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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评水浒-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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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说:“今天这一会,绝非偶然,要请保正哥哥正面而坐。”晁盖说:“量小子是个穷主人,怎敢占上!”吴用说:“保正哥哥年长。依着小生,且请坐了。”晁盖只得坐了第一位。吴用坐了第二位。公孙胜坐了第三位。刘唐坐了第四位。阮小二坐了第五位。阮小五坐了第六位。阮小七坐了第七位。好汉聚义,〖为打劫而结合,只能说是“聚会”,不能说是“聚义”。因为这中间不存在什么“大义”。〗重整杯盘,再备酒肴,众人开怀饮酒。〖这是“出师”之前的第一次“排座次”,不知道凭什么公孙胜就坐了第三位。〗
吴用说:“保正梦见北斗七星坠在屋脊上,今天我等七人聚义举事,岂不上应天象?这一套富贵,肯定能够唾手取得。前天所说,要请刘兄去探听路程,看他们从哪里来,今天天晚了,明天一早就请登程。”公孙胜说:“这件事情,不用去打听了。贫道已经打听清楚,知道他们来的路了:就从黄泥冈①大路上来。”晁盖说:“黄泥冈东面十里路,有个地方叫安乐村,有一个闲汉,叫做白日鼠白胜,也曾来投奔我,我曾资助他盘缠。”〖看起来,这几个“客串的强盗”,还就是没有当强盗的经验。要知道,盗窃案件,最难破的,就是“异地作案”,最忌的,就是在案发当地有本地人参与。黄泥冈的“案发”,就完全坏在有白胜参加上。〗吴用说:“北斗上白光,莫不是应在这个人身上?自有用他处。”刘唐说:“这里离黄泥冈比较远,〖可见黄泥冈不在郓城县,至少离郓城县比较远。〗我们到哪里去藏身?”吴用说:“这个白胜的家,就是我们的藏身处。何况也还要用到白胜。”晁盖问:“吴先生,我们是软取?还是硬取?”吴用笑着说:“我已经安排了圈套,只看他来的光景;力则力取,智则智取。我有一条计策,如此如此。不知你们意见怎样?”晁盖听了大喜,跺着脚说:“好妙计!不枉了称你做‘智多星’!果然赛过诸葛亮!好计策!”吴用说:“别再提起。常言说:‘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只可你知我知。”晁盖就说:“阮家三兄且请回归,到期来小庄聚会。吴先生依旧自去教书。公孙先生和刘唐就在敝庄暂住。”
当天喝酒到晚,各自去客房里歇息。
①黄泥冈究竟在什么地方,《水浒传》中没有明确交代。现在梁山县南面三十公里处有一个黄泥冈,当地人自称即“智取生辰纲”处。但是宋代梁山的南面还是水泊,何况地理位置也不对,分明是后人的牵强附会,或者就是人造的旅游景点。请参看本回的简评。
第二天五更起来,安排早饭吃了,晁盖取出三十两花银送给阮家三兄弟,说:“聊表薄意,切莫推却。”三阮哪里肯受?吴用说:“朋友盛情,不可推却。”三阮方才受了。〖至少这一个月的赌本不用愁了。〗一齐送出庄外来。吴用附耳低声说:“这般这般,到期不可有误。”〖像这样机密的事情,难道还要送到庄外才说?在后堂说不是更隐蔽么?〗三阮相别了,自回石碣村去。晁盖留住公孙胜、刘唐在庄上。吴学究常来议事。
