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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石[武侠耽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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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所以只能坐在车顶上当然是由于车厢中再也挤不下任何人了。不过能坐上马车的人,无论是占领车厢里一席位置的,还是车顶上一块地盘的,都是些交了银钱并且身强力壮的难民。
因为已经超载运用,所以马车的速度只堪堪比得上牛车。
刚才争抢马车位置的凶悍、混乱的一幕还停留在容楼脑海中。。。。。。
一部分急于逃难的人们由于对战争的恐惧和对生存的渴望,已经丧失了理智。不管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非但不顾及别人,并且也不顾惜自己,争先恐后、吼叫吶喊,互相群起殴打,把身前的人拉下来,把身后的人踢下去。。。。。。
刚开始那两个赶车的还想维持一下秩序,但见根本没有人听他们的,后来也就不再多加理会,只管收钱后任由人群爬进车厢,爬上车顶,去完成他们想在逃难中保存体力,占据更有利位置的任务。
这种事在很多方面牵涉到人类行为,人类往往会在丧失理智的情形下做出许多可怕的行为,这些行为不但伤害他人,其实也伤害自己。更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这些行为往往非常矛盾,难以解释应该不会有这种行为发生,可是却偏偏发生了。这样的“逃难”便是其中之一:既然“逃难”本身是为了保命,这么肆意殴打、践踏他人,也势必会被他人殴打、践踏,其丧失生命的可能性只怕远比躲藏在战争发生地点之上大得多,可是一部分人还是奋勇前赴,在那时候反而变得完全不怕死了。
用完全不怕死的行为来达成怕死的目标,这岂非矛盾之极?
有了这种不怕死的行为垫底,那么途中抢夺他人粮食、财物;晚上强占别人费力支起的帐蓬的事情虽然屡见不鲜,但也就不足为奇了。
战场上的疯狂和失去理智容楼从来都可以理解:在生死边缘挣扎最容易激起人类的*。但在这逃难的队伍中不少人已近疯狂的表现让他感觉不可思议。
其实每个人对生死威胁的承受力完全不同,那些疯狂的人往往是精神薄弱的一群,最容易被逼到崩溃的边缘。久经沙场的容楼如何会明白这场逃难在这些人眼中根本已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了。
容楼叹了口气,只听得一串“嘿嘿嘿嘿。。。嘎嘎。。”的小孩子笑声响起,转头瞧见左前方一个灰色的小身影摔倒了。而发出笑声的正是那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背上绑着的小娃娃。她摔倒时也尽量照顾着背上的小娃娃,令可自己蹭破了皮肉,趴倒在土地上,也要确保小娃娃没有什么闪失。
小姑娘大约只有十岁左右,穿着简陋的灰色布衣布裤,瘦小的背上捆背着一个穿红着绿的搪瓷般的小娃娃。
小娃娃只有两、三岁的光景,圆嘟嘟的小脸、肉乎乎的小胳膊,一张笑开了花的小嘴张得老大,隐隐显露出里面的小白牙。她象是完全感觉不到逃难的紧张气氛,已经把小姑娘摔倒而造成的失去平衡当成了一种游戏,只顾自得其乐,挥舞着手里的小摇鼓开心地笑个不停。
看见这个小姑娘,容楼不由心中一悸,怜悯之心顿生:自己似她这般年纪时也曾四处逃难,躲避战火。于是,他上前几步,伸手扶她起来,道:“没事吧?”
小姑娘站起身,回头瞧了眼毫发无伤、正瞪着溜溜圆的眼睛仰头盯着容楼看的小娃娃,道:“谢谢,没事。”
“你父母、家人呢?”
“都死了。”
“她是。。。。。。?”容楼指了指她的背后。
“我妹妹。”小姑娘咧开嘴笑了笑,“人见人爱吧?”
容楼点了点头:“嗯,很可爱。”
“都是我的功劳,我把她照顾得可好了。”小姑娘一脸自豪。
“你叫什么?”
