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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英雄-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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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刚挺后悔,一声长叹,“是我没同意啊!我太书生气了,认为没有拘留吴亚洲的理由。石亚南说,就以涉嫌虚构注册资金罪拘起来嘛,我说这不能把账算到吴亚洲头上,新区管委会起码要担一半的罪责。另外,我也怕影响和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等接盘机构的谈判,咱总不能让人家到拘留所去谈吧?”

赵安邦惋惜说:“正刚,你是太没经验啊!亚南也是,就该专断一次嘛!”

方正刚声音哽咽道:“所以,赵省长,吴亚洲的遗愿我们想帮他实现了,除了向您和省政府汇报过的那三个核心项目,我们准备把那二百五十万吨铁水项目保下来。文山本身就有铁矿,高炉又建了一半,七八个亿啊,也减少银行损失!”

赵安邦心里一惊,“正刚,你们想怎么保啊?把自己填到炼铁炉里去吗?”

方正刚平静地说:“赵省长,如果需要的话,我就主动跳进炉子里去!”

赵安邦想都没想,厉声喝止道:“死了一个吴亚洲已经够了!你,石亚南和文山任何一个同志都不要再做这种无谓牺牲了,给我记住!”说罢,挂了电话。

这时,夫人刘艳上来了,见他情绪不对,伴着小心说:“安邦,老裴又来了个电话,楼上的红机子打不进去,就打到楼下了,说是已在办公室等你了!”

赵安邦一怔,这才想起要和裴一弘碰碰头议一议向中央汇报的事……

五十二

赵安邦一进门,裴一弘就注意到,这位姗姗来迟的省长神色不对头,眉头紧皱,一脑门官司,像有啥大心事。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文山亚洲钢铁联合公司老总吴亚洲突然自杀了。裴一弘当时便想,这可够糟糕的,又要向中央汇报了,这事真不知该咋说。第二阶段的调查重点之一就是这七百万吨钢中是否存在腐败问题!国家有关部委的某些同志在听取省委联合调查组第一阶段汇报时就说了,这么一个规模项目,又如此官商勾结,严重违规,没腐败问题就怪了!文山那边也有举报,裴一弘就很忧虑,担心副厅级的新区管委会主任龙达飞会出问题。如果此人出了问题,那就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闹不好又会像古龙腐败案一样,牵涉到文山工业新区甚至文山市一批干部,这七百万吨钢的问题就更复杂更严重了。

裴一弘脸上也布上了阴云,“这位吴总一死,有些问题只怕就说不清了!”

赵安邦明白他指的啥,“也没啥说不清的,该咋说咋说吧,吴亚洲又不是被哪个坏人杀死的!”又判断说,“老裴,从吴亚洲留下的遗书看,事情很清楚,龙达飞和文山新区管委会这帮干部违规问题十分严重,但涉嫌腐败的可能很小。”

裴一弘看了赵安邦一眼,“安邦,你不能光凭一份遗书就轻易下结论啊!”

赵安邦苦笑道:“当然不能光听吴亚洲说,也不能这么主观。我是有客观分析的。老裴你看啊,文山班子是个上来才一年多的新班子,石亚南、方正刚对反腐倡廉抓得很紧,古龙腐败案就是他们主动揭出来的,账不能记在他们头上吧?现在的事实证明,是田封义他们上届班子留下的隐患,连田封义也陷进去了嘛!”

裴一弘感叹说:“是啊,现在负责搞调查的王副省长都很同情他们哩!”

赵安邦说:“就是嘛!老王昨天还在电话里和我说,只怕会手软完不成任务呢!为石亚南、方正刚鸣冤叫屈,说他们早上一睁眼,夜里十二点,不就是为了按省委、省政府要求,把我省北部一个欠发达地区搞上去吗?还说文山干部群众向调查组反映,在文山历届班子中,石亚南和方正刚他们是最能干实事的班子!”

裴一弘这才把核心问题点了出来,“我担心的腐败是龙达飞和新区管委会!”

