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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黑Ⅱ-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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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玲虽然没在这行里染指,但这女人滟秋太了解了,她是那种喜欢多事喜欢在风口浪尖上跳舞的女人,就跟明星们总喜欢制造一些绯闻,让自己处在舆论中心一样,关燕玲也总想把自己置在焦点的旋涡中。况且拍卖工作由张海负责,依她跟张海的关系,关燕玲不插手才叫个怪。但是这个永生从何而来,以前没听过啊?
李和生对永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知道这家企业后台很硬,公开的老板叫陶紫烟,以前是开美容店的。
滟秋更觉糊涂,陶紫烟,这名字听着像熟,但她实在不是什么响当当的人物啊,怎么会……
想着想着,滟秋心里蓦地跳出一个人来,徐学!
是他,一定是他!
3
很长时间,人们都把徐学这个人给忘了,那场由毒饺子引起的学生中毒事件,似乎成了徐学人生的分水岭。失去爱女后,他一下沉默了,相当长的日子里,东州的酒桌上再也看不他的影子,江湖内外,关于他的消息越来越少。唯一传出的消息是,痛失爱女后,他跟妻子大打一场,分手了。这能理解,有哪个家庭不是靠孩子维系着呢,当爱情成为被人嚼烂的苦瓜后,孩子便是家庭中最最能依靠得住的力量,可惜这根红飘带断了,徐学和老婆离婚也就在情理之中。
情理之外的,是他突然在江湖消失。就连人们暗想的他要拿冷滟秋做祭品,也成了一句经不起考验的玩话,就跟经济中那些汹涌而起的泡沫,没怎么折腾就碎了。人们要看的一场好戏愣是让他给拆了台,提前谢幕。就连政法委书记华喜功也觉得他太过脆弱,一场灾难就给彻底打得趴下。有段日子,华喜功是很想换掉这个秘书的,太没斗志了,可徐学哪儿也不去,一连给他挑了几个单位,他都闭着眼摇头,说就在这儿养老吧。
他养老了吗?
没有!孙月芳说,那个叫陶紫烟的其实就是徐学的情人,不只如此,陶紫烟的妹妹陶红烟也跟徐学有一腿,他老婆就是吞不下这口气跟他离的。离婚后的徐学算是彻底解脱出来,东州轰轰烈烈打黑,徐学却在紧锣密鼓干另一件事。
“永生集团就是在陶紫烟姐妹俩原来注册的好女人化妆品公司基础上成立的,徐学嫌名字俗气,改了,他想让这家公司永生。”孙月芳道。
滟秋暗笑一声,孙月芳理解得太过简单,永生两个字含义远不那么简单,这里面一定有他对女儿的情感,他是想借这个公司,让女儿永生。人总要寻找到寄托,否则怎么活。不过月芳一席话,还是帮滟秋打开了困顿之门。
陶家姐妹她听得不多,但好女人公司,她却如雷贯耳。早在明皇做小姐时,她就听说不少有关这家公司的传言,那可全是骇人听闻的啊。这家公司明着是卖化妆品,实际却做着卖淫生意,这生意做得远比明皇大。明皇怎么着也是夜总会,客人到这儿并不全冲着那档子事,可好女人不一样,它以开美容院、茶楼、宾馆为掩护,专门为客人提供性服务。其中有家叫极点宾馆的,号称东州第一淫窝,就是这家公司的产业。她们手下有个外号叫黄牛的,着实厉害,滟秋虽没见过此人,但明皇的小姐们一提这个黄牛,都要吓得哆嗦。都说宁可落顺三手里,也不能落黄牛手里,到了黄牛手里,怕是你这辈子就得卖到死。东州坊间一个小姐一晚上接十六次客的纪录,就是黄牛逼迫手下的小姐“创造”的。
明白了,徐学根本不是一蹶不振,他是在卧薪尝胆!
滟秋连夜去见方卓力,据可靠消息,目前关于万家乐超市的争夺已到了白热程度,上面三家谁也不放手,关燕玲一改在皮天磊面前的温顺样,突然摆出一副吃定皮天磊的架势,要跟皮天磊决一雌雄。江湖就是江湖,没有永远的联手,只有永远的斗争。徐学这边更不用说,他既然能花这么长时间运筹帷幄,胜券还能落在他人手中?
