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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凤重生,惊世大小姐-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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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这话,是对着花博文问的。

“是江北山塘胡同的黄国安先生家里寻到的,这十多年,大哥都在黄先生家里,”

花未眠抿唇,看着游氏骤然一震,复而颤抖的眸光,她心底一叹,声调不变,“大哥被黄先生寻到的时候,已是狼狈不堪了,大哥对黄先生卸下心防之后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就失忆了,什么也不记得了,自然是回不来的。”

游氏垂了眼眸,半晌才道:“……怎的到了他家?”

“黄先生说,实是凑巧才遇到了,不过那段时日,黄先生常到江南来,也知道大哥走失的消息,”

花未眠看了游氏一眼,叹道,“娘,我是去了之后才知道,原来这个黄先生,与公堂之上父亲母亲口中所说的黄大哥是一人,还是之前我去狱中骗父亲写和离书时,他跟我提过的那件事,我跟黄先生倾谈之后,我也明白了很多事,但是,也有不明白的地方。”

“娘,你相信机缘凑巧,天命注定么?”

“你去狱中找你父亲写和离书,他跟你提过什么事?”

游氏从未听花未眠说过这话,是以格外注意,她性子虽温婉柔弱,却也是心思细腻之人,幽幽的望着花未眠,目光在自己一双儿女身上来回打转,深吸一口气,又垂了眼眸,“罢了,有什么话就问罢,我与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我去黄先生家里时,黄先生还未回来,我先看见的人是大哥,大哥一见到我就晕倒过去了,”

花未眠与花博文对视一眼,她也没有回答游氏的话,直接说起了去黄国安家里的事情,挑挑拣拣的,把黄国安跟她还有云重华说的那些事情,包括花博文醒来之后说的那些事情,这十多年的事情都说给了游氏听,说完之后,才望着呆怔的游氏道,“娘,我原先还怀疑过我跟大哥的身世,后来黄先生还骂我,说我不相信娘,他说大哥和我,切切实实是娘和父亲的孩子,可是那一夜你跟黄先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话,为何父亲会有这样大的疑心呢?那一夜大雨滂沱,娘一个人跑出来,又遇见了黄先生,后来又离去,娘明知父亲疑心,为何又会让父亲知道此事?我去狱中找父亲写和离书之时,父亲为了让我对娘产生想法,才把这件事掐头去尾告诉我的,他不过是想破坏娘的名声罢了,我自然是不会信的,只是心里会存有疑惑罢了。”

“我以为他不过是花心滥情,不过是厌恶了我,竟不知他这般丧心病狂,竟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要卖掉!也罢,也罢,幸而如今是不跟他在一处了!”

游氏听了花未眠说的这些往事,沉默许久,才愤然出声,想起这些年的往事,她长长叹了一口气,伤心道,“这些事情,我本不欲再说,我总想着,旁人即便待我不好,总会留有几分情意,是以我待人总是宽厚,能忍则忍,总想着以真心换真心,这总是不错的,却没想到到头来,却还是到了那样的田地,我也不知是我错了,还是旁人错了,我从前在家时,父亲总是说我虽为长姐,但是性子执拗倔强,心却软弱温厚,若是嫁给庄户人家也就罢了,若是嫁个厉害汉子,只怕就要吃亏,我那时不信他的话,后来才知,这是极好的话,奈何时光流逝,我是不可能再重新来一遍的了。”

顿了顿,看了屋中几人一眼,才又道,“铭川不是外人,是我自己的亲弟弟,我离家时他年纪还小,我的事情,就连爹娘都知道的不多,丽屏、赏屏就更不知道了,就别说是你了,如今你也长大了,是游家唯一的男丁,如今也娶了媳妇,长姐遭遇,你也该听听,日后也知道女人的苦处,也知道疼惜媳妇孩子了……只与重华眠儿和文哥儿,你们虽是我的晚辈,却都是能独当一面的人物了,我的事,也没什么不能说的,重华是我的女婿,你是个聪明人,若听了这些,就该知道当初我为何一开始要反对你跟眠儿在一处了,自然,我也盼着你将来疼惜媳妇孩儿!至于文哥儿,他还未订亲,又是花家嫡出的男丁,将来执掌家事,我也只盼着你莫要学你父亲那个不成器的,行事端方稳重才好,父母的事情,你也该多知道一些,将来如何,你心里也要有个度量才是!”

