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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生水起-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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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王摇摇头:“在这荒郊野岭的,你还是不要去招惹这些的好,我们吃好了就睡,别管太多事!否则会惹到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刘大少叹了口气:“那总不能见死不救吧!看他的样子都走不动路了,不救的话怕他赶不上头七。”

“总之这次就算了,下次记住啊!”唢呐王嘱咐道。

刘大少对张恩溥给的几本书那是记得滚瓜烂熟了,里面记录的一些东西他还是很清楚的。于是也不说话,靠在火堆旁边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太阳出来了,雪地更加光亮,光亮的雪地上,一排三个人的脚印从牛棚出发,已经走出了几里地。刘大少没好气的道:“我们干嘛这么早赶路呢?多休息一下不好啊?”

锣鼓陈道:“你知道什么?要是有人知道我们在那个牛棚住过,这个村的人都要追着咱们几个骂了!”

“啊,为什么啊?”

锣鼓陈道:“为什么?这个我也不知道,只是前几年有一次我们在山上的一个牛棚睡觉,那时候是春天,气候很好,我们两个就多睡了一下,那里知道被人发现了,一个村的人都说我们是来破坏他们这里风水的,被他们追了几里地呢!”

刘大少笑道:“你们不知道解释啊!哈哈。”

唢呐王:“解释有个屁用,老陈这兔崽子跑得快,我跑不赢了就停下来去解释,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被他们骂得那是狗血淋头啊!”

刘大少脑中出现那种一群狠骂一个人的图像后,应声道:“那我们快走吧!”

经过几个小时的长征,三个人终于来到了秀水村,家的温暖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

第142章 宗师之死

什么是门槛?过得去就是门,过不去就是槛。

浩浩荡荡的红色风暴终于从大城市波及到了乡镇,一波又一波的知识青年来到了东北,参与到了革命与反革命的斗争中。而原本平平静静的秀水村,终究不能幸免。

这天,刘老实家的门响了,刘大少打开门,发现正是前些日子来村子里的造反队长杨保三,而除了他之外其身后还带着一大队大约十多个手缠红臂章的“红卫兵”,只见那些红卫兵个个看着张恩溥都好像是看到杀父仇人一般,其中杨保三上下打量了张恩溥师徒之后逐大喊一声:“把这个院子给咱围起来!你们进屋子给我搜!”

“等等!你们这是做什么……”刘老实见这些“红卫兵”二话不说就要进自个的屋子,想上去拦,可哪想同一时间好几个长大比较壮实“红卫兵”围了上来把众人团团围住。说句老实话,这十几号人别看他们那都是牛高马大的,张恩溥师徒还不将其放在眼里,不过当时那世道这殴打“红卫兵”意味着什么他们还是明白的,所以都是只能忍气吞声。

“杨保三!你这是干什么,带这么多人跑到咱家里来,难不成想打劫!别忘了你家婶婶遭了鬼上身,还是张天师给你救好的!”看见杨保三带着那么多“红卫兵”来到自个家中,即使刘老实再傻都能猜得出他的目的,可不想杨保三冷笑一声,说:“治好我?!要不是咱家婶婶和咱说了你们是干什么的咱可能还以为你们不过是普通的村民而已,没想到你们家竟然藏着反动派!”

“反动派?!这话从何说起!”原本一直沉默不语的张恩溥突然发话说道:“我张某人不过只是修道之人罢了,这改朝换代的事情却从来参与过……”张恩溥正说着话,不想那个叫小天的“红卫兵”那是拿着一黄色的布袋从屋里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就将其扔大到了地上,布包上本来打的都是活结儿,被这么一扔顿时散开,原来里边装的都是黄符桃木剑一类张恩溥师徒平时用来学法的玩意,“这是什么!这就是证据!”

