芝说：“老板娘，你都看见了，余百牙正在和你竞赛呢。”

　　莲芝咬了咬牙，瞪着我说：“你真听话呀，成了余百牙的京巴狗了！要不怎么会换了个好差事呢？食堂比工地里可是清闲多了，还有油水。说，这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

　　我做出很委屈的样子，说：“老板娘，冤枉！我可是一个打工仔呀，她让我干什么我就什么，我敢说个‘不’字吗？就是你让我干什么，我也不敢不干呀。做民工的真容易！”

　　“这么说，我让你干什么，你也干什么是吗？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对付她？”莲芝追问。

　　我一听这话，便笑起来，却假装不好开口：“老板娘，其实我早就为给想好了，就怕你不答应。”

　　“说！少在老娘面前卖关子。”

　　“是！老板娘，人家余百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呀，人家管着伙食，所以就从伙食入手笼络民工；你也可以从自身条件入手，你想啊，咱们民工有几个不是娶不到媳妇儿的光棍汉呀，你让他们占点儿便宜，他们还不乖乖听你的？反正，你和余老板也不是头婚，早已不在乎什么了……不过，我申明，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有说。”

　　莲芝“哼”地一声，冷笑说：“我以为你有什么锦囊妙计呢，要是这个主意，还轮着着让你出吗？我早就想出来了。不错，老娘就是要和她比一比。她有金钢钻，我也有捅天棒。过去我开美发店，哪个民工不围着我转来转去。走着瞧，我也会让他们服服帖帖地跟老板干活！”

　　“那是！那是！我就知道老板娘不是吃软饭的，手里有自有‘杀手锏’。告诉我，需要我帮什么？”

　　“不需要！你只管告诉余百牙，走着瞧！”

　　吃了晚饭后，莲芝便走进了工棚，把外面的毛大衣一甩，露出内装：一条毛线背心罩着两只乳房，身子一扭，两只大*就哆嗦起来，一看就知道没有戴乳罩。宿舍里立马响起一片啧啧声。莲芝趁热打铁，把背心往上一撩，让*全部露了出来。民工们顿时尖叫起来，各种调子都有。虽然多数是大龄青年，却没有几个是娶了媳妇儿的，许多人还是第一回见到这对活物，眼光都直了，口水止不住往外冒。可是，大家还没尽兴，莲芝又遮上了。

　　“好看不？”莲芝*他们。

　　有人大胆地问：“老板娘，让我捏捏中不中？”

　　“没问题。”莲芝挺着胸脯踱过去，抓住那个民工的手就往*上按，那民工的手就像被粘上了，想撒手也撒不掉，还情不自禁地搓了几下。其他的民工也都围过去，伸出手就胡乱捏起来。

　　童男们哪里禁得起这样的引诱，止不住热血膨胀，个个裤裆鼓起来了，问莲芝：“老板娘，干一次咋样？”

　　“好啊，”莲芝一屁股坐在木板床上，张开两腿，“不过不能白干，一次收一百块钱。”

　　一百快钱，等于一个人三天的血汗钱。一想到那一天天难熬的日子，三天的血汗，不到一支烟的工夫就糟蹋了，划不来！大家啧啧嘴巴，马上成了泄气的皮球。

　　“还是捏*吧。”大家改了要求。

　　“好吧。只要活干好了，*随便捏。谁又是干活偷懒，他连影子也摸不着！”

　　从此，民工们就有了新的话题、新的盼头。干活干累了，就会有人来安慰：“加油呀，晚上回去有*捏。”的确，这玩意儿能解乏，令人回味无穷，白天干活能增添力量，晚上能做夫妻好梦。

　　大家都知道莲芝的艳史，以为她旧病复发，可一个月下来就傻了眼：哪个民工摸了莲芝的*，莲芝都一笔一笔记着呢，每摸一次扣款五元，有的民工一个月的工钱竟被扣了一半。

　　月末总结，余百眼儿说莲芝笼络人心功劳最大，把财权整个儿交给莲芝保管。余百牙不服气，说自己也有功劳。余百眼儿说：“拉倒吧。你嫂子笼了人心还赚了一笔；你呢，每天做好饭好菜，这个月多花了两倍的钱！”

　　然后，他从衣服里抽出一把钱甩给余百牙，安慰道：“你管钱，不就是想揩点油水吗？这些钱提前从民工手里扣下来，归你了。”

　　51

　　余百牙丢了财权，也等于丢了捞钱的门道，冷静下来一想，越想越生气。她完全明白，莲芝之所以赢了，还不是因为她的*无耻！都是女人，谁没有*呀，如果我像她那样不要脸，比她赚得还多呢？这口气便憋到心里，很快就爆发了。

　　莲芝讨回了财权，便向小姑子要账目。余百牙正在气头上，不给她不行，给了，瞧那副得意的样子，又心中不平。账本是从抽屉里掏出来了，却被她撕了四半，仍在了地上。

　　莲芝不想把事情闹大，弯腰捡起来，转身就走。不料，莲芝越沉默，余百牙越发感到愤怒。她认为莲芝这是在鄙视自己、轻贱自己，反正扑了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莲芝的头发耨下一把。

