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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风雷-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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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卿红了脸:“好像讲武堂学来的这些,他们听了都笑话,他们说有枪就行,学这些都没用。我六姑爹一直在活动了想要给当副团长,孝彦不喜欢他。教官来帮孝彦吧,正好断了他的念想。”

穆一枫看了眼霍文靖,无奈的对子卿说:“你去求你霍教官吧,我是不行。不是不能,是不行。出头露面的事,你霍教官帮你;私下里做个幕僚,我会帮你。谁让你是我学生。不过,丑话我们要说前面!”

见穆一枫板了脸,认真的样子,胡子卿频频的点头:“一千个一万个条件,孝彦也答应。”

“子卿,有句话,军中无父子。你顶了这个军衔,在这个职位上,就要扮演的像是个团长。对下不能徇私,对上不能撒娇耍赖。你不要以为你是什么少爷,也不要以为你还是个孩子,你现在就是团长了,你要对全团上千兄弟负责,你知道吗?”

“穆教官说得对。子卿,我可以去军队你帮你做个团副,但是你要答应我几件事。第一,我说的话,你要不折不扣的听;第二,当了外人你是团长,下来你要是不听话,我可是要拧你耳朵的;第三,你要严格要求自己,同士兵一起出操晨练,严以律己。”

“是!”胡子卿立正敬礼,穆一枫看了他也笑了:“第四,天天给我写日记,反省你每天做了什么,什么做的不对,如何去改。还有,第二天去看有没改进。”

“喔”子卿答应得很勉强。

“什么是‘喔’?”穆一枫眉峰一挑。

“是!教官!”子卿调皮的敬礼。

“只剩这张嘴会讨巧了!”穆一枫笑骂,从桌上拿起胡子卿抄的一篇《曾文正公家书》。

“你就是这么糊弄差事的?”穆一枫问。

“没,没糊弄呀~~”胡子卿一脸的委屈:“大冷天的,为了抄这几篇书,冻得孝彦腕子都僵了。穆教官您看,现在还不好活动呢。”胡子卿调皮的说,穆一枫卷了那篇字敲着子卿的头:“小鬼头,你还想糊弄我?小聪明偷懒,这字一看就没下气力写。”

穆一枫展开字在桌上,拉过子卿指点说:“这个,这个‘道’字,这一捺,收笔这一顿一提潦草,一看就心不在焉;还有这个‘走’字的一撇。行笔太速,提笔太急。年轻人毛草的性子,始终没改。”边说边倒翻过这篇字。

“古人将写字要‘力透纸背’。可你看看你的字用了几分力?给你这滑头不听话的学生当先生可还真不易。打又舍不得,不打你不长记性。”

“给孝彦当师父当然不容易。我原来的先生都是前清宫里上书房行走的师父,给孝彦上课前先要磕头的。”胡子卿边说边得意的仰起头,一副少千岁的架子十足。

穆一枫敲了他一个响栗:“那就更该打。上书房的师父的字都是大家手笔,教出的学生定然也错不了。只是你看看,你只学了些皮毛。”

“我看子卿的字很是不错了,俊逸洒落,比起军中的将官,强上千倍百倍。改试卷时,教官们都说,看子卿的字才是享受,不像看那些土匪兵官的字虐眼。”

“字如其人,这个说法是对的。子卿的字型是得了米元章的型,这是这笔力差之千里。多与你平日不用功凭小聪明的性子有关系。不是先生小题大做,凡事是要脚踏实地,做不得虚的,就像这字。落笔有几分功夫,明眼人一看便知。”

“孝彦又不像小于叔那样去考秀才,写了字能看就行了。”子卿平日经常听人夸奖他的字隽秀飘逸,不时还有人向他来求字,穆先生是头一个贬他的字的人。

“小穆,你也是。子卿是行伍中人,又不考秀才,要这么好看的字做什么?”