杨保三指了指地上的玩意儿,叫道:“我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老是摆着大大的良民不做整天鼓弄这些玩意啊?!这些那可是封建时期遗留下来的大毒瘤,你们弄这些玩意那都是想造反!就是反动派!”

杨保三一声令下,“红卫兵”都围了上来,用麻绳把张恩溥等人通通捆起来,再戴上之前刘大少等人在镇子里看到的那些写有反革命的纸高帽就将其压到临时监狱去了。本来张恩溥这个做师傅的那还抱着希望,心想自个师徒平时都没有做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这反动派什么的帽子根本就不可能套到自个的头上,等他们把事情调查清楚之后就把放自个出去,可不想这些“红卫兵”那是根本就没有打算要调查这事情,直接第二天就把他们师徒带到了镇上的集市口,先是由杨保三念了一阵感慨激昂的革命说词,之后那是每个人脖子上都套上了尿壶,任由四周围观的命众上来对着他三人吐痰!这些不过只是明着来的小儿科,等一天下来到了晚上之后张恩溥更是被拖到一个阴暗的小房间里用那些辣椒水灌鼻子之类阴毒的法子整,这一天一小斗,三天一大斗那也是家常便饭,每次等这些“红卫兵”整得自个累了才将张恩溥师徒三人扔到一个破煤窑里关起来。

长此以往,就是正值壮年的小伙子都觉得吃不消,更何况张恩溥这个上了年纪的人?半个月下来的批斗顿时让他老的虚脱无力,平时就是说起话来都是小声得如同蚂蚁一般,要是不把自个的耳朵贴过去根本就不知道张恩溥说的是什么!看到自个的师傅被折磨成这副模样,刘大少虽说担心可又是无可奈何,那些看管自个三人的“红卫兵”根本就不理会他们的死活,只要负责一日一顿饭和水不至于让他们饿死其他的什么事根本就不管!

一天清早,按照以往的惯例,刘大少那是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只等外边的那些“红卫兵”将自个提出去到集市口批斗,可不想今个却大反异常的没见有人来,等到了差多中午吃饭时间的时候却见到杨保三带着三个“红卫兵”进到煤窑里,指着张恩溥叫道:“张恩溥!你出来!”

“你们这是要干嘛!有什么事咱跟你去,咱师傅如今身体不好,你们不要为难他!”刘大少眼见这杨保三那是直奔自个师傅而来的立马站出来挡在张恩溥跟前,而杨保三却冷笑一声,淡声说道:“你这师傅以前和国民党有交情,这就是通敌叛国!”

“胡说!咱们师傅怎么可能!”听了这话,刘大少打心眼不相信,本来那就要冲上去揪住杨保三理论,不想却被张恩溥拦了下来。这几天张恩溥那身体虚弱得就似个得了重病就要死的人一样,可不想这一次却好似整个人变了另一副模样一般,只见他铿锵有力地说道:“要张某人和你去没问题,不过我得先和我徒弟交代点事情!”本来见张恩溥这病恹恹的一个人忽然精神一震,着实把杨保三下了一大跳:“那……那好,不过我只给你们五分钟时间……”

得到这五分钟张恩溥那是已经很知足了,眼见杨保三带着手下退出门外,刘大少忽然跪了下来,叫道:“师傅!你千万不要和他们去啊!要去的话就要咱们去!”看着刘大少的模样,张恩溥只觉得一阵欣慰,说道:“你们都不要再争了,这事情你们谁都扛不下来,况且为师已经料到自个时日不多,如今只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

别看张恩溥如今这般那么精神,可刘大少其实心底也是知道这不过是张恩溥的回光返照,只是如今听他自个道出来还是有点难以接受,顿时失声痛哭起来,“我张恩溥今生最得意就是收了你这个弟子,此番我身遇厄运,定难幸免,如今正一天师道掌门的位置就由你来当!”说完,张恩溥从煤窑一个土洞里挖出一块已经给煤粉弄得乌起码黑一个令牌,说是掌门的信物,“徒儿,切记,要将我道教发扬光大,那样,为师在九泉之下也当瞑目了!”