赵安邦手一摆,“这也不必担心,不论是龙达飞,还是新区哪个部门,估计都不会在这方面出问题。市里石亚南、方正刚他们廉政工作抓得比较紧,另一方面,新区有招商引资压力。这七百万吨钢进新区是他们梦寝以求的政绩,要腐败也是他们腐败吴亚洲和亚钢联,而不会是吴亚洲和下属项目经理去腐败他们!”

裴一弘想了想,心里略有安慰,“安邦,你分析的有道理,但愿如此吧!”

赵安邦却不可遏止地发泄起来,“老裴,我现在担心的不是新区会有多大的腐败,而是该怎么收拾这个摊子!这阵子我想了很多,越想越不是个滋味!今天吴亚洲又自杀了,心里更是很不好受。现在没外人,咱们俩之间交交心好吗?”

裴一弘理解面前这位省长的心情,“安邦,想说啥就说吧,骂骂娘也行!”

赵安邦目光冷峻地看着他,“老裴,咱们回忆一下:亚洲金融风暴以及去年SARS疫情过去后,从中央到地方包括我们省最担心的是啥?是投资过热吗?”

裴一弘怔了一下,“不是!当时担心投资过冷,通货紧缩,增长乏力嘛!”

赵安邦道:“这就对了嘛!当时从中央到全国各省市地方政府大都在刺激项目投资。我们在一个个会议上给下面各地市、各企业鼓劲,希望加大固定资产投资规模。文山作为一直投资过冷的欠发达地区,更是你我关注的重点,我们才给政策,给优惠。吴亚洲和亚钢联就是在这种背景下,被我动员到文山投资的!”

裴一弘道:“可谁也没想到,形势变化会这么快,经济说热就热起来了,一下子从冬天跳到夏天,没有个春天的过渡!不过,安邦,过热可也是事实啊!”

赵安邦点点头,“这个事实我并没否认,也不是想趁机翻案。对此我做过一些分析:这里面既有增长动力本身的原因和规律,也有前些年因为亚洲金融风暴中央扩张性宏观政策没及时调整的原因。还有就是市场经济进一步发展的内在要求。可这一来,像吴亚洲这类投资商冤不冤啊?还没从经济过冷中回过神来,就被经济过热打倒了。所以吴亚洲死不瞑目啊,仍坚信这七百万吨钢前景光明!”

裴一弘借着这个话头说起了正题,“安邦,严重违规的问题现在可是都查清楚了,中央和国家有关部委也一直在盯着呢,对这七百万吨钢得明确叫停了!”

赵安邦是明白人,没表示反对,“那就叫停吧,反正事实上六大项目已经停了嘛!”又主动建议说,“不但向中央这么汇报,也在省报上再来篇评论员文章说说!另外,对龙达飞必须果断及时予以处理,我们不管他主观愿望多好,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非处理不可!龙达飞是省管干部,上会研究一下撤职罢官!”

裴一弘当场表态说,“好,安邦,你的建议我赞成!就得让中央知道,我们这次落实国家宏观调控政策是动了真格的!”话题一转,却又说,“不过,在干部处理上,恐怕不是一个龙达飞的问题啊!方正刚、石亚南能不处理吗?安邦,这你心里可要有点数!目前先撤了龙达飞,同时让文山市委处理新区管委会各部门违规干部,第一批处理名单让他们尽快报过来,要开党政干部大会公开宣布!”

赵安邦沉默片刻,“老裴,方正刚和石亚南都很努力啊,我看得保一保!”

裴一弘说:“我何尝不想保啊?不过估计够呛!尤其是方正刚,是市长,不处理肯定不行!现在先不谈,以后根据具体错误性质和中央要求再做考虑吧!”

赵安邦没再说下去,具体说起了汇报的事,“承认违规事实做检讨,叫停在建项目,处理直接责任人,这都是我们必须做的。但这七百万吨钢还得救,因此我就想,这次汇报就把问题提出来,争取早点获得国家有关部门的立项批准!”