穆一枫坐稳,拉了子卿站在眼前,就像端详他费尽心血带大的侄儿汉辰一般。

“子卿,这若是别的行伍之人,先生懒得聒噪。只你不同,你就是行伍中人,也要效法唐太宗、宋太宗,是马上开国,马下治国的霸主。胡家毕竟坐镇东北,你的各项才能都必须是人中佼佼,就这字拿出来,也要能服人。先生命你练字,只是其一;这第二点就是要磨练你的性子,让你坐得住,行得稳,不流于浮躁。子卿你很聪明,有过人之才,但是再好的璞玉也要打磨才能成玉。”

子卿不服气的说:“孝彦同意先生的说法,这是不一定非要拳打脚踢呀。孝彦就看不惯教官们打学员,尤其是那温教官,亏他姓这么个姓,踢打学生最狠了。王大川就是立正总站不直,上战场又不靠立正,结果温教官把他腿都抽烂了。”

霍文靖说:“温教官也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很多方法都是沿袭。我们那时候在日本,日本的教官狠呢,雪地里光了脚罚跑步,完不成要求挨打是常事。所以日本兵训练出来十分凶狠,一丝不苟的。”

“军队,就是个无情的地方。服从命令就军人天职,哪里有这么多道理好讲?”穆一枫驳斥说。

※※※

腊月初七,汉辰的生日的头一天晚上,他竟然收到胡子卿从东北寄来的生日礼物。

时间掐算得那么好,真是令汉辰意外。礼物是一条精致的德国造的军用皮带。于远骥等人看了都说不错,不由夸子卿心细。

第86章 追忆

“想不到胡云彪这个粗人还有这么个精细的儿子。”于远骥赞叹说,同汉辰在帐外散步。

“谢谢司令帮汉辰发电报遮掩。”汉辰感激说。

“你~你不肯回家,就是为了躲避过生日?”于远骥问,“我起初还当你是舍不得秋月那个丫头。”

汉辰一惊,想躲避话题不容易,可又不知如何敷衍。

“二牛子跟我说到你去年过生日的事,那尊玉雕。”

汉辰顿时面颊发热,尴尬的事为什么近来屡屡有人提起。

“小龙官儿,私下于叔叔拿你当孩子。令尊为人是严厉些,可能有些做事的方法并不得当。可是这疙瘩总这么结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能忘的就学会忘掉吧。如果令尊是刻意安排你回去过生日,弥补去年的过失,你何苦如此纠缠不忘呢?你在拿别人的过失来虐待自己,你不觉得吗?”

汉辰笑笑,十分的腼腆:“七叔不是也不肯回去吗?很多事情没这么简单。”

“明瀚你不是孩子了,不能这么任性。有些时候,感情是要去经营的。你看看胡子卿和胡大帅,你不觉得那种父子情真是难得可贵吗?可能你要驳斥说,那感情的付出要是双方的,可现在令尊伸出的手,于叔看到的是你在往回撤手。”

“有的感情注定就是没结果的付出。”汉辰说。

“于叔在东北这一年,难道胡云彪大帅对你不好吗?”汉辰忽然调转话题问。汉辰忽然提到去年年底,于远骥在东北军当副军长,被老胡奉若上宾。结果呢,于远骥还是撺掇了东北军的将官贪污军饷,另起炉灶,差点颠覆了老胡的东北军。

“胡大帅待我很好,很好。”于远骥苦笑了回忆:“我那时在东北,呼风唤雨。老胡拉了我的手说‘兄弟,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什么事,我交给你,你就作主;你的事,我不过问。谁敢对你说半个不字,哥哥我同他拼命。’”

于远骥仰头一阵冷笑,笑的苍凉无奈。其实他心里对胡云彪那段感情是复杂难言的。

“别看胡云彪是个土匪,他人不坏,起码比那些政客干净得多。人也豪迈,义气。只可惜,我于远骥不是三国里的吕奉先那种三姓家奴,我是不可能为他所用的。”

于远骥不说了,陷入沉思。

去年十月底,他在天津帮秦瑞林大哥忙玩总统大选,顺利打点完一切事务折返回到东北。果然不出秦大哥所说,才到东北就被胡云彪扣住。这个结局是他意料之中的,但他明知道是刀山火海也要去,因为他是于远骥,如果就此缩头不明不白的躲在天津秦总理府做只乌龟保命,这不是他的为人和做法。很多东西,是必须要向胡云彪讲明的。