游氏从未真正将心事吐露给任何人知道,这些年不论是花未眠还是花家诸人都好,在所有人眼中,她就是个柔弱怯懦的花家正房夫人,嫁进来这么多年,竟不能沾一点家事,全让婆婆拿捏住了,可众人都只看到了表面,谁又知道她的苦处?

世人都只爱看表面,从无人探究那风光或是龌龊下头的事情,是以偏听偏信,更无所顾忌的妄下判断,却不知把口舌上议论的旁人,也都是一肚子的苦楚,世间百象,这些也都是常情罢了。

“娘——”

花未眠听得心头艰涩,刚要开口,却被游氏摆摆手,给打断了,她也只得不说了,默默的坐在那里,听游氏自个儿来说。

“我与黄大哥,是从小一处长大的,若不是花凌天,我本就是该嫁给黄大哥的,若是嫁给了他,那才是老人家常说的,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的好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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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儿看白居易的井底引银瓶,里头有句颇有感慨啊,为君一日恩,误妾百年身,寄言痴小人家女,慎勿将身轻许人!~就算没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恋爱,但是有此感概的女人,除了古代,现代的痴心人也是很多很多的啊~

婵娟娥眉

游氏开了口,屋中便静了下来,几个人都望着她,等着她继续说——

声音浅淡而悠远:“爹从小就与我说,我是家中长女,该担起长姐的责任来,也该有长姐的风范,不该争的不要去争,即便是该争的,也要想一想,是否值得去争,是否能去争,做事思虑周全,想透前头所有的可能,都是我必须学会的。我们游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也没有诸多繁琐规矩礼节,但是也是规规矩矩的人家,子不言父母之过,爹虽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但是待我们姐弟几个,都是极好的,铭川是家中最小的儿子,自然也得家中几个姐妹和爹娘疼惜,娘虽然有些咋咋呼呼的,但是她的心是好的……我原本以为,我会这样平静安然的过一辈子,到了该嫁人成亲的时候,我就会嫁给黄大哥,然后继续这样平淡安然的生活下去,我那时候对嫁人是不怕的,我想,就算我嫁给了黄大哥,我也只是从家里到了隔壁,我好好的侍奉黄大娘,住的地方又离家不远,很多事情实际上出嫁的女儿更加方便照顾自家,所以我那时候,根本不担心未来会如何,依旧好好的活着。”

花未眠默默听了半晌,却站起来,到了游氏素日放茶的地方,取了一些狮山毛尖,亲自烫了茶汤,这才拿了给众人喝,氤氲茶气之中,总算各人尝了热烫茶汤之后有些伤感的心得了些许温暖。

游铭川凝眸看着长姐,听着长姐的那些话,心里想起的是从前长姐在家时的样子,他那时年纪还小,本来有些事情总是不去想,就会忘记的,可他现在用心一想,却觉得本该模糊的记忆,这会儿却是历久弥新,在脑中清晰的不得了。

他是家中最小的儿子,母亲连生了四个女儿,被族中的人笑话生不出儿子,母亲是个泼辣性子,这些风言风语的委屈,她是从不肯忍着的,每每都要跟族中那些长舌妇叫骂一番,可就算赢了又如何?生气也到底是伤了自己的身子,可到底母亲还是争气的,在连生了四个女儿之后,生出了游家最小的儿子,所以他也就成了几个姐姐并爹娘都宠爱的游家幺子。