裴一弘心中暗想,怪不得这位省长同志今天态度这么好,原来是有条件的,便开玩笑道:“安邦,在这种时候这种情况下,你还没忘和国家部委做交易?”

赵安邦头一摇,“哎,老裴,我们是谈工作,你老兄别开玩笑!这可不是交易啊,中央和国家部委不也一再强调吗?要尽可能把损失减少到最低限度!”

裴一弘想想也是,包括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同志也反复这么交待过,便问:“你和省政府的意见想怎么减少损失呢?亚钢联断裂掉的资金链又怎么接上呢?”

赵安邦略一思索,说了起来,“老裴,不瞒你说,现在局面很被动!为了接上吴亚洲和亚钢联突然崩断的资金链,方正刚、石亚南他们做了大量工作。吴亚洲生前也在方正刚的协调下,和有接盘意向的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进行了谈判。本来文山政府和吴亚洲希望能和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尽快谈成了,尽快拿到五六亿定金,把欠省中行的五亿一年期贷款还了,但结果令人失望。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坚持接盘的两个先决条件:一、只收购有利可图的三个核心项目;二、付定金时,这三个核心项目必须向国家有关部委补办完批报手续!”

裴一弘感慨说:“看看,大家都有遵法守纪的意识了嘛,谁也不敢乱来了!”

赵安邦道:“所以我才建议趁汇报把立项补批的事早些提出来!我判断吴亚洲的死可能就与欧罗巴公司收购定金有关系,中行那笔五亿贷款到了期,亚钢联六大项目全部停工,马上又要保全资产,吴亚洲就想不开了嘛!”

裴一弘突然想了起来,“哎,怎么说来说去都有那个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啊?就没有别的接盘人了?比如,白原崴和伟业国际集团?有个建议我在调查组去文山之前就和你说过嘛!让白原崴的伟业国际集团接手,打造我省钢铁工业的航空母舰,尽可能化被动为主动!我说安邦,你和文山的同志说过没有?”

赵安邦一声叹息,“说了,早就说了,文山的同志也试过了!方正刚代表市委、市政府亲自出了面!老裴,你猜那位白原崴先生说什么?白原崴说,他等着文山最后的陷落呢!方正刚在电话里向我一汇报,把我气得啊,恨不得骂娘!”

裴一弘也火了,“伟业国际集团不是有国有股吗?想法把白原崴赶下台!”

赵安邦自嘲说:“真能用我们的国有股权把白原崴赶下台就好了!去年对伟业国际进行过股本结构调整后,我们国资委的国有股权只占到37%,就算加上其他社会法人单位的股权也不会超过50%!老裴,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啊!”

裴一弘本来想说,这不是养虎成患吗?当初就不该给白原崴和他的高管层控股权嘛!嘴上却没说,怕引起赵安邦的想法和不快,“安邦,那你看着办吧!”

赵安邦又回到了补报立项上,“不论将来由谁重组,都得补报补批项目手续,越早对重组越有利。文山方面和王副省长商量后,汇报了一个方案:已大体完成的三大核心项目正式报批,就是那二百三十万吨的炼钢,二百万吨的轧钢,加上一个电厂!”迟疑了一下,又说,“今天方正刚又提出来,二百五十万吨的铁水项目也建了大半,放弃了挺可惜,会给银行方面造成损失,希望也能保留续建!”

裴一弘一听就来火,“三个核心项目我知道,王副省长向我汇报过,怎么又来了个铁水?方正刚这市长是不是真不想干了?他以为风头过去了吗?是不是还想上焦化厂和冷轧啊?安邦,我的意见不能听他们的,要报也是三个项目!”

赵安邦婉转地说:“我们报上去是一回事,上面批不批是另外一回事嘛!”

