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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歌行-第1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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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先前的计划要改改了。”冷幕白在房中踱了数步:“这天元庵虽然是个很好的隐蔽之所但消息太过闭塞。还是应该在江湖上走动也好及时应对。只是……”

    “要换个身份?”方拓抬起了头。

    “正是如此。”他定下身形郑重地道:“你在襄阳已经露面相信已经有人注意到这里了我自有办法做出踏歌公子赶往京兆的假象。”说着又用关切的目光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个遍:“你现在虚弱得很待休息几日后咱们再启程吧。”

    方拓不置可否这时候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

    东方微白的时候下起了雨是那种无法辨别轻盈的细雨春风拂过它们便跳动起来飘洒而下纷纷扬扬似断似续。环绕着天元庵的竹林被滋润得越青翠。远处的青山也在这雨烟中变得若隐若现朦朦胧胧。

    方拓跨出房门正有雨丝打在脸上触肤沁凉心之悠悠顿觉清爽。便又向前迈去。

    冷幕白跟着她走出房间见这情形连忙拽住她的一只胳膊打算将她拉回去:“昨夜你耗力甚剧恐怕经不得淋雨。”

    “我哪有那般孱弱。”方拓笑了笑轻轻地挣脱开将自己完全暴露在雨中。被雨一淋熬夜产生的疲倦因处境而在心底产生的阴霾这时候也都消减了。她非常喜欢这种清醒地感觉。

    冷幕白无奈的收回手:“我这就到襄阳去准备了顺便给你带些易容用的东西回来对了……你这次要用什么身份?”

    方拓明白他的意思嘿嘿一笑抱拳道:“在下白浪冷公子有何指教?”抬头却见冷幕白面神色异常古怪地盯着自己。

    “你真的要用这个名字?”冷幕白目光炯炯:“被人猜穿可不好。”

    “去年我卖画用的不正是这个名字?”方拓失笑随即醒悟过来:“难道这个名字有人用过了?那我再想一个好了。”心里却颇为可惜一年前给“新生”的自己想名字的时候可费了不少的精力呐。

    “卖画?”冷幕白沉吟片刻接着却是双目一亮抚掌大笑:“一年前出现在江宁且不久便消失了踪迹可不就是你么?”见方拓仍是满脸的不解他笑得更加开心了戏虐地道:“这倒省了我许多功夫啊江南画圣白浪白公子……”

    ※※※

    鼎里燃着香淡淡的烟袅袅上升弥散成浅色的雾。缥缥缈缈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注视着镶金的佛像无难努力聚集精神终是难以入定。这几日心神不定尤其是与失散多年的女儿相认之后她便再难保持心神的宁静。原以为自己修行多年不会被世俗情感羁绊太多却没想到如今竟沦落到心神失守的境地。而这不仅仅是母女相认的关系更让她不安的是女儿身上与这修行之地格格不入的气息。尤其是昨夜给唐萱通穴之后明明感受到了那种森寒入骨的煞气。

    “那是魔物缠身才产生的气息。”她眉毛猛地一颤一下子从蒲团上弹起。惊慌之中手中佛珠的丝线竟然断了珠子散落到地上噼噼叭叭响个不停。在这静室中尤为清晰。

    她呆立良久这才回过神来她勉强平复心内翻涌的情绪低宣了一声佛号。反身走出禅房屋内的狼藉却也无心收拾了。

    来到门外刚巧有一位早起准备上早课的弟子经过她便招了过来。

    那弟子赶到近前合十问道:“庵主有何吩咐?”