为了家中生计,爹一直都在外头忙着做生意挣钱,而母亲在家照顾他们姐弟五个,虽说家中也有几个奴仆相帮,但是母亲的性子,到底是太泼辣了些,不善理家,更不要说什么相夫教子了,所以那时,家中几个姐姐还有他年岁尚幼时,都是长姐陪伴照顾长大的,可说是,长姐如母了。

爹不常在家,母亲泼辣,长姐却温婉柔和,敦厚心善,他和几个姐姐心里,自然是最喜欢长姐的了。

而长姐口中的黄大哥,他记得的,那个清雅温润的小哥哥,那时候待他们也很好,游家和黄家也算是通家之好了,所以每常黄家过来,就只有黄夫人和黄国安两个人,几个姐姐小时候也见过,后来渐渐大了,隔着屏风相见,却也不生疏,而他那时隐隐约约知道,自家长姐与黄哥哥最是要好。

那个时候,整个游家都以为,将来游家长女是必嫁去黄家做媳妇的。

“黄大哥很聪明,最爱读书,他的字写得极好,学问也好,黄大哥的祖父白身起家,当年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进了翰林院做侍读学士,是个从四品的官儿,熬油似的在翰林院里熬着,指望待资历升上来之后再谋个外放,结果京中贵人相争犯事,竟连累了黄大哥的祖父做了替死鬼,那时候,黄大哥的父亲也才刚刚点了庶吉士,偏偏被这事儿连累,就把他给撸了下来,当时受了好些惊吓,京城事多繁杂,担惊受怕的,他父亲因为内外交困,染了一身的病,在京城时就去了,黄大娘又失了婆婆,好好的一家子弄的七零八落的,黄大娘扶灵回乡,将公公和丈夫都葬了,就回了老宅,带着儿子独自度日,她一个寡妇,日子过得不易,她又正巧在我家旁边住着,黄家老宅人不多,我爹素来敬重读书人,是以就时常帮衬黄家,一来二去的,就这么熟悉了。”

“难怪适才黄先生说,黄夫人一意要他光耀门楣,原来黄家竟有这样的过往,难怪非去考上不可。”

花未眠心里喟叹,若不是黄家没落,又是犯官之后,只怕黄家还看不上游氏做媳妇,这门亲事只怕是做不成的,而过世的黄大娘应是真心疼爱游氏,不然的话,何以不等到儿子高中之后再说一门更好的亲事呢?

黄大娘尝尽世间冷暖,带着儿子回乡,想必是存了心思要让儿子洗清父辈冤屈的,只是她倒是看得通透,看重游氏品行而非门第,她倒是难得聪慧的人,只可惜不在了,不过这些都是花未眠的臆测,究竟如何,却也问不到了。

都是好人,只是可惜了造化弄人。

游氏幽幽一叹:“做官不易,即便权势泼天又如何?我虽没什么大的见识,但是这点事情还是知道的,百姓生存不易,做官儿的就更不易了,那是提着脑袋度日,古来能臣良将,又有几个青史留名万古流芳?不过说到底,功名利禄,都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偏偏人是看不透的,好了还想再好,孜孜不倦的追求,”

她年纪不大,却也活了将近四十年了,这些年经历颇多,很多事情她不是不知道,只是看在眼里,心中揣摩,口中懒得说出来罢了,更是知道,即便说出来,也无人能听,现在却不同,她能说,也有人愿意听,“黄大哥一心要为父亲祖父争一口气,他又是天资聪颖,教书的先生说他极有慧根,必定高中进士,甚至还能超过父亲或是祖父,他更是发奋苦读……他虽然从未与我说过这些话,但是我却深知他的心思,知他心中抱负,所以我还是很支持他的。”

那时,她尚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大约女子年少时,到了婵娟娥眉,形容娟好的年纪,都会想象自己将来要嫁的夫君是何等模样吧……

她没有接触过别的男子,除了自家最小的弟弟,就是黄国安了,这少年挺拔如芝兰玉树,模样清雅温润,简直就是一颗积年的松柏,叫人见之难忘,她自知自己心底,是极喜欢他的。

而他,也待自己极好。

真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似乎成亲,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的心思,是被父亲看出来的,母亲素来粗豪,即便看出这心思,成日忙于生计,哪有功夫替她筹谋?