裴一弘连连摆手,“安邦,按说经济工作我不该管这么具体,可现在情况特殊,有些话我不能不说!我问你:就算上面把项目全批了,这么多的重组资金从哪来?别说铁水项目了,三个文山决心要保的核心项目不还没个主吗?!”怕这个另类省长只从经济角度考虑问题,闹出啥乱子,又提醒说,“安邦,有个原则可早就定了啊,而且也是中央的精神:不论咋收购重组,国有资本不准介入!”

赵安邦说:“是,是,老裴,我并没答应方正刚嘛,更不会让省内国有资本介入,就是我们既定的原则:收购重组在企业之间进行,按市场规律办事!”

裴一弘不敢放心,“方正刚、石亚南会不会再政府包办啊?我们要警惕!”

赵安邦说:“我和省政府警惕着呢,估计他们不敢!老裴,你要不放心,我就把方正刚和石亚南找来谈谈,再提醒一下!另外,也让他们不要只盯着欧罗巴远东国际和白原崴的伟业国际谈,不行就招标!不一定所有项目打包,可以按单独项目招标。那二百五十万吨的铁水项目就可以单列出来,有人认领就行嘛!”

裴一弘这才被说服了,“这倒可以考虑,这二百五十万吨铁水有人认领,我们又何乐而不为呢?炼铁炉都竖在那里了,总比风吹雨打锈了将来卖废铁好!就按你的意思汇报吧!”仍忘不了打造汉江钢铁航空母舰的想法,又说,“安邦,你是不是也能出个面,敲打敲打一下咱们的那位老对手白原崴?给他一点小暗示!”

赵安邦说:“暗示什么?暗示咱们要收拾他?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再说这也不符合市场经济规律嘛!”想了想,突然笑了,“哎,老裴,伟业国际的党委书记田封义不是已被双规了吗,我们可以再派个好一些的党委书记过去嘛!”

裴一弘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对,对,就把最让白原崴头疼的那个女将孙鲁生派给他,孙鲁生的省国资委副主任不免,再兼个党委书记和监事会主席!”

然而,让裴一弘和赵安邦都没想到的是,省国资委女主任孙鲁生还没正式派过去,伟业国际集团内部的一场政变已开始了。发动政变的主角竟然是和白原崴一起白手起家合作了长达十八年之久的集团第三大股东,执行总裁陈明丽……

五十三

陈明丽尽管和方正刚一样,怀疑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背后有白原崴的影子,但却找不到有价值的证据。这家公司注册资金一亿美元,系中外合资,外方控股人是一位法籍人士,法文名“林斯丽娜”。这位“林斯丽娜”会不会是林小雅的法国名字?白原崴会不会伙同林小雅在伟业国际之外建立了一个和她,和伟业国际无关的利益平台?细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其一,白原崴和林小雅结识并没多长时间,就算一见钟情,感情很深,也不会把一个注册资金高达一亿美元的大型投资公司交给林小雅。这不符合白原崴商场惯有的狼性和狐性其二,作为伟业国际集团除国有股之外的最大股东,白原崴没有理由背叛她这个第二大股东和长期性的战略盟友,破坏由他白原崴控股掌握的这个庞大的跨国集团公司。

然而,陈明丽就是不放心。首先是白原崴不正常,对方正刚和文山方面一次次抛过来的绣球视而不见,甚至在六大项目相继停工,陷落已成事实之后,仍没关注这一重大历史机遇。林小雅就更奇怪了,摇身一变成了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的首席代表不说,还突然出息了!方正刚的评价是:林小雅简直就是一位老练的资本运作行家,既有敏感性,又有战略眼光,还有战术原则。这么说,让林小雅在伟业国际做办公室主任还委屈她了?差点埋没了一位美丽的资本天才?