方卓力听完,长时间的不吭声。他没想到冷滟秋还会来找他,原以为他们之间已画上了句号,他都为她做了那么多了,这人怎么还不知足呢?
一听又是万家乐超市,方卓力暗中叫苦。小小一家超市,居然引发一场战争,出招者个个都是狠角,手里拿的也都是暗剑。闹到最后,东州方面居然应对不了,将矛盾上交,万家乐超市这个皮球,现在踢到了他怀里。
要说方卓力处理这么一件事,不至于把他难到不说话,问题是,冷滟秋之前根本就没透出过这方面的心机,她的胃口一直在地上。他都已经把天平的砝码倾斜到永生这边了,冷滟秋又突然跑来,口气十分坚硬地说,我要拿到万家乐!
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将方卓力全部计划打乱,而且程咬金只会三斧,冷滟秋呢,照她这样子,怕是三十斧三百斧也会。
为防止意外,方卓力不得不通知东州方面,有关万家乐公司重组计划,往后推一推。
“我们要鼓励更多的企业参与进来,大家公平竞争,这样更有利于繁荣东州经济。而且,”方卓力强调到,“我们的认识也要上一个台阶,万家乐公司重组,不只是要救活一家企业,保住一个品牌,重要的,是要巩固我们打黑除恶的成果!”
就在万家乐公司重组陷入僵局的这些日子,庞龙也陷入了僵局。夏天过去秋天快要到来的这一天,肖长天终于离开坐了六年的公安局长位子,到人大上任去了,遗憾的是,肖长天并未如愿以偿,戴上那顶副主任的帽子,这次调动只是平调,肖长天的实际职务是人大常委会法制委员会主任,仍然是正县级。不过有小道消息称,之所以没有任命,是离两会召开还有一段时间,等这段时间过去,下次两会,肖长天就可以稳步踏入市领导阶层。也有不好的消息说,事实远比肖长天想的糟糕,有人对他在公安局长位子上长达六年的政绩提出了质疑,特别是在黑恶势力泛滥这点上,提出的质疑更大,让他挪开这位子,其实是对他的惩罚,肖长天前景并不看好。
庞龙对此毫无兴趣,他关注的是,肖长天走后,大权将会落入谁手?是他,还是高安河?
打掉张朋黑恶团伙,着实让庞龙风光了一把,连续数月,他都是媒体关注的焦点,庞龙毫不客气,借机为自己造了一把势。就在庞龙暗暗得意时,一个极为不好的消息传进了他耳朵,有人对张朋被现场击毙出质疑,而且对整个抓捕过程也提出了好多疑问,比如说,为什么张朋逃了那么久,公安方面一点没动静?还比如庞龙为什么要亲自参加到抓捕中去,这不太正常。也有更尖锐的声音,说抓捕其实就是在做秀,张朋根本就没逃出公安视野,要不然庞龙怎么跟进入自家一样,毫不费力就找到了张朋?
总之,责问声一浪高过一浪,很快就跟打黑中他赢得的威望扯平了。掣肘,天下还有这样掣肘的事。面对质疑,庞龙大发雷霆,几乎就要跳起来骂人了,吴江华冷静地劝他:“千万别发怒,你一发怒,就正好中了别人的计。”
庞龙这次很顺从地听了吴江华的劝,没有发怒,也没有叫嚣,而是按照吴江华说的,静观其变。
静观其变是很难的,尤其这个静字,它要你心静,神静,动作更静,可庞龙能做到吗?就说他做到了,别人容许他这么做?
