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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剑春秋-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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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你……小舅舅……你没死……原来你没有死!」莫秋激动得不只声音,连双手都隐隐颤抖。
一叶连连呸了好几声,啐道:「大吉大利、大吉大利,我延陵一叶长命百岁,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莫秋说道:「是……是……我死了你都不会死……」说着,又是一滴泪水落下,糊得脸上那些灰尘泥沙更是难看。
见着莫秋这样,一叶就算再心狠,也说不出什么伤人的话了。瞧这小子的模样,莫不是这些年都以为自己害死了他吧……啧……
他们二人互相凝视了许久,最后莫秋低声开口问道:「……小舅舅……你和舅舅这两年过得好吗?」
一叶没有回答。
「我……不该做那些事……不该……让你和舅舅伤心……」莫秋垂下头,低声呜咽。一叶还活着……太好了……他曾经以为,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这个将他照顾到大,教他一切事物的人。一叶还活着,眞是太好了。
莫秋摇摇晃晃地朝外走去。既然舅舅和小舅舅都不想见他,那他也该走了……倘若这两人见着他总是这么讨厌,那他便不该坏了这两人的心情。
他,是该离开的。
他已经知道喜欢一个人,是要那个人好,而不是要令那人难受。他不该一意孤行勉强这两人,或许放开手,他会一个人痛,但他所爱的人,都能开心了。
莫秋独自一人艰难地走,忽然再也撑不下去,脚下一软,倒了下去。
而后,谁将他搂住,他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怀抱里。
他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有人这样揽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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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头,望见了一叶那张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容颜。他张嘴,想再喊一声小舅舅,然而意识却慢慢渺远,陷入昏迷。
「所以你就这么把他给抬到房里来了?」小七声音斗地高了起来。
「嘘嘘嘘!」一叶连忙捂住小七的嘴,要他噤声。
「嘘你奶奶个熊!」小七把一叶的手从自己嘴上拔开,怒道:「一剑出去了,不在家,我喊得再大声他也听不见!」
「不早说!我方才把人带进来的时候一路偷偷摸摸,就怕被哥发现。」一叶整个人松了口气,原本踽偻的背也直了起来。
小七望着被放在床上昏迷不醒的莫秋,好一会儿才说:「写意山庄上的石头其实是压坏你的脑袋,不是压坏你的脚吧!」
「你才脑子被压坏了!」一叶啐了声,搧搧扇子道:「我也想硬下心肠不理他死活,可你不知道,他一句话说到我心坎里,我就撑不下去了。」
「哪句话?」
「他问我,我和哥这两年过得好不好。」一叶这么说,小七也静了。
一叶再道:「我还算过得去,骨头碎了就碎了,捱几下疼不就又好了。更何况那些日子我那心肝跟前跟后,夏天拿扇为我搧风,冬里替我暖被怕我冷着,我活到这把年纪都没这么好过。
可可就不是了,失魂落魄的,比我还痛。听不得任何关于铁剑门的事,谁一提起莫秋就动怒,这两年简直是在自我折磨,叫人看不下去。
