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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王老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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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子 自我介绍
引子 自我介绍
我叫“王老歪”!
但我的本名不是“王老歪”。我的诨号很多,在家里,我妈笑我是“歪东西”,我奶夸我有“歪心眼儿”,乡亲们骂我是“歪种”,小女孩管我喊“歪哥”,小伙伴们则戏称我是“老歪”。万变不离其宗,反正离不开一个“歪”字。
人们津津乐道的,是关于我装鬼吓贼的故事。原来,我们村里的老正——鬼知道他怎么成了“老正”!——手脚不干净。有一年,是红薯下蛋的季节,老正眼红我家红薯肥,经常晚上溜进地里去做贼,一偷就是一篮子。被逮住了,一句话不吭,下次接着偷,真可谓屡教不改!估计这是他家大人教好的,告状也没用。我家大人又气又恨,却一点儿招数也没有。我爹发狠说:“谁能治住那小东西,我赏他五毛钱。”话音未落,我就挺身而出了:“爹,小菜一碟,交给我办吧!”
晚上,我准备一只大气球,要一块白布,躲在老正屋后等着。天公作美,没有云彩,也没有星星,连一丝秋风也没有,只有朦朦胧胧的光亮,人近在咫尺也不易被对方发现,正是偷东西的天儿。估计老正决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果然,他摇摇晃晃地出来了,东张西张一番,就朝红薯地跑去。我随行其后,悄悄溜进地沟里藏起来。等他挖得差不多了,我就躺在沟里吹气球,越吹越大,像一只麻袋,上面披着白布。在麻麻的夜色下,白布闪着冷光,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就像坟地里的野鬼。
老正一扭头,发现了,肯定脑子里“嗡”了一声,因为他“妈呀”一声怪叫,撒开脚丫子就跑开了,连篮子也顾不得要。我心中大喜,立即放瘪气球,将白布披在头上,变着嗓子吼了一声,紧追其后。老正只恨自己没生四条退,不要命地奔跑,连喊叫声都抖成一团儿。追到村头,我见好就收,掉头回去,白白地捡回一篮子鲜薯。
后来,听说老正跑回家后,做了一夜恶梦,一连发了七天烧。从此不仅戒了偷,还戒了红薯,一提红薯就条件反射,一见红薯就歇斯底里。为此,我们两家结下深仇,老正他爹带着他兄弟姐妹扑向我家,把我结结实实地堵在屋里,屋前屋后都有人把守,只等一声令下,就撞开大门,把我捆起来痛揍一顿。眼看一场灾难在所难免,我急中生智,唤来我忠实的走狗,把衣服脱下来,披在狗的身上,还给狗戴上帽子,然后打开后窗一条缝,把狗夹在窗户上。把守的一见,以为我要逃跑,立即吆喝了一声,众人便一齐朝后窗奔去。借这机会,我从前门逃了出来,屁滚尿流地向我妈报信去了。等我妈赶了回来,仇人已经踏平了我家的坛坛罐罐,狗也成了战利品,——正准备得胜班师。我妈见状,“嘎儿”一声就昏了过去,三天不省人事。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的本名正式被人攥改了,和诨号合二为一,成了“王老歪”,我的名字和我的故事一起传扬四方。