果然,肖长天离开公安局半月后的一个日子,市委书记李缘奇将庞龙叫去,说省委党校有一个短训班,三个月时间,重点培训具有开拓精神的干部。市委经过研究,决定让他参加。
三个月?庞龙一听,差点叫出声来。三个月还是短训啊,真不敢想象,他要是离开三个月,公安局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这次李缘奇态度很坚决:“就这么定了,你回去准备一下,明天由市委组织部刘洋同志送你去。”
还让刘洋亲自送,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同样的困顿也折磨着滟秋,方卓力将万家乐超市重组进程往后推,让滟秋误以为她的出击有了效果,还沾沾自喜地坐等方卓力那边的好消息,突然这一天,方卓力将她叫去,一脸沉重地说:“事情可能要泡汤,省里有人不断施压,万家乐超市重组重新启动。”
“启动好啊,说是公平竞争,你方省长稍稍一倾斜,不就大功告成了?”滟秋满不在乎地说。
方卓力脸色越发难看,滟秋并没注意到这几天方卓力有什么变化,如果稍微注意一下,她就不会说出这种毫无怜悯之心的话。甭以为省里高官就不需要怜悯,有时候,他们的内心脆弱得很,那是平日把狠劲用完了,一旦别人冲他发狠,他的心就变得跟鸡蛋壳一样不经敲打。
方卓力沉吟一会,见冷滟秋并无放过他的意思,心涌上一股悲楚,他这个副省长,当得无能啊,既掣肘不了对手,又对付不了一个冷滟秋。半天,方卓力用近乎暗哑的声音说:“对不起冷老板,我尽最大努力了,但这事波动太大,里面牵扯的关系太多,有些事,不是我个人所能左右的,还望冷老板体谅。”
体谅?方卓力居然用了体谅两个字。滟秋差点没惊得站起来,这时她再看方卓力,忽然就发现,平日容光焕发精神饱满的方卓力,仿佛刚从医院走出来,面容枯槁,一副憔悴。更可怕的,是他眼里多了一样东西。
这东西滟秋曾见过,但绝不是在方卓力这样的高官眼里,甚至不是在庞龙这样级别的领导眼里,而是,而是……滟秋猛然就想到一个人,范梆子!对,就是他!滟秋恍惚中又回到那个血腥四溅的晚上,回到那场噩梦里,她清楚地记得,当她手里的啤酒瓶如同碎肉机一样扎向范梆子时,倒在血泊中的范梆子眼里就发出这样的哀鸣。
对,是哀鸣!
难道方卓力?滟秋猛地打出一个冷战,这个冷战一下让她回到另一个现实中,这个现实也是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只不过被一块漂亮的幕布遮挡住了。
滟秋没再难为方卓力,够了,一个副省长让她折磨到如此份上,足够了,难道真要置他于死地?不,滟秋绝不做这样的傻事。方跟她无冤无仇,她只是在拿着别人的错误惩罚别人,然后为自己换来想要的东西。这种游戏不可能无休无止玩下去,该收手时必收手,这就是滟秋的原则。
她起身,冲方卓力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满含着感情道:“谢谢您,方省长。”
这一个躬鞠的,方卓力不只是怔住,简直就要热泪盈眶了。自打冷滟秋三个字跳进他耳膜,方卓力就一直在噩梦中,没有一个晚上能睡着,真怕一睁开眼,他就了另一个地方,那个地方不是地狱,但对他来说,就是地狱!
方卓力最后向滟秋说出一个人,其实不用方卓力说,滟秋已经猜到是谁。
能死命地咬住方卓力不放,时时刻刻想置方卓力于死地的,除了他,还能有谁?
滟秋在心里重重说出了这个人的名字!
秋天就这样到来,不,其实秋天到了已有一段时日,只不过滟秋没感觉到,月芳她们也没感觉到。直到这个黄昏,月芳陪着滟秋站在寺坪,站在棉球墓前,才感觉凉意已经席卷东州,一股抵挡不住的冷寒朝她们袭来。月芳脱下外套,披给黄昏中神情麻木的滟秋。
滟秋面前盛开着一大片花,这是她们花了一整天从南山那边采来的。白日里滟秋采花的动作真是疯狂极了,好像要把满世界的花全采净。月芳还忍不住地说:“留着点吧,再采,我可要嫉妒了。”滟秋一语不发,是疯了似的采。
这阵,滟秋完全像个没有灵魂的女人,被花簇拥着的躯体,在黄昏忧伤的阴影里,渐渐模糊成一片记忆。
孙月芳并不知道这一天对滟秋意味着什么,更不知道这天以后滟秋会做出怎样一个抉择,如果知道,怕是她不会陪滟秋来,或者,她会在这里突然做出一个决定,再也不要万家乐超市了。滚他的吧,女人要的永远是爱情!
