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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吉思汗-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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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说的那个害相思病的骑士故事是编造的。不然,你为什么不说出他的名字来呢?”
“那是因为豆粒没告诉我。不过,你的心会告诉你那个爱你爱得发疯的人叫什么名字。”
“钦察人用武力把我抢进这座王宫时,草原上确确实实正有许多骑士因为我吵个不停呢。唉,老人们谁还肯问问我们心里到底喜欢谁呢?”
“你这只多嘴的喜鹊,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呀,”突厥蛮老婆婆生气地说道,“国王的妃子心里想的只能是一个人的名字——这就是我们花拉子模沙摩诃末。他英俊如鲁斯坦③,勇敢如伊斯堪德。宫里的每个女子只能为他而活着,为他而着想。阙-札玛儿,别听这个女人刚才的胡诌八扯!”
这时,一个头戴巨大白色缠头的胖太监走进院门,向女占卜人招招手。女占卜人急忙跑到那个权力甚大的后宫监视人身边,和他窃窃耳语起来。过了一会儿,她又跑回来,跪在石板上,边用手指抚摩着阙-札玛儿的衣服,边说道:
“请你原谅我这个无用之人吧。现在,刚刚成为王位继承人的斡思拉黑沙的母后让我去给她占卜,没有时间再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坐一会儿了……”她再一次吻了吻赐给她的那枚金币,随着太监走出了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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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报丧人带来的喜讯
花拉子模沙在一间最僻静的卧室里处理国事,虽然俗话说“隔墙有耳”,但是在这间卧室却不会发生问题。因为它没有窗户,挂着毯子,就像一口井似的,只有透过天花板上的缝隙才能看到夜空中的星星。在这里,沙可以放心大胆地与大刽子手面对面进行交谈,或者听后宫的维齐尔向他禀报他那些为数甚多,思春心切的妃子们生出的新花招。在这里,沙悄悄地传下圣旨:将那些在宴会上竟敢针对国王口出狂言的汗秘密掐死,或者派出蒙面骑士潜入许久不肯向国王上缴金币的年老而吝啬的伯克庄园闹事。经常有这样的事情: 每当沙在这间挂着毯子的卧室里经过一番秘谋之后,便有一个不知其名的人在黎明时分从高高的了望塔上在绝望的叫声中一头栽下去,撞到石头上。经常还有这样的事情:在朦胧的月光下,刽子手们将那些沙不需要的人装入麻袋,从船上投进水流湍急,颜色浑暗的忽毡河中。然后,在这广阔的河面上便传来一阵歌声:
春天,夜莺在你的花园里放声歌唱,
鲜红的玫瑰在你的花坛里竞相开放。
船夫们接着唱道:啊,秀丽的花拉子模!
这天晚上,摩诃末脸色阴沉,寡言少语地坐在这间卧室里,听后宫维齐尔向他汇报,有些什么人白天拜会过他的儿子扎阑丁汗。
“有三个骑着高头骏马的突厥蛮人去过。其中一个用沙丽①遮着面孔。不过,总算看到了他的模样:他很年轻,身材匀称,眼光像鹰一般敏锐。”
“你为什么没有把他抓住?”
“因为附近的树丛中有整整一队人马——共四十个打架不要命的突厥蛮棒小伙子在接应他呢。不过,我手下有一个人在突厥蛮人常去的市场上麦尔丹茶馆,听到人们不只一次谈到哈拉…孔恰尔这个名字……”
“哈拉…孔恰尔,威胁商队的强盗!”
“是的,哈兹莱特②。难道允许王储……”
“他已经不是王储了……”
“你的话表达了真主的意志!即使如此,他做为一个普通的伯克也不应该降低身份去跟一个商路上的强盗去交谈……”
“在这令人不安的时代,什么事都会发生!”
“国王,假如扎阑丁去遥远的地方,比如去神圣的麦加朝觐先知的棺木,那么他跟突厥蛮人的来往也许就会停止了吧?”