却说北京大名府梁中书收买了十万贯庆贺生辰的礼物,正打算选日子差人起程。这天回到后堂坐下,蔡夫人问:“相公,生辰纲几时起程?”梁中书说:“礼物都已经完备,明后天就可以起身,只是一件事正在踌躇,还未决定。”蔡夫人问:“有什么事踌躇未决?”梁中书说:“去年费了十万贯,收买了金珠宝贝,送上东京去,只因用人不当,半路上被贼人劫去了,至今没有抓到;今年帐前眼见得又没个了事的人可以送去,所以还踌躇未决。”〖实际上东郭比武之前,就已经打算让杨志出马了,只是一直下不了决心。看起来,蔡中书对杨志还是不太放心。〗蔡夫人指着阶下,说:“你常说这个人十分了得,何不让他写一纸领状,去走一遭儿?想来不致失误。”梁中书看阶下那人,正是青面兽杨志。梁中书大喜,随即唤杨志上厅,说:“我却忘了你了。〖其实并没有忘,只是要夫人点头而已。〗你要是能帮我送生辰纲去东京,我自会抬举你。”〖早已经抬举了。〗杨志叉手上前,回禀说:“恩相差遣,不敢不依。只不知怎么打点?几时起身?”梁中书说:“着落大名府派十辆太平车子①;帐前派十个厢禁军,监押着车子;每辆车上各插一面黄旗,上写着‘献贺太师生辰纲’;每辆车子,再使一个军健跟着。三天内就要起身。”杨志说:“不是小人推托,其实去不得。乞钧旨另差英雄精细的人去。”梁中书说:“我有心要抬举你,这献生辰纲的札子内另修一封书信夹在中间,在太师跟前重重保举你,让你受一道敕命回来。你怎么倒生支节,推辞不去?”杨志说:“恩相在上,小人也曾听说,上年的生辰纲,已经被贼人劫去了,至今未曾破获。今年盗贼又多;此去东京又无水路,都是旱路。〖怎么没有水路?经过黄河或御河转洛水,全程可走水路。即便不想绕道,至少也有一半儿路程,是可以坐船的。只是:走水路难道就安全了?水路没有强盗么?〗经过的是紫金山、二龙山、桃花山、〖至少桃花山前面已经介绍过,属于山东青州管辖。青州在大名府东面近一千里地,绝不在大名府与开封府之间。〗伞盖山、黄泥冈、白沙坞、野云渡、赤松林,这几处,都是强人出没的所在。单身客人,都不敢独自经过。咱们这样大张旗鼓,他们知道运的是金银宝物,怎么不来抢劫!还不是枉送了性命?因此去不得。”梁中书说:“这么说,多派一些军校防护送去就是了。”杨志说:“恩相就是差一万人去也不济事;这厮们一声听得‘强盗来了’,都是先走了的。”〖杨志对当时当兵的心态,十分了解。〗梁中书说:“听你这么说,这生辰纲就不要送去了?”杨志又回禀说:“要是能依小人一件事,就敢送去。”梁中书说:“我既然委你去送,怎么不依;你说吧。”杨志说:“要是依小人说,不要车子,把礼物都装做十几副担子,〖这里有问题了:一辆太平车,能装好几千斤货物;十辆太平车的货物,至少要一百多人才能挑走。不过生日礼物,一般都是贵重物品,不可能太重。看来前面说的要派十辆太平车,是不切实际的。〗只装作经商客人的打扮;点十个壮健的厢禁军,都装作脚夫,挑着担子〖为什么一定要挑担子?用马驮,不是更轻松么?很可能杨志要装作“小本儿买卖”,不事张扬,一面引起强盗们的注意。但是却弄巧成拙了。〗;只用一个人和小人一起去,也打扮做客人,悄悄儿连夜上东京交付,这样才好。”梁中书说:“你说得很对。〖梁中书倒不是固执己见的人。〗我写封书呈,重重保你,受一道诰命回来。”杨志说:“深谢恩相抬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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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评70回本水浒传 第十五回(2)
① 太平车——当时一种载重几十石、要用四五匹甚至十几匹马拉的大车。