　　莲芝遭此突袭，痛得惨叫一声，回过头来，不反抗也得反抗了，便咬着牙，伸手来揪余百牙的头发。余百牙岂能轻易露怯给莲芝，伸出双手又来抓住莲芝的胸脯，一为推开莲芝，不让她近前；二为顶住莲芝，往墙上推。莲芝抓不住头发，也来抓住余百牙的胸脯，往对面墙上顶。两人颤颤巍巍地对峙了好一阵子，来回拉锯，嘴里也免不了骂骂咧咧，一个骂“臭婊子”，一个骂“臭婆娘”。很快，余百牙渐渐占了上风。余百牙干惯了活，练得双手双脚孔武有力；莲芝则很少下过苦力，又养得虚胖，虽报仇心切，却力不从心。最后，被余百牙勾住了一只脚，一个绊子就被掀翻在地上，摔得“咚”地一声。这余百牙顺势骑了过去，一只手把莲芝的双手按在胸上，一只手抡起拳头，往莲芝脑门上砸。莲芝浑身动弹不得，只得脑袋左右摇摆，被打得鬼哭狼嗥，嗓子都嚎哑了。

　　正在这时，余百牙的房门被人“咚”地一声踢开，一个大汉大吼一声就扑了进来。

　　来人是老百岁。老百岁吃过这两个女人的亏，第一次吃了余百牙的亏，是在年初当瓦工时，因为隔衣碰了余百牙的胸，被余百牙扣了三千元钱，赌气离开了余百眼儿。再次见到余百牙时，是在余百眼儿的这个工地。虽然恨余百牙，却也因为碰了人家大姑娘，亏了理，也无话可说，只是把仇恨埋在心里，不再理她。吃莲芝的亏，是在崔二头的工地，因为被莲芝引诱，也伸手碰了莲芝的胸，又被扣了三千元钱。但这次是因为受了莲芝的骗，主要责任不应该是自己，就觉得吃了大亏。所以，莲芝嫁余百眼儿的那天，老百岁忍了又忍，终于忍无可忍，凑了莲芝一顿。后来，莲芝也自知理亏，倒没有计较这件事，不让余百眼儿扣老百岁的钱。

　　老百岁打了莲芝后，感到十分绝望，以为这次又得吐血，起码三千块钱又没有了。但从我嘴里得知，莲芝没有让余百眼儿扣钱，以后果然也没人提再这件事，这倒又让老百岁挺感激莲芝，觉得自己做得有点儿过分。

　　今天上午，老百岁因为扎地板钢筋时，被架子工掉下的扳手砸伤了脚，逢了三针，便请了假，在家里洗衣服。姑嫂俩的争吵声，早已传到他的耳鼓里。他放下手的活，一瘸一拐地过来观望，透过门缝，他看到这两个女人正在拉锯，因为胜负未分，倒没有进去。后来，一见莲芝吃了亏，老百岁再也熬不住了，大吼一声闯进屋里，揪起余百牙的头发，一把将她甩出门外。

　　“老百岁，你混蛋！她是你什么人？你向着这个婊子！”半路上杀出一条黑马，搅黄了胜利成果，余百牙气得大吼大叫。

　　“她是婊子，你又是什么东西？你仗着有力气，咱们试试看？”老百岁挽起了袖子。

　　余百牙咬咬牙，看着五大三粗的老百岁，只好祭起“杀手锏”，一边哭一边喊道：“老百岁，你今年的工钱，一分钱也拿不着。就是我说的！”

　　莲芝从地上爬起来，也大喊大叫：“给不给工钱是我的事，你管不着！我一分不少地发给老百岁，还要发给他奖金钱！”

　　余百牙又扑过去，要揪莲芝的头发，被老百岁拦在了中间，难以接近。余百牙胜出无望，哀叫一声就外跑，大概去找她的哥哥余百眼儿告状。不料一转弯，却一头撞在余百眼儿身上。

　　余百眼儿刚从外面回来，苦着一张脸，见妹妹和媳妇儿在打架，以为又是为财权的事，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都不想听，挥挥手说：“两位姑奶奶，你们能不能省点儿心、节点儿油？工程款都要不回来了，还争什么财权！”

　　两个女人吃了一惊，不再哭闹了。她们感到这件事非同小可，比两人的是非纠葛可大多了，又不好细问，只好干瞪着眼睛，各自回屋去了。。　最好的txt下载网

十二章　　工程款
十二章　　工程款

　　52

　　余百眼儿遇到的第二件烦心事，就是工程款没有顺利拿到手。

　　眼看就到了年末岁尾。一栋大楼虽然没有竣工，按惯例，建筑公司也该给工地老板结算工程款。建筑公司跟甲方结算，大老板又给建筑公司结算，二老板、三老板、四老板又分别给上一级老板结算。大小老板们将这些款项吃饱喝足之后，再把剩下的分给民工。大河有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现在，都干大半年了，民工们除了开始时每人按月分到五十元的零花钱外，最后几个月根本就没有沾上钱腥味儿，就巴望年底余百眼儿给大家算账，除了还清小卖部的欠款，把剩下的钱带回家去过年。

　　余百眼儿也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似的，天天去找大老板。然而，大老板说：今年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