    无难刚要交待一番却又觉得不妥忙改口道:“今日的早课取消了。”

    等那弟子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远了无难抬头看了看天上如烟的雨丝轻叹一声独自向方拓所在的偏院行去。

    这雨细小如丝很不干脆沾在身上粘粘糊糊却又透着一股冰凉让人很不舒服。

    无难本打算让人将方拓叫来的可又想起昨夜她疲惫的样子这时候怕是还没有醒来。更怕她身体虚弱经不起雨淋但魔物缠身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若稍不注意便有入魔的危险。所以她决定亲自去找方拓问个清楚。

    脑中思索着脚步却是不停可走了没多久却听到交谈的声音似乎传自方拓所在的偏院她愣了愣下意识的放轻了脚步循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下一刻便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虽然天色方明距离又远却也能依稀看出个大概。方拓正送一个男人走出房门两人在院子里拉拉扯扯个不停隐约间还有说笑声传来透着一股子的暧昧……



………【第九十四章 英雄珍重(二十一)】………

    方拓送了冷幕白出门后被压抑很久的疲倦感袭来她便准备补上一觉谁知刚合眼没多久便又给敲门声惊醒了。

    她勉强撑起眼皮以为又是冷幕白转了回来披了衣服就跑过去抱怨着开了门:“你怎么……”话到这里却硬生生的停住了。只因为面前站着的正是无难。

    “师太……”她愣了一下连忙将对方让进房间。虽已将对方当成自己的亲人但过去的记忆毕竟是让人难忘的要她叫另外一个人母亲到底还是会有些不适应。因无难已出家平日里方拓也只用“师太”称之。而无难对此也并无怨言甚至很满意“师太”这个称谓。

    无难走进瞄了眼凌乱的床铺和她不整的衣衫眉头细微的皱了下旋即又恢复了正常的表情:“我确实来得太早。打扰你休息了吧?”

    “没有。”方拓怎好实话实说?只能摇头。但眉宇间却难掩倦意。

    无难深深的望了女儿一眼眸中神采却不觉有些飘忽了她一生历尽坎坷且阅人无数虽与方拓相处时间不长但是也多少了解“女儿”的性子。心里清楚在方拓那温顺的眸子下不仅有对待亲人的恭谨还遮掩着少见的桀骜以及……疏离尽管藏得很深。她心里还是怪我当年抛弃她吧?无难心中暗叹嘴上却道:“咱们相认之后还未曾好好聊过呢。”

    方拓笑了笑给对方搬了张椅子心里却颇为惊讶这时候正是天元庵早课的时间而本应主持早课的庵主竟然出现在自己房间这绝对不简单。

    无难入座之后直接进入主题:“你可与魔物接触过?”

    “魔物?”方拓眸中异光咋现旋即收敛轻轻点头。

    “可否将详细的情况告诉我?”无难早已认定答案眼下见她直接承认也不感意外说话的语气依旧是不愠不火。只是在那平日淡定从容的眸子里却不免添了分忧色。

    方拓想了想便将关于赤邪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自己寻找轩辕宝玉的真正目的。说到最后在稍做犹豫后又补充了一句:“说起这个赤邪他与师太也是熟识呢。”

    无难认真地听着每听一句眉头拧得便更紧一分而方拓最后一句话让她愣住了:“我和那魔物熟识?”沉默半晌才又问道:“那魔物可说过何时见过我?”

    “应该是师太小时候。”方拓回忆着赤邪的话。

    “决不可能。”无难却是直接否认:“若说现在有魔物接近我也许还能蒙混过去但若二十年前。什么魔物在我眼中都无所遁形岂能没有半点印象?”在房中踱了两步回头却见方拓一脸的困惑遂解释道:“我天赋异能能看到世人看不见的东西但自从生育之后这种异能便消失了。若按你所说我怎会毫无印象?”

    没有印象?方拓讶然对于无难的异能她是听赤邪说过的但对方怎会记不起赤邪这么特殊的“人”来?难道赤邪还是在骗自己?她脸色微变又连忙问道:“师太在生产秦王之时是否是在一座茅屋内而且当时见过他。””

    “不错。”无难一愣眸中凄然之色一闪而逝缓缓地道:“我生你哥哥之时确实是在茅屋内但我周围没有任何人你是如何得知的?”抬眼见到方拓古怪的表情骇然失声道:“难道这也是那魔物告诉你的?”