更何况当年小秋会那样也是被他亲爹逼的,那情形要换成是我,恐怕只会做得此他还狠。说到底,他那性子也是我刻意教出来的,他会这样……眞不是他的错。」
小七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一叶摇了摇头又说:「从接到你的飞鸽数起,小秋跪在外头不吃不喝起码也八九天了。那孩子小时候少吃一顿饭都像要他命似的,你数数这都几顿了,要他舅舅再不原谅他,我瞧这么下去,他绝对把自己给活活饿死。」
小七接了一句道:「或许他是以退为进,博你同情。」
一叶睨了小七一眼。「像吗?若他眞是耍小手段,你会放着正事不干守在这宅子里,不回去向你那宫主师姊复命?」
小七挠了挠脑袋说:「一剑这回气得也太久了些,咱俩即便想帮,也不容易。」
一叶说:「他那师父阿牛阿牛地叫他,眞不是叫假的。」
二人无奈,相视无言,只得找椅子坐下,泡茶喝了,慢慢想方法。
莫秋是一剑的心头肉,割了那块肉,只有血流不止,没有结痂痊愈的一天。
他们的哥哥要能开心,要能像以前一样无忧无愁、畅快欢笑,唯有让莫秋回来,完整哥哥被伤了的心。
这两目天气好了点,一剑忙着往兰州大堤去,和几个民工工头商讨补堤堵口之事。晌午过后他没从前门也没从后门入府,而是像偷儿似地翻墙入内。
落地后,一剑脑袋不禁又往后门方向探去。已经十天了,那人应该已经离开了吧!这些日子一剑刻意让自己忙禄得无暇它想,他不能让自己心软,于是决定不去看,直到那人捱不住饿,便会知难而退。
可是,即便心里气着,却无法阻止内心的担忧。
十天了,该不会有事吧……后门之外半点动静也无……他心里挣扎好一会儿,想道:『要不、要不偷偷瞧上一眼就好……』
正当一剑举步想向后门踏去时,身后突然傅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哥,你鬼鬼祟祟的干什么?」一叶被人搀扶着,从长廊上走了下来。
一剑吓了一跳,立即定住步伐僵硬回身,说道:「你来啦,俺、俺、俺只是想过去看后门关紧了没,要是没关紧就不好了!」
一叶心里暗笑,故意坏心地道:「你回来得太晚,那小王八羔子昨夜晕了过去,叫铁剑门的人抬回奉城了!」
「什么!?」一剑差点没跳起来,神情顿时慌张不已。他想问莫秋要不要紧,可又挣扎着不愿开口,直至最后把自己的睑憋成猪肝色,都没问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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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眞是对冤家。」一叶低低咕哝了声。
「你不在浮华宫养病,回来兰州做什么?」一剑脸色不太好地问。
千叶刷地声摊开扇子搧了搧,说道:「养什么病,你徒弟成天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地孝敬他师叔我,快把我养成猪了。我这也是惦着天香楼的生意才回来,再说赤霄坊也要重开了不是?你一个人哪忙得过来!」
一剑点头,「小阙那孩子着实乖巧,我离开前叫他照顾你,他眞记心上。」
「是啊是啊!」一叶搧搧风,目光往旁睨去。「和某个没良心的小王八羔子截然不同。」
一剑这时发觉一叶身旁有个陌生少年。那少年搀着一叶,虽然头低低的没说过半句话,身上穿着,也和府中下人一样,但一剑就是感觉这人有些许不同。
「这孩子是你带来的吗?」一剑突然间。「怎我以前没见过他?」
一叶啊了声,说道:「不就旺伯的孙子,哥你忘了,他出世时你还抱过他呢!」
一剑搔搔头。「是吗?记不得了。这孩子没几岁吧,看起来比福伯的孙子小上很多啊!」
「阿旺,大当家的问你话呢,答去!」一叶往旁边的人看。
那少年愣了一下,随即往前踏了一步,顺从答道。「阿旺今年十八。」
少年独特的清亮噪音中带有些许柔柔低哑,仔细听来犹如羽毛拂过肌肤一般,让人从骨子里兴起一阵痒。一叶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想这声音还眞勾人!