王老歪就王老歪吧,我认了。不过,从村子到学校,我还算是个小人物,有人缘,因为我是“王老歪”,受人崇拜。那时,正在念书的我,是受孩子们追奉的明星,走到哪里都有人前呼后拥着。可是,从学校到村子,我就什么也不是,甚至没法“混”下去了,因为我还是“王老歪”,鬼点子多。没有人请我去帮工,担心我偷奸耍滑,一天只干半天的活;也没有人给我介绍对象,说我阴狠毒辣,脸上笑嘻嘻的,心里有鬼。没人请我帮工不要紧,自己给自己干就是了;没有人给我介绍对象就不行,受人讥笑。被逼无奈,在二十二岁那年,为了娶上媳妇儿,我决定进城打工。
我文化有限,自然做不了“白领”,只有搞体力打工,而农民工最常见的职业就是搞建筑,打工自然也就是给搞建筑的小工头打工。小工头又给大工头打工。大工头又给小老板打工。小老板又给大老板打工。大老板才给建筑公司打工。因此,从上到下,就有大老板、二老板、三老板、四老板、五老板……的称谓。似我者,自然是最底层的苦力夫。于是,稻子一插完,我就进城了。是一个人进城的。进城时,我妈千叮咛万嘱咐:“儿呀,你的名声不好,在家里连媳妇儿都说不上;好在有钱就有媳妇儿,只要你发了财,名声不好也有女人嫁。眼下咱家缺的就是钱!所以,你出去后,要改一改你的歪门斜道,听老板的话,好好干活,不发大财,也要发个小财。”我说:“妈,娶不娶媳妇儿不要紧,但我一定好好干活,不偷懒,挣钱回来给你养老送终。”我妈点点头,这才同我挥泪告别。
进了城,我不敢耽搁,一下火车就打听哪里有搞建筑的。还真问着了一个地点儿,道也不远,便扛着行李包,提着换洗衣服,狗颠屁颠似地去了。从此我摇身一变,就成了“农民工”,简称“民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一章 美人计
第一章 美人计
01
真是东方不亮西方亮,我这个找不到对象的“歪东西”,一进工地就被爱情撞了一下腰,还差点成了“俘虏”。
赶到这家工地时,我大约穿了九条大街,拐了七道胡同,闯了五次红灯,撞了三位行人,挨了一顿臭骂,终于看到了我要去的建筑工地。只见它正处在繁华闹区,四周交通环绕、路上车水马龙,明明工地近在咫尺,却像隔着千山万水,左绕右拐才能赶到。好不容易钻过围板一进工地,仿佛立即置身一个乱象丛生的世界:地面坑坑洼洼,空中尘土飞扬,一排排简易平房胡乱搭建在工地四周。一座大楼架子已经竖了起来,一只“大吊”在头顶上转来转去,忙不迭地运钢筋、递混凝土。开“大吊”的那个家伙稳稳地驾驶室里,双手机械地操作着,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脚底下,如同驾驶一架飞机,神气活现的。在“大吊”下面,一群钢筋工戴着安全帽,身系安全带,正站在木板上,一手拿着一只弯钩,一手握着一把钢丝,昂着脑袋绑钢筋。我也昂着脑袋看他们,脸上流露出无比羡慕的样子。
“妈呀,这就是盖大楼呀?”我长吸一口气。记得有一回,电视里播放纽约世贸大厦被飞机撞倒的场面,乡亲们大惊失色,惊的不是世贸大厦倒了,而是世贸大厦的高度。有人说:“天啦,盖这么高的楼,得要多少砖呀,得和多少泥呀,得搭多高的梯子呀……”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在惊叹这件事。原来,大楼也不全是砖砌成的呀。
远处,搅拌机的轰隆声阵阵传来,切割机在钢筋上擦出尖厉的声音……这热闹的声响,刺激我的神经,使人陷入无限的兴奋之中。较之田园的宁静来,这里真让人产生一种说不出的*!
这时,保安骑着自行车,挥舞着电棍追了过来,气势汹汹地问:“干什么的?”
我回过神来,朝他点头哈腰道:“同志,我是来打工的。”
保安朝一个角落指了指,觑着小眼说:“瞎闯什么?没看见那里正在盖库房吗?他们要招瓦工,你去试一试,不行马上离开,不准东张西望!”