“我十六,黄大哥堪堪十七,两家就有了默契,只等黄大哥去贡院苦读,考完之后,不管是否高中,都会回来娶我为妻,这件事,为了我的清誉,只黄大娘并我爹二人知道,也是他们自己商议定的,口头约定,别的一概都没有,我娘都不知道,爹是怕娘口无遮拦张扬出去,是以不告诉她,只说将来黄大哥回来下定得文定之礼时,那时再一并公开。”

后头的事,就跟花未眠方才说的是一样的了,黄国安所说的只是黄国安知道的那一部分,然而真正的当事人却是游氏,很多事情从她这里说出来,却才是最最真实的,只是看见游氏一下子冷了眉眼,不复方才那么温暖了,花未眠心下一叹,她便知道,之后出来搅局的,就是花凌天了。

“父亲在外做生意,结识了不少生意人,也算是尝尽了世间冷暖,却总是说,花家太爷才是最懂他之人,又说他跟花家太爷有相见恨晚之感,我知父亲为人到底还是太过淳厚,这般为人,虽极得人信重,但是也很容易被人坑骗,无歼不商,若是不做歼商,哪能大富大贵?所以我时常也劝父亲,不过是利益而聚,利尽而散,让父亲不要对花家太过掏心掏肺,只可惜父亲不听我的劝,倒是与花家是常来常往的,就这样,我也算是知道了花家的一些事情,我知道他家有个嫡子,还未曾婚配,我们两家正热络的那两年,他家嫡子正在说亲呢。”

“那时节,黄先生可知道父亲的存在?”

花未眠微微眯眼,想来就是那样热络的来往,让花溱州看中了游氏的柔婉温厚,回去露了一两句口风,花凌天素来贪花好色,游氏模样颜色极好,花凌天怎会不惦记?而当时花家和游家的来往,黄家就住在隔壁,怎会不知?

游氏眸光一闪,淡淡道:“他知道的,花家太爷那时与父亲来往,瞒不过谁的,只是那时,他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甚至与我,所有人,都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过,我以为,来往只是来往而已,算不得什么,我以为,我跟黄大哥,不会再有什么变动了。”

“后来我才知道,花凌天听了花家太爷的话,早就动了心思,他早就偷偷瞧过我的样子了,竟还跟着太爷一起过来,对我说了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在黄大哥走后没多久,就把我……把我强要了……”

游氏泪盈于睫,垂眸,一眼的恨意苦意纠缠在一起,“他若是真心喜欢我,怎会逼迫于我?!我不是软弱的性子,可是这件事就算吵嚷出去,连累的,不还是我和游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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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私心是很喜欢游氏的,我觉得古代女子,做到她这步田地,已经很悲催的,她很顽强的挺了下来,没有寻死,没有瞎闹,比那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要好得多,这样的人,性子很坚韧的,若能熬出来自然是好,若熬不出来,也就是造化弄人了~原本古代女子就很是不易,出路不多,不过有一点很可惜,游氏没有选择适当的反抗和筹谋,逆来顺受固然是好,但是到底少了一点决断和心机,还是与她本性纯良和家庭环境有关的。

一身毛病

游氏声音不大,厉色却重,此话一出,满室寂静,只余茶香缭绕,几个人心中,都无话可言。

她的难处,在座的没有人不知道,也不是想不到的。

花凌天由着自己的性子将她的桢洁给毁了,游氏就只剩下一条路,游氏只能嫁给花凌天,如若不嫁,游氏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而黄国安,也不可能再娶她了,因为她的桢洁是毁在花凌天手里的,黄夫人即便中意她,在发生这样的事情之后,就算黄国安不计前嫌愿意接纳她,她也不可能嫁入黄家了。

何况,游氏喜欢黄国安,怎么忍心让黄国安受这样的羞辱呢?就是她自己,都是绝不肯再嫁去黄家的。

这事本就是花凌天不对,可是若是吵嚷出来,游氏的名声清誉也就全毁了,不但于事无补,花家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然而游氏还有三个妹妹尚未出嫁,游氏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吵嚷出去,游家的名声都坏了,还有谁愿意娶游家女儿为妻?