“我已经打算把他派往与印度交界的遥远的哥疾宁去担任总督了,不过到了那里,他又会把那些企图反叛的汗集合在自己周围,然后鼓动他们去征讨中国。这样一来,花拉子模就会像刀切西瓜一般变得四分五裂了。不行,还是让扎阑丁留在这里、呆在我的手下好一些,我可以随时知道他在干些什么。”
“好一个英明的决定!”
“不过,摇尾讨好的维齐尔你听着!假若我再一次听说强盗哈拉…孔恰尔自由出入玉龙杰赤如同往来于自己的游牧地一样,那么我就把你这颗长着一双毫无光泽的眼睛的脑袋插到扎阑丁宫前的木桩上……”
“愿安拉保佑啊!”维齐尔一边喃喃低语,一边向门口退去。
这时,走进一个年长的太监。
“遵照你的旨意,阙…札玛儿哈敦已经来到你的卧室,正听候你的吩咐。”
沙佯装不肯地站起身来。
“你把她带到这儿,领进挂着毯子的房间里……”
沙来到走廊,佝偻着身子走进一座狭窄的门,沿着旋转楼梯向上走去。他走进一间斗室,便伏在一眼小小的木棂窗户上,窥视起挂着毯子的房间里将要发生的事件。
一个弯腰驼背,大腿粗壮、不长胡须、披着克什米尔产的沙丽的老太监,打开了雕花门上的锁。他手里端着一只镀银蜡烛台,蜡烛台上插着四支蜡烛。
老太监回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那个身材矮小,披着花布巾的女子,同情地叹了一口气。
“唉,再往前走吧!”他用尖细的声音说道。
他撩起沉重的门帘,举起蜡烛台。阙…札玛儿像躲避空中可能落下来的打击一样,弯腰拱背,溜进房门,然后脱下鞋子,放在门口,又向前迈了两步。
房间十分窄小,四周挂满了不花儿产的红色地毯,看起来很像个玩具房子。天花板很高很高,隐没在黑暗之中。
老太监走了出去。门锁从外面“咔噔”一声锁上了。墙上很高很高的地方有一眼窗棂图案奇特的半圆形窗户透着亮光——很可能太监将蜡烛放在了那里。对面墙上也有这样一眼窗户,不过毫无亮光。会不会有人从哪里向里窥视呢?
阙…札玛儿听说过宫里流传的关于“毯子房间”的故事。后宫的女人们说,刽子手吉罕…彼赫列万在这个房间里将行为不规的妃子掐死,刽子手下手时花拉子模沙透过高处的窗棂瞧着。她现在呆的这个房间会不会就是这间房子呢?
阙…札玛儿绕房间走了一遭。地上铺着几块平常做祷告用的地毯。“半夜从宫里往出弄掐死的妃子时,可能就是用这些毯子裹起来抬出去的吧?”
阙…札玛儿将几个花缎枕头摆到墙角下,然后小心谨慎地靠着坐下去歇息起来。一有响动,她就颤抖起来。
突然,挂在门上的毯子动了,一颗毛绒绒的野兽脑袋从毯子下端露出来。野兽脑袋上的两只圆眼,在昏暗的光线中闪着绿光。
阙…札玛儿跳起来,将身子贴在墙上。一只黄毛黑纹野兽无声无息地钻进房间后,便卧下身来,将头伏在前爪上。长长的尾巴晃来晃去,敲打着地面。
“老虎!”阙…札玛儿猛然想到。“打猎用的吃人老虎!突厥蛮女子绝不能束手待毙!”想到这里,她半跪在地上,两手揪住铺在地上的毯子边缘。老虎轻轻吼叫着,爬起身向前逼来。
“喂!来人呀!”阙…札玛儿大声叫道,同时揪起地毯。老虎纵身一跳,将她扑倒。她蜷起身来,顺势钻到地毯下面。老虎用爪子抓着,极力想把地毯撕破。
“救命哪!老虎要吃人啦!”札玛儿喊叫道,她听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和一片激烈的吵嚷声……人们的喊嚷声和老虎的吼叫声越来越大……后来,喧闹声停止了……有人掀起了地毯。
一位身材瘦高,头戴黑色羊皮帽子的骑士,站在她旁边。这位骑士正用地毯边儿擦着他手中的剑——“孔恰尔”。他的面颊一侧从鬓角到下巴被抓破了。老太监拽住他的衣袖,极力想把他拖出去。
“你怎么敢闯进这后宫禁地?你这可怜的家伙,怎么竟会闯出这样的乱子?你怎么竟敢杀死国王心爱的老虎?国王会把你的脑袋砍下来插到木桩上的!”