“宝妹。”
“她呢?”
“小宝妹,是我给她取的。爹娘死的时候她还没有名字。”
看见容楼冲着自己的姐姐笑了,小宝妹一边用另一只没拿摇鼓的小胖手兴奋地拍打着姐姐发丝零乱的头,一边又嘎嘎笑了起来。
“你背着妹妹走了多久?”
“不记得了。本来爹娘死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村子肯收留我们,但是一打仗大家就又跑了。”宝妹有些羞涩地笑了笑,“干粮吃完了,还好总有几个好心的叔叔、婶婶愿意分点给我们。”
“你们要去哪里?路上我可以送送你们。”容楼道,心想自己虽然受伤积重难返,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但只要活着总能帮她们生个火、打个猎,不会少了吃喝的。
“大哥哥,谢谢你。我想想。。。。。。”宝妹正低头想着要去哪里,却无意间扫见了容楼腰间的配剑,目光立刻变得警惕了起来,连着退后几步才道:“你不是难民!”
容楼迟疑道:“我。。。。。。”
“我知道了!你是逃兵!一定是!”宝妹紧紧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凶狠了起来:“都是你们打仗害的!不要靠近我!”
“什么?!”容楼愕然。
“如果不是你们这些人打来打去,就不会有逃兵,没有逃兵就不会有流匪,没有流匪我爹娘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无家可归!。。。。。。”宝妹的声音越来越响,几乎是在嘶吼。她背后的小宝妹敏感地意识到姐姐发怒了,吓得大哭起来。
听见小宝妹的哭声,宝妹这才压下声调,有力而又坚决道:“离我们远点,我不想看到你!”说完转身一边一颠一颠地哄着背后的小宝妹,一边疾奔出数十步,赶上了前面的另一拨人群。
容楼呆立在那里,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个时候的他也和宝妹一样痛恨打仗、痛恨士兵。
没有战乱,父亲容老头便不会死,村子也不会被烧毁,他不会流离失所,更不会被羯人驱赶至狩猎围场里和野兽竞逐。。。。。。战乱是造成包括儿时的他在内的千千万万百姓痛苦的根源。
看着一张张逃难中痛苦的脸从眼前晃过,一双双不知前路在何方的脚从身边艰难走过,曾几何时,他自己不也是其中的一员吗?
一种强烈的负疚感占据了容楼的身心:‘原来我在燕军中这许多年竟已忘记了很多原本不该忘记的东西。。。。。。’
身处太平盛事或极少经历战争的百姓们才会因为正义、气节支持国家对敌国打响一场圣战;而在这四分五裂,无月不战的北方,四野的硝烟叫人一刻不得安生,战火烧遍了每一寸土地,至亲之人要么栖身无所,要么在战场上尽都殉难,历经痛苦的人们早在生死边缘磨练得麻木了,正义也好,气节也罢,再也不能令他们的亲人复生,令他们的家园重现,令他们的神经有丝毫松动。。。。。。这种时候,战乱的各方,哪一方是正义?哪一方是邪恶?孰好孰坏?在深受战乱残害的百姓眼里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他们有的只是对战争的痛恨和憎恶。
容楼的目光一阵迷茫,心里蓦然失落。他用力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清醒点,却猛然意识到站在这里的自己已然就是一名战士,也成了儿时所痛恨的战争机器上的一个零件。
万国尽征戍,
烽火被冈峦。
积尸草木腥,
流血川原丹。
何乡为乐土?
南方,展燕然和贺兰雪已经去的地方,也是容楼正要去的地方。
那里会不会有一片乐土?