她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得为了游家声名,为了自己三个妹妹,忍气吞声的不能把这件事说出来。

这些顾忌掣肘,她再清楚不过了。

花未眠轻轻抿唇,要说在世家大族,也不会没有这样的事情,那些奶娘媳妇丫鬟环绕的小姐姑娘们都不能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更别说游家不过是个小生意人的家里,游氏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只要花凌天稍稍布置,游氏是绝逃不过他的手掌心的。

“……我当时心乱如麻,什么心思都有过,但心里最恨的人,还是花凌天,若非是他,我又怎会如此?可是事到如今,恨又有什么用?这件事没有旁人知道,我从始至终都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不能跟爹娘说这件事,否则以娘的性子,只怕即刻就要冲出去跟花家的人拼命的,所以我只能瞒着,忍着,却不愿意嫁给他,这件事发生的太过突然,我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那段时日的浑浑噩噩,是游氏最不愿意回想的过去,现在想起来,不复当年心痛如绞的痛处,但是也未必就是淡定,心里弥漫的是积年的艰涩,依旧是伤痕累累,“花凌天说要娶我,我没有回答他,他这人虽贪花好色,但素来是得到手之后还得磋磨一段时日才会放手,是以他即便夺了我的身子,却还要娶我,当时他说了许多爱重我的话,我心里都是不信的,他要娶我做他的妻子,说他只喜爱我一人,旁人他都瞧不上,他只想娶我回去,后来,他得不到我的应承,就有些恼了,却也没有如何再用什么手段,那拿着匕首逼我成亲的事,就是在他知道了黄大哥的事情之后发生的,他要我在黄大哥回来之前就跟他成亲,否则他就把这件事吵嚷出去,让旁人都知道我跟黄大哥的事情,还说要告诉旁人,是我勾/引了他,我不能又把黄大哥拉扯进来,更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了游家将来的声誉,我只能应下来……他即刻就来提亲,当时在父亲面前,父亲问我是不是真心愿意嫁给他,我知道父亲心里有疑惑,不然不会问我的意思,我也知道其实父亲并不中意花凌天,可我已经没有别的路可走了,只能应下,之后,我们就成亲了。”

“娘,你这般做,不算你负了黄先生,黄先生虽不知内情,但他……他并没有怨怪娘很久的。”

那时游氏心境,她多少是能够猜到一些的,游氏的性子,想不出什么阴谋诡计,素来也不是在阴险内宅长大的女子,不会使计害人,就更不会费心把自己捞出来了,何况摊上名节二字,身为女子就更说不清了,当初她被周氏抓到跟云重华私会,她还不是一气认下之后才再做谋算的么?

以游氏的柔婉性子,就是再不愿意,她怕是也只能跟花凌天成亲了。

“我答应跟花凌天成亲之时,就在心里告诫过自己,我从此之后,跟黄大哥都再没有任何关系了,他是他,而我,是花家未过门的媳妇,我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的,我也早已收了心思,只等着嫁入花家就是了。”

她命中如此,没有什么负不负的。

年少情爱,总是当不得真的,女子婚事,说到底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是她自己能够做主的?

