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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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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天翔笑笑。曹局长又说:“这可不好。年轻人嘛,对打牌都没有兴趣还能有什么上进心?”
  陆天翔忙笑,说:“我一会儿肯定要上的。”他拉了凳子坐在王总和尚局长后面看牌,不好意思再到里边房子去看电视了。
  再两圈以后,陆天翔换了尚局长上去,心里不热,不急不缓地打,牌反而凑兴,隔三间五地和牌,身上的钱都不用往出掏。
  卢局长和曹局长沾点亲戚,他俩经常不分你我。又两圈过来,该王总下了,卢局长说他不上,继续在曹局长跟前钓鱼。老陈绕场子团团转,总不甘心失败,想往回捞。他对卢局长说:“那你不上我就上呀。”卢局长说:“老陈你上,我在这儿钓鱼跟自己上一样的。”老陈就又上了场,在陆天翔下手坐了。由于卢局长不上,曹局长就是一人顶两人打。曹局长和了第一把牌以后就很少再和牌了,王总有点幸灾乐祸地说:“哈哈,‘千刀万剐,不和第一把’,谁让你领导今天要和第一把牌呢。”曹局长说:“你甭张狂,出水才看两腿泥呢!”曹局长显然不服输,不想下场,尚局长和王总赢了也不大愿意再上去,所以到曹局长那里就不再换了,由他一直打下去,从头打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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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八(4)
老陈第二回上去仍然不行,气得捶胸顿足,骂声不绝,最后还是扳不回去。打麻将这事看起来大家都嘻嘻哈哈的,但实际上蛮残酷的,输了你就拿不回去。曹局长的牌也一直翻不上来,卢局长只好撤了鱼。打到十二点多,曹局长说五千元输完了,散场吧。卢局长数自己的钱,也说输了三千多。陆天翔一清点,还赢了几百块钱。
  麻将这东西是犟,再犟的人都犟不过它。跟世事一样,黑了明了,阴了晴了,谁也说不清。打完牌大家一盘点,老陈说:
  “王总今天又赢得多了。”
  尚局长拍着王总的肩膀说:“你干脆别开饭店了,就专门打牌算了。”
  王总却看着曹局长笑嘻嘻地说:“今儿不容易,把领导赢了。”
  曹局长瞪了王总一眼说:“你小伙甭张狂,看下一回咋收拾你!”
  老陈一只手里拿着两张钱在另一只手上甩得啪啪响,他说:“拿了三千元就剩这一百五十元了。下一回你们打去。他妈的,我发誓以后再不打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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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局长说:“把你输三两千元都叫个钱?我跟卢局长加起来不就###千了。”
  老陈说:“你年后一直赢咋不说呢!”
  曹局长说:“你成天盼着我输呢,今儿我输了这么多,你也没赢去呀!”
  刘院长只是笑,他也赢了,但他不说具体数字,只说“赢了一些”。老头子当了多年法院院长,如今几个儿女又都在公检法工作,家底是可以的。他总是不急不慢的性格,打牌却很少输。
  尚局长摆弄着手里的车钥匙说:“快回吧,快回吧。”
  王总说:“老陈说是不打牌了,不出一星期,攒摊子的又是他。”
  老陈说:“唉,不打了,说啥也不打了。谁再打骂先人去!”