「叫阿旺啊!」一剑朝少年笑道:「这名字挺好,叫起来响亮。」
少年恰恰抬起头来,见到一剑温和的笑容倏地眼眶一热,鼻子发酸起来。
一叶说道:「阿福平时打理内外忙不过来,不能照顾你周全,阿旺从今起就给你当小厮了。你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他去做,不用给旺伯面子!」
「胡说什么!」一剑大手往一叶头上搧去,可力道再小不过了,他的手停在一叶脑袋上摸了摸,说道:「进去了,你的脚可不能站太久。」
一叶笑笑点头,一剑从少年手中接过一叶手臂。
少年的手短暂与一剑擦过时,突然颤了一下,那颤抖之猛烈,让一剑吓了一跳。
「怎着?」一剑问。
「没、没有!」少年急忙将被碰到的手背到身后,头低了下去,不敢多看一剑一眼。「我、我只是……」
少年吞吞吐吐急忙想解释,哪知这时那不争气的肚子竟「咕噜噜——」地传出饥饿的声响。
那响声一声大过一声,一剑一脸愕然,而少年则是连去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是肚子饿了。」一剑会意点头。「来,跟我走,你知道厨房在哪吧?我刚好也饿了,大当家的下碗面给你吃!一叶你也一起吧!」
一剑态度和蔼,一手托住一叶,另一手则豪迈地揽住少年的肩,把两人往厨房带去。
少年被这么一揽,整个人都僵直得不会走了。从后院到厨房小小一段路,就不知偷偷吸了几次鼻子。
「欸,哥你下的面能吃吗?别糟蹋那些面和我的肚子了!」一叶睨了同手同脚的少年一眼,直想摇头叹息。
人说铁剑门新任门主陆莫秋如何少年英雄,写意山庄一役后与武林群雄力抗魔教迅速蔓延的势力,见不平则帮之,遇弱者则助之,江湖中人听闻其名没一个不竖起大拇指叫好,哪知这人遇上他的哥哥,却成了这副鸟样。
一剑走后,莫秋的确为他做了许多改变。
前天一叶在后门见他即便跪着,周身仍是一股逼人气势,他那时还道这孩子长得眞可怕,连自己都快认不得他了。
哪知无论外表如何改变,气魄如何炽炎,对着自己心里那个人的时候,这孩子始终都还是当年那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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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都不坚强,脆弱得不得了。只要多关心他一些,他的泪水就没办法止住地拼命落下。
一剑喝醉了。
用膳时一剑拍开了一坛酒,那被他煮得糊烂的面没吃几口,便开始喝起酒来。
一叶在叫他将一剑送回房时说,因为当年的事,一剑心里有了一个结。只要想起他的事,不小心便会喝多。
一叶低声告诉莫秋,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结,他外婆是外公心里的一个结,他娘是苏解容心里的一个结,苏解容是陆誉心里的一个结。
而他,是一剑心里打得最死、最难以解开的那个结。
莫秋把一剑扶上床躺好,低声说道:「舅舅,我在这里啊!我回到你身边了,你别伤心……」
一叶和小七给了他一张人皮面具和一颗化功丸,言明只要他肯化去内力戴起人皮面具,心甘情愿在延陵府中当一名小厮,他们就让他留在一剑身边。
莫秋吞下了那颗药,因为他知道再也没有什么比得上一剑重要。那两人肯让他回来,对他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为了一剑,什么都值得。就算永远都只能这般待在他身边,就算从此失去武功成为废人,他也甘愿。他所有的都是一剑给的,能换回这个人,他在所不惜。
看着这人睡着的时候眉头紧蹙,莫秋心疼着。