“哎,哎。”我点点头,马不停蹄地朝那个方向赶去。远远地,就看到一些瓦工正站在架子上砌墙。我心里有点打鼓:瓦工?我连瓦刀都没摸过!于是就站在他们脚下,看他们砌墙:如何削砖头,如何抹泥浆,如何码砖,如何瞄线……
“喂,你叫什么名字?”一个戴着干净安全帽、笼着崭新手套的家伙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大约三十来岁,长得枯瘦如柴,一脸黄肉,样子极丑恶,不过态度倒还和蔼。刚才,就是他站在架子下面,对干活的民工指三道四。此时,那双小眼睛一眨不眨地审视着我,让人产生极不自在的感觉。
我见他目中无人,脖子梗直,就像我们村的村主任,便断定他是一位老板,满脸堆笑地回答:“啊,啊,我叫王老歪。”
“是来打工的吗?”
“是想找点儿活干。”
“有小偷小摸的毛病吗?”
“哥们儿,你真会开玩笑。如果小偷小摸的话,我就不到这里来受罪了。”我大笑起来。
“那你在哪里享福?”
“劳改场呀!享受国家职工待遇,就是工资少点儿。”
“屁话!会做墙吗?”
“会!会!”我胡乱答道。听人说过,工地上最爱招“熟工”,工钱还高。所以,我不能太老实了,不管会不会,先答应下来。
“来,做几块给我看看。”小老板递我一把瓦刀,让我到墙上去试试。我心一横,一不做二不休,照着刚才看到的样子,掂起一块砖,麻麻利利地削了几下,用瓦刀挑一团泥浆抹在上面,然后码在墙上,眯着眼睛,像模像样地瞄了瞄。那人眉开眼笑,一块砖还没有做完,就迫不及待地说:“好了,一看你的架式,就是一个师傅。从今之后你就是这里的大工了,上架子吧。”
“老板哥贵姓?”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我姓余,名叫余百眼儿,人们管我叫余老板。你呢?”
“我叫王老歪。我说过了,王八蛋的‘王’,老脸厚皮的‘老’,歪门邪道的‘歪’。”
“嘻,王老歪,好好干。干几年,哥包你娶上媳妇儿,还盖三间大瓦房。”
“哎,不瞒你说,我出来打工,就是为了娶个媳妇儿,盖三间房子。听了哥这话,我就放心了。”
“嗯!好小子,你还真有福气!我现在就将我们建筑队的美女余百牙送给你使,做你的小工。你等着!”
“哇——”我有点儿晕,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只是不知道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我一点儿都不敢怠慢,趁工头不在的工夫,继续操刀练手。一块、两块、三块……真没想到,练到第八块砖上,就手不生线不斜了,有点像瓦工了。这大工真好当,原来就这么简单呀!正暗自庆幸,忽然看见一个女子,风风火火地跑到我脚下,喊:“你就是王老歪?”
我低下头,仔细一看,暗吃了一惊。这女孩的身段真不错:两条腿修长,腰部也苗条,中间那座浑圆的屁股便被衬得绷绷鼓鼓,一动身就左右摇晃。再看看上身,线条分明、凸凹有致,脸色红润光滑。这时,她正戴着安全帽,穿着工作服,犹如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军人。从整体来看,虽不如城里人妖艳,在柴禾妞儿中间肯定是首屈一指的。我的眼睛立马直了,嘴角儿湿漉漉的,心中暗忖:这样的妞儿,在我们村里可是宝贝疙瘩呀,像香火一样供着,一边四处打听好人家嫁出去呢;这么好的姑娘到建筑队来出力流汗、消耗青春,男人真是死光了!心里骤然凭添几分怜惜。
“看什么看,问你呐?”那女子不耐烦了。
意乱神迷之后,我稳稳神,回答道:“是的,我就是你要找的王老歪。”
“王老歪,你要砖还是要泥浆?”她抬头喊。
妈呀,她还真是我的小工呀?我有点儿不知所措。我问:“你就是那个什么‘余白牙’?”