  曹局长说:“咱都甭吭气,他就有人在家里坐不住呢。”
  大家说说笑笑地下楼,六个人挤在尚局长那辆大三菱警车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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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浮》九(1)
儿子陆驰已是初中生了,光领回来的课本就装了沉甸甸一书包。这孩子天资好,学得轻松,从上学以来,一直都是年级前几名的学生。但由于贪玩、不细心,考试中总要出一些不该出的差错,那前几名的“几”总是大于一,就是说很少当第一。做完功课,陆驰总要捧着闲书看。什么《哈利·波特》、《苏菲的世界》,还有每期的《萌芽》杂志。《萌芽》上经常介绍一些现当代外国作家,他就在陆天翔的书柜里找出来偷着看。陆天翔在大学是学中文的,书架上不缺这一类书。一年前陆天翔就发现陆驰在动他的书,不过想着陆驰还是个孩子,无非是出于对什么卡夫卡、马尔克斯、博尔赫斯那些奇奇怪怪的作家名字好奇而已,并没有在意。
  陆驰早上上学比大人走得早。上中学的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辛苦的群体之一,他们早出晚归,比成人辛苦得多。儿子一走,小荷给儿子整理房间,发现枕头底下压着好几本书,其中一本是《霍乱时期的爱情》。小荷拿出来给陆天翔看了,又拿回去放回儿子的枕头底下。
  “你得跟儿子谈谈呢。”小荷说,“初中功课紧了,还敢看这些闲书。再说,什么爱情之类,他还小呢。”
  到了晚上吃饭时,陆天翔便问儿子:“上了初中,功课重了吧?”
  “还行,能学懂。”陆驰轻松地说。
  “现在慢慢地就要以功课为重。那些闲书少看些。”
  “我知道。看一点不会影响学习的。”这小人儿的自信看来是遗传的。
  “现在先全面学好,将来要学还是学理工科。在中国,学文科的出路可不大。像爸这样学文科的,就只能给人写材料。你上回不是也说机关里那些材料乏味吗?”
  “学文科也不一定就要去机关写材料呀!”陆驰停住筷子很认真地说。
  “那还可以干什么?”陆天翔故意问。
  “也可以搞研究呀!”
  陆天翔到客厅从他的包里拿出一张折成方块的报纸,这是他今天上班时看过专门拿回来的。他把报纸展开指给儿子看:“你看看这篇文章。”那篇文章里说,多年来收入学生课本的那篇有名的课文《马克思的足迹》,里面的“足迹”是臆造的。马克思当年常去大英图书馆倒是事实,但图书馆的地板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足迹”。
  陆驰把报纸拿过去,像个大人似的仔细看了半天,抬起小脑袋,大眼睛一闪说:
  “我们也学过这篇课文。现在看人家这里边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图书馆每天要接待多少人,又不是他一个人进去。”
  陆天翔说:“类似于这样的问题你能研究清白吗?而且,还有更复杂的。”
  “那当初谁编造这样的故事?为什么要编呢?”陆驰问。
  “这问题说起来恐怕就复杂了,好像还是过去的苏联人编造的。”
  小荷从儿子手里拿开报纸,说:“好了,快吃饭吧,一会儿饭凉了。”她对陆天翔说:“跟儿子说那么复杂干什么?”又很温和地对儿子说:“不过,你爸说的道理是对的,那些闲书也不是不能看,只要把位置摆正确就行了。现在功课重了,还是要以功课为主。”
  陆驰说:“你们放心,功课耽搁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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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天翔说:“将来在理工方面随便搞个专业都行。咱们去西北农大参观过昆虫馆,你看那周尧教授一辈子搞昆虫研究不也挺好的。你看的那本《苏菲的世界》里,哪个哲学家是快乐的?”
  小荷说:“你爸给你说的太复杂了。我们儿子挺懂事的,一说就知道学习的重要了。”
  陆驰说:“爸,你看看《萌芽》上那些同学写的文章,人家的阅读面有多大!我才看了几本书?”
  小荷说:“好了,儿子,快吃完饭写作业去吧。”
  儿子吃完饭关在他屋里写作业去了。小荷从茶几底下拿出一本新到的《萌芽》递给陆天翔,轻声说:“你看看‘新概念’得奖的几篇作文。”小荷把每期的《萌芽》都看了,并经常和儿子在一起讨论。
  
《沉浮》九(2)
小荷去卫生间洗衣服。陆天翔躺在沙发上看起《萌芽》。这些年他已经很少看什么文学作品了。看了几篇就发现,现在的中学生简直了得!思想虽然谈不上成熟深刻,但想象力海阔天空,文风自由洒脱,真该让那些平庸的成年人写作者羞愧才是。
  小荷洗完衣服,又拖地,抹茶几和窗台,她爱干净,一天在家里老是不拾闲。小荷问:
  “那些学生作品不错吧?”