    听无难一口一句魔物方拓轻微皱了下眉头不过还是照实回答:“不错他还说师太当时希望改变愿望做一个普通人。”

    “怎可能……”无难一下子从椅上弹了起来:“我当日确有此想法可是……”她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

    方拓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心里也是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将那日赤邪的话完完整整地重复了一遍:“你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峨眉山他告诉了你轩辕宝玉的秘密而且……”

    无难震撼地看着她许久嘴角泛起无奈的苦笑摇头苦叹:“我当年也只是偶然从师门的古书上看到一些记载才开始收集宝玉更没听过什么吟宵天魔珠之类的东西。可那魔物却好似就在我的身边什么都知道似的我怎么就记不起来呢?”蓦地又想起了什么转向方拓道:“能否将那魔物附身的天魔珠给我过目?”

    方拓点点头将手腕处的天魔珠解下来交给无难。心里却在默默对照着赤邪和无难的话面色也越的阴沉赤邪阿赤邪你究竟还向我隐瞒了什么?她这边心事重重也就没现对面无难的异样。

    无难接过天魔珠仔细检查了一番眉头突地挑起连忙双手合十将珠子扣在掌心口中念念有词一番“咦?”半晌她轻呼一声却是将目光完全投到了方拓的身上。眸中忧色渐浓。

    方拓被她那轻呼吸引了注意。正好看到她满含着关切和担忧的眼神又是一愣。

    “我未从上面感应到任何魔性反是天地灵气多一些。但……”无难有些急切地说道:“我即刻动身前往伏龙山寻一位故人冰儿……”她担心的看了眼方拓:“你一定要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方拓闻言心下一紧知道无难此行定是为了自己急忙问道:“难道珠子有何不妥?”

    “此事说来话长……”无难摇头苦笑:“非是珠子而是……”她叹息道:“还是我回来再做解释吧。”说着便往外走。

    方拓知道此时不应追问了只得将疑惑和不安压下恭送她出门。

    到了门口无难蓦地想起了之前看到的情形。心脏好似被什么东西勒紧了。眼中更是流露出悲苦之色掩也掩不住。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这做娘的过错阿!

    “师太?”方拓没想到她突然停下不觉一愣。

    无难回过神来冲着她苦苦一笑眼中神采变得更加复杂了:“冰儿为娘有些话要对你说。”

    方拓听她竟然自称“为娘”心头一跳连忙恭敬道:“不知师……娘有何吩咐?”

    无难凝视她心里的话却是沉吟许久也未曾出口。苦涩的长叹一声她收回目光一把推开房门迈了出去外面春雨渐大了周围的竹子被雨水击打着沙沙声响成了一片她的话同雨声混合在了一起传入方拓耳中却又分外清晰:“身为女子本就是最大的不幸而行走江湖更应该谨言慎行爱惜名声啊!”

    话音落定她也不等方拓有所反应便将自己浸入雨中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大有深意地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就朝远处走去只留下一个满头雾水的人对着门框呆……

    ※※※

    两天后天元庵。

    方拓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游走着时快时慢不一会儿一幅作品便已大致成形。

    “好厉害。”容越也拿着笔不过她只有张大嘴巴感叹的份了。

    又过一会儿方拓将画笔扔到桌边这幅画完成了。

    容越探过头见宣纸上只画着寥寥几棵竹子却神韵非常即便她绘画造诣不高也知这必为精品。她呆立半晌又回头看了看自己的画羞赧地吐了吐舌头。

    方拓一边将桌面上凌乱的毛笔插回到笔筒中一边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

    “你还没看我的画呢。”容越放下笔将自己的作品取了起来递到方拓面前:“兰姐姐你看比起昨天有进步没?”