这决不可能,这个美丽的资本天才后面必有高人!陈明丽干脆跑到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楼里当面请教林小雅,希望能发现蛛丝马迹。去时就想好了,不能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法律上讲疑罪从无,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只能去表示祝贺,祝贺林小雅找到了更好的位置。林小雅也叫真绝,带着甜蜜的笑脸和她周旋。说起和文山市政府及亚钢联的谈判,还主动提到了那位“林斯丽娜”董事长。道是这位法兰西洋董事长搞钢铁是行家,虽说远在巴黎郊外,却一天几个电话点拨她。似乎是想让她相信,她身后站着的是那位“林斯丽娜”。陈明丽最大的疑问恰恰就在这里:“林斯丽娜”是不是真正存在?如果存在的话,是在中国的宁川市,还是在法国的巴黎郊外?林小雅当然不会老实告诉她,后来就海阔天空扯了起来。印象最深的是,林小雅大谈了一通狮子和兔子的理论,说是你我这些女人也不能总做兔子嘛,时机到了就要做狮子,这个世界并不全部属于男人!

陈明丽听出了林小雅的意思:在林小雅眼里,她是只长期依附于白原崴的兔子,这是有些委屈的,如果能找到机会就应该另立山头。这一来反倒打消了她对白原崴的怀疑。离开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时,陈明丽便想,也许那个“林斯丽娜”真的存在?甚至是林小雅的洋情人?白原崴是不是和林小雅闹翻失恋了?

让陈明丽想不到的是,就在从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试探回来的那天晚上,海天基金汤老爷子突然来了个电话,约她出来喝茶,还要和她谈一谈爱情。

陈明丽讥讽说:“教授,您真是老当益壮啊,是不是碰上了一场迟来的爱?”

汤老爷子哈哈大笑,“陈总,我哪有这艳福啊?爱情是你们年轻人的事!”

陈明丽当时就警觉起来,“老爷子,您的意思这爱情好像和我有关啊?”

汤老爷子道:“和你没啥直接关系,倒是和白原崴那个小把戏有关哩!”

陈明丽明白了,肯定是白原崴又在哪里泡上俊妞了,没准哪天又会像对待林小雅一样,弄到公司做个主任、秘书啥的!便没好气地道:“教授,既然和我无关,您老就免谈吧!现在有钱的男人有几个好东西啊!”说罢,挂上了电话。

汤老爷子却又把电话打了过来,“陈总,我现在就在宁川,关于白原崴的这场爱情有那么点意思,虽说和你没直接关系,但我相信你想知道!这样吧,我让孩儿们把一些很有趣的东西送过去给你看一看,你看后觉得有必要喝茶时再喝!”

大约半小时后,海天基金一个叫方波的经理来了,门都没进,从防盗门的小窗递进一叠照片和一盘录像带就走了。录像带没来得及看,照片一目了然,匆匆看了一遍,惊得她差点没晕过去:照片上的主角全是白原崴和林小雅,都是在巴黎照的,有的在卢浮宫门前,有的在塞纳河畔,最多的是在一座豪华气派的十九世纪的法式洋房里。这些照片好像还都不是最近的,陈明丽估计起码已照了一年以上了。更令陈明丽吃惊的是,白原崴和林小雅怀里不止一次出现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孩子。孩子很漂亮,还是个男孩,脸上集中了白原崴和林小雅双方的容貌特点。看了录像才知道,小男孩叫白彼德,在画面上冲着林小雅叫“妈妈”,冲着白原崴叫“爸爸”。白原崴真是个慈祥的父亲,大笑着一次次亲吻自己的爱子。

一切都清楚了,那个远在巴黎郊外的林斯丽娜是林小雅。白原崴早在几年前就和林小雅有了儿子,自然要为林小雅和自己钟爱的儿子创建一个新的和她毫无关系的资本利益平台了!这个混账的白原崴不但在感情上,而且在事业上生意上全面背叛了她,背叛了她这个在风雨中和他一起创业,并同居了十八年的傻女人!

伤心、羞辱、愤怒一时间全化作泪水,滚滚落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她陈明丽难道还有别的选择吗?恐怕只能公开应战了,让这个无耻男人受到应有的报应。就算和魔鬼结盟,她也准备认真拼一场了。汤老爷子就是个魔鬼,不是魔鬼也搞不到这种针对白原崴的致命证据,而且又是在这种时候!老狐狸既然把证据送来了,想必是有些想法的,这想法也许会助她击败白原崴,这个茶得去喝了。

这时,汤老爷子的电话又来了,开口就说,“我在大富豪等你!”