“什么‘余白牙’,是余百牙!说吧,要砖还是要泥浆?”余百牙不容商量地说。
“天啦,别折磨我了!”我一蹲身,从架子上跳下来,“一个大爷们儿站在上面,干瞅着一个姑娘干活,我可受不了。”说着,我先替她把一堆砖递上了架子,又把一盆泥浆扔到架子上。“跟我干活,你多歇着点儿吧。”
“王老歪,你中!你是个好男人。”余百牙显得十分高兴。
“这话怎讲?”我耍起了滑头,“难道再没有好男人了吗?”
“我跟好几个男人帮下手,他们巴不得把我累成驼子、瘸子,出洋相才快活,一会儿让我干这个,一会儿要我干那个,分明是遭践我!你懂得尊重妇女,哪个姑娘嫁你,真是好福气。”
“那你嫁给我吧。”我趁机*她。
“好哇,就怕我没这个命!”
我无话可说。我回味着余百牙的话,心里真有说不出的快活。要知道,这可是有史以来,我第一次听到一个大姑娘的赞扬啊,而且是发自内心的。就有些飘飘然。站在架子上,一抬头,远处有几片白云点缀在蓝天红日里,从一栋楼顶上慢慢飘去,几只不知名的鸟儿在白云底下飞来飞去,这里的天空就像乡下的天空一样淡雅而清新。只是这里的天空下面不是田野、不是丘陵,更不是绿油油的庄稼地,而是一丛丛高低不同的楼房,一条条纵横交叉的马路,和马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刺激鼻腔的也不是油菜花的甘甜、稻花的清香,和人粪尿的臊味,而是汽油味和煤气味混合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如果不低头往下看,还真以为自己正站在自己家乡的山顶上干活呢。
忽然,一阵微风轻轻飘过,拂在我的脸上,好凉快呀。我情不自禁地放声高唱:“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美丽又善良……”
02
下班后,我拖着行李,回到工棚里。工棚是散砖和泥砌成的,墙上露出大小不一的窟窿,上面苫着沥青纸,沥青纸上压着一层烂砖头,就像我们乡下的牛棚猪栏——也不像,我们家乡的牛棚猪栏是土坯和石头砌成的,结实,任猪牛怎么抵触也撞不坏。里面倒是很宽敞,四周用砖和木板铺成通铺,通铺上面铺着稻草席子,席子上面铺着民工的被子。我寻了个宽敞的地方,把行李搬进来,把被子铺上面。
此时,一屋子的工友出出进进,身上脏得就像从土里钻出来似的,大多数打也懒得打一下,也有个别人拍了拍衣服,周围霎时尘土飞扬,弥漫开去,惹得大家捂着嘴巴抗议。人们开着玩笑,却没有人搭理我,似乎我的出现不足为奇,更是可有可无的,不值得注意。倒是有一个工友白了我一眼,偷偷笑,然后悄悄地对另一个工友嘀咕了一句,好像是在说:“又来一个大*!”“大*”,北方人骂人的脏话,通俗易懂。我一听不对劲儿,忙停下手里的活,看他们一眼。他们见状,收起笑脸,就像压根儿没有说什么,然后各自溜出去。
我不知道这话里包含着什么意思,是嫌我长相傻吗?是嫌我做事傻吗?总是听人说我聪明过头了,还没有听人说过我傻呢!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了。但是,我很快同工友们熟悉了,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就像是老朋友,不愉快的心情也随之溜走了。
吃饭的时候,每人掏出一只大铁盒子,盛了半盒子米饭,再盛半盒子土豆汤,蹲在食堂门前大口大口吃下去。我找到那个工友,笑问道:“哥们儿,我那会儿听你说什么‘大*’,这是什么意思?是骂我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是好奇,非常好奇。”
这位工友激灵了一下,好像条件反射,连忙否认:“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你大概听错了吧?”