  “确实不错。”
  陆天翔见小荷干完了活,就从长沙发上起来,坐到单人沙发上说:“你躺下歇会儿。”
  小荷躺在长沙发上,身子瘦瘦的,就显得胳膊和腿粗。陆天翔知道,那是成天做家务活的结果。陆天翔拿小被子给小荷盖上。他感觉小荷这些天也像有心事似的,就问:
  “公司这一段还安静吧?”
  “就那样。”
  “今年还有哪些新打算?”
  “高总的心思看来还在改制上,想把电子配件公司和房地产开发公司完全股份化,然后看样子想卸去集团公司的法人代表。”
  “卸去大兴集团公司老总?”陆天翔很吃惊。
  “嗯。”
  “他舍得?”
  “开始听到这话我也不理解。”小荷说,“后来才算弄明白了。高万年这一手也厉害着呢。大兴集团公司名下现在挂了十个多亿的贷款,当初都用于电子配件公司和房地产公司了。他现在把集团公司这个空壳子甩出去,再把电子配件和房地产公司彻底股份化,电子配件公司是他当老总,房地产公司是他的一个铁杆儿当老总,不就彻底私有化了?”
  陆天翔这才听明白了。“噢,这样。”
  小荷说:“知道这个底细,让人心里总有些害怕。咱在公司挂名个副总,还不是拿人家一份工资?改制来改制去的,咱又能得个啥油水,出了事还不得受牵连?我总觉得,高万年那人出事儿是迟早的事。”
  陆天翔说:“那干脆回经委去算了。”
  小荷说:“我最近老想这事,在大兴干下去恐怕真不是个长久之计。”她顿了一会儿,又说,“但现在回机关去,原来的科长位置也让人占了,挂在那里也不是个滋味儿。再说,我现在回去,让人家说你不跟市长了,我在大兴也待不住了,还不给看扁了?”
  “回机关挂就挂一段,反正待遇又不变。慢慢再找个实质性的岗位。”
  池小荷摇着头说:“市长一走,你下一步还有个到哪里去的问题,咱两个人都弄得没个着落也不是个办法。所以,我这头你就不考虑了。”停了一会儿,小荷突然掀开小被子坐了起来,她眼睛放光地说:“哎!真的,不行我自己干咋样,它还能把咱饿下了?唉,这官场上的事我怎么就觉得看透了,你争我挤,就这么大个地方,有啥意思呢?”
  “自己干也不容易呀!”
  “咱陆驰是一个多么有出息的孩子,”小荷说,“又懂道理,天资也好,我老有一个想法,就是将来能让他出国去念书,有个大的作为。不像咱俩,窝在这小城里一辈子往死里憋。因此,就想着多挣些钱。咱现在不到四十岁,又不是收心的年龄,人生的黄金时段也就这么一二十年,与其混下去,死不了活不旺地被熬干,还不如自己干些事。你说靠当官挣钱吧,有多少当官的不照样窝窝囊囊,忍气受穷,就只是混个油嘴饱肚子,抽点不花钱的烟,喝点不花钱的酒而已,混到五十来岁退二线了,还不是跟一帮老头子老太婆们打个麻将?至于那些靠当官把钱弄了的,整天担惊受怕,有几个能睡安稳觉的?而且在人面前还得装穷,他那钱就跟偷来的一样,花也花得没个神气。亏人损德再重一些的,遇上个不争气的后人,赌博吸毒嫖娼,还不是一下子毁了几代人?”