“住手,你这不长胡须的家伙!再不放开,我把你的脑袋砍下来!”
阙…札玛儿刚想站起来,不料身子一软,又跌坐到靠枕上。死老虎倒卧在房间中央,那样子似乎在用两只爪子抓着那颗被砍掉的头。它的身子还在不住地抽动着。
“你还活着吗,哈敦?”
“你是不是受重伤了,勇敢的骑士?你脸上正往下滴血呢。”
“噢,这没关系!脸上挂彩是战士的装饰。”
卫队长帖木儿…灭里跑进房间。几名士兵站在门口。
“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闯进王宫的?你怎么竟敢殴打哨兵?把武器交出来!”
骑士一边不慌不忙地把剑插进剑鞘,一边安详镇定地回答说:
“你又是什么人呢?是不是卫队长帖木儿…灭里?萨里亚姆,向你致敬啦!我有十分紧要的事情需要面见花拉子模沙。撒麻耳干传来了坏消息。”
“这个胆大妄为之徒是什么人?”传来一句威严的话音。跟着,花拉子模沙跨着大步走进“毯子房间”。他的一只手按在短剑柄上。
“萨里亚姆,伟大的沙!”骑士双手放在胸前,微微躬了躬身子,说道。然后,他迅速挺直身子。“当你在这里逗乐子寻开心,让草原之猫吓唬一些弱女子的时候,世界已经发生了重大事件。我在商道上遇见了来自撒麻耳干的信使。他的坐骑累死了,自己又步行赶路,最后也累垮了。他像一个疯子似的反复说着:‘撒麻耳干造反了。所有的钦察人统统被杀死了,还像肉铺子里的整羊一样被吊死在树上。’带头造反的是你的驸马——撒麻耳干总督算端乌思蛮。他还想杀你的女儿,但是她跟一百名骑士固守在要塞中,日夜战斗着。这里有你女儿写来的一封信……”
花拉子模沙一把抢过骑士手中卷成一卷的来信,用短剑刃将信卷拆开。
“我让他们造反!”他一面咕哝着,一面借着昏暗的灯光读起信来。“撒麻耳干一直是造反闹事者的巢穴。帖木儿…灭里,你听着!赶快集合钦察士兵!我要进兵撒麻耳干。我要把那些敢于向安拉投在地上的影子动手的人统统吊死,要把撒麻耳干的杨树和麻绳全用光……至于这个女人,把她先送回白色帐篷里,给她找个医生看看病……骑士,你叫什么名字?”
“这有什么好问的!这么说吧,大草原上的一个小骑士!”
“你给我带来的是凶信。按照古代风俗,我应当把报丧人处死。不过,除此之外你还杀死了我心爱的老虎。到底该如何惩处你,连我也不知道了……”
“这我知道,国王,”帖木儿…灭里大声说道,“请你让我说吧。”
“说吧,勇敢的帖木儿…灭里,你可以以我的名义向这个胆大妄为的骑士当面宣布。”
“在军事行动中错过一天甚至一小时,就意味着错过了胜利的机会。这位骑士表现了极大的热情,给陛下送来了内容很好的重要信件。信中说,你的女儿还活着,并且像一名战士那样在英勇地抗击着敌人。我的伟大国王,你现在就驰往撒麻耳干去支援,还来得及拯救你女儿的性命。送来这封信是一件了不起的功劳,为此国王应当饶恕骑士的一百桩罪恶。你虽然失去了一只老虎,可是却得到了比老虎更凶猛的另一个勇士,那就是这位最勇敢的骑士。请你委任他为突厥蛮百人骑兵队的队长,让他率领这支骑兵队吧。这支骑兵队将加入你的私人卫队行列……”
听完这番话,花拉子模沙惊异地站在那里,用戴着宝石戒指的手指头卷弄着他那漆黑的胡须。
“雄鹰半道不会返回,国王说话不会改口,”骑士庄重地说道,“你想把这位突厥蛮姑娘送到哪里去?”