父亲疼惜她,才许她跟黄国安成亲,可若是没了黄国安,她也不是不能嫁给别人的。

何况,她都已经是花凌天的人了,心里怎么还能挂记别人?她自当收心,从今往后,好好在花家,替花凌天相夫教子,就此一生。

“过门之后,我才知殷实之家是这样的,处处是规矩,处处是礼节,花家到底跟游家是不一样的,新婚之时,他虽对我很好,但是到底,门第是不配的,”

游氏顿了顿,才幽幽的道,“我跟花凌天成亲之后,就不再想旁人了,一心一意的只待他好,我想,大抵我是用真心也是能够换来真心的,却未曾想到,在这样一个全然陌生的家里,我那一套为人处事的法子,竟都是错的,都是不管用的……他倒是新鲜劲儿未曾过去,跟我好的蜜里调油,旁人,却都如吃人的虎豹一样,难以为善。”

婆婆刻薄恶毒,最疼嫡子,时时刻刻就想着磋磨这个自己不喜欢的媳妇,几个庶出的出嫁小姑子不是好对付的,初进门的日子不好过,后头的日子,又怎会好过?

但是,她一开始就选择了忍,因为满心顾忌她决定了要忍下来,于是之后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的忍了下来。

游氏沉默许久,屋中各人各想各的心思,也没有人说话,游氏在默了半晌之后,抬眸定定的看着花未眠和花博文道:“你们两个,实是我和花凌天的亲生骨肉。”

“成亲之前,他跟我有了那么一出事,成亲之后,文哥儿不足月生出来是常情,花凌天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是以花家上下都拿此事说话,倒也是他一人咬定是我胎里受惊才至于早产儿子的,这也是因为我生了儿子他高兴,所以他一力澄清,府里也不过是些风言风语,后来也就算了,毕竟我头胎就是儿子,是花家嫡长孙,只要他开口承认了,旁人又能说些什么?”

游氏欲哭,却无泪,声音淡漠的很,“我以为他待我是真心实意的,护了我一回,我倒是生了就这样跟他平淡过一辈子的念头,心里只想着罢了罢了,他就算有些不好,可到底公公还是不错的,待我也好,但凡居家过日子,总会有些磕磕碰碰的,我既然生了文哥儿,后来又有了眠儿,为了孩子,为了我自个儿日后的日子,我是能够忍下来的。所以,即便他在老夫人怂恿之下抬了胡氏做姨娘,我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慢慢的,那一份对他想要过一辈子的心思,却也淡了不少,我想,我是喜爱过他的,不过到头来,是我错了,是我错信了。”

“他素来不是个长情的人,胡姨娘他也不过几日就丢在脑后了,不过是她惯会讨巧,比我会哄男人开心高兴,所以倒也不曾如我一般被厌弃,”

游氏不愿将从前的琐碎再拿出来念叨,说了几句,就又道,“我与他情分淡了之后,他心里就不大痛快了,我知道黄大哥是他心头一根刺,他素来心胸狭隘,又爱胡搅蛮缠,又加上婆婆挑拨,我跟他也是日日吵架,其实说起吵架,也不过是他关上门指着我破口大骂三四个时辰,我只能暗自垂泪,半分辩驳不得,否则就是变本加厉再多加两三个时辰。”

想起当初情形,游氏心中苦笑,嫁过来之后才知道,花凌天真真是一身的坏毛病,她一开始也不是那样怯懦的性子,偏偏新婚好了一场好话贴心话哄得她说了一场,后来情分淡了,他竟又用那些话反过来讥讽她,日日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句句难以入耳,难听得不行,逼得她心里活生生存了一股子郁气恨意,可为了孩子,竟是不能忍也得忍了。

她也是后来才明白过来,花凌天娶妻不过是他自己大有主意,他不愿意遂了自己母亲的心愿娶个会管制自己的,就偏要游氏这样温厚软性子的,游氏门第比游家低,还不能管他,到时候也能由着他磋磨,又是自己逼嫁过来的,还不是想怎么揉搓就怎么揉搓?

更紧要的是,在花凌天眼里,媳妇不过是个摆设,在家里养着就是了,女人不过是个玩意儿,玩玩也就算了,妻子这种东西在他眼里,跟服侍人的老婆子没有什么分别,只要是能伺候他高兴的,什么脏的臭的都是不要紧的。

“娘当初的日子这般不好过,父亲又这般忌惮黄先生,娘为何还要让父亲知道那一夜大雨时,娘跟黄大哥在一起过?”