胡云彪静静的听了于远骥简单明了的几句解释,单刀直入的问:“小于子,我老胡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我只要你一句话。你若是日后实心实意的保我,我就既往不咎。”

于远骥摇摇头,那是不可能的。

挑动东北军的将领们内讧,争相谎报人数冒领军饷,私下成立了两个旅的兵力,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死罪。临来之前,他在东北军的老同学曾再三叮嘱他,胡大帅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可千万别硬来。但于远骥不想再去骗胡云彪,因为再演下去也没意思,既然事情被那些不成事的土匪败露了出去,也是天不助他于远骥。他总不能躲在秦大哥后面,让秦大哥成为众矢之的,替他顶着无端的罪名。

牢门打开时,于远骥被带到胡云彪的办公室,他听说了很多人要杀他,因为留了他是祸患。于远骥当然理解,就向他要杀掉吴建争除掉荀世禹一样。

进到胡云彪的办公室,于远骥骇然了。大哥秦瑞林总理居然千里迢迢的深入虎穴,出现在自己面前。

于远骥惊愕得一时语讷,能言善辩的他动动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于远骥几步上前跪到大哥面前,大哥秦瑞林迎面就给了他一记耳光:“去,去给你胡大哥陪不是。”

大哥如此的冲动,当了外人打他的时候并不多见,于远骥委屈的眼泪都要流出,但还是在大哥的逼视下去给胡云彪陪不是。

记得几年前,袁总统要罢免他这个陆军次长的时候,就语重心长的对当时是北洋政府陆军总长的秦瑞林大哥说:“小于子,我看不能用。这个小子目光带了煞气,目中无人,狂妄不羁,不是个服管听话的主儿。很多人对他怨气大了,说他骄横跋扈。”

秦大哥怒目而视的顶撞袁总统说:“说小于子目中无人,骄横跋扈,那好呀,若要罢免他,就连我这个总长一起罢免吧。”说罢转身就走,气得袁总统指了他的背影大骂。之后冯四哥,李总统都不时的像大哥面前告状,但每次当了外人,大哥从不训斥他,而是极力替他遮掩,顶说是回去教训他一顿。这回,居然当了胡云彪打他,于远骥心里的委屈也不好发泄。

回京的列车上,大哥忽然抚摸了他红肿的脸颊心疼的说:“远骥,打疼你了吗?你能回来就好,就好。大哥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哥好。”

于远骥后来才知道,胡云彪要杀他,已经是箭在弦上。大哥知道后拍了桌子大骂:“他胡土匪敢杀我的小于子,我就率兵去开进山海关,掀了他的土匪老窝!”一句气话后,大哥居然还是微服来到东北,同胡云彪讲和,接他回去。

看了于远骥在沉思,汉辰也在回味着于远骥刚才的话。

本来一直误会于远骥首鼠两端的玩权势,拦私财,看来都是误会他了。于远骥冒似聪明外露,可骨子里还是磊落得很。

傍晚,学生们给汉辰开了场别具特色的生日晚会,欢声笑语的自助餐,同学们的欢闹。几位女同学将用彩线盘结好的一个上面钩结了一匹吃苦耐劳的外蒙草原骆驼的图案的椅子坐垫送给汉辰。

第87章 拔枪相向

快过年了,许凌灿依依惜别阿爸许北靖,离开草原赶回云城家里。

才进家门,就一种异样,似乎大家对他的归来都颇为意外。

门口的阿福见了凌灿慌得如见了鬼怪般向院内奔跑了喊着:“六少爷回来了。”

大哥凌竑衣衫不整的迎出来,一把拦抱了他说:“六弟,你回来如何事先不跟家里说一声?”