“说了也没关系。我初来乍到,还请哥们儿多多关照哦。”我知道出门在外,“人脉”最重要。
“没事没事,过不了几天你就会知道的。我们也是稀里糊涂地来,干了几天后才把这里的情况弄清楚的。”
一个年岁稍的工友含着米饭大声说:“你小子就别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新来的,以后要小心,特别是要提防那个女的。”
我把饭菜端在他面前,带着感激的心情说:“老大,你怎么称呼?”
“我叫老百岁。我不骗你,那个女的你一定要小心。别让她抓住了你的把柄,把你害了。”
“你是说那个叫余百牙的女孩吗?老哥,你肯定是误会了,别的女孩害人不害人我不敢说,她不会,尤其不会害我。”我想起了余百牙给我的印象,决不相信这样一个爽直、漂亮的姑娘会害人,何况我那样关照她!
“我只是提个醒儿,信不信由你。”老百岁有点儿不耐烦。
“好吧,谢谢老哥的美意!”我只好端着饭菜离开了老百岁。
老板余百眼儿这时走了过来,安全帽还戴在头上,只是头低着,一路上寻摸着什么,又在草林里、土沟里仔细找了找,一无所得。几个蹲下来吃饭的脏家伙看见了,连忙把掉在地上的饭粒粘起来,吹也不吹就送进嘴里,那举动,令人不得不笑出来。笑过之后,我跟了过去,想问老板找什么,余百眼儿却面前大家发话了:“你们都给我听好了,不准浪费粮食!一粒米都不准掉下来。”声音里充满了严厉。
没有人搭理他,我吐了一下舌头,也赶紧溜到一边去。余百眼儿忽然变戏法儿似的举起半个馒头,在大家面前晃了晃,问道:“这是谁仍的馒头?”
老百岁回答:“余老板,今天我们可没有吃馒头呀。”
“那就是昨天扔的!你们瞧,上面还爬满蚂蚁呢。这可是不能容忍的行为。是哪个干的好事,请你站起来。”
大家继续埋头吃饭,没有吱声。
“举报者有奖。谁愿意举报,说话!”
我差点笑出声来了。哪有当众举报的?不是找挨骂吗?这余老板脑子有问题吧!
“好,如果你们不举报的话,这个月每人扣五块工钱!”
听了这话,我再也笑不出来了。扭头看看大家,个个气得脸红脖子粗,却干瞪着眼,敢怒而不敢言。
到底,还是老百岁说话了。老百岁声调平和地说:“余老板,你不能让大家都来顶这个罪名呀!”
“怎么不能?我让你们平时互相监督,你们不肯,就得一个犯法,大家同罪。这笔账我记着!”
余百眼儿走后,我悄悄问道:“馒头到底是谁扔的?好汉做事好汉当,别让大家一起受连累。”
不知是谁说道:“谁舍得扔馒头?顿顿吃半饱呢!八成又是余百眼儿自己导演的,变着法儿克扣我们的钱。他这又不是第一次!”
“还有这事?”我将信将疑。我想说“不会吧”,但看见他们个个气得像张飞,就忍住了。
03
看来,工友的话有些道理。余百眼儿不仅严查饭菜,还严查做工用料,时时刻刻在我们四周巡查。一旦发现谁甩掉了一坨沙浆、削坏了半块砖头,他都要记下来。所以,老远看见老板来了,人们纷纷跳下去,把地下削坏的砖头捡起来,藏在好砖里面,偷偷做进墙里。
我临近的一个瓦工只顾埋头干活,发现余百眼儿时,已经晚了。余百眼儿正站在他下面数砖头。这位瓦工“唉哟”了一声,然后老板点一下砖头,他也轻声数一下:“一块。”点两下,他又轻声数一下:“两块。”数完了,低声说:“六块坏砖头,六块人民币没了。”
果然,余百眼儿把数量记下来,大声喊:“今天你削坏了六块砖啊,月末发工资要扣下来。”
我悄悄问:“砖是余老板的吧,要不他怎么这样珍惜呢?”