    方拓看到那纸上黑乎乎的一片扯开嘴笑了笑指着画上的一处道:“还可以你画的那石头挺有特点多做练习的话迟早能过我!”说完还鼓励似的拍拍她的肩头其实心里却在连连叹气:“真是朽木不可雕也!挺聪明的一个丫头可惜实在缺乏绘画细胞恐怕这辈子与画笔无缘了!”

    谁知容越听了她的夸奖面色一下涨得通红极小声地纠正道:“可你刚刚只得哪个不是石头是竹子啊。”

    “哎!”方拓眉毛颤了下:“明天你还是跟我练书法吧。”

    “不要我喜欢画画。”容越直接摇头。

    方拓觉得有些头痛了她没想到当初为了生计卖的几幅画竟然被“识货”的人相中身价倍涨而自己这白浪的画名更因此得了个江南画圣的名头而自从容越知道白浪就是自己之后非缠着要学画画仅仅这两天。她就快崩溃了。揉了揉太阳穴她正起面孔:“我该教的已经教了后面的就要靠你自己体会才行。”

    容越也知自己没有绘画的天分见她如此说也只得作罢。不过今天她第一眼看到方拓画的竹子就喜欢上了缠着要她给自己画上一幅。

    而方拓重新铺开宣纸的时候容越蹦蹦跳跳的坐到了床铺边蓦地她感觉被搁了一下微微一愣取出身下的东西却是块颜色漆黑摸上去冰凉透骨的铁牌子上面依稀能见到一排图案鬼画符似的。

    “颜飞给你的就是这个啊倒是特别。”容越轻声道。出身于武林世家她自然清楚这块令牌意味着什么。昨天颜飞便带着还未恢复的唐萱离开了天元庵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临走便硬塞给方拓这块东西。言道将来若有难事只管着人带着令牌去找他。

    方拓回头扫了眼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知道这叫“铁鹰令”可自己救对方多是因为凑巧根本就不是为了让谁卖命接受这东西让她心里很不自在。可惜当时颜飞态度坚决根本不容她拒绝。想了想她道:“你替我收到包袱里吧。”虽然以后未必能用到但留这个东西起码算是对颜飞的一种尊重。

    “其实这颜飞也真够小气的兰姐姐武功那么高怎会有为难的事?就算遇到了他恐怕也帮不上忙。”容越对颜飞的所为颇不以为然别说方拓有那么高的功夫就算遇到困难的事情那颜飞远在塞外现派人去寻找只怕也来不及。不过她还是替方拓妥善的收了起来。

    这番话说得方拓再度苦笑不过是为了另一种原因。

    “对了咱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阿?”容越凑到她跟前问道。在天元庵住了几天可把好动的她憋坏了。

    “等师太回来吧。”方拓心里一沉无难去伏龙山已有两日了不知道找到那“高人”没。

    正思索间容越看了看日头说道:“巧儿姐姐该来了。”

    方拓一愣接着便明白过来摇摇头:“你这丫头……”这回的笑容却是变成无奈了。原来云巧儿厨艺相当不错尤其是点心可算是容越的最爱。住在天元庵的这段时日她每日这个时候都会送些好吃的点心来。而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果然没过多久院子里便传来脚步声容越欢呼一声笑着跑进了院子。方拓顺着敞开的窗子望去正见云巧儿端着托盘走进……

    ※※※

    “兰姐姐你说冷大哥真的要娶巧儿姐姐么?”云巧儿走后容越边吃点心边问道。

    “这是当然他们就差定日子了。”方拓走到书桌前拿起了笔。

    容越寻思着说:“她性情不错只是出身也不太好。”

    “出身?”方拓她皱了下眉头不自觉看向窗外那里只能见到云巧儿远去的背影。

    “我不是嫌弃她出身青楼。”容越见她皱眉知她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是怕她以后吃亏。”

    “出身算得什么?”方拓笑了笑:“幕白那风流鬼这次竟会定下心来可见对这巧儿姑娘喜欢得紧呐。巧儿姑娘又怎会吃亏?”而且云巧儿既然栖身青楼那么多年又怎会是简单的人物?难得的是虽然世故一些心肠却不错她和冷幕白在一起倒也是绝配。

    “我听冷大哥的下人们说冷大哥和家里决裂了。”容越从嘴里蹦出这么一句。

    “嗯?”方拓刚要落下的笔又重新提了起来:“决裂?因为什么?”