滟秋决计一个人去西州,谁也不带。月芳嚷着要去,被她坚决拒绝。临出发时,周火雷赶了过来,将她拉到一边。
“真的要去?”
“要去。”滟秋目光望着远处,害怕跟周火雷对视。
“听我一句劝,收手吧。”周火雷黯然道。
“收不了了,如果能收,我早就收了。”滟秋道,沉默了一会,见周火雷还不甘心,又道,“雷哥哥请回吧,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鱼塘那边还望雷哥哥能全力以赴。”
“小秋——”周火雷嗓子里像是卡了东西。
“啥也甭说了,我主意已定,纵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
周火雷便不好再说什么,这么些年,滟秋怎样的脾气,他最清楚,既然她决意要去,那就只能为她祈祷。
“这个你带着,或许有用。”
“什么东西?”滟秋望着周火雷递过来的一张字条,心里纳闷。
“是我西州的一位朋友,上面有他电话。”
滟秋接过那张字条,动情地望了一会周火雷,一咬牙,朝车子走去。
车子驶出三和公司大门时,滟秋眼里有了湿。心里再一次响起一个声音:棉球哥,对不住了,你要诅咒就诅咒我吧,我实在是停不下来。
西州跟东州毗邻,下午五点,滟秋的车子驶进了西州城。西州城比东州小一点,毕竟不是省会城市,论规模论格局,都无法跟东州比。建设得却很漂亮,一点不逊于东州。特别是从高速路驶向西州南城门的那条景观大道,放在东州也是一景。滟秋想象着当年建这条路时的情景,据说为这条大道还有城内六大广场,当时的市委书记庞海生遭受到了多方质疑,但他硬是顶着压力,完成了西州城市建设史上的壮举。两年投资二十个亿,贷款十八个亿,全部花在了城市建设上。还不包括以划拨土地方式刺激起来的民间投资,就是所谓的政府出地,企业出资,按规划建设,谁建设谁受益的新型模式。大大小小十五个广场,三座开放式公园,十二座过街天桥,两条商业步行街,还有若干个棚户区。大手笔啊,这样的手笔就是放在今天,也让人叹为观止。
庞海生三个字,就是因这一大手笔而引起高层重视的。
快进城门时,滟秋忽然拐了一个弯,将车子停在城门广场东侧停车场,然后下车,步行到广场中央的喷泉边,出神地盯住南城门楼。这座城门楼据说花了五个亿,全是仿宋建筑,壮观自不用说,别出心裁的,庞海生在城门上边建了一个民俗博物馆,他把西州所有有点文化价值的东西都给收藏了起来,据说还在里面安排了两位绝代佳人,也有说是粉红妹妹的,可惜两位佳人后来都从城门楼上跳了下来,香消玉殒,所有的传闻都化作一缕青烟,远去了。
滟秋盯住民俗博物馆五个大字望了很长一会,这五个字就出自庞海生之手。下面城门洞上的“西州”两个字,则出自欧阳修。
滟秋没住在闹市区,而是选择了靠近西郊的陶渊阁大饭店。她不知道这家陶渊阁跟陶渊明有没有关系,但他知道这家酒店跟已经离职的西州市委书记陶凌江有关系。陶凌江接替庞海生,在西州干了三年,三年里他一直住在这家饭店,直到西州打黑结束。
晚饭吃得简单而又粗糙,滟秋没一点胃口,如果不是晚上要接待客人,这顿饭她是吃不下去的。
回到饭店没半小时,门被轻轻叩响,滟秋打开门,进来一男一女,男的四十多岁,留着寸头,戴副墨镜。摘掉墨镜后,滟秋看见了他左眼下那道伤疤。这人叫王天宏,眼下在西州算个人物。女的很年轻,也就二十出头吧,妆化得有点浓,影响了她的年轻,但却添了一份艳。滟秋还是不太习惯太艳的女人,她始终觉得,女人还是素面朝天的好。不用问,这位就是天宏集团老板王天宏的小情人,人称瑶妹的何水瑶。