当天就叫杨志一面打拴担子,一面选拣军人。第二天,叫杨志来到厅前,梁中书问他:“杨志,你几时起身?”杨志回禀说:“告覆恩相,明天一早准定出发,现在就领委状。”梁中书说:“夫人也有一担礼物,另送给府中宝眷,也要你领。怕你不知头路,特地再叫奶公①谢都管和两个虞候和你一同去。”杨志禀告说:“恩相,杨志去不得了。”梁中书问:“礼物都己经拴缚停当,怎么又去不得了?”杨志回禀说:“这十担礼物,都在小人身上,一路上众人都由着杨志,要早走就早走,要晚行就晚行,要住就住,要歇就歇,也都依杨志提调;如今又叫老都管和虞候跟小人去,他是夫人的人,又是太师府门下奶公,倘若路上和小人别扭起来,杨志怎么敢和他们争执?要是误了大事,杨志可怎么分说?”梁中书说:“这个也容易,我叫他们三个都听你提调就是了。”〖梁中书的确不是固执的人。〗杨志回答说:“这样回禀过了,小人情愿领委状。倘有疏失,甘当重罪。”梁中书大喜,说:“我也不枉了抬举你!真有见识!”随即叫老谢都管和两个虞候出来,当厅吩咐说:“杨志提辖情愿领了委状监押生辰纲——共十一担金珠宝贝——赴京到太师府交割。一切干系,都在他身上。你们三人和他做伴儿一起去,一路上,早起,晚行,住,歇,都要听他言语,不可和他别扭。夫人吩咐的事情,你们三个人自然都知道了。小心在意,早去早回,不要有闪失。”老都管一一都应了。
当天杨志领了委状,第二天一早起个五更,在府里把担仗都摆在厅前。老都管和两个虞候又拿来一小担财帛,共十一担,拣了十一个壮健的厢禁军,都做脚夫打扮。杨志戴上凉笠儿,穿着青纱衫子,打了绑腿,穿上麻鞋,挎口腰刀,提条朴刀。老都管也打扮做客商模样。两个虞候装做跟随的伴当。各人都拿了条朴刀,又带几根藤条。梁中书交给了札付和书呈。一行人都吃饱了,就在厅上拜辞。梁中书看着军人担仗起程。杨志和谢都管及两个虞候监押着,一行共是十五人,离了梁府,出了北京城南门,取大路往东京进发。
① 奶公——有可能是蔡夫人奶妈的丈夫。
这时候正是五月半,天气虽然晴明,只是酷热难行。杨志一心要在六月十五日生辰前送到,只得赶路。自从离了北京,五六天来,都是起五更趁早凉上路,中午天热就歇。五六天以后,路上人家逐渐少了,行人也稀,一站站都是山路。杨志却要辰牌①起身,申时②却又歇了。那十一个厢禁军,担子又重,没有一个稍轻的,天气太热,实在走不得,看见林子就要去歇息。杨志一路上赶着催促要军汉们快走,谁停住了,轻则痛骂,重则藤条抽打,逼赶着上路。〖杨志军官出身,只会动粗,不懂得体谅。〗两个虞候虽然只背着些包裹行李,也气喘了跟不上。〖作为客商,为什么不骑马?当时没有轿子?居然连奶公都是走路的,太不符合身份了!〗杨志就嗔着说:“你们两个好不晓事!这干系可是俺的!你们不替洒家打这些伕子,却也在背后慢慢地挨!这一路上,可不是玩儿的!”那虞候说:“不是我们两个要慢慢儿走,实在是热得走不动,所以落后了。前几天都是趁早凉走的,如今怎么反要趁热里走?真是好歹不均匀!”杨志说:“你这样说话,好比放屁!前几天走的都是好地面;如今正是不安全地方,要不在白天赶过去,谁敢五更半夜里走?”两个虞候嘴上不说,肚里寻思:“这厮,也不应该骂人!”
① 辰牌——上午七点到九点。
② 申牌——下午三点到五点。
杨志提了朴刀,拿着藤条,自去赶那担子。两个虞候坐在柳荫树下等老都管来到,都告状说:“杨志那厮,不过是我相公门下一个提辖!竟这样会做大!”老都管说:“可是相公当面吩咐过的:‘不要和他别扭。’因此我只好不做声。这两天我也看他不惯。暂且忍耐一下吧。”两个虞候说:“相公也只是说句人情话儿,都管应该自己做主嘛。”老都管又说:“暂且忍耐他一下。”
当天走到申牌时分,找一个客店歇了。那十一个厢禁军,大汗淋漓,都叹着气对老都管说:“我们不幸做了军健,又被差出来。这样火一样热的天气,又挑着重担;这两天又不拣早凉走,动不动老粗的藤条打来;都是一般父母生的皮肉,我们竟这样苦!”老都管说:“你们不要埋怨,巴①到了东京,我自然赏你们。”那众军汉们说:“要是像都管这样看待我们,怎敢埋怨!”