往南方去的路十分遥远,只有官道还算平坦,容楼却因为心里别扭,稍后便离开了大队难民选择的官道,独自选了条山道上路。
一路上,他每天靠着精湛的狩猎本领倒也不用忍饥挨饿,唯一头疼的就是没有盐。幸好,沿途常路过一些小村庄,碰上有村民的,容楼就用猎物同他们换一些盐、衣物等生活必需品,若是碰上已空无一人的弃村,便自行取用一些别人不要的和难以携带的东西,当然盐也是其中之一。有了盐,既解决了身体需要,又令他可将猎得的野兽切成小块,腌制起来,随身携带。这样一来,容楼即使几日不狩猎也不会饿着肚子了。
空闲休息的时候,他依然会试着提气运功,内力却仍然不能聚集,毫无进展,只是胸口的疼痛仿佛好转了少许,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习惯了,反应相对麻木起来,还是心脉处的伤真的有所好转。
行进一段时间后,面前的路曲折着延伸到了另一段更高的山路上,虽然与官道平行,方向是没错,但行走起来难免又困难了许多。
这座山脉名曰“钟山”,位于潇水河西面,南与道县相邻,北与芝山相界,西与全州相连。浩浩占地几千倾,巍巍涵括百座山。
容楼置身其中,只觉山势险峻、蜿蜒如龙,没有北方山脉的肃杀,多了南方群岭的博大,以至于身在它的怀抱里,却认识不了它的全貌。只见这莽莽群山接天际,涛涛绿海扑面来,似乎这几百座山,几万丛绿,怎么也容不下浮世的一丝纤尘。
容楼正陶醉于连绵山色之中,却隐约听见前方传来“呔呔嘿嘿”的呼喝喊杀声、“叮叮当当”的兵器相交声,心中一凛,好奇心也顿时升腾了起来,当即侧步进入灌木丛中隐身,再小心翼翼地向前,朝声音来源处靠近。
待到近前,他蹲下身子,躲在丛后,凝神定气仔细观看。只见前面林中空地上正有两拨人打得好不热闹。一拨是身穿褐色道袍、道士打扮的人,数一数,共有八个;而另一拨则是四男两女,共六人,衣着各异,兵器也各不相同,看不出来路。那拨道士中除了一人,其他个个手持长剑,剑气如潮,杀气腾腾得和另一拨中的五人混战一处。而道士中领头的应该就是那个戴着头巾,道袍上绣有太极图案,以拂尘为武器的矮胖中年男子。
那矮胖道士并未陷入混战,而是专心对付着一个人。他手中的拂尘招招不离另一拨中一个蓝裳短打,体格彪悍的男子。看相貌,此男子是这群人中唯一的胡人,颌下丰茂的红胡子,毛渣渣得一直延伸到鬓角,身后又斜背着个明黄色缎布裹着的长方形硬匣,长约三尺五六,宽约一尺有余,厚约两三寸,是以他在这群人中分外显眼。红胡子手中的五尺铁杖虽然舞得虎虎生威,却似乎一直被那矮胖道士的拂尘牵制着。
一边混战的两拨人也慢慢分出了高下,道士们明显占领了优势。其中一个年青的道士转头瞧见这边的矮胖道士还未拿下红胡子,于是一边轻松应敌,一边道:“青松师兄,要不要我来帮你?!”
那矮胖道士道:“不用,这东西我定能拿下!”说话间,口中“咯";的一声大叫,拂尘根根竖起,直挑向红胡子的背后。霎时间,他身体周围气流汹涌激荡,好象产生了一次小小的风暴。
看到这里,躲藏在一边观战的容楼心神一震,差点叫出声来。那被唤作青松的道士刚才所用的功夫他以前分明见过,就是上次战场上桓温赖以挡住他全力掷出“定国枪”的奇招!青松道士的功力看上去显不及桓温,但正是桓温的那招使容楼没能完成斩帅夺旗的重任,是以仔仔细细早印在了他脑海里,这时瞧得真切,自知不会有错。
红胡子举起铁杖想挡,铁杖却被青松周身的气浪震得把持不住,脱手而出,身后的硬匣也被拂尘挑中,凌空飞起。包裹它的缎布被鼓荡的气流扯成碎片,飘散在空中。
裸露在空中的是一只黑色的琴匣!