骑士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抱起躺在地上的阙…札玛儿。他抱着阙…札玛儿走到门口,停了一下,脸色阴沉地对花拉子模沙说道——那口气像对待普通人说话一样:
“哈拉…孔恰尔——威胁你商队的人物——向你致敬!”说完,便气宇轩昂地走出门去。
沙瞧着帖木儿…灭里,不知该对他发怒好还是表示感谢好。帖木儿…灭里放声大笑道:
“这是一个多么剽悍的汉子啊!可你还说突厥蛮人不可靠。率领这样的骑士,你可以征服全世界。”
又过了几天。在一个天色昏暗、月牙儿高悬在大清真寺上空的夜晚,几个人影溜进王宫旁边的一条小巷里,在长着老杨树的墙下停下来。
一架顶端带铁钩的毛绳软梯被甩出去,挂在墙脊上。一个人影爬了上去。白色帐篷中冒出袅袅青烟,缝隙中露出了灯光。响起几声猫头鹰的叫声,一个包裹严密的妇女应声从帐篷中走出来。
黑暗中传来了说话声。
“突厥蛮人皆兄弟!萨里亚姆!阙…札玛儿哈敦身体可好?”
“我是她的仆人。我们的日子过得太糟糕了。花拉子模沙带兵去平息撒麻耳干造反,已经走了三天。现在监视王宫的是母后秃儿罕哈敦这个性情乖戾的老太婆那双尖厉的眼睛。她下令将我们的‘微笑之花’弄进后宫的石砌望楼中,还加派了双岗。她说,要让阙…札玛儿老死在望楼里。”
“你要设法见到她。这是一枚金币,用来贿赂太监的;这是两枚金币,用来贿赂哨兵的。请你转告阙…札玛儿哈敦,让她对太后说,想去城外大道旁的舍赫墓地做祷告。对于做祷告的要求,秃儿罕哈敦是不敢拒绝的。只要阙…札玛儿哈敦一出城,哈拉…孔恰尔就好办了。”
人影返身爬上墙头,消失在夜雾之中。
女仆低声自言自语道:
“世界上再没有比秃儿罕哈敦更凶恶,更狡猾的人了!她想把谁从人间除掉,谁还有什么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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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在被废黜王储的花园里
这是我的战马,这是我的武器!对我来说,它们抵得上花园中的宴饮。
(易外拉欣·蒙特色,十世纪)
帖木儿…灭里是个身经百战的富有经验的战士。他不避艰险。敌人的大刀不只一次在他头上翻飞,敌人的长矛不只一次刺穿他手中的盾牌,敌人的利箭不只一次射进他的铠甲,豹子撕伤过他,老虎扑倒过他,死神在他的头上盘旋过,用乌云遮蔽过他的双眼。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呢?所以,帖本儿…灭里敢于冒花拉子模沙龙颜大怒之险,去城外的蒂拉里亚雷花园拜会花园的主人——花拉子模沙被废黜的王储扎阑丁。
他在花草茂盛的花园深处见到了年轻的汗。扎阑丁孤零零一个人坐在地毯上沉思默想。见帖木儿…灭里进来,他敏捷地站起身来,前去迎接。
“萨里亚姆,勇敢的帖木儿…灭里!我邀请了几位朋友来我这里做客,可是大多数人回信表示‘歉意’,说因病不能践约。敢于来见我这个被废黜的王储、永远也不想去赴任的边远省区哥疾宁总督的,只是来自草原的三个游牧之人和你帖木儿…灭里。”
“沙的意志是神圣而不可违抗的哟,”帖木儿…灭里边说边坐在地毯上。
“我是突厥蛮母后所生,可所有的钦察人偏偏要让一个钦察人当王储,这难道能怪怨我吗?”扎阑丁在沉思中说道,“钦察人就钦察人好了,我父王总该让我以一个普通骑士的身份去战事频仍的边疆吧。我酷爱烈马、战刀和草原之风,不想躺在地毯上听那些美女唱歌、老人说书。”
“现在四处都有战争啊,”帖木儿…灭里说道,“钦察伯克请求花拉子模沙领兵征讨钦察草原。而一支闻所未闻的民族也同时从东方来到钦察草原,他们侵占我们的土地,把钦察人的畜群从水草丰美的草场上赶走……”