    “据说是冷大哥要娶巧儿姐姐就回了趟老家结果吵起来了冷大哥甚至誓脱离冷家呢。”

    “没想到幕白兄这次竟下了这么大的决心。”方拓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明白得很冷幕白同家里的关系一向糟糕。这次闹到决裂的地步未必全是娶云巧儿的原因。想到这里她却疑惑起来奇怪这么大的事情冷幕白怎么一个字都没提过?随后又释然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务事。

    “我觉得他们都很累!也够傻的!”容越古怪地看着方拓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见她竟又开始作画忍不住翻起了白眼索性扭过头去:“不解风情的家伙。”

    这番话又怎能瞒得过方拓的耳朵她手中的毛笔停顿一下觉得她的话意有所指刚要询问这时外面却传来招呼声:“阿拓!”正是冷幕白。他沉着脸走进了房间:“准备准备咱们下午就动身上船吧。”

    “生了什么事?”方拓不解地问道。按计划他们是要几天后才离开这里的怎么突然提前了?

    “刚收到消息顺阳城生了点状况。”打从见面开始冷幕白的眉头就紧锁着:“咱们必须赶快过去。”

    “难道是华山派有动作了?”

    冷幕白咧开嘴笑了一下但是人都能看出来他笑得很勉强:“是我师父情况……”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低沉下去:“不太好。”

    “乔前辈?”方拓吃了一惊她从好友的语气里感觉到了其他的信息。当下将毛笔一扔就开始收拾行李。至于无难离庵前对她的嘱咐实在顾不得了……

    ************

    刚看了女生频道变身小说的评选原来不少人选我啊(偷笑~~~)不过~~~能不能不要提“扁”这个字俺真的不是故意把主角写成变态的还想多活两年呢~~~~

    恩~

    小弟在这里祝大家中秋快乐~



………【第九十五章 英雄珍重(二十二)】………

    清晨汉水两岸都被薄雾笼罩住了一只信鸽在空中盘旋着。“咕咕”叫了几声朝着下方的大船缓缓降落。

    一只手准确的抓住它取下了鸽子腿上的布条随后便松开了那鸽子失去了束缚扑扇着翅膀冲天而起重入云端了。

    甲板上的人看清楚布条上的内容面色巨变朝左右嘱咐了一番便小跑着冲入船舱去了……

    铜镜中是一个中年人的面孔白皙端正相貌堂堂。两撇浓黑的八字胡蓄在唇上更显斯文儒雅。船舱的客房内方拓一手端着镜子另一只手则摸了摸那两撇小胡子小心翼翼的。她总算见识到易容术的神奇了可惜用在自己身上就是万分不自在脸上突然多了胡子总怕会立刻掉下来。

    冷幕白见她这个样子忍不住取笑道:“放心掉不下来。”说到这里又有些遗憾:“可惜时间太紧找不到合适的人皮面具否则便不用这般麻烦更不比总是补装了。”一边说着一边将面前用于易容的瓶瓶罐罐收到包袱里。

    方拓讪讪笑了笑将镜子放回到桌面:“在这里便换了模样不怕露馅么?”