“冷老板一路辛苦。”王天宏边握滟秋伸过去的手边说。滟秋说:“哪啊,给天宏大哥添麻烦了。”
“应该的应该的,冷老板的事就是我的事,用不着客气。”
滟秋给二位上了茶,见水瑶盯着她,并不喝,不好意思道:“实在抱歉,房间里没有饮料,刚才楼下忘了买了。”
瑶妹立刻脸红道:“不是那意思,姐姐千万别误会,头次见姐姐,我想多看几眼,西州把你都传成神了。”
滟秋自谦道:“妹妹损我呢,我有什么好看的,老太婆了。”
“哪啊,姐姐这么说,我都不敢出来见人了。”瑶妹的叫声清脆而又真实,而且透着孩子气,滟秋有点喜欢这女孩子,跟刚才留给她的印象恰好相反,看来以貌取人的确是错误的。
接下来,滟秋就不只是感到瑶妹的可爱了,甚至有点淘气,在王天宏面前,更像个女儿,怪不得王天宏把她当掌上明珠呢。
话题很快转到天麻几个身上,王天宏说:“弟兄们都挺好的,冷老板请放心。”
滟秋说:“多亏了宏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说着,拿出一张支票:“请宏哥收下,一点小意思。”
王天宏立马摇头:“冷老板,千万别这样,使不得的,快收起来。”
瑶妹也说:“姐姐这就见外了,拿了它,你让我和宏哥以后怎么见你?”
“妹妹的心情我理解,可他们实在是添了不少麻烦,这点心意,二位还是收下吧。”滟秋再次把支票推过去。
王天宏坚定地推开滟秋的手:“冷老板,不,大妹子,你这是拿树皮打我脸哩,你把它收起来,我王天宏不缺这个,我缺的是大妹子这样的朋友。天麻以前救过我,他出事,我王天宏绝不会袖手旁观。放心吧,他们在这里,比哪也安全。”
“宏哥——”滟秋不知说什么是好了,都说黑道尽是豺狼虎豹,其实真正的情和义,恰恰在这里。滴水之恩,拿命来报的正是道上这些弟兄。王天宏以前跟西州万氏兄妹有过恩怨,有次被万氏兄妹追杀,追到了东州,天麻和弟兄们舍身相救,从此结下一段不解之缘。
好吧,滟秋什么也没再说,收起支票,这份情她记在心里,相信以后总有报答的机会。
“我要见的人,联系到了没?”说完天麻他们几个,滟秋又问。
王天宏说:“我已派人去请了,我想凌江书记会给面子吧。”
滟秋说:“那好,还有件事想麻烦二位,请你们帮我把凌江书记以前住的那套房包下来,每个人都会怀旧,想必凌江书记也一样。”
瑶妹笑道:“看来我们想一块了,那套房昨天已订了下来。”
“真的啊?”滟秋没想到,王天宏会这么心细,一股暖流涌来,感动得她眼眶都要湿。
王天宏派人去请陶凌江,陶凌江并没给面子,或许,这位已经下台的老书记有什么难言之隐。第二天王天宏亲自驾车去凌江市,陶凌江闭门不见,只让夫人出来说了一句话:“你们请回吧,老陶说了,他现在已归于田野,乱世纷争再也不想参与。”
归于田野,难道陶凌江真的要做一位隐世者?
滟秋在西州待了四天,想了不少办法,陶凌江还是不肯见她。王天宏也束手无策,王天宏虽然跟陶凌江有点交情,但他毕竟只是一个做企业的,再说几年前那场西州打黑风暴,真是把雄心勃勃的陶凌江打垮了,要见他,还真是不那么容易。
无可奈何之下,滟秋拿出了周火雷给她的那张字条,这个电话很陌生,电话的主人滟秋也很陌生。思虑再三,她还是拨了过去。对方是一中年男人,问滟秋找谁?滟秋说我是东州来的,周火雷周老板给我的电话。对方哦了一声,然后就是久长的沉默,就在滟秋快要泄气时,对方忽然问:“找我有什么事?”