  陆天翔说:“长宁跟人家经济发达地区不一样,有什么商机吗?再说,自己干也太累,又需要本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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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荷说:“这倒是实情。这几年好多人折腾开饭店,虽然说‘生意做遍,不如卖饭’,但开饭店赔的人还是比赚的人要多。长宁这么个弹丸小城,多少饭店都让机关单位记账记垮了。天天要往里面填钱,却收不回来。到年底了去要账,要么赖着不给,要么给你拦腰砍。有的单位头儿一变还干脆没人认账了,谁招架得住呀?你看长宁的饭店开得快,关门也快,一般的周期是三个月到半年,说不行就不行了。只有一个不倒的,就是那个德发祥清真羊肉泡馍馆。”
  
《沉浮》九(3)
“可不是。长宁最大的饭店秦皇宾馆也亏损得实在维持不下去了。萧市长在的时候,政府就研究了几次想拍卖呢。”
  “不行了咱干服务业怎样?”小荷说,“我前几天还跟我表妹小韵说过,她前几年不是干过美容美发吗?”
  陆天翔说:“服务业从美容美发到浴足按摩也是泛滥成灾呀!”
  “多了不怕。”小荷说,“咱到时候不弄不说,要弄就把环境弄好,把人员挑选精干,技术上高于别人,价位上略低于别人,不愁干不好。小韵前几年开过美容美发,对这个行当熟,现在不是一直在家闲着吗,咱要弄的话让她给咱管理也行啊。小韵前几天也跟我说,长宁这个地方,看来看去也就是服务业弄好了还能挣点钱。”
  陆天翔原以为小荷不过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她已经在认真作这方面的考虑了。他熟悉小荷,平日里说话不多,但说过的事情总不会白说的。他觉得自己年前年后这一段惶惶不可终日的样子,他又想起叶青,近来白天晚上满脑子全是她,心里不觉升起了一种惭愧感。他对小荷说:
  “我觉得实在要弄的话也可以,只是事先得把一些细节问题考虑周全一些。”
  小荷说:“那肯定。长宁这地方整体环境不好,你大小办个店都成了唐僧肉,有那么多眼睛盯着,乱七八糟的手都伸过来。你紧往细处考虑都来不及呢,还敢粗枝大叶。咱到时候真的要弄的话,就弄成环境一流,人员一流,服务一流。”
  陆天翔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问:“小韵过去的店开得好好的,为啥说不干就不干了?”
  “起因就是店里一个小姐被顾客领出去卖淫,让派出所给罚了钱。钱倒事小,关键还是把小韵的心伤了。你还记得过去跟小韵好的那个小贾吧?在派出所当副所长,起初小韵的店就是小贾帮着把什么事情摆平的,后来小韵不跟小贾好了,小贾就三天两头地给她找事。你说店里年轻女娃多,又不能把谁拴住,也不能给每个女娃都穿上防身裤头,人家给你找这方面的事还不容易?”
  “噢。”陆天翔过去不知道这些。
  “从那以后,”小荷说,“你看小韵不但对做生意没兴趣了,对男人也好像没兴趣了,几年了一直再不找对象。”
  “搞服务业就怕年轻娃难管。”陆天翔说。
  “咱在店里面把她们管好就行了,外面的事情谁也不敢全包,她父母也包不了的。”
  陆天翔说:“你跟小韵再商量商量,把一些具体事项再往细抠抠。大小干个事都不容易的。”
  因为陆天翔的支持,池小荷显得有些兴奋。她说:“如果决定了要干,我们到时候肯定要慎重考虑的。小事情不会打扰你,大事了再找你定定点子。你只管上你的班就是了。政府待不成咱就不待了,他爱给个什么工作都行,把人放轻松就行了。他别人能混咱也能混,谁还混不过谁?我给咱经营,理顺以后就腾出更大精力来管儿子,再也不用淘那份闲气,看他谁的眉高眼低了。”