又过了一夜。第二天天未明,众人起来,都要乘凉起身走。杨志跳起来喝骂:“哪里去!都睡下!一会儿再说!”众军汉说:“趁早不走,白天热得走不动,又来打我们!”杨志大骂:“你们懂得什么!”拿了藤条又要打。〖梁中书应该派个“政治指导员”来,专门负责做思想工作,就好了。〗众军汉忍气吞声,只得睡了。那天一直挨到辰牌时分,才慢慢地打火吃了饭走。一路上赶打着,不许投凉处歇息。那十一个厢禁军嘴里喃喃呐呐地埋怨;两个虞候在老都管面前絮絮聒聒地搬口。老都管听了,也不好办,只在心里恼他。
吴越评70回本水浒传 第十五回(3)
像这样走了十四五天,〖据宋代出版的《元丰九域志》:从大名府到东京开封府,一共四百里路。即便每天走五十里路,也应该到了。如今走了十四五天,早已经到了。〗那十四个人没一个不怨恨杨志的。
① 巴——这里有“巴望”、“挣扎”的意思。
六月初四那天,一行人辰牌时分在客店里慢慢地打火吃了早饭,这才上路,正是最热的时节,不到晌午,一轮红日当天,没半点儿云彩,那天天气十分热,走的又都是南山北岭山间的崎岖小径。大约走了二十多里路,那些军汉们想要去柳荫树下歇凉,被杨志拿着藤条抽打,喝斥说:“快走!叫你们早歇!”众军汉看那天,四下里没有半点儿云彩,热不可当。
杨志催促一行人在山中走。看看日色当午,那石头上热得烫脚,走不得。众军汉说:“这样热的天气,岂不晒杀人!”杨志吆喝着军汉们说:“快走!赶过前面冈子去再说。”
正走着,看见前面那土冈子了。一行十五人奔上土冈子来,歇下担子,十四个人都去松林树下躺倒了。杨志大骂:“起来!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敢在这里歇凉!起来快走!”众军汉说:“你就是把我剁做七八段,也走不动了!”杨志拿起藤条,劈头劈脑打去。打得这个起来,那个躺倒,杨志无可奈何。只见两个虞候和老都管气喘呼呼,也巴到冈子上松树下坐下喘气。老都管见杨志打那军健,就说:“提辖!不是我看见他们罪过,的确是热得走不得!”杨志说:“都管,你不知道。这里地名叫做黄泥冈,正是强人出没的地方。平常太平时节,大白天的还出来劫人呢,别说是现在这般光景了。谁敢在这里停脚!”两个虞候听杨志这样说,就说:“我听见你说好几遍了,只管拿这话来惊吓人!”老都管说:“就让他们歇一歇,略过中午就走,行不行?”杨志说:“你也太没分晓了!这怎么使得?从这里下冈子去,还有七八里地没人家。什么地方?敢在这里歇凉!”老都管说:“我是要坐一坐了再走,你自己去赶他们先走吧。”〖这是气话。老都管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杨志拿着藤条喝骂:“一个不走的,吃我二十棍!”众军汉一齐叫了起来。数儿内一个站起来分说:“提辖,我们挑着百十斤重的担子,可不比你空着手走。你真不把人当人!就是留守相公亲自来监押,也容我们说一句话。你好不知疼痒!只顾逞能!”杨志大骂:“你这畜生,不是要怄死俺么!我打定你了!”拿起藤条,劈脸又打去。老都管喝住说:“杨提辖!你且住手!听我说一句。我在东京太师府里做奶公的时候,门下军官见了成千成万,都对我喏喏连声。