    “上船的时候天黑着呢你又一直穿男装哪个能看出来?就算被看见了又如何?这里都是我的人谁敢说什么?”冷幕白撇了下嘴转头又将她打量一番:“看上去还是不太像我师父那里倒有副差不多的面具到了顺阳我向他讨来。”说到这里声音却变了一下。

    方拓察觉到他的异样微微叹气柔声劝慰道:“乔前辈武功高强不会有什么意外的。”就在不久前乔木于顺阳击杀了多年前的一个仇家而他也受了不轻的伤。好在冷幕白在那里安排了人手多少也算有个照应但谁也没想到乔木竟然突然失踪了。得到消息的冷幕白虽象平时一般但方拓能体会出他焦急的心境。

    “我担心什么?我师父滑得很即便受了伤旁人也奈何不得。”冷幕白轻松的吐了口气。这时却突然响起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均感诧异因之前已经吩咐过下人们不要来打扰的。

    冷幕白高声道:“进来。”等房门打开不禁皱眉:“什么事?”

    冷非江南冷家总管的独子一直负责冷家的丝绸生意。其名声甚至比冷家三兄弟还要响亮在江湖上有辣手的称号据说是冷家的第一高手。此次冷幕白与家族决裂他竟也同老父分开脱离了冷家。眼下可算是冷幕白的左膀右臂了而此时他不顾冷幕白的命令面色铁青的进来显是生了什么大事。

    他一眼未只是将一张布条交给冷幕白后者看清楚上面的内容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那布条从指尖滑落。身子晃了晃一手支着桌面才堪堪定住。

    方拓大概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置信慢慢地走上前俯身拣起布条。面色也跟着难看起来惊呼道:“这怎可能?”

    冷幕白默默地点头眼光却透过她的肩投向了虚空眸子里空空荡荡:“很讽刺不是么?”他失神的念叨着。身后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越来越紧……

    ※※※

    顾文宇走下颤巍巍的跳板好一会儿才找到脚踏实地的感觉。抬头看了看天上火辣辣的日头只觉疲惫烦躁。这里是汉水西岸的一处村落属襄州地界紧靠着当年诸葛孔明躬耕的伏龙山到有不少游人路经此地是已客栈酒楼一样不少。连日的奔波已让他精力大损也实在厌倦了船只的颠簸打听到这个地方便提前下了船打算找客栈好好睡一觉。抖了抖身上的风尘他迈开步子将那小小的渡口甩在了身后。

    进了村子一抬眼便看到不远处迎风招展的酒招子正要加快脚步猛见一位青衣草履神态飘逸的中年男子正站在酒楼的台阶上同店伙计交谈着什么他心头一跳那人正是前些日子传授他武功心法的高手。当日他便被对方俗的风范折服怎会轻易忘记所以一下子就辨认了出来。

    这时中年男子与店伙计说完话拎着一包吃食正要抬脚走下阶梯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也转过头来目光在接触到他的那一刹那间眼神不由一变脚下的步伐也停住了。

    顾文宇奔到近前抱拳施礼:“拜见前辈那晚……”

    中年男子抬手打断他的话:“只因投缘你也不必客气。”说到这里顿住思索了一阵才又道:“你来的正巧就和我一起去吧。”

    顾文宇一愣不知对方是什么意思。

    “跟我去见一个人。”中年男子瞥了他一眼蓦地笑起来:“与你大有关系的人。”又随口问了句:“那晚和你在一起的小姑娘呢?”

    顾文宇正因那句“大有关系的人”迷惑呢猛听对方的询问不禁黯然:“晚辈和她分开走了。”

    中年男子“哦”了一声似没有在意。朝左右看了看轻声道:“你同我来吧。”说完便大步朝西方行去。

    顾文宇连忙跟上现在他可是满腹疑问对方是谁?为什么要传授自己武功?现在带着自己要去见什么人?本打算趁现在问个清楚可那中年男子行走时看上去与旁人一般无二却似慢实快一眨眼功夫便出去老远。他提聚全身功力才勉强追上运气当中那还有说话的余地?