“但愿我父王能把所有的钦察人从花拉子模赶走,在没有他们的干扰下治理自己的国家,”扎阑丁说,“钦察人骄奢淫逸,一旦困难时刻来临,就会出卖我父王。”
“你为什么这样认为呢?”帖木儿…灭里问道。
“当沙不再相信花拉子模百姓,请异族钦察人来维护政权和秩序时,他就变成一个把自己的羊委托给草原上的狼看护的人了。那结果是,很快地他不但收不到羊毛,而且丢了活羊,甚至连自己也成了狼的美餐。”
扎阑丁说完,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古里亚姆,向他使了个眼色。古里亚姆走上前来,躬下腰仔细听他们吩咐。
“我们为人数众多的客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多斯塔尔罕’,可是客人来得很少。现在你到大路上设立岗哨盘查过往行人,从中找出能让我开心的乞丐来。另外,把我心爱的骏马也牵来。如果邀请的客人再不来,我就让我的骏马和过路乞丐把这顿饭吃掉……”
“你过去邀请过我,现在我来了!”突然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跟着,从花园的树丛中走出一个身材瘦高、头戴羊皮帽子的突厥蛮人。他双手交叉在胸前,鞠了一躬。
“我见到你很高兴,荒漠之虎哈拉…孔恰尔。请你过来坐吧。”
花拉子模东部边界上的一座要塞的十人长阿里…江带着五名骑士,疾驰在商队大道上。只有在喂马的时候,他才打上一尖。他担心自己捕获的一名不平常的俘虏送不到玉龙杰赤就死在半路。
途中碰到的过路人纷纷停下来,打听他们抓住了一个如何可怕的强盗。骑士们却瞧瞧捆着的俘虏,马不停蹄地急驰而过。阿里…江对那些敢于靠近的人则赏以皮鞭,使那些好奇的人们不得不赶快逃开。
骑士们已经涉过两条河沟,走过一座用木杆和树枝搭成的摇摇晃晃的桥。玉龙杰赤清真寺和尖塔上的蓝色琉璃瓦已经在远处的杨树丛中隐约可见。在一个十字路口处,阿里-江被六名穿着深红色上衣、骑着乌骓马的骑兵挡住了去路。
“站住,骑士们!”
“腾开道儿!”阿里…江喝道,“我以信仰保护者的名义要求你们,不许阻拦前去底万…阿尔兹①办理要事的人们!”
“我们要的就是你们。花拉子模沙之子扎阑丁命令你们离开原路,马上到他的花园里去。”
“我们必须马不停蹄地赶去直接见我们的首领帖木尔…灭里……”
但是阿里…江的马缰被骑士们紧紧地抓住不放。
“帖木儿…灭里本人现在就在花园里,坐在伯克的身旁,两人正听小曲呢。拐弯吧,说你呢,还磨磨蹭蹭地干什么?你们送的那个俘虏眼下既死不了,扎阑丁又会赐给你一件大皮袄,让你吃一顿手抓饭,还会赏你一大把银币。伯克家的手抓饭多么好吃啊!除了在伯克家,你哪儿也不会再尝到了!……”
阿里…江已经嗅到了一股香喷喷的羊油味,于是向骑士们喊道:
“停下来!到这座庄园去。我们在这儿乐一乐再走!”
骑士们押着俘虏离开大道,向庄园驰去。他们从大门口脸色阴沉的岗哨面前经过,走进庄园的前院。暮色中,前院空地上一字排开生着六个灶,灶火苗窜得老高。灶旁,身穿深红色衣裳的妇女们来来往往。在灶火的辉映下,她们的身影闪着红光。
骑士们跳下马背,将马拴在木桩上。那个俘虏仍然留在马背上。他骑的那匹马在原地不停地倒换着四蹄,摇动着头,伸长脖子吃骑士们丢给其它马匹的干草。妇女们纷纷跑过来,围住俘虏,观看他那令人惊异的相貌。他给一根毛绳捆在马背上。此人身穿蓝袍子,袖子上缝着一些红布条;头戴毡帽,毡帽帽檐上翘——这一切说明,他是一个异族人。这异族人的两鬓垂下两根黑油油的辫子,像两只牛犄角。一双斜视着的眼睛充满野气,一动不动地盯着一个地方。
人群中传来一片低语声:
“这是个死人!”