看了大哥神色慌张的样子,凌灿隐隐觉得事情不对。

“老六,你来得正好,你快去看看吧,爹他,他~~~你娘她,她跟爹在外面养的个小老婆争风吃醋,把那个女的用硝水给泼了。爹在你娘房里发火呢。”

凌灿扔下东西,拔腿飞奔,院里哭着、喊着、立着、坐着一堆人。

里屋传来娘的惨叫,那声音凄厉得如兽鸣一般。

凌灿一脚踢开反锁的门,不顾众人阻拦闯了进去。

平日文雅有涵养的父亲,居然此刻如红了眼的猛兽一般,揪扯着母亲的头发踩在脚下用皮鞭抽打。

凌灿顿时来了火气,顾不得许多,一把抓了抡着皮鞭打红了眼的父亲推撞到一边,母亲瑟缩了埋了头不肯见他。

“混小子,你滚开!”许北征推开儿子。

凌灿恼羞成怒的抢过父亲的皮鞭,怒吼了抡了鞭子朝父亲抽下,惊得冲进来的许凌竑挡在父亲面前。

“哎呦!”许凌竑惨叫一声:“你小子还真敢动手呀!你找死呀!”

“灿儿,灿儿!你住手,你不能同你爹和大哥动手,要~~会天打雷劈的~~~灿儿~~灿儿。”母亲的苦苦哀求,声音是那么微弱。

汉辰路过云城向姑爹姑母拜早年时,不见表弟灿儿的面,家里的气氛也是阴阴怪怪的。

平日疼爱他的姑母,拉了他的手只是垂泪,丝毫没有多挽留他的意思,只是说:“龙官儿,快回家吧。你爹娘也想你,你媳妇也快临盆了。”

反是表哥凌竑偷偷对汉辰讲了家里发生的事:“~~灿儿这小冒事鬼,整天个腻在他娘那里,亲得不得了。这一见他娘这种惨样,可了不得了,发疯似地同爹吵了起来。爹也气呀,还不依不饶,结果鞭子被灿儿抢去撅了。灿儿这小子,二话不说抱起他娘就走,只说了句‘我们娘儿俩今天走出这大门,以后同许家再无瓜葛了。’”

“灿儿这么讲?”汉辰问。

“这还不算完,老爷子一听便火了,骂了说,老子白养你们这些年了,要走也得算清帐再走。爷俩吵着,这家院呼地围上来拦住了路,灿儿就呼地一倒手拔出了枪,对天一枪,一只鸟便落在院子地上,大嚷了说‘谁不服尽管挡着’这老爷子也急了眼了,也拔出枪,这爷儿俩拔枪相向了。”

汉辰也叹道:“姑爹行事太草率,这灿儿胆也太大了”

“也亏了茵姨识大体,落是伤得半条命都没了,还喊着让灿儿住手。灿儿哪里还听得进去,就这时茵姨大叫一声晕了过去,这算是解了围。我忙急中生智喊着‘灿儿快把你娘放下,得赶快看大夫,不然耽搁下要出人命的’这才乱作一团将茵姨扶回房里。这大夫也来了,足闹了到半夜……就这样,一场无头官司不了了之了,茵姨的院门便一直关着。”

“原来这样,可姑爹凭什么断定是茵姨去害的人呢?”汉辰问道。

凌竑摇头说:“所以说我爹也是气晕了头,他事后想想也后悔了,才没再追究灿儿冒犯他的事儿。听说是那位外室的奶娘说,来人说是许家姨太太,长得修长身材,鸭蛋脸,看上去三十来岁。那妈子也没见到人,因听外间出了事便躲在铺下没敢露头,只听见撕打惨叫声。见那太太穿了件白色旗袍的,最主要是,我爹在现场拾了证据,一只金莲花坠子和茵姨的一样。那是我爹买给茵姨的。”

汉辰见许家有事,只有提早上路回龙城。

※※※

快到大年了,街面上喜庆的气氛。

兰卿的小院仍然是大门禁闭。

这天吴妈听到叩门声,打开院门,见是凌竑,回头向房里通告着“四太太,是大少爷来了。”

“四姨娘好些了?”凌竑边问边问下张望,兰卿已披上件夹衫从屋里出来,凌灿也跟了出来。

凌竑很少在四太太兰卿的院里出现,兰卿询问的眼光打量着他问:“大少爷难得来,有事吗?”

“三叔来了,请您过去叙话呢。”

“老三来了,你是说你三……”兰卿有着无限欣喜,七八年未见了,“他怎么有的空来了?”