  小荷一看表,已经十点过了。她说:“我得给儿子热牛奶去了。”儿子现在长身体,一天早晚都强迫他要喝牛奶的。
  到了星期五晚上,池小荷跟陆天翔说,明天带儿子一块儿出去转转吧?这个春天也太压抑了。陆天翔说,正在闹“非典”,到哪里去转呀?池小荷说,“非典非典”去,咱又不在外面吃,不在外面住,吃的喝的东西都自己带上,早上去下午就回来了。陆天翔问,想到哪儿去呢?小荷说,要不,去云观台转转怎么样?一说云观台,陆天翔就知道这大概是小荷心里早都盘算好的,也明白了她的用意。云观台在南山脚下,是著名的道教圣地,一年四季信客云集,香火旺盛,以抽签算卦之灵验而远近闻名。陆天翔就说好吧,答应了明天一早开单位的车去。小荷于是去准备明天要带的食品。
  第二天一早,陆天翔到机关车队去要了车,一家人提着小荷昨晚准备的吃的喝的就出发了。车过漠谷河大桥直往南去,走不多远就成了坑坑洼洼的沙土路,拖拉机突突地驶过,尘土飞扬。这里属于长宁市和省会西都市管辖的接壤地段,多年来两家都没人管,道路一直是这样子。汽车像船一样在路上颠簸。陆驰说:“照这路走到啥时候去呀?”小荷替陆天翔回答儿子:“一会儿就好了。”走了一段,路突然好了起来,陆驰高兴叫好。陆天翔说:“路一好,马上又该收费了。”陆驰说:“为啥?”陆天翔说:“不为啥。你信不信?”话音还没落,路边已出现了一个牌子,上面写道:“减速收费。”小荷说:“这地方什么时候也建收费站了?”陆驰说:“爸爸肯定从这儿走过,知道要收费的。”陆天翔说:“这段路修了以后还没有走过。我是推想的。”陆驰说:“噢,我明白了。要么是走不成的路,要么就是能走却要收费的路。”陆天翔呵呵笑了。过了收费站走不了几公里,路面又成了坑洼不平的样子。小荷说:“收费站建得倒积极。有建收费站的钱也不知道多往前修上几公里路。”陆天翔说:“谁管你那事呢,先收了钱再说。唉,不光是长宁,到处都是这熊式子。”陆驰说:“我跟姥姥、姥爷到海南去,海南的路可好了。”陆天翔说:“你们去海南是旅行社组织的,一路去的都是好看的地方。海南那一片一片的烂尾楼你们可没有看见吧?”陆驰问:“啥叫烂尾楼?”小荷替陆天翔给儿子解释说:“就是盖了半拉子没钱了或者因其他原因中途不盖了的楼房。”陆驰又问:“那为什么?”陆天翔开玩笑道:“等你长大了去研究吧。”陆驰还要问什么,小荷挡住了:“好了,让你爸开车吧。许多道理你长大就明白了。”
  
《沉浮》九(4)
朝南走了一程,然后向西上了一条省道,又缴了一次费。从省道再往南拐,就上了通往云观台的旅游专线。“非典”还是威力大,以往车来车往的这条旅游线路现在也是空荡荡的没有几辆车。陆天翔加快了车速,突然远远地看到前边的路中间站了一个姑娘,见有车过来,伸胳膊叉腿成一个“大”字状要挡车,那架势是挡不住不罢休的样子。陆天翔把车在她跟前停住。那姑娘脸颊红红的,看样子就是当地农村人的模样,她从车头绕到陆天翔一侧的车窗说:“师傅,需要导游吗?我去给你们讲解。”陆天翔还以为她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挡车呢,一听生气地说:“不需要!”说着车就往前开动起来,那姑娘跟着车说:“车不让上去的。”小荷在后面说:“车咋不让上去?门口有停车场呢。我们都来了几回了。”陆天翔给车加速,一阵风一样把那姑娘甩在了后边。前边又有几个姑娘隔一段站一个拦车,不用说也是要当导游的,陆天翔就没有再停车,一气往山口开去。白云青岚,愈来愈清晰起来。远远地,已能看见云观台大门了。陆驰说:“哈哈,还说车不让上,这不到了吗?”这时只听嘟的一声,一辆红色的摩托车从后面超过他们的车,上边骑了两个小伙子,打手势让他们停下来。陆天翔还没有反应过来,摩托车在前边掉个头横在路中间。前面骑摩托车的小伙说:“师傅,汽车不让上去。”陆天翔探出头说:“门口不是有停车场吗?怎不让上去?”骑摩托车的小伙说:“规定不让上就不让上。