容楼目不转睛瞧着青松道士和红胡子俱一跃而起,准备争抢那只琴匣。
“这位兄台,你保持如厕的姿势,看了这么久的热闹会不会有点无聊?”一个略带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自紧张观战的容楼身后优雅地响起。
他连忙回头。
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人,黑色的发髻高挽,未加任何装饰,白色的纱裙及地,迎风飘然而动,在这一片绿色中愈衬得气质绰约,风情万种,似是一位佳人。
但再仔细一看,这位“佳人”虽然面目姣好,却棱角分明了些,身材婀娜,却高大颀长了些,胸前还懒散斜挂着一把似乎是用来装饰的三尺挂剑,纤细精致的剑鞘以白色牛皮包面,上镶各色珠宝,作功十分考究。“她”居然还解下腰间挂着的与衣裙极不协调的酒葫芦,大刺刺地喝上了一口。。。。。。若是别人如此,必然扭捏难堪,令人作呕,但这人举止动作难得看上去还算是行云流水,比较自然。只是即便如此,又哪里算得上是什么“佳人”的绝世风姿,分明是公子哥的德性作派落错了地方。
容楼见状,有些不屑,站起身道:“说我无聊,你不也一样!要是不看热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不一样。我不是来看热闹的,我是苦主。”那人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尖:“他们争抢的那张琴就是从我家里被偷去的。”
容楼听他的声音分明象是个男人,举手投足也象是个男人,身上的挂剑、腰间的酒葫芦都象是个男人,却偏偏穿了一件女人的衣裙。
“你到底是男是女?”
“你猜猜?”那人展颜一笑,立时春暖花开,唇角两边漾起一对梨涡。
容楼不由愣了愣,又道:“我瞧你应该是个男人。却为何要男扮女装,装神弄鬼?”
那人挑了挑眉毛,撇了撇嘴并未作答。
“难不成你追踪他们到了这里,想紧凭一人之力拿回那张琴?”容楼猜想。
那人微笑点头。
容楼恍然大悟道:“既如此,我明白了。你定是惧他们人多势众,想等着两败俱伤之后再趁机把琴偷回来,但又怕他们认出你就是苦主,小心加以防范,所以才男扮女装。”
“你的猜想倒说得过去,只是他们并不认得我。”那人微笑摇头,道:“没有兄台你想得那么复杂,不过是我一时好奇,随性而行,想尝试一下穿裙子的感觉而已。”
容楼一脸愕然,道:“那,那你感觉如何?”
那人笑眼流盼,道:“还不错,改天你也试试?”
“疯子!真是疯子。。。。。。”容楼连连摇头自语。
虽然他心里对那个和桓温武功如出一折的青松道士很好奇,也想继续瞧瞧到底“琴”落谁手,却因为眼前这个怪人的行为,胃里一阵翻腾,便不再关注战局,转身就要离去。
那人两步抢至容楼身边,拉住他,笑道:“兄台你刚才蹲那么久着实太辛苦了。其实他们打得热闹,抢得欢快,哪里顾得上有没有人看,要看就该正大光明。来,和我一起站着看才好。”
容楼甩开他的手,道:“我不想看了!既是你的琴,干我何事?告辞!”说完转身离去。
身后又响起那穿着不男不女之人略带沙哑、充满磁性的声音:“后会有期。你记着,我姓谢,单名一个玄字。”
以前在燕国的时候从来没有碰上过象谢玄这样的人,容楼感觉十分不适应。为了避免再和那疯子样公子哥儿遇上,他在山路的叉口处另选了一条路走。
可是这条路却越走越偏,不到半日功夫便走到了尽头,分明是死路一条。他只得调头折返再继续原来的旅程,还好一直走到日暮黄昏也未曾遇上先前那个怪人,心下长舒了一口气。举目远眺间,模模糊糊地瞧见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间规模不小的道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处于荒郊野外,门庭有些冷落。
‘天色不早了,与其在野地里凑合一晚,倒不如去这观中求宿。’他打定主意,便向道观而去。
除了偶尔会有几声飞禽走兽的啸叫,林中的这个道观周围倒是一片寂静。容楼越过牌楼,便瞧见了道观的山门,门顶部的屋檐下赫然悬着“三清阁”字样的匾额,十分醒目。他拍了几下红漆大门上的黄铜门栓。这拍门的“啪啪”声在空阔的林中显得格外刺耳,若观中有人定可听得真切。可他等了好一会儿,却无人前来应门,于是,他又一边用力拍打起来,一边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吗?”