“说是要呆上七八天呢,一来便要见您和六弟,一家人全在厅里凑齐了,爹派我来请您过去呢。”

兰卿整整头发,在庭院中迟疑片刻,正在同老爷许北征冷战,这一去岂不是……

凌灿却抢前一步挡在母亲身前说道:“大哥您对爹和三叔讲,我娘病没好,刚才还头晕心口疼,这人多杂闹的,便不去了。”

凌竑隔过六弟凌灿,直接对兰卿说:“三叔夫妇来一次不易,您还是别扫了兴,见一面也好。”

“那是自然,再说头一次见老三的媳妇,我去梳梳头就去。”兰卿笑着回了房。

“娘!”凌灿想去制止,却被凌竑拦住。

“我说你是活糊涂了,人家两口子打架,你跟着添什么乱?你还小,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了,不打不闹的不亲,懂不?待会儿子两人一抹脸就没事儿人了。你到时候在老头子面前怎么下台?这不打不闹的夫妻倒有呢,你看看爹这一个月有没有往你二娘房里去过?人家想打想闹还闹不成呢,傻蛋!”凌竑一口气数落说“还不去换衣服。”

“我不去”凌灿执拗道。

凌竑诡秘地笑了:“好呀,可别后悔,我二叔,你阿爸可也来了。”凌竑故意把“你阿爸”三个字着重点了一下,见凌灿不信,又补了说:“二叔同三叔三婶一道来的,还不去看看。”

第88章 探亲

同晖堂内外灯光通明,格外热闹,堂内许北平和何为夫妇被众位嫂子们围着嘘寒问暖,一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整,一片欣荣祥和的氛围,许北征看了开心不已。

许北平自进了北平政府供职,一路飞黄得很,尤其娶了何为后,仗着丈人之势更是官运享通。平日介大江南北,各地调动奔波,兄弟们也是书信多,见面少。加之自幼对大哥十分教畏,如今如笼鸟归林般,更是六、七年未回过云城一步。

何为竟不愧为大家闺秀,谈吐闲雅大方,开朗易处,即无大家千金的傲气,身上又有着无以抗拒的高贵,这也是她能助夫飞黄官场的优势。如今,面对着一群珠光宝气,俗气酸气各俱的姨太太们,她仍是有说有笑,竟无丝毫生份之感。许北征在一旁看了,也不由心中暗服。

“三妹妹这个旗袍是上好的华绸吧?怎么这么亮泽,还这么薄。”

“是托人从南洋带来的,三嫂嫂喜欢,下次我送您一块儿。”

“哎,那可不敢让弟妹破费。”

“见外了,您这脸色好呢,该挑块淡色的,最好有菊、竹底的,再配上个桃红披肩,定不错。”

“三妹妹,怎的还不要个宝宝呢,凌字辈的早可就缺你这房了。”

何为看看北平笑道:“这些年随北平走南闯北的,一直飘无定所。我想这两年吧,要个宝宝,北平也蛮爱小孩儿的,他总说凌竑小时的事儿……”

“好呀,三叔讲我坏话。”凌竑本和北平相差年岁无几,所以平日很随便。

“哪儿呀,谈起小孩儿,就想你当初那调皮样儿,捣鸟窝呀,捉河虾呀。”

北征听得也笑了:“亏你还记得这些事,你小时也调皮的很,为了邻居家猫扑坏了你的鸟笼,竟把那只猫扔进水缸淹死了。邻居家来告状,你还讲是猫儿扑空不小心自己落进去,气得我打坏了根鸡毛掸子。”

“好呀,这种糗事你可没时对我讲呢!”何为抚掌笑道:“大哥还知道什么趣事?”

“还有什么一时记不起,只是这事儿我一直记得,他那时才六岁。”

“将来也生个小调皮”大太太文贤笑道。

“前几天,还在想生个孩子叫什么呢?”