滟秋如实说:“想见一个人。”
那边又沉吟一会,问:“不会是老书记吧?”
滟秋说是,对方就挂了电话。滟秋以为没戏了,谁知晚上九点,她刚跟瑶妹回到饭店,那人便将电话打了过来,问滟秋住什么地方?滟秋说了陶渊阁,对方让滟秋在房间等。
半小时后,门敲响了,滟秋兴冲冲跑过去,开门后,见是一毛毛躁躁的小伙子,滟秋有些失望。小伙子自我介绍姓林,是乔秘书长的司机。滟秋哦了一声,原来周火雷给她介绍的是前西州市委副秘书长乔一恭。小林让滟秋下楼,说乔主任在楼下等她。
跟乔一恭见了面,滟秋才知道,乔一恭现在已不是副秘书长,那场打风暴逼陶凌江引咎辞职后,乔一恭也被新一届市委挪了位子,他现在是市精神文明办主任。
乔一恭答应试试,但他不敢保证就能把陶凌江请来。
“他是心灰意冷啊。”乔一恭道。
第二天,滟秋正等得心急,乔一恭突然打来电话,让她下楼。滟秋疯狂奔下楼,见楼下停着两辆车子,乔一恭坐的这辆车子,司机并不是小林,滟秋清楚,乔一恭从别处借了车。
“上车吧,我带你去他家。”
4
坐落在凌江西畔的陶村,真是一世外桃园,傍山依水,一架木桥高高悬在空中,恰似一道彩虹,连结着村子和外面的世界。村落不大,猛一看还以为它是凌江遗落下的一颗石子,不是那座高高架起的桥上写着陶村两个字,外人是很难把这个藏在江湾的小疙瘩当成村落的。车子停在木桥下一片空荡荡的场子里,场子西侧是茁壮成长的秋禾,东侧则是一湾鱼塘。滟秋很是庆幸,她走到哪都能看到鱼塘,看来鱼塘似乎是她生命中的一种象征。跟在乔一恭后面,踩上木桥,听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再俯身看下面涛涛而过的江水,滟秋就有一种灵魂升天的幻觉。滟秋真想问问,为什么陶村不修一条路,到现在还要走这么一座桥?话到嘴边又没问,她能懂什么,一个村子有一个村子的命运,也有一个村子的情结。就跟为什么她不收手,非要费尽周折找到这儿来一样。看来谁都是有宿命的,陶村也是这样。等走下桥她就明白,人是需要有这样一座桥的,光走路不行,路上你总是满身负重,气喘吁吁,过这样的桥,你却只带着自己,只带着心,你把所有的重负还有气喘都搁桥那边了。
一踩上陶村,心情豁然开朗,透明得简直心里拥有了另片天,再看脚下,那份恬静,那份安详,还有那份独立于世外的超然,就让你觉得桥那边的世界还有从桥上过来的你是多么的邪恶。
但是滟秋没有办法,就算走在陶村,她也一样不能让双脚干净。当心里爬满欲望和罪恶的藤萝时,你就跟魔鬼不远了。
是的,她现在就是魔鬼。
一个墓的打开,某种程度就像一段历史的启封。盗墓贼与其说盗走了珍宝,不如说盗走了假象,留给人们打量真实的机会。
滟秋就是那个盗墓贼,她愣是把已经尘封在陶凌江心里的那段痛揭了出来,愣是把那段让许多人误读的打黑真相揭腾了出来。
所有的伤疤打开后,都是血,只不过有些血是红的,那是伤疤还没结严,有些血却已经变黑,那是伤疤结得太死。西州打黑,原来是两个人在一个特殊战场上血淋淋的较量。
都怪陶凌江,他为什么要那么执着那么不肯屈服呢?滟秋不明白,什么时候起,某个城市的历史成了某个官员的历史,当这个官员手握重权时,这个城市便不再属于那些蚁族一样的人群,而成了一个人的舞台。独角戏是这个时代最具讽刺意义的活话剧,其他人都是配角,不,有时候连配角都算不上。另一个悲哀便是,当台上的主人一换,前面的一切便不能再延续,另一台戏又要重新拉开帷幕……