沉重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
并非有人前来替他开了门,而是原来这山门一直就是虚掩着的,里面并未落锁,现在被他用力拍开了一些罢了。
容楼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这若大的道观中竟然一个人也没有?便推门走了进去。
里面是三清阁的前院,占地面积不小,地面俱以大块青石辅设,并种有几株苍天古松,看上去十分清雅幽静。地面则纤尘不染,显是平日里多有人照料打扫。
容楼更觉奇怪,这么干净的道观怎么会一个人也没有?他左右打量了一下,一脸惊愕。
虽然天色已晚,看得不很清楚,但院角骇然横倒在地的二个身着道袍的道士着实突兀,让人无法忽视。其中一人手中还紧握着长剑,另一人的剑则已经丢在一边,两人身下都是一片暗红。
他立刻冲上前,蹲下身查看两人的颈项脉搏。
“不用瞧了,都已经没得救了。”
此言倒是不假,这两人已然脉相全无,显是死了有一会儿了。容楼闻言警惕地起身站定,只见前面“灵宫殿”入口处依门站着位身着青衫的儒雅青年。
“你是?。。。。。。”容楼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不能确定。
青年一笑,唇角显出一对梨涡,而后故意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刚刚半天不见就已不认得我了,看来兄台你的记性不大好,有机会该多吃核桃补一补。”
容楼这才定睛细看,那人胸口的白色挂剑,腰间的酒葫芦,还有那张该死笑脸。。。。。。没错,他就是半日前遇见的那个不男不女的疯子,记得他好象叫“谢玄”。眼见这人现在换回了男人打扮,虽然仍是一副公子哥的模样作派,瞧上去却已经顺眼了不少。
“原来是你,不穿裙子没认出来。”容楼神态自若道。
“前次见识了兄台的脸色,我才特意换回了平日装束,没想到你反而只记得住那件白裙。”谢玄嘻笑道:“既然兄台对它如此厚爱,倒不如送与兄台一试?”
容楼冷声道:“不要!”
谢玄听言觉得有些无趣,便迎了上来,正经道:“殿里面还有不少死道士,你要不要也进去瞧瞧?”
容楼站在原地没动,暗中皱眉权衡。他的内力已失,武功只能凭借招式,想来现在的本领还不到原来的二、三成,而且离死期已经不远,只是不知道准确时日。眼下碰上这种异事本应‘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不应搅和其中,但偏他好奇心很重,又很想知道这些人倒底怎么死的,为何而死。
正想着,谢玄已经扯起他的衣袖,把他往“灵宫殿”里拽去。
谢玄先一步点燃了火烛。容楼进得殿内,一片光亮,放眼看去,果然如谢玄所言,主君的神龛前一地躺倒了十几个道士,全都僵直着死在那里,死状各异,甚是骇人。
他转头瞧了眼身边的谢玄,却见他面对着一屋子死人居然没有丝毫被吓到的样子,还是一脸世家子弟的闲适惬意。虽然知道之前他曾经进来瞧见过了,容楼还是不免冲他点头示意,对他的定力多了几分赞许。
可是,转眼间,容楼心思一沉,狐疑顿起,暗想:‘瞧这人不惊不怕的样子,会不会因为人就是他杀的,现在拉我进来不过是想杀人灭口。’稍后又摇了摇头,想到:‘看他的模样分明是富贵人家的纨绔子弟,估计也就懂些三脚猫的功夫,又哪来本领杀死这许多人?难道就凭他脖子上挂着的那支漂亮的宝剑?’