陈明丽也没迟疑,“好,我马上过去!你说一下,大富豪哪个厅?”

汤老爷子说:“哦,爱琴海厅,窗子正好对着你们的伟业国际大厦!”

陈明丽放下电话,匆匆洗去了脸上的泪痕出了门。大富豪茶楼她知道,走着也就十几分钟,便决定散步走过去,也趁机冷静一下。今天要面对的毕竟是个魔鬼式的老狐狸,要做的决定也太重大了,她必须把一切都尽量想想清楚。

到了大富豪的爱琴海,陈明丽的情绪基本上稳定了,强作笑脸对汤老爷子说:“老爷子,您真是有心人啊,对年轻人的爱情这么关心,都关心到了巴黎!”

汤老爷子却道:“别谈爱情了,这话题让人伤感,还是谈一谈生意吧!”

陈明丽一脸讥讽,“生意?老爷子,你指的是什么生意?倒卖点爱情?”

汤老爷子摆摆手,“咋还一口一个爱情?就是倒卖爱情也没多大利润嘛!我可是给你带来了笔利润很大的生意啊,搞得好你就是伟业国际集团董事长了!”

陈明丽心里一惊,老狐狸果然厉害,看来已有了一套干掉白原崴的计谋。脸上却不动声色,“老爷子,你到底发现搞掉白原崴的机会了?还想借我的手?”

汤老爷子一脸的无辜,“陈总啊,你咋能这么想问题呢?我搞掉白原崴干什么?白原崴虽说是条资本恶狼,总还是我的学生,对我来说就是一笔生意嘛!实话告诉你:你今晚看到的这些照片、录像并不是现在才有的,孩儿们拍下后早交给我了。我老了,对这种儿女情长没兴趣了,就一直扔在抽屉里。这几天整理房间无意中又看到了,就觉得它好像还有点用,我就想啊想,想出了笔大生意!”

陈明丽微笑摇头,“老爷子,您是不是也太谦虚了?有这么好的毁灭性秘密武器您老会轻易忘记?制造这类秘密武器您可是一绝啊!在春节后的那次股东大会上,您不是播放过一段偷偷录下的美妙音乐吗?听得大家全都心旷神怡嘛!”

汤老爷子反唇相讥,“陈总,我这不是跟白原崴那小把戏学来的吗?去年伟业控股要约收购时,小把戏不但录了我的音,也录了像嘛,搞得我很被动哩!”

陈明丽又问,“哎,老爷子,这笔大生意你为啥不在股东大会前和我做呢?”

汤老爷子口气严肃,“陈总,你想那时和你做能成功吗?就算你知道了这一切,就会和我,和海天基金,和到会的中小股东一起投票反对发行那二十亿可转债了?不会嘛!就是对白原崴再恨,你也不会拒绝白原崴带给你的利益!做生意一定要考虑到所有参与者的利益,不考虑到这一点就没法做啊,你说是不是?”

陈明丽只得点头,“不错,好生意总是多赢的!”说罢马上问,“汤教授,这么说,您老今天带来的这笔大生意里,也有您或者海天基金的某些利益了?”

汤老爷子笑了,“这还用问吗?肯定有我们的利益,搞好了能赚几千万!”

陈明丽实在是不能理解了:这老狐狸难道指望她为这些照片、录像支付几千万吗?要不就是敲诈白原崴?可真想敲诈白原崴,怎么又会把东西交给她呢?

汤老爷子看出了她的迷茫,“陈总啊,这笔生意交易程序比较复杂,我不细说说,你恐怕一时真明白不了。那就请你耐心听,听完再决定,做不做随你!”