他想伸出手碰碰一剑的眉,想为他抒解忧愁,可举起的手几番停顿。因为他怕眼前只是一戳即破的梦境,要眞碰着了,便会化作烟雾散去。
便在这时,一剑眉头越皱越深,最后从床上坐起身来,双手用力拉开衣襟,乱扯着自己身上的衣裳。
莫秋吓得立即缩回手,可又见一剑不似已醒的模样,便试探问道:「怎么了?」
一剑边拉腰带边嚷:「热死了,俺要脱衣!」
腰带被他扯着扯着,打成了死结,一剑越脱越是气愤,几乎要直接撕起衣衫来。
好一会儿,莫秋才说:「你醉了,我来吧!」
一剑抬头看了莫秋一眼,似乎在想他床头这人是谁,好不容易想了起来,却是大笑道:「小阙你咋从宫里偷跑出来?要你娘发现,你可惨了!」
莫秋知道一剑醉得厉害,他也没同一剑说白,便低下头慢慢解起一剑的衣带来。
因这样的姿势,莫秋几乎要窝进一剑怀里,一剑身上总是有股暖暖的味道,像夏日骄阳蒸融起的青草香,在他怀里,便犹如被暖阳拥抱,令人心安不已。
似乎也才是不久的事,他曾抱住这个人,窝在他身旁闭着眼不愿睁开。那时一室旖旎,春光美好,这人赤裸的身子抚摸起来是多么令人销魂……
莫秋脱下了一剑的外衣,一剑燠热得消,舒服地低吟了声。
然一剑一声无意的低吟,却引得莫秋指尖一颤。
莫秋呼吸有些急促。
他与这人不知多少次肌肤相亲,每一回都是叫人心魂荡漾难以自持。他见着一剑扯得大开的亵衣露出结实平滑的胸膛,上头还缀着两颗令人想入非非的浅红茱萸,一剑睡得一脸酣然且毫无防备,令他心底窜升的欲念越来越是炽烈。
莫秋想起那些与他曾经有过的亲密,想起进入这人体内那紧窒而火热的蚀骨滋味,一股颤栗竟就直直往下身冲去,让他差点就呻吟了出来。
莫秋咬起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音。
他吞了一口口水,感觉实在万分难熬。一剑突然一个翻身,手竟搭到了他的身上,害得他魂都飞了。
莫伙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想说……反正都脱一件了……一剑也说热……那不如连亵衣也一起脱下来好了……
让人仰躺好,白色的衣带一点一点地解,交错的衣襟小心翼翼地揭开,有些削瘦却是平滑紧致的肌理在他眼前展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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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咽下一大口口水,慢慢把手往下滑,开始要解开那包藏在亵裤底下,令人遐想无限的神秘桃花源。
门外长廊突然响起了有点奇特的脚步声,魂都被一剑给勾走的莫秋完全没听见,他的双眼只注视着一剑有着蜜般温润色泽的胴体。直至那一重一浅的脚步声来到没被关上的房门前,莫秋才猛地回过神来往房外看去。
一叶站在门外哼哼两声,手往脖子一抹,做了个杀无赦的动作。
莫秋立即缩回手,讪讪远离床边,别开视线叫自己不再去看一剑。
第八章
天方蒙蒙亮起,莫秋轻轻地打开房门,老旧木门开启时的咿呀声响在宁静的晨间显得有些剌耳。他不想吵着一剑,于是刻意放缓动作,端着装有肮脏衣物的木盆,慢慢地往院子后头那口水井走去。
莫秋蹲了下来,仰起头便看见了院子里冒出新芽的枯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后缓缓吐出,止不住的笑意在他脸上荡漾。
他昨夜和一剑睡在一起,虽然只是睡在小厮偏间,但已经是这么近。以后无时无刻只要想见到,一剑便在自己身边,而不是在不可触及的远方了。
莫秋从井中打水倒入木盆内,高兴得只差没哼出曲子来。
这时井旁那棵枯树上冒出了个人影,丁丁一记倒挂金钩,双足如同蝠蝠般勾在粗树枝上头,说道:「下人的活也能干得这么眉开眼笑,门主你不要紧吧?」