想到这里,他不由嗤笑了一声。在他看来,谢玄胸前挂着的外表华美纤细、装饰累赘繁复的挂剑根本就是华而不实,若能用来杀人才是怪事。
谢玄瞧他看了自己一眼后便低头沉思,瞬间又轻笑一声,似乎思绪颇丰,却并不上前,不解道:“想什么?”紧接着又笑道:“你不会以为这些人是我杀的吧?”
容楼一面走向那些尸体,一面道:“你若有那本事,早明正言顺把丢了的琴抢回来了?又怎会落得一路追着别人屁股后面跑?”
谢玄偷偷做了个鬼脸,不再答他,只是笑。
容楼先初初扫了一眼这十几具尸体,便觉其中几人有些面熟,“咦”了一声。
“先前争琴的那八个道士,一个不差,全都在这里面了。”谢玄解释道。
容楼一头雾水,道:“怎么会这样?”
谢玄行至他身边,道:“我从扬州起一路追踪那张琴,知道盗琴之人应该隶属一个组织,感觉人数不少。为了避免别人查访,他们暗中把琴转手了好几次,不过,中途还是被另一拨不明来历的道士抢了去,结果没多久就又被盗琴的一方抢了回来,后来交由那个红胡子等六人带着急速北上。”谢玄看了眼容楼,“再后来的你也瞧见了,又有一拨道士出来拦截住了红胡子。”
容楼道:“那一战的结果如何?”
“道士们抢到了琴,同时又想对红胡子一方六人痛下杀手,无奈实力相差不算悬殊,不占压倒性的优势,而且道士们好象都急着完成夺琴的任务,所以只是重创了红胡子一众,然后便向这‘三清阁’来了。”他抬头扫了一眼高大的殿梁:“若不是我远远地跟着他们,又怎会知道这山里有这么大的道观。”
容楼皱眉道:“琴呢?”
谢玄摇了摇头:“我赶来时就已经是这样了。里里外外都仔细找过,既没见杀人的人,也没见琴的踪影。适才你在山门外叫喊,我开始还怀疑是杀人夺琴者去而复返,所以禁声没有回应。”
容楼不解道:“你那琴有何宝贵之处,居然让这么多人因它而死?”
谢玄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晓得。”
容楼只当他忌讳交浅言深不想多说,便不再细问。
他默不作声,独自到一边去仔细察看那些道士的致命伤处。看过八、九人后,他发现这些道士有的是被刀砍而亡,有的是被掌力所伤,有的是被利器所摧,有的是被一剑贯穿。。。。。。,感觉杀人夺琴的不只二、三个人,应该有一拨人。
“全是些死人,兄台你一个一个看过来,难道不烦吗?时候不早了,不如找块地方歇下吧。”谢玄感觉有些累了,干脆找了块干净的地界躺了下来,全然不顾不远处横七竖八的死尸。
容楼回头看了看他,讶然道:“在这里你也能睡得着?不怕吗?”他在战场上历练久了,当然不会在意那些死人,但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公子哥居然也一副毫不在意的架势。
谢玄打了个哈欠,道:“不就是死尸吗?生死不过一场大梦,你、我无论迟早终有梦醒的一日,等到那时也会变成这些嘴脸。”他冲着一地的尸体挥了挥手,道:“他们和我们不过是先后之别,又有什么好怕的?”
容楼觉得此话寓意颇深,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感觉又有些道理,笑了笑后便不再理会谢玄,继续察看。
当他来到面色惨灰,一脸死相的青松道士身边站定。
他记得这人武功不俗,居然也被人格杀于此,不免吃了一惊。等俯下身,伸手探了探青松的致命伤处后,猛然间,脑袋里象是炸起了一记惊雷,“嗡嗡”作响--无量宝焰指!