陈明丽点点头,“好吧,老爷子,您也不要急,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

汤老爷子说了起来,口气颇为遗憾,“白原崴不讲政治啊!在中国做生意怎么能不讲政治呢?不讲政治还怎么把生意做大啊?尤其不该的是,在政治需要支持的时候你不支持反而口吐狂言!还什么要看着文山的最后陷落,很狂妄嘛!”

陈明丽赞同说:“不但狂妄,也很疯狂,为了那个林小雅,他丧失了理智!”

汤老爷子道:“是嘛,省里三巨头裴一弘、赵安邦、于华北极为恼火,后悔给了他控股权。文山的石亚南、方正刚更不用说了,恨不得白原崴立即倒台!”

陈明丽一语道破,“这就是说,国有股权已有罢免白原崴董事长的意向了?”

汤老爷子摆摆手,“明丽,你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不讲政治是小把戏犯下的第一个错误,第二个也是更不能饶恕的错误,就是对你的背叛!这种背叛让我极为震惊!从道义和感情上讲很不应该,你和他一起白手起家,十八年来共同对付过多少内忧外患啊?没有你的支持,他也许早就垮了。从谋略上讲呢,小把戏也是极其失算啊!为了林小雅和自己的儿子,竟敢拿一个资产规模高达四百亿的大企业控股权来冒险,这险也冒得实在太大了!小把戏怎么就不想想,如果你陈明丽手上的股权和国家股权一配合,在伟业国际集团内部搞一场股权革命,他这董事长还干得成吗?拉下白原崴,扶植一个新董事长符合政府的钢铁政治啊!”

陈明丽听明白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老谋深算啊!便冷冷道:“这董事长他是干不成了!在伟业国际集团的股权结构里,省国资委的国有股占了37%,我和我的加盟公司股权占了9%。我的股权和国有股权加在一起是46%,再联合高管层3%的个人持股,或者社会法人单位的部分股权,就能绝对控股赶他下台!”

汤老爷子道:“思路正确,不过,实施起来并非易事。其一,高管层3%的股权未必会支持你和国有股。白原崴掌控伟业国际长达十八年,高管信的是他,不是你。其二,向社会法人单位收购股权或者做策反也很困难,无法在短时间内秘密完成。你有把握使用的股权就是这46%,想完成绝对控股还有一些距离啊!”

陈明丽想了想,“这倒也是!教授,你既把问题提了出来,想必有高招了?”

汤老爷子这才说出了他的生意,“明丽,很有意思啊,我和我的战略伙伴手里掌握着你和国有股变更董事长迫切需要的加盟股权。我细算了一下,全部加上去恰好可以占到绝对控股所需要的50%以上,准确一点说,是50。06%。”

陈明丽眼睛一亮,“教授,您老的意思是说您和您的战略伙伴准备加盟?”

汤老爷子缓缓摇头道:“陈总,你误会我的意思了,误会了!我老了,没有什么战斗精神了,也不愿再往这种是非里搅了!我一开始说的就是生意嘛,这些股份我和我的战略伙伴可以按合理公道的价格转让给你,或者你指定的盟友!”

陈明丽陷入了深思:看来这还真是一笔生意。老狐狸厉害啊,只怕为这笔好生意准备很久了,起码一年以上!老狐狸真够鬼的,也真能沉得住气,也许是还在白原崴的蜜月时期就拿到了这些秘密武器,可却不用。现在当她和方正刚怀疑欧罗巴远东国际投资公司需要证据的时候,老爷子就及时拿出来了,证明了白原崴对她和伟业国际的背叛,还抛出了一个显然经过精心策划的倒白方案。搞掉白原崴符合老狐狸的心愿,老人屡屡败在自己这个得意门生手下,在一场又一场的狼狐之战中,被咬得伤痕累累,对白原崴这条资本恶狼的仇恨应该不在她之下。

于是,陈明丽恳切地开了口,“老爷子,我更希望和您老,以及您老的那些战略伙伴做一桩更大的更长远的双赢生意,您老的人可以进入新董事会嘛!”

汤老爷子没兴趣,“我喜欢简单!坦率地说,在搞掉白原崴这一点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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