门口的停车场是内部专用的。”小荷说:“不让上就不上了,车往哪儿停呢,总该有个地方吧?”坐在摩托车后面的小伙子给骑摩托车的小伙说:“咱给门口说一下让他们停下算了。”没等骑摩托的小伙反应,他又对陆天翔说:“让你们停车可以,不过得让我们给你们买票。”陆天翔已经明白这两个小伙子是在演双簧,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但越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前几年来倒没有遇上过这事。他说:“我们自己不会买票?”坐摩托的小伙子说:“你们自己买票就不能停车,得把车停到坡下面去,来回要走十几里路呢!”陆天翔问:“让你们买票有什么优惠?”坐摩托车的说:“优惠倒没有。但门票该卖多少就多少,我们不多要你一分钱。”陆天翔更糊涂了,弄不懂这里边玩的什么猫腻,难道他们是学雷锋不成?正要再问,小荷在后面说:“行吧。走吧。”
  过去印象中塞得密密麻麻的停车场上空荡荡的,只停了五六辆外地牌子的小车。看样子,因为“非典”,到这里来的人真不多了。
  两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在旁边等候他们停车。小荷看着那辆摩托说:“这些人耍什么把戏呢?”陆驰说:“他们会不会把咱的钱一拿就骑上摩托跑了?”陆天翔说:“我想他们还不敢吧。”陆天翔把车停好,小荷提着一堆食品袋,跟儿子一块儿走在他后面往云观台大门口的售票窗口走去。那两个骑摩托车的小伙子在他们前面,用脚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把摩托车移到了售票窗口跟前。骑摩托车的小伙用脚支住地面停在那里,坐摩托车的小伙子下来,迎他们走过来指着售票窗口说:“师傅,看清了吧,每位三十元,你们三人共九十元。”小荷拿出一张一百元给他。陆驰狐疑地一直盯着那个小伙子去售票窗口买票。不一会儿,那小伙子拿着票和找回的十元钱给小荷:“你给我一百元,三个人九十元,找你十元。公事公办,我们可没有多拿你一分钱吧?”
  小荷接过钱票一看,说:“怎么才一张票啊?”
  小伙子往四下里看看,小声地说:“票没有了。让你们都进去就行了。反正你们又没多掏钱。”
  小荷说:“里边要验票了怎么办?”
  小伙子说:“放心吧,大姐!验票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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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天翔这下才舒了一口气,他原来以为这帮人要让他们上多大个当呢。他对小荷和儿子说:“行了,进去吧。”
  那个骑摩托的小伙子脚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已把摩托移到了入口验票的地方。他跟验票人点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得意的微笑,验票人在那一张票上打了孔,他们三人就进去了。
  
《沉浮》九(5)
陆驰刚一进门就说:“那六十元他们几个人不就私分了?”
  小荷说:“可不是嘛。”
  儿子一脸纳闷地说:“明目张胆地这样干?”
  小荷抚着儿子的头说:“咱不管人家那事。反正咱也没多掏钱。”
  停在门口的那辆摩托车嘟地发动起来,他们回头一看,那两个小伙子骑在摩托上又飞快地朝坡下驰去,背后冒出一股青烟。
  陆驰说:“他们这样一天下来要弄多少钱?”
  陆天翔拉住儿子的手说:“明白了吧,小伙子!这就是社会,研究不清吧?”