不是我口浅,量你不过是个遭死的配军,相公可怜你,抬举你做个提辖,不过是个芥菜子儿大小的官职,值得这样逞能么!别说我是相公家都管,就是村庄里一个老的,也应该听我劝一劝!只顾打他们,拿他们当什么看待!”〖老都管实在看不下去,自己也实在走不动了。〗杨志说:“都管,你可是城市里人,生长在相府里,哪里知道路途上千难万难!”老都管说:“四川、两广,我也曾去过,没见过像你这样卖弄的!”杨志说:“如今可不比太平时节。”都管说:“你说这话,就该剜口割舌!今天天下怎么不太平?”〖老都管也会扣帽子。〗
杨志正要回答,见对面松林里影着一个人在那里舒头探脑地观望。杨志说:“俺说什么?那不是歹人来了!”〖疑神疑鬼,制造紧张空气!〗撇下藤条,拿了朴刀,赶进对面松林里去,大喝一声说:“你这厮好大胆!怎敢看俺的行货!”睁眼一看,只见松林里一字儿摆着七辆江州车儿①;六个人,脱得赤条条的,在那里乘凉;一个人鬓边老大一搭硃砂记,〖既然有这样的特殊标记,就不应该让他出面。至少也应该用一条汗巾或帽子遮住。〗拿着一条朴刀。见杨志赶进树林来,七个人齐叫一声“啊呀”,都跳了起来。杨志喝问:“你们是什么人?”那七个人说:“你是什么人?”杨志又问:“你们是不是歹徒?”〖哪有这样问话的?太弱智了吧?即便都是歹徒,人家会承认么?〗那七个人说:“你颠倒问!我们是小本经纪,哪里有钱给你!”杨志说:“你们是小本经纪人,偏俺有大本钱?”〖这话更没道理!不像是久闯江湖的人说的。〗那七个人又问:“你究竟是什么人?”杨志说:“你们先说是哪里来的人?”那七个人说:“我们弟兄七个,是濠州②人,〖安徽人和山东人口音相差很远,难于冒充。难道吴用等人个个都像燕青似的,善于摹仿各地乡谈?〗贩枣子上东京去,打这里经过③。听人说,这里黄泥冈上时常有强人打劫客商。我们一面走,一面说:‘我们七个只有些枣子,没有别的什么财货,只顾过冈子去。’上得冈子,当不过这热,暂且在这林子里歇一歇,等凉了再走。刚才听见有人上冈子来。我们只怕是歹人,因此让这个兄弟出去看一看。”杨志说:“原来如此。也是一般的客人。刚才我看见有人探头探脑,惟恐是歹徒,因此赶来看一看。”那七个人说:“客官请吃几个枣子去。”杨志说:“不必。”提了朴刀,再回担子这边来。
① 江州车——是一种木制的手推独轮车,以原产江州(今九江)而得名。
吴越评70回本水浒传 第十五回(4)
② 濠州——今安徽凤阳。
③ 凤阳在开封的东南面,大名在开封的正北面,从凤阳到开封去卖枣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走到开封与大名之间的黄泥冈上来的。请参看本回简评。
老都管坐着,说:“既然有贼,我们快走吧。”〖这也是赌气的反话。如果真有贼,你们还走得了么?〗杨志说:“俺只当是歹人,原来是几个贩枣子的客人。”老都管别转脸对众军汉说:“照你刚才说,他们都是不要命的!”
杨志说:“不要闹了;俺只要没事儿就好。你们且歇了,等凉些了就走。”众军汉都笑了。杨志也把朴刀插在地上,自去一边儿树下坐了歇凉。
没半碗饭工夫,远远地见一个汉子,挑着一副担桶,唱上冈子来:
赤日炎炎似火烧,田里禾苗半枯焦。
农夫心内如汤煮,公子王孙把扇摇!