莫秋没有理会他。
「你眞的不打算回铁剑门了吗?」丁丁问。
「暂时没这个打算。」莫秋盯着木盆微微摇晃的水面,又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那门内事务怎么办?」丁丁不免疑惑。「铁剑门上下百来人现下都只听你的,咱和青城派的事也还没完。」
莫秋不以为意。「总会有人处理。」
他人在这里,手下没完的事自有几名信得过的心腹操控,陆丁丁的姊姊陆明明自从去年亲手了结意图再度顚覆铁剑门的陆遥之后,已成了他的左右臂膀。他早飞鸽回奉城,让陆明明自行处理一切。
丁丁还是不太放心,追着莫秋东问西问,莫秋也难得心情好地一一说明白。
铁剑门的声势如今早比过去大上一倍不止,陆誉去了以后他为了能找到销声匿迹的一剑,倾尽全力大刀阔斧整顿了铁剑门一番。
他学着滴水不漏地处理一切,学着行事让众人心服口服。对内,他让陆枸杞将藏剑院交给了陆丁丁,掩剑院则由陆明明所接管;对外,他行侠仗义、济弱锄强,心里惦着一剑最初对他说过的话。
一剑曾说,他想他成为顶天立地的铮铮汉子,有骨气,忍得痛,能像他一样去保护任何一个他想保护的人。
他一如一剑当初所望,让陆莫秋这个名字响彻大江南北。
他想成为一剑想让他成为的人,而后留在他身边守着他、护着他,一生一世不离,永远都在他的身边。
莫秋和丁丁谈了一会儿正事,才想起还有脏衣裳得洗。
丁丁学蝙蝠吊着吊着无聊了,便看起莫秋洗衣来。
莫秋的亵衣亵裤和外头穿的下人衣衫不同,用的是自己家里的好料子,鹅黄色丝绸摸来绵密软滑,穿来凉爽透风。
可就在莫秋拉起裤子过水搓揉时,丁丁忽瞥见他的绸裤胯下有块十分明显的污渍,愣头愣脑开口问道:「裤子上面那块白白的是什么?你吃东西掉在裤子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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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丁话还没说完,莫秋手中那拿来捣衣的木棒倏地就朝他飞了过去。
丁丁立即被旋转飞来的木棒狠狠打中脑袋瓜子,凄厉地叫了一声:「呜喔——」悲惨地从树干上摔了下来。
「我最讨厌有人在我洗裤子的时候问东问西!」莫秋神色阴沉地说。
挑水、劈柴、洒扫庭院、擦拭桌椅,莫秋做着所有杂活,日复一日,没有怨言。
他最爱在整天的事情做完后,坐在后院长廊的栏杆上,吹着春末的风,等一剑回来。
他看到一剑的时候总是会忍不住一直傻笑,而后跟在一剑身后回到房里,为他解衣,烧水给他沐浴,服侍他就寝。
在经历过那么多事后,这已经是他最大的满足了,即便有时候仍想要更多,但那些欲望贪念都在未破壳之前便让自己生生扼掉。
他只有这个机会而已,若被一剑发现自己的眞实身份,恐怕一剑便会立即将他扫地出门,再也不许他靠近。莫秋已经知足,如此下去,已经很好了。
这天一剑出门时,莫秋还是老样子,手里拿着条布直往大门抹,眼巴巴地看着一剑离去的背影。
一剑走出没多久,回头瞥见莫秋可怜兮兮的模样,突地有些不忍,于是踅了回来。
这孩子脸上几点麻子,生得朴实,做事勤快而且听话。他来府里也好一阵子了,从来没见他出府过,一剑觉得这孩子挺得他欢心,看着他那睁着大眼的殷切样子,忍不住便问:「阿旺,想不想跟大当家去堤防看看?」
莫秋差点跳起来,他手里拿着搌布,有些局促地看着一剑,不知该作何反应。
一剑见他这模样,提醒道:「你该先把搌布拿回去放好吧!」
莫秋于是赶忙跑进厅里将搌布扔了,然而急匆匆跑出来时却大意被门坎绊到,整个人往地上摔去。一剑及时接住了他,莫秋抬头看见一剑对着自己笑,魂都飞了,也陪着傻笑起来。