  云观台倚在南山的一个山窝,一片青松翠竹,又有一涧从山里流出的水在沟底哗哗地喧响,空气比城里清新许多。标着“周易卜卦”的摊子一家挨一家地摆着,摊主都戴着青布道士帽,下巴上蓄几根淡淡的胡须。那几个年龄大的脸色蜡黄,像得了黄疸肝炎一样让人看了不舒服,眼睛里放出散淡的阴凉的光,说是给别人卜卦,脸上倒写满了对自己生活的无奈和对未来的茫然。也有几个分明还是二三十岁的毛头小伙子,却也细皮嫩肉地裹在青衣里,蓄上几根胡子冒充沧桑感,让人觉得很滑稽。游人稀稀拉拉没有几个,倒是当地农村的妇女三五成群地堵在上山的路口卖香火,小荷向一个年龄大的农妇买香表,立即围上来一大帮妇女要往她手里塞,她还是买了年龄大农妇的,回了半天话才把其他人打发开。小荷给陆天翔说:“咱今儿来了,顺便也算一算?”
  陆天翔说行啊。
  小荷问:“拿周易八卦算还是上殿里抽签?”
  这时一个摆卦摊的年轻人过来拍拍陆天翔的胳膊说:“大哥,看你印堂红润,气色不错,流年大吉之兆,不算算运程?”
  陆天翔心想这不明明瞎说嘛!他今年不掉到谷底就算不错了,还什么“流年大吉”。陆天翔摆摆手说:“不用不用。”说完就拉小荷﹑儿子要走。
  那小伙子又跟上来说:“大哥,兄弟送你几句话,说不对分文不取还不行?”
  陆天翔心说你那“流年大吉”就南辕北辙了,还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他说:“谢谢,不要,不要。”
  陆天翔和小荷﹑儿子径直往山上去。那小伙子又跟了一段,一看没戏,才嘴里嘀咕了一句什么不干不净的话,退了回去。陆天翔想,这一“非典”,里里外外吃云观台饭的人就像一群趴在被人换下来想不起再穿的衣服上的虱子,都饿极了。陆天翔说:
  “上去抽个签算了。这些算卦的真真假假也弄不清。”
  小荷说好。
  他们沿着山路前行,先到了道院,门口的四根木柱上对称挂了两副对联:
  不嫌淡泊来相处
  若厌清贫去不留
  山上气象,挖得野菜连根煮
  道士家风,拾来松枝带叶烧
  中国的古人不知实际上是否会如此心境,这文人处士笔下的境界倒确实让人神往,和现实里忙生活的人简直不可同日而语。儿子一路念叨着这些对联,又让陆天翔和小荷给他解释意思。
  再往上,是灵官殿,门口一副对联更有些意味:
  存心邪僻,任尔烧香无点益
  持身正大,见吾不拜又何妨


  殿里一个老态龙钟的道士坐在里边打瞌睡。小荷要进去烧香,陆天翔笑着说:“咱又不‘存心邪僻’,这儿就不烧了吧。”
  小荷说:“既然来了,就每个地方都烧个香吧。”说完,还是坚持进去烧了香。
  陆天翔感觉小荷今天很虔诚。小荷从殿里出来,陆天翔说:“这个殿里的神灵可把香火耽搁了。”
  见小荷不解,陆天翔又说:“都怪写对联的人。对联写得虽好,但就是矫情了。坏人觉得不敢去烧香了,好人认为不必去烧香了。可不是把神的事给坏了?”
  小荷说:“别乱说了。”
  他们上到了位于云观台最高处的老君殿,俯瞰山下一片葱茏。老君殿是云观台里香火最旺盛的一处地方,不多的游人大都集中在这里,在殿前的大香炉里烧香化表,殿里还有一帮男女在跪拜摇签。
  
《沉浮》九(6)
小荷说:“咱就在这儿抽个签吧?”
  她先在殿前的香炉里烧了香表,然后到殿里往功德箱里塞了一张五十元的钱,跪在老君像前的蒲团上叩首。旁边的老道士眯着眼似乎什么也不看,却随着小荷的叩首敲击跟前木柱上挂着的大铜锣。小荷连叩了三下,道士连敲了三下。看样子,小荷往功德箱里塞的那张钱老道士也一定是看清了。叩毕,小荷仍然跪着。老道士提起供台上的方形签盒在香炉和小荷的头顶上绕了几圈递给小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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