那汉子嘴里唱着,走上冈子来,在松林里头歇下担桶,坐着乘凉。众军汉见了,就问那汉子:“你桶里是什么东西?”那汉子回答说:“是白酒。”〖从喝了解渴这一句看,应该是黄酒。〗众军汉问:“挑到哪里去?”那汉子说:“挑到村里去卖。”众军汉问:“多少钱一桶?”那汉子说:“五贯足钱①。”〖按一桶二十五斤计算,二百文一斤,按当时的米价,合十斤米,似乎太贵了。〗
众军汉商量说:“我们又热又渴,何不买些酒吃?也解解暑气。”正在那里凑钱,杨志见了就喝问:“你们又做什么?”众军汉说:“买碗酒吃。”杨志调过朴刀杆来就打,边打边骂:“你们没有洒家的话,就想要买酒吃,好大胆!”众军汉说:“没事儿又来鸟乱!我们自己凑钱买酒吃,干你什么事儿?也来打人!”杨志说:“你们这些村鸟懂得什么!只顾吃嘴!全不晓得路途上的艰难!多少好汉被蒙汗药麻翻了!”
① 足钱——古代使用铜钱,每一千个称为一贯。但是往往数量不足,有的是九百五十个,有的甚至只有九百个。因此说价钱的时候,如果声明要“足钱”,就是要十足每贯一千个的意思。
那挑酒的汉子看着杨志冷笑说:“你这客官好不晓事!早知道是这样,我不卖给你吃了,——竟说出这样的话来!”
正在松树边闹动争说,只见对面松林里那伙儿贩枣子的客人提着朴刀走出来问:“你们做什么闹?”那挑酒的汉子说:“我挑酒过冈子到村子里卖,热了在这里歇凉。他们众人要问我买些吃,我又不曾卖给他,这个客官说我酒里有什么蒙汗药,你说好笑么?竟说出这种话来!”那七个客人说:“呸!我只当有歹人来了。原来是这样。说一声也不打紧。我们正想买酒来解渴,既然他疑心,且卖一桶给我们吃。”那挑酒的说:“不卖!不卖!”这七个客人说:“你这鸟汉子也不晓事!我们可不曾说你什么。你反正挑到村里去卖,一样给你钱,就卖些给我们,有什么要紧?看你,这不是施舍了茶汤,又救了我们热渴,该有多好!”那挑酒的汉子就说:“卖一桶给你们不要紧,只是被他们说的不好——又没碗瓢舀着吃。”那七个人说:“你这汉子忒认真!随便说了一句,有什么要紧?我们自有葫芦瓢在这里。”
两个客人就去车子前取出两个葫芦瓢,一个捧出一大捧枣子来。七个人站在桶边,开了桶盖,轮替换着舀那酒吃,拿枣子过口。不一会儿,一桶酒都吃尽了。〖可见不是白酒而是黄酒。〗七个客人这才说:“还不曾问你多少价钱呢?”那汉子说:“我做买卖从来不说价,五贯足钱一桶,十贯一担。”七个客人说:“五贯就依你五贯,只要饶我们一瓢吃。”那汉子说:“饶不得!做定的价钱!”一个客人把钱递给他,一个客人就去揭开桶盖兜了一瓢,拿上就吃。那汉子忙去夺,这个客人手拿半瓢酒,就往松林里跑,那汉子急忙赶了去。这边另一个客人从松林里走出来,手里拿一个瓢,就在桶里舀了一瓢。那汉子看见,劈手抢过去,往桶里一倾,就盖了桶盖,把瓢往地下一扔,嘴里说:“你这个客人好不君子相!戴头识脸的,也这样啰唣!”