兰州,北边接壤高山,有姚河从山上来,加上河水在兰州处突然转了个大弯,河泥淤积,汛期常于此处发灾。
一剑自幼长于兰州,对姚河常年泛滥淹没两岸民居之事记忆犹新。兰州几代皆设守堤民兵,他爹在世时也曾多次参与巡堤补堤之务。一剑这回是照着他爹当年的作法,投入一切人力物力,供守堤多年的兵头调度。连他自己也加入夯土筑堤之列,希望能在下一波洪汛来前,将兰州大堤修整完全。
莫秋跟着一剑来到兰州大堤,一整排绵延不绝的高耸堤防上,站了数以百计的兰州居民。其中部分为徭役,部分为临时招来的民兵,而部分……
在土塘间赶着驮土驴子缓缓爬上丈高大堤斜坡的陆丁丁眼尖看着了莫秋,正欢欣雀跃地朝他招手。
莫秋眼神忽地凌厉一瞪,那陆丁丁随即萎了下去,继续赶他的驴子送他的土,让堤上的兵夫夯土实堤去。
莫秋知道一剑缺人手之后,便从铁剑门调了些人过来。他只希望能在暗地里帮忙一剑,好让一剑不至于太累。
一剑才到,兵头便立刻走来同他讲事,他只好同莫秋说道:「你自己四处看看,若无聊就回家去。」
莫秋点头道:「晓得了。」
一剑离开了,边走边拿着水道图和兵头比划,没看清楚跟前道路还踏到沟里给绊了一下,但随后又不在意地往长堤上爬去。
这个人眞是很在意这条河的。莫秋这样觉得。
一剑曾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一剑期许自己,也期许他能成为那样的人,却不知自己早已做到。
他关心兰州百姓,担心姚河决口会让这些人流离失所家破人亡。他从来不懂得要留有私心,他的一切一切,全以百姓为先,早是大侠所为。
看着几度反复潜入水中打入木桩,不辞辛苦只为稳固这片大堤的一剑;看着湿淋淋地起身,衣衫一脱随意丢置,又同其它裸着上半身的汉子夯土捣实的一剑;看着汗流浃背地工作,汗水在烈阳之下闪闪发光,却又露出愉快笑容和旁边人说话的一剑,莫秋似乎有些明白了,明白一剑一直以来的坚持。
敲打声纷杂的兰州长堤,众人虽皆疲累,但却不曾停下手边的工作。和旁人笑语三两声,偶尔接过民家特意熬来的消暑绿豆汤,上上下下齐心一致,全是为了自己的家园和城里的亲朋好友所努力。
莫秋静静地凝视一剑,嘴角挂着浅浅笑意。
堤旁农田里一群小孩正嬉闹着。天很蓝,风很凉,耳边有些吵,心情很宁静。
原来,一剑眼里的风景,一直是如此美丽的模样。
向晚时分,夕阳西斜,长堤上的大伙儿结束了一日的辛劳工作,慢慢地都散了。
一剑下了长堤往家里方向走去,路过河边农田,发觉今早和他一起来的莫秋竟弯着腰站在田边,认眞地看一群小孩在沟渠里掏泥鳅。
「怎着,你也想抓泥鳅吗?」一剑停在莫秋身边。
莫秋抬起头,脸上有些茫然,原来那黑黑圆圆像条软棒子似的东西叫泥鳅。
「来吧!我小时候也抓过,小孩子都很爱玩泥鳅和稀泥的!」一剑去拿了两个木桶来,脱下脚上靴子,往田里头走去。
莫秋讷讷看着一剑,他本想回道自己都几岁了哪还是小孩子,没想却在一剑回头笑着,朝他伸出手来时,愣愣地连鞋也没脱,便走入了田里。
田间阡陌交错,灌溉水田的沟渠多不胜数。一剑选定了一处,要莫秋学他一般先将头尾两端堵住,跟着努力弯腰将渠里的水全部舀干,露出底下的烂泥巴来。
一剑的双臂深入烂泥之中翻找,莫秋也学他一般挽起袖子努力搅。
「抓到了!」一剑大喊一声,没几下便翻到了几只泥鳅。他脸上有着难掩的兴奋,想来也是很久没摸泥鳅了。
可莫秋却是抓不到诀窍,努力了一会儿,最后好不容易和泥巴一起挖出一只黑溜溜的泥鳅,可泥鳅很不给面子地啪地一跳,溅了他满脸泥,迅速从他手中溜走。
「……」莫秋无言。
一剑看见莫秋不但一张脸全花,还连半条小泥鳅也没挖着,竟大声地笑了出来。
「啧……」莫秋不甘心,低头继续摸泥鳅。
若不是他武功全被小七一颗臭得要死的药丸给化了,凭他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铁剑门门主一枚,会抓不到一只小小泥鳅!