许北靖说:“记得北平出生时,爹给我们兄弟的名字是有讲的。大哥是南征北战打江山,我是靖边定国,而北平便是天下太平之意了。结果爹去世早,果真是大哥带大我们南征北战打江山,而我却是守业了,老三便是……”

“坐享其成”北平笑了附和:“想不到二哥还是那么能说,我还当是我生在北平,所以爹一省事便以地命名了。”

“天下哪有这种道理?”何为笑了说:“依你这么讲,你的儿子该叫凌巴,凌蜀了。”

“什么凌巴凌蜀,听来是土豆名似的,我总想到地瓜,亏你想的出。”北平也逗笑着,半真的对北靖说:“听说二哥极会取名,凌灿的名字,何为一直叫绝,喜欢的不得了,真可惜不为我们留着。”

北靖淡然一笑:“那是巧了,那天正是关内大捷之日,傍晚时分大哥接到电报,说四嫂生了一子,一时兴起,拉了我飞马来到娘子关。正巧一天星斗,极光耀眼,壮观极了。我便提了一句不如叫灿儿,如晨星璀璨吧。不想我一句戏言,大哥便用了。为这个灿儿大了直埋怨我,说为什么不为他取个简单的字,凌一凌丁什么的,他学写名字也省不少事。”

众人闻听全笑起来。

“二哥,二哥,且不说这个,你未来侄儿的名字你取定了,现在开始,给你一年时间想,待你侄儿出生。我同何为也商量好了,也将他过继给你几年,让他在你们家长大,好长长本事,二哥调教出的个个出息呀。”北平肆意的笑道,何为在旁拉他衣角一下,示意他口舌无忌了,北平这才忍住笑。

何为忙叉开话题说:“总听大家提凌灿,只是从未见过呢。”

“是呀,我见他时,还是兰卿抱着他呢,虎头虎脑的。后来我回来那几次,他在蒙疆;我到蒙疆,他又回了云城。让我也见见这灿若晨星的小子。”

“我已派人去寻他了。放心,听说他阿爸来了,他怕飞回来还嫌迟呢。”

正说着兰卿进得门来,兰卿穿了件兰绿色走边的米白色斜襟衫子,下面配了条淡湖兰的水裙,头后的髻上斜插了支绿玉簪,素雅怡人。

“茵妹,几年不见,怎的变了这许多?”北平惊喜地上前打量着她。“老了,这多年了。不过你还是风采怡人呀!”北平打趣说。

兰卿只是笑:“多少年了,能不老吗?”

“我是记得你还应是那个梳着羊角瓣,立老宅门口那石墩上,眼巴巴等大哥哥回来带糖给你吃的那个毛丫头呢。”北平说罢大笑起来,他同兰卿、凌竑自小一处长大,无话不说。

“哎!有家室的人了,还混说,小心我恼了。顺便将你那些故事,一件件讲给你太太听。”四太太兰卿嗔怒说。

“四嫂,莫理会他,七八年不回来,一回家便撒疯了。”北靖笑骂。

“哎,二哥,我没说什么,你先护起小姨子了。”

笑闹声中,忽传来一声:“阿爸,真是您来了。”

何为应声向厅口望去,只见一英姿勃勃的少年已经跨入厅堂,无视众人般直来到北靖身边,一把搂住北靖的脖子,久久不松手。

“老三,劝你们还是别把儿子交给老二,再回来可便不认你们了,走到哪儿,也是阿爸最亲了”北征悻悻的说笑。

北靖拍拍凌灿说:“来,先见过你三叔三婶”

凌灿这才注意到厅内的北平,忙上前见礼。

“好小子,是你在草原射雁打狼无所不能的?”北平赞叹一声,托起凌灿的脸仔细审视一翻,忽又大笑着拍拍他的肩笑说:“好小子,人如其名,不错,不错!”

“来来来,这边座”北平将兰卿向主台上引,兰卿谢绝了。

首席上坐着大太太文贤和老爷许北征、二爷北靖和一个标致出众的女子,不用问便是三奶奶了,凌竑也在一旁坐着。

文贤知他们一小长大,几年不见,亲热得很。又想到几天前发生的闹剧,不等北征吩咐就说:“灿儿他娘,这里坐吧,三弟念叼你半天了,你也来见见他三婶”。

兰卿这才缓步来到桌前,何为立时起身,自我介绍道:“是兰卿姐姐吧,我叫何为,平日总听北平提到你们几个小时候的事儿。北平总对我讲家里有个‘含辞未吐,气若幽兰’的兰卿姐姐,今日才有幸得见。”