那对面的众军汉见了,心痒起来,都想要吃。数儿中一个看着老都管说:“老爷爷,帮我们说一声!那卖枣子的客人买他一桶吃了,我们好歹也买他这一桶吃,润一润嗓子也好,实在热渴了,没奈何;这
那汉子看见,劈手抢过去,往桶里一倾,就盖了桶盖。
里冈子上又没地方找水去。老爷行个方便吧!”老都管听见众军汉这样说,自己心里也想要吃些,竟来对杨志说:“那贩枣子客人已经买了他一桶吃,只剩下这一桶了,胡乱让他们买来吃些避避暑气。冈子上的确没地方讨水吃。”杨志寻思:“俺在远处望见这厮们都买他的酒吃了;那桶里当面也见他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们半天,〖原来还是看在挨打的份儿上!〗胡乱容他们买碗吃吧。”就说:“既然老都管说了,教这厮们买来吃了,立刻起身。”众军健听了这话,凑了五贯足钱,来买酒吃。那卖酒的汉子说:“不卖了!不卖了!这酒里有蒙汗药在里头!”众军汉陪着笑说:“大哥,值得这样说么?”那汉子说:“不卖了!莫缠!”这贩枣子的客人劝他说:“你这个鸟汉子!不就说了一句话么,你也忒认真了,连累我们也被你说了几声。这可不关他们大家的事儿,胡乱卖给他们众人吃些。”那汉子说:“没事儿讨别人疑心做什么?”这贩枣子客人把那卖酒的汉子推开一边,只顾把这桶酒提去给众军汉吃。〖似乎是打圆场,其实是串通好了的。〗那军汉开了桶盖,没东西可以舀来吃,陪个小心,问客人借葫芦瓢用一用。众客人说:“就送几个枣子给你们过酒。”众军汉道谢说:“哪有这个道理!”客人说:“不要谢。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人,哪在乎这百十个枣子?”众军汉谢了。先兜两瓢,请老都管吃一瓢,杨提辖吃一瓢。杨志哪里肯吃?老都管先吃了一瓢。两个虞候各吃一瓢。众军汉一起上,那桶酒登时就吃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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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越评70回本水浒传 第十五回(5)
杨志见众人吃了都没事儿,本不想吃,一者天气太热,二者口渴难煞,拿起瓢来,只吃了半瓢,枣子也分几个来吃了。那卖酒的汉子说:“这桶酒被那客人饶了一瓢吃了,少了你们一些酒,就饶了你们半贯钱吧。”〖半贯钱是五百文。一瓢酒,不过一斤多。这汉子也太大方了吧?〗众军汉凑出钱来给他。那汉子收了钱,挑了空桶,依然唱着山歌,下冈子去了。
那七个贩枣子的客人站在松树旁边,指着这十五人,连说:“倒了!倒了!”只见这十五个人,头重脚轻,一个个面面相觑,都软倒了。那七个客人从松树林里推出这七辆江州车儿,把车子上的枣子都丢在地上,把这十一担金珠宝贝都装在车子内,遮盖好了,叫声“聒噪”,一直往黄泥冈下面推去了。杨志嘴里连连叫苦,可是软了身体,挣扎不起来,十五个人眼睁睁地看着那七个人把这些金宝装了推走,只是起不来,挣不动,说不得。〖从这里的描写看,吃了蒙汗药,不是昏迷不醒,而是“软了身体,挣扎不起来”,倒是什么都看得见的。〗
这七个人究竟是谁?不是别人,原来正是晁盖、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这七个人。那个挑酒的汉子,就是白日鼠白胜。怎么用药?原来挑上冈子来的,两桶都是好酒,七个人先吃了一桶,刘唐揭起桶盖,又兜了半瓢吃,故意要他们看着,为的是叫人死心塌地,然后吴用到松林里取出药来,抖在瓢里,装做走来饶他的酒吃,用瓢去兜酒,药就搅在酒里了;那白胜劈手夺来倾在桶里,蒙汗药就和在酒桶里了。这个计策,都是吴用安排的。这就叫做“智取生辰纲”。
杨志酒吃得少,醒得也快;爬了起来,尚且踉踉跄跄,捉脚不住;看那十四个人,口角流涎,都动弹不得。杨志愤恨地说:“你们抢了生辰纲去,教俺怎么回去见梁中书?……这一纸委状,可缴不得了。”当时就三把两把扯破了。“如今闪得俺有家难奔,有国难投,走到哪里去好?……不如就这冈子上寻死吧!”撩衣阔步,望着黄泥冈下就跳。〖黄泥冈不过是一个小土坡,又不是悬崖峭壁,怎么跳?〗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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