回答:“怎么会是他的呢?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人家甲方(工程所有者)倒没有什么,他余百眼儿不过是借机扣钱而已。”
“削砖做墙,也难免不损坏好砖呀。”
回答:“可不是嘛!他就这么损!干快了,削坏砖头不行;干快了,速度上不去也行。好歹都逃不脱他的手掌心。”
我一想,隐隐地有些后怕:妈呀,我也保证不削坏砖头呀,要真这样,工钱还不扣光呀?不由得紧张起来,丝毫不敢大意!
不过,有余百牙做帮手,我的心情又会出奇的好起来。做工时,我和她一上一下配合得十分融洽。她根本不用出力流汗,她的活儿全由我包办,她惟一的“工作”就是站在我身后,陪我说笑。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老古言说的,真是没错。
这天下午,我正在架子上削砖头,突然听见下面“唉哟”一声,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砍削的砖块掉了下来,砸了余百牙的手。余百牙正按着伤口直咧嘴巴呢。我立即跳下来,抓起余百牙的手就吮吸,吐尽污血后,将自己的衬衫露出来,找到一道裂口,使手指一拉,撕下一块给她包上。
“老歪,多谢你!”余百牙感激地说。
“拿什么谢我呢?”我又耍起滑头。
“你想我怎么谢你?”
“让我亲你一口怎么样?”我谅她也不会。
没想到,她抬起下巴,闭上眼睛,居然把嘴巴伸了过来,肥嘟嘟的两片红唇,轻轻地蠕动着,正向我挑战。我鬼使神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吧”地一声,真就亲了一口。
“好哇!”我还没来得及回味,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喝,是余百眼儿。“你们不给我干活,偷偷干什么?”
“我、我……”我一时语塞。
“我、我……”余百牙也语塞,还多了一份脸红。
余百眼儿撇开我,专盯着余百牙,皱着眉头盯,好像非“盯”出什么不可。余百牙吞吞吐吐一阵子,终于低着头说:“他、他欺负我!”
“妥了!”余百眼儿拍几下巴掌,朝四周高声喊道:“歇工,全体歇工十分钟,集合开会。”
工友们从架子上跳下来,一边冷笑一边围拢过来。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飘来一句风凉话:“又该哪个*倒霉了!”这时,就见余百眼儿指着鼻子骂我:“你小子一看就不是好种!你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妇女,余百牙可是个黄花闺女呐!”
“我们,我们谈恋爱,你也管?”我心一横,以攻为守。
“你们是在谈恋爱吗?”余百眼儿又盯着余百牙,变着花样儿盯,那眼光像钉子、像刺、像刀,由不得你不怕。余百牙就轻轻地说:“不是。”
“哼,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余百眼儿逼问我。
我也盯余百牙,希望她实话实说。可余百牙躲开我的目光,脸朝着别处。完了,这余百牙不认账,我的“罪名”可就成立了!她这不是出卖我吗?
我满肚子委屈,掏出水果刀,在手背上划了个深深的“十”字,鲜血立时染红了袖子。大伙儿都惊呆了。
突然,一只巴掌飞过来,将水果刀打到地上,只听余百牙大声喊道:“你干什么?王老歪,你想整出人命来吗?我偏偏不上你的当!”
“我不用你管!”我朝她吼道。
“我今天就管定了!”余百牙掏出手帕,不顾我的反抗,硬是将我的血手给缠住了。
“你看!”余百眼儿说道,“王老歪,你的行为给余百牙的心灵造成多大的伤害。都是我的部下,我不能把你送到派出所,但又不能不作处理。这样吧,每个月把你的工资扣下三百块交给余百牙,作为她的精神补偿费。”
当日是开工资的日子,余百眼儿果然扣了我三百块钱,当众交给了余百牙。
我恨死了这个余百牙!她在我心目中的良好形象顿时崩溃了,变成了一个丑妇、胆小鬼和没有人情味的冷血动物!回到工棚里,我躺在床上不吃不喝。在骂了余百牙之后,我决定炒自己的鱿鱼。
04
没想到,晚饭之后,余百牙竟笑嘻嘻地站在我床前,把三百块钱扔到我床上。
“我真想让你滚!”我咬着牙说。
“我来还你的钱呢,也该滚吗?”余百牙依然笑嘻嘻地说。
“你既然要还钱,为什么在余百眼儿面前要装孙子、不言语?”