“听他胡咬舌根子,总说不了我什么好话”兰卿抿着嘴,轻笑着落座。

“灿儿,你也过来坐”大太太文贤吩咐道。

凌灿一笑,径直抬把凳子挤坐到阿爸北靖身边,欣喜问:“阿爸您来了为什么事先也不告诉灿儿一声,想死了。”

第89章 青梅竹马

“才从草原回来几天,心就又野了。”许北征嗔骂说,凌灿并没理会他说什么。

凌灿边说边讲,亲昵的同北靖讲着,旁若无人一般,北征看在眼里,也不好作色。

“灿儿,这可不对吧?三叔这是头一次见你,你不来同三叔好好谈谈,反同你二叔这么亲,可看出谁养的就是不一样。”北平打趣说,“大哥你偏心,干吗不把儿子过继给我一个,反给了二哥。不过茵妹也是,怎的不多生下几个小侄子,这样不就摆平了。”

“又混说,小心我啐你”兰卿嗔怒说,样子娇嗔可爱,“几十年了,还同小时候一样没变形。”

凌灿见三叔左一声茵妹,又一句茵妹的叫得亲热,猜想他与娘的交情非同一般。

平日间,只听爹偶尔这么叫,小时候在蒙疆也曾听阿爸这么叫过。

“你还同从前一样,别人不要时你也不要;但见人家有了什么,即是破瓦烂砖也要抢。二哥没带灿儿时,也没听你提过要领养儿子,如今娶了这么出众的大家千金为妻,还愁没有佳儿?”文贤无可奈何说,又对何为讲“三弟从小就这样,那时我做了一屉枣饼,先偷偷拿了一个给他吃,凭你怎的劝,他也不要。后来大家吃的剩了半块了,第二天早上我就顺手给了灿儿他娘吃。可巧让三弟他见了,硬是从茵茵碗中抢了来,闹得茵儿哭了一鼻子。他大哥一气,便打了他一巴掌,结果两个人谁也没吃上,哭了一早。”

“喔,大嫂还记得。”北平赞叹道。

“好呀,这种无赖的事你也做”何为笑骂。

北平不服说:“这也叫‘无赖’?不就一块枣饼。茵妹,明天三哥请你出去,补你一屉枣饼”。

兰卿不由逗笑了,故作认真说:“何止枣饼呀?要细数起来,你欠我的可多了。”

“呀,你才无赖,我欠你什么?你但讲出来。”北平兴致已起,仿佛千年往事浮在眼前,又回到昨日。

“我香包中的关东糖,果真是被‘耗子’叼去了?还有那根红头绳,怎的绑了只麻雀藏在灶旁筐里,那年春节大哥……”兰卿说到这儿脸一红,故改口说:“我那新买的红花褂子,便让你点炮烧了个大洞,还让我陪着你撒谎话说是帮嫂嫂去灶台端菜时,灶中火星蹦的。你还想不想听……”

“我是说这火星怎燎出这么大个洞,还怕他大哥见新给茵茵买的衫儿就弄破了生气打她,还连夜给那个洞上补了朵花,原来这样。”文贤恍然大悟。

“可不连我也唬了,我还说怎的新买来的衫儿要绣花,还作茵茵好美……”北征苦涩的笑笑。

众人大笑不止,北平又笑得直不起腰说:“只怕我如今再赔你一件红花袄,你也未必敢穿出来了。再说我送什么也不及大哥给的有情有意,不然你怎么成天到晚的‘大的的好’,‘大的的好’的好了十几年,便‘的’成了我们的嫂子了。”

兰卿又急又恼,怒道:“大姐,你看他又……”

文贤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不由笑骂说:“三弟,又没大没小了。”

北平笑的前仰后合,倚在北征肩头笑笑:“大哥,你见到了,现在竟是不同了,昔日她可也是这样”。北平学着娇声娇气说:“大的的,你看三哥又抢我的糖吃了。”

何为笑了说:“看来回家一趟收获不小,这些糗事北平可从未讲过,他讲的可全是什么在落风岭上打野兔飞石如神,什么在云河中救……”何为笑看了兰卿一眼,说“可没讲给我听还抢人家女孩的枣饼和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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