“不是,还喘着气呢。”
“请跟我走!”仆人对阿里…江说道,“把这个丑陋的家伙也带上。”
阿里…江把驮着俘虏的那匹马的马缰解开,牵着它小心翼翼地沿着小道穿过绿荫遍地的花园。花园里到处是新栽的桃树和高大的枝叶茂密的叶榆。
一座小亭子出现在眼前。亭子四周环绕着潺潺流水。亭子前面十二匹牡马站成一排——六匹黑色的,六匹金红色的——毛色如缎子般油亮,马鬃梳得整整齐齐,上面还绾着深红色的彩带。每匹牡马拴在一根低矮的木桩子上。有两名骑士各端一只铜托盘走来走去,用一块块香瓜喂这些牡马。
这些牡马英俊异常,火焰般的眼睛,白鹅般的颈项,使阿里…江不胜惊讶,以致他连坐在老叶榆树下的一群人一时竟也没有发觉。
一块空地上铺着波斯地毯。地毯上摆着银制盘碟和伊拉克玻璃瓶。盘碟里装满了五颜六色的甘蔗糖点心②、糖块,干鲜水果和其他种种甜食。有几个人围成半圆形坐着,另一个头戴印度缠头,身穿捷克曼③式上衣的黑脸庞年轻人单独坐着。所有在座的人都像对待主人一样对他毕恭毕敬。空地旁边有几个乐师在起劲地演奏着:有的人拉琴,有的人吹笛子,还有两个人在铃鼓上敲出沉重而急速的鼓点。花园里充满了美妙而迷人的音乐。
“盖留勃森,盖留勃森④!”黑脸庞年轻人一边说,一边迅速站起身来,其他在座的人也随之站起来。他向那个一动不动的俘虏走去,阿里…江这才明白,此人就是花拉子模沙之子扎阑丁。
“这个人是你抓住的吗?你是在哪儿抓到的?”
“我是在讹答拉附近的草原上发现这个人的。这家伙又胖又有劲儿,好不容易才把他捆住!”
“他是什么人?哪个部落的?他谈了些什么?”
“他什么也不想回答。一直不说话。”
“看来他面无血色,他会不会死掉?”
“我说不好,英明的汗。我拼命赶路,就是为了趁他活着把他交给花拉子模沙本人。”
“你这一路颠簸真让他有点吃不消。应当让他开口讲话才行。”
扎阑丁拍了一下巴掌。立刻有一个仆人走来。
“你把医生札班叫来;让他带上所有的瓶瓶罐罐和药。你就说,有一个人要死啦。”
“我马上就去,我的汗!”
俘虏活过来了。他睁大双眼,张开嘴巴,发出低沉的声音。跟着,他便大喊大叫起来,企图挣脱绳索的束缚。
“他在喊叫些什么?”扎阑丁问。
阿里…江解释说:
“他看到了你的骏马,感叹地说:‘多好的马啊!多漂亮的马啊!不过,它们不会留在此地了。它们通通将被赶到战无不胜的成吉思汗畜群中去。这些马将由他单独享用!’”
“你为什么能听懂这个异教徒所说的语言呢?”
“从前我随着驼队去过中国,所以路过鞑靼人的游牧地。在那里,我学会了他们的语言。”
“他说的那个‘战无不胜的成吉思汗’是什么人?他为什么会战无不胜?这个异教徒为什么胆敢口出如此狂言?”帖木儿…灭里恼火地问道,“只有花拉子模沙摩诃末才配称得上各民族战无不胜的统治者。如果这个异教徒再敢胡说八道,我要把他的头砍掉。”
“爱说什么就叫他说什么去吧,”扎阑丁打断他的话,“我们也好趁此机会了解到他所知道的有关这位战无不胜的鞑靼人首领的全部情况。”
正在这时,从花园的树林里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有一个人一边不停地像说着绕口令一般,一边很快地走来:
“愿安拉用像正教徒统治者之子、世界上闪亮之剑和英俊坐骑的拥有者、最英明、最勇敢的扎阑丁所具有的这般大无畏品格为全体穆斯林增光吧!”