“因为我怕老板开除我,不能不听他的。”
“难道只有在这棵树上吊死?”
“在这里干活来钱快。老板让我勾引那些馋嘴男人,让他们先占点儿便宜,然后扣他们的工资给我。就像今天的你一样。”
“啊?”我大吃一惊,“你和余百眼儿一定有什么猫腻吧?”
“当然有,他是我哥。”
“我说呢!”我倒抽一口凉气,“你是余百眼儿的妹妹?怪不得配合这么好。这太可怕了!你总共骗了几个人的钱?”
“你不算,五个。不过这不算骗,谁让他们不安分?他们敢动我一下,就得赔钱。”
“那你为什么单单把钱还给我?”
“因为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是正派人!”余百牙突然哭起来,哀求说:“老歪哥,你别在我哥这里干了,干也没有你的好。你带我走吧,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然后嫁给你。”
“啊?”我心一惊!天啦,这可是一个女孩子在向我求爱呀,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但是,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真不知如何是好!答应吧,刚才我还骂她是恶妇呢;不答应吧,这样的好事,错过了多可惜!
“老歪哥,我早就……看上你了。”余百牙泪流满面地说。
“我、我这个人毛病多,人家都骂我是歪心眼儿!”我半天才冒出一句。
“别人怎么说我不管,反正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余百牙说。
“我家穷,甚至连像样儿的房子都没有。”
“我不在乎,我还可以出钱帮你盖。”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躺在被窝里,紧张得瑟瑟发抖。
“那好。老歪哥,我的想法都告诉你了,就看你的了!”
余百牙一走,我就迷迷登登起来,就像浮在云层里,身子飘来飘去!在家里,我可是一个找不到对象的家伙啊。许多伙伴都把自己的对象领回来了;许多大姑娘也花落别家了。只有我,还是光棍一条,我爹我妈人前人后没有一点儿面子。可是,谁也没想到,我会在这里就碰上桃花运!余百牙可比自己村的哪个大姑娘、小媳妇儿都好看呀。如果把她带回去,谁家不眼红!我那想儿媳妇儿的妈,还不喜疯了,没准儿又“嘎儿”一声,不省人事呢。到那时,不仅长了我爹我妈的脸面,也会让乡亲们大吃一惊!尽管余百牙有以色骗钱的毛病,但那是受哥哥的指使,也不能全怪她。说到底,不就是为了钱嘛!一旦成了我的媳妇儿,她肯定会好起来的,因为我不允许她这样做。想到这里,最初的余百牙又重新回到我的心目中。我心里痒痒的,真恨不能马上就把她带回家去。
这时,余百牙又溜了进来,悄悄告诉我:老板哥又让她去给老百岁打帮手。老百岁年过三十,在建筑队干了小半年,累计挣了五千块钱。最近老百岁来了家信,说家里请了媒人为他相亲,要他立即寄钱回去办彩礼。老百岁请余百眼儿算总账,余百眼儿便让余百牙故伎重演,诈他三千块钱。余百牙对我说:“等三千块钱到手了,你就带我走吧。我们找个地方安家,老老实实过日子。”
我反对说:“那是人家半年的血汗钱啊!”
“管他呢!”余百牙不由分说,“老百岁平时就爱贼眉鼠眼地盯着我的胸脯,讹他的钱,他活该。”
我警告说:“百牙妹,你如果真想跟我好,就不能干这种事。”
余百牙却坚决地说:“不行!别人的钱可以不诈他,老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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