花未眠叹气,花凌天后来受了刺激要卖儿卖女,焉知不是游氏这一番刺激的?

母慈护儿

实际上,她和花博文是不知道那一次花凌天和游氏争吵的,若非黄国安说起,花未眠是完全不知情的,她想过的,她那时才两岁,花博文三岁,大概都被奶娘带着回自己屋子睡觉去了,绝然不知道主屋那边发生了何事。

“因为我忍不下去了,我实在是太生气太伤心了,一时口出之言不能控制,我说过之后有些后悔,但是却到底是出了一口恶气,却没想到之后的后果会是那样的,”

百忍成精,忍无可忍从头再忍,这些话,游氏不是不知道,其实她根本不是这般柔弱的性子,小时候,弟弟还未出世,只有两个妹妹在时,她还在几岁的年纪,那也是淘气过的,领着妹妹爬树抓鱼无所不为,弄的几乎让人以为她是个男孩儿只不过是投错了胎而已,小时候人人都说过她是个假小子的,就连黄国安都说过,还笑看她去掏鸟窝了的,她慢慢的改变,不是自己要变的,是被逼的,爹说她是长姐,不能再这般野性子了,在黄国安面前,她也不想自己像个野丫头样的,在妹妹面前,她更是不好意思淘气了,就这样一点一点的变过来,她硬生生的压下所有肆意洒脱,硬生生的成了个柔婉的小姑娘,其实若要细看,她眼底的那些桀骜不驯还都是看得见的,这样的柔弱,即使伪装的再好,总有崩溃的一天,“那一日,他在外头吃了酒,醉得厉害,到了我这里来又是一番破口大骂胡搅蛮缠,怎么难听便是怎么骂的,我是早打发眠儿和文哥儿去睡觉了的,不然的话,岂不是叫一双儿女都看见他们父亲那般丑态?”

“他骂的难听,而我心绪烦乱,就顶了几句,结果就触怒了他,他是从来不敢对我动手的,好好歹歹,我也是他自己求娶回来的妻子,他即便再不喜欢失了兴趣,也从不曾在老夫人和旁人面前下了我的颜面,他是最要面子的人,不管里头烂成什么样子,该有的体面他是定要给我的,他是不肯让旁人说他的风言风语,所以我们再关起门来如何闹,外头还是好好的,所以谁也不知道我们自己的事情,那天我触怒了他,他又喝了酒,就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然后怒气冲冲的就走了,我也是怒气上头,觉得这样的日子是再也过不下去了,我一个人冒着大雨就跑出了花府……那夜大雨滂沱,我在大雨里茫然不知往何处去,只觉得生平到了这样的地步,还不如就此死了算了,一了百了,岂不快哉?”

想起当日情,游氏声音有些哽咽,深吸一口气,又幽幽的道,“我却万万没有想到,我竟还能碰见黄大哥……自我出嫁,我就把这个人和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记忆都给封存起来了,却没有想到,我此生还能与他重逢……我与游家订亲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黄家,我不知用何等面目去见黄大娘,更不知用何等面目去见黄大哥,到了花家,更不知黄家情形如何了,我与他是待了一夜,他问了我许多话,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天不亮,我就走了,回了花家,我与他这一夜,就应当是一场梦,是我的一场梦,原就是不该的……”

她嫁到花家,再得不到外头的消息,何况,她是不敢使人去打听黄家的情况的,周氏管束很严,她能从周氏手中争得自己院子那一亩三分地的管束权已经是很不易了。

花未眠一叹:“娘,你后来知道黄先生家里的事情么?娘,你是想过他的处境的吧?……他没有再考,本该是他的妻子却被人横刀夺去,他搬走了,黄夫人也在病中去了,他在江北山塘胡同里做教书先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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