随着话音,一个蓄着长胡子,戴着大缠头的矮个子老头沿着花园小径快步走来。他一只手提着一只皮包,一只手端着一件大玻璃长颈瓶。他每走一步,挂在他腰带上的种种铜器、小刀、药瓶子便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走到扎阑丁面前,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的盛情召唤将我从不幸之中脱出身来。你的慷慨赏赐把我引导到你的门前。刚才有人对我说,我应当来拯救一个垂死主人……”
医生还想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却被扎阑丁一个手势打断了。
“札班医生!让你的嘴休息休息吧。请你过来瞧瞧这个病人,用你的全部知识和智慧以及你瓶瓶罐罐里所有的药品来医治这个病人。你一定要让他活过来。”
“我是你的仆人,我是你的奴隶。我汗如何命令,我就如何行事!……”
矮小的医生指手画脚起来。仆人们给俘虏松了绑,把他从马上扶下来。他叉开双腿,勉勉强强站在地上,那姿势还像他骑马时一个样儿。仆人们不大情愿地用手碰碰这个异族人,一面小声祈祷着,一面根据医生的吩咐,把俘虏的衣服脱掉,把他放到铺开的毡子上。他规规矩矩地躺在那里,神志昏迷,双眼塌陷。
医生念着咒语,一面往病人胸脯上浇着透明的药油,一面用骨制小勺从干瘪的伤口上往下刮那些多如米粒的蛆虫。
“已经生蛆了……不过圣书上说得好:‘安拉创造了多少疾病,他同时就创造了多少医治这些疾病的药物’。”
当病人伤口出血之后,医生在伤口上敷上浸了药油的棉花,并且吩咐仆人用布条把他的全身包起来。
“啊,最英明的汗!啊,我的君主!”医生对扎阑丁说道,
“我是阿拉伯最有学问的医生——‘卡达赫’,医治眼病⑤和剔除白内障的专家,研究过鲁米人吉波克拉特⑥的医书,具有矫正脱臼和起死回生之神力。我是你的奴隶和仆人,唯你之命是从。请你让人端来一坛陈酒,我要用来配药。经过这番治疗,病人就会开口讲话。他可以说上一天或两天。而后是死是活,就看安拉的意志了……”
医生拿到陈酒,与各种药面儿和在一起,一会儿自己喝一点儿,一会儿让病人服用。病人很快清醒过来,说起话来。
这俘虏脸色潮红,一开始他又是唱又是喊,而后开始用平静的口气缓缓地婉若吟诗一般说起话来。阿里…江一边仔细地听着,一边翻译着。
“我的故乡十分美丽,充满欢乐,再也没有比它更美好的地方了,”俘虏的灼灼目光凝视着远方,说道,“玫瑰色的山脉之间有三十三块一望无际的戈壁草原,连善于驰骋的骏马也无法绕它们跑完一周。葱茏茂密的草地里野兽在呼啸,七十种不同毛色的羚羊在奔驰,歌喉嘹亮的飞鸟在婉转鸣唱。碧绿色的天空中,掠过白天鹅和野鸭子。……在我故乡的草原上,一切一切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位子,只有我这个贫困的游牧民找不到自己的位子。强大的部落和贪婪的汗夺去了我们绿色的牧场,现在那里放牧的是别人膘肥体胖的马牛羊群……对于我这个贫穷软弱的游牧民来说,给我留下的地方只有乱石嶙嶙的戈壁滩和岩石嶙峋的山谷了。畜群在那里不断掉膘,日渐减少;马儿在那里羸弱不堪,勉强挣扎。这一切,都是那些狂妄的诸汗以及诸汗的首领——那个蓄着红胡子、号称战无不胜、率领蒙古民族的成吉思合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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