鸠莫罗!
难道是鸠莫罗?
青松中的正是无量宝焰指,这令容楼大惊失色,不禁“啊”了一声。
“怎么了?”谢玄在一边感觉不对劲,立刻站起身也走了过来,“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容楼故作镇定,但声音已有些颤抖。
“咝。。。咝。。。”原本倒在地上,看样子已经死了的青松居然动了动,嘴里断断续续冒出响尾蛇御敌时发出的声响。
容楼和谢玄都惊得不由自主退开了两步。
“我。。。我不信。。。。。。”微弱的声音象是直接从喉管里发出的,因为出气多进气少的原因,听上去十分尖细。
容楼神色稍定,再次上前,扶起他的上身,道:“杀你的是什么人?是不是个老和尚?”
青松目光散乱,似乎有些不明白他的问话,摇了摇头,猛喘了几口气,才道:“是个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他抬头仔细瞧了瞧容楼和谢玄,意识到并不认识面前这二人,而后又道:“我不信!。。。我实在不信,凭他年纪轻轻,却只一招便重伤了我。。。”
谢玄已经凑上前,忙问道:“那书生长相如何?”
“我瞧的清楚,那人双眉间有一粒细细的朱砂痣。”
容楼皱起眉头。很明显青松口中之人绝非鸠莫罗。
难道除了鸠莫罗之外,还有别人也会“无量宝焰指”?而且这个人还是个眉间有颗红痣的年轻书生?
“琴?。。。。。。”青松挣扎着起身左右扑腾了一番,似乎在寻找什么,“被他们抢回去了?。。。。。。我真是亏对教主委以重任啊!!”他哆嗦着站直身体,一声长啸,啸声却在一半处嘎然而止,人也喟然倒地。
谢玄抢上前扶住他,“教主?你们教主是什么人?”却见青松已然真的气绝身亡,回天无力了。
“明日你和我一起上路追踪那张琴吗?”谢玄问道。
既然扯上了“无量宝焰指”,容楼又怎会不理,他很想知道另一个会使鸠莫罗这一绝技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当下点点头:“一起。”
谢玄放下青松的尸身,沉道:“纵是再罪大恶极之人死了之后也该入土为安,明日一早我们先把这些人埋了再上路。”
他走回到先前躺着的地方,回想了一下才道:“你刚才为何提到‘老和尚’?”
容楼沉默不语,缓缓行至谢玄身边,也找了块地方躺下。
“不愿意说?”瞧着容楼已经闭上了眼睛,谢玄又道:“可见你以诚待我,不想编谎话来骗我。至少告诉我你姓甚名谁,不然老叫‘兄台’也显得生疏不是?”
容楼睁开眼睛,道:“我们本来就是陌生人,生疏就对了。”
谢玄“哈哈”笑道:“还以为你练就了‘速睡神功’,闭眼就着,原来是装睡。”
容楼脸不由红了红。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却不知道你的名字,不公平。。。。。真是不公平!。。。。。。”谢玄大声嚷嚷了起来。
容楼见他这么耍赖,有些不好意思,但顾及自己的身份颇为敏感,不便将真实姓名告诉他,想了想,才道:“我本是孤儿,没有姓氏,你就叫我小楼好了。”
“昨夜春风戏小楼,垂扬帘外乱墙头,孤星冷对鸳鸯枕,一线千丝两地愁。哈哈,这名字有意思。”谢玄滚过两个身位,正好侧身躺在容楼身边,对他的耳朵吹气如兰道:“小楼。。。。。。”
容楼只觉耳根一阵麻痒,“腾”的红透了半边脸,一着急,想翻身坐起,人没坐起,却蜷缩了起来,瞬间痛出了一身冷汗。
他知道心脉上的伤不合时宜地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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