过了半个时辰,天也黑得啥也看不见,一剑瞧莫秋赌气猛往泥里掏的模样,笑得直颤。跟着他靠过去捉住莫秋的手,两个人四只手在泥里和,教这孩子用最简单的法子,连泥带泥鳅捧进桶子里。
一剑说道:「好了,这不就抓到了吗?」他笑得眼都弯了。
莫秋先是愣,垂眸看着自己似乎仍留有这人身上余温的双手,勾起了唇角。
突然,烂泥中扑腾了声,一尾大泥鳅从烂泥里钻了出来,莫秋眼一亮,一剑也发现了,立刻弯下腰抓去。
那泥鳅比普通泥鳅大上三倍不止,黑背黄肚,长得是又粗又圆。
「那里、那里!」莫秋紧张地叫着,手指指着钻来钻去的泥鳅。
一剑也没看过这么大只的,不由得跟着大泥鳅满沟渠跑,最后竟逼得泥鳅往田岸上跳,钻进了田鼠坑里。一剑努力不懈,将手伸入田鼠坑又抓又掏,最后奋力一拔,将那尾几乎快半个手臂粗的大泥鳅给扯了出来。
他望向莫秋,朗声大笑,一旁不知何时也同他们捞泥鳅虾蟹的民工们更是为一剑鼓起掌来。
莫秋的心涨得满满的,明知道这人是对着阿旺这张脸笑,而不是对着自己,但他就是无法克制心里那种又酸又甜的美好感觉,开心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后来,有人架起了大锅,把那些泥鳅放进去,和着一些小虾小蟹,生火全煮了。
其中还有汉子大声说道:「泥鳅虾蟹汤好啊,这么补的东西吃下去,明年这时候说不定会多蹦几个小萝卜头出来了!」
一群筑堤的大男人说着荤素不拘的笑话,谁还搬来了两大坛呛烈白干,大碗大碗地倒,大口大口地喝。
一剑喊道:「欸欸,方才那尾大泥鳅谁给俺吃去了,俺怎么捞不到?」
「没哩!」有人拿杓子捞啊捞,把那尾泥鳅给捞了出来,抛到一剑碗里。
一剑分了一半的大泥鳅给莫秋,喝了两口酒,带着满脸止不住的笑看着莫秋。
莫秋低头吃了两口滑嫩的泥鳅肉,鼻子一酸,怕眼泪掉下来,连忙拿起白干就往嘴里灌去。
那寻常人家喝的酒毫不醇顺,莫秋这么一灌,喉头像被火烧着了似地,最后不只眼泪,连鼻涕都给呛了出来。
莫秋一直咳,大伙儿便一直笑,一剑不断拍他的背脊替他顺气。
后来就着篝火,一伙人说说笑笑,直至锅空酒也空,才一个拉着一个,在晚风明月相送下,醺然归家去。
一剑醉醺醺地好不容易顚回家门外,才举起了手准备叩门,木门却从左右两边自己打了开来。
而木门后站着一个人,穿着白衣拿着扇子,一剑玻ё叛劭戳撕靡换岫趴辞宄歉雎骋跤舻娜耸撬!
「嘿嘿嘿嘿……」一剑一个劲地傻笑。
「你这个……」一叶见一剑满身酒味地归来,本想骂人的,但看他哥哥歪着头,一脸无辜单纯地看着他,还有他哥背上那个流着口水哼哼唧唧不知咕哝着些什么的莫秋,那气竟就完全无法发作起来。
「你怎么带他去喝酒了,他才几岁啊!」一叶走过去摸了摸莫秋的脸。
莫秋脸蛋红通通地,早就醉得乱七八糟,然而一发觉有人碰他,眼睛立刻睁开,目露凶光。但随后瞧见是一叶,所有凶狠神色瞬间退得一乾二净,还打了个酒嗝,同一剑一样儍傻笑了起来。
「舅甥俩一个样……」一叶啐了声,立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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