滟秋对这些没有兴趣,她只对陶凌江有兴趣,棉球告诉她陶凌江是牺牲品时,她就想,这个人怎么这么顽固,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面具撕开,你不会自己也带一副面具?当她来到陶村,亲眼见陶凌江时,就明白,陶凌江是无法活在面具下的,就跟她无法活在夜总会一样简单。上帝总是要给某些人赋予一些特殊使命,让他们在承受苦难的同时,也替这个世界捍卫一些正义。陶凌江的错误就在于不该掀开捂在西州上面那口盖子,如果他老老实实,将西州那出戏继续唱下去,他是不会回到陶村的。可他偏偏忍受不住,非要去捅那个马蜂窝。
马蜂窝里最大的马蜂,便是前任书记庞海生。
这场较量便因陶凌江而展开,当陶凌江不听劝阻,执意要将隐藏在多项工程后面的黑幕曝光于天下时,庞海生坐不住了,他再三警告陶凌江,不要捅他的屁股,最好是老老实实替他把屁股擦干净,否则……
陶凌江笑笑,我就不信你能一手遮天!后来陶凌江才明白,天还真能让某双手遮掉。
打黑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拉开帷幕的,怪只怪陶凌江用人不当,他最信任的副手、西州市委副书记韩兴亮三年时间为他埋下了许多炸弹,万氏兄妹等涉黑团伙正是在韩的一手扶携下迅速做大,表面上他们都是头戴光环的企业家,改革先锋,实则是鱼肉百姓的邪恶势力。这个死穴让庞海生点得太准,陶凌江连还手之力都不再有。结果,他以失察被逼辞职,离开了他那个没有跳好舞的舞台……
这都不是滟秋要来的目的,相关内幕,棉球早就告诉他,甚至连庞海生怎么逼陶凌江下台,棉球都拿到了证据。西州打黑打掉的并不仅仅是万氏兄妹,一锅端掉的有十二家团伙,其中六家就跟张朋有关系,而且西州发生的部分血案,张朋是直接参与了的。这把火当时所以没烧到东州,是东州根本不管庞海生的事,而且火一旦烧得太猛,庞海生就无法控制,目的达到就收兵,这是聪明人的选择。滟秋来,只是想从陶凌江这里借只船,她要坐着这只船,去见庞海生!
庞海生绝不是方卓力,用对付方卓力的方法去对付庞海生,结局会跟陶凌江一样,不,比陶凌江更惨。而且,某一天起,滟秋忽然动了这样一个念头,为什么我一定要站在他们对立面呢,我是谁,我不是正义的化身,我更不是天使,我是冷滟秋,冷滟秋有冷滟秋的路,也有冷滟秋的归宿。
这个归宿就是必须找到一棵大树,没有大树的庇护,一场风就把你吹没了。没有大树做你的根基,任何人都能随时把你拔掉。
滟秋不想被人拔掉。
要想成为东州一霸,必须找到一棵这样的大树,不惜一切代价!滟秋一开始错误地想把钱谦当成大树,都要付诸行动了,后来发现,钱谦只不过是一棵歪苗,压根就承担不起大树的作用,他自己还不知道哪天被人砍掉呢,焉能保护得了她滟秋?跟方卓力交手的过中,滟秋也动过这样的心思,要不然她不会表现得那么温柔,可惜方卓力空有一副虎的躯壳,骨子里却少了虎的威猛。如果硬把他算虎,那也只是一只下山虎,滟秋要找的,必须是上山猛虎,这样的虎才值得她付出。
西州打黑启发了她,除了庞海生,她还能找谁?
三和只有攀附上这样一个人,前途才能一片光明。滟秋在棉球的墓前痛苦了一个晚上,终于跟棉球说,对不住了棉球,我不能再为你坚守什么,我想,我曾经发誓,这辈子都要为你坚守,一生一世做你的女人,再也不让肮脏的手碰我。可我……滟秋猛然泪如雨下,原来坚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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