    每当顾文宇提升度对方好像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也跟着快不少所以他们之间的距离始终没有改变。出了村子那中年男子顺势一拐引着他折进一道小径。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就在他感觉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之时才停了下来。

    “你的轻功不错嘛。”中年男子看向气喘的他。

    顾文宇闻言羞惭地低下头脸上火烧火燎的结巴道:“前辈莫要笑话我了。”

    “不我说的是实话。像你这般年纪竟能跟上我的度已经很不容易了。”中年男子正色道。

    顾文宇知道对方在考验自己心里苦笑这前辈高人行事还真是难以琢磨。环顾左右这才现两人已进入了山区脚下的白石小径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山林密处想来对方要带自己见的人就在这大山之中了。

    中年男子重新迈开步子不过这回却是单纯的行走了:“你可知我为何要传授你心法?”他缓缓地说道。

    “晚辈不知。”顾文宇老实地回答。

    “你父亲当年伤重想来他的武功你没有学到多少吧。”中年男子幽幽说道:“那本也是你父亲的武功如今算是物归原主了。”

    顾文宇抿了下嘴唇轻轻点头。接着恍然:“前辈认得家父?”

    “不仅认识……”中年男子突然停下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我叫冷不凡。”

    顾文宇神色巨变刀君冷不凡自然是如雷贯耳而对于他来说这个名字还有另一层含义。

    “我与令尊在君山比武三天三夜不曾停歇惺惺相惜下结为好友更立下二十年之约只是没想到……”冷不凡语气中夹带着惆怅和愧疚。

    “公平比试各安天命若非家母突然去世家父也不至于神智不清只能说是造化使然。”顾文宇缓缓地摇头:“家父清醒之时对前辈赞誉有嘉一直为不能亲自赴约而遗憾。”说到这里他猛地停住话他昂起头直视对方:“家父临终前曾交待晚辈十八岁之时代替他约战前辈所以明知不是前辈的对手到时也定会全力以赴。”

    冷不凡见他战意高昂眼中不禁落出赞许的笑意:“好不愧是顾宁的孩子。贤侄如今重获令尊的绝学相信不久之后武林中又会出现一位年轻高手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穿过了树丛眼前豁然一亮一泓碧水扑入眼帘四面青山隐隐。被笼罩在一片云雾当中仿佛来到了绝美的仙境没有给顾文宇赞叹的时间冷不凡带着他沿着小湖继续前行没多久一座精致的院落出现在眼前院门敞开着。迈步而入但见满院花草;芬芳怡人。苍松翠柏;叶茂枝繁;衍生出浓浓的春意。树阴之下置着石桌石椅而此时正有两人正自朝这里望来。

    “我回来了。”冷不凡笑了一下径直走上前。

    顾文宇跟在他身后走进才看清桌在石椅上的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位身着道袍的老者长须飘飘仙风道骨。而那女的竟然是一位女尼。

    “师兄?”顾文宇看到那女尼的样貌不敢相信的睁大了眼睛失声呼道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否认了自己先前的判断面前这人虽与方拓有着相同的样貌但眼角额头却带着淡淡的皱纹看上去老了许多。这绝对不是师兄师兄不会想不开出家的可是……这个人怎么同师兄长的一模一样?蓦地他脑中闪过一丝光亮隐约间似乎抓到了什么。

    “顾施主。”那女尼微微颔算是打过了招呼。这让顾文宇着实吃了一惊不知对方何以认得自己。

    “这位道长是天墟真人。”冷不凡亲热地将顾文宇拉到身边给他介绍道:“真人法术通玄一手太乙神卦无不中者。”接着又看向那女尼眼中一抹哀痛掠过又被飞快的隐藏了起来:“这位师太就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无难神尼了。我也是几个月前才知道原来她竟是我失踪十多年的师妹……”说道这里他顿了顿:“她还是你的岳母。”

    “什么?”顾文宇虽然早已经隐约的猜测到了但现在得到证实还是免不了有些失态。

    且不管他如何吃惊了那边除去面具的无难听到冷不凡的话双手微抬似乎要做个合十的动作却不知为何硬生生的收了回去她凄楚的低下了头:“师兄你仍是在怪小妹隐瞒于你么?”过了半晌她没有得到回应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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