这些日子,刘大少和张恩溥的感情本就十分的要好,如今张恩溥的话听起来到像是在交代什么后事,在这小煤窑里师徒两人顿时情难自控,抱成了一团……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这一次出去,张恩溥就再没能回来。听街坊里的乡亲说,张恩溥被拉到另一个镇子里和其他大仙们一起挨批斗了,回来的时候,张恩溥不愿再受辱,一个人挣脱束缚,一头撞死在了墙壁上,满地血红。

张恩溥生前给几个村子做了多少事,大家嘴里不说,但心里却都有那么一杆秤,他这一死,乡亲们可都坐不住了,杨保三碍于群情激奋,菜破例让人收敛了张恩溥的尸首,给刘大少拉回去安葬了,就葬在秀水村的五显灵官庙旁,没有立碑,只有一颗柳树为记。

坟头前,刘大少重重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大少,还没想得开?”田村长走上前去,点燃了三炷香,恭敬的插在了香炉里。

刘大少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你们这两师徒却又是何必呢,哎!”田村长叹了口气。

“你不懂!”刘大少淡淡的说道。

“哦?”

“有些事儿,还是要有人去做的!”

埋葬了张恩溥之后。刘大少的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两点一线。每天在写保证书和接受批斗之间奔波。

虽说自己完全可以给张恩溥报仇雪恨,暗地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杨宝三他丫的,但是虽然刘大少平时大大咧咧,百无禁忌。可是却严格遵守道术的禁忌。张恩溥当时传刘大少正一道术的时候曾经严格要求。道术有五不救、六不违:

一。不求者不救;二。不敬者不救;三。重财轻命者不救;四。匪盗大恶、触犯刑律之人不救;五。自作孽者不救。

一。为己谋财之事不违;二。为己谋权之事不违;三。为己谋色之事不违;四。泄天机之事不违;五。害人之事不违;六。不仁不义之事不违。

当时听到这些的时候。刘大少就知道。自个这辈子苦定了。空有一身道术在身。可又不能骗钱。又不能骗权。连骗个老婆回家都不可以。

第五卷 太平清领书

第143章 开山隧道!

1967年,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的召开。会上提出了发动人民力量摧毁“资产阶级司令部”,即怀疑一切、打倒一切,全国进入‘斗,批,改’时代,浩浩荡荡的文革终于拉开了序幕。与此同时,东北凤凰山的开山挖隧道工程也进入了最火热的时候,周边乡镇不断的抽调民工来支援,风风火火,锣鼓喧天。

刘大少那时候在家乡被斗的极惨,张恩溥算是死透了,其他的帐就一股脑子算在他的身上了。天天晚上在学习大会上被安排出来作检查,让人斗。说他就是牛,鬼蛇神的代表人。白天安排做最重的活,记最少的工分。眼看着刘大少斗的差不多了,田村长出来找上头领导说了许多好话,这回调人去开山时就暗地里把刘大少调了出来。说这样的罪人,就是要去最艰苦的地方接受教育,免得影响你们公社的先进。

这下算是脱了斗争的中心。开山打隧道好啊,就是每天工作累,但工分也高,关键是白天累了,晚上也没人有心思开什么学习批斗大会了。刘大少坐上了专管拉人的解放牌大卡车时,心里想的还挺美的。马晓燕给准备好些咸菜,眼泪汪汪的,刘大少笑着说:“哭啥,又不是去上刑场?”

等拉到山区工地。一下车,刘大少傻了眼,只见面前一眼望不到边的工地上,人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有的在挖坑,有的挑土,有的铺路。他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多人在一起做事。不由一阵眼花:“我的天啊,这么多人,这么大的地方。这要修到几时去啊?”

不过,他对这工地的大小还是没估算准确。他们一车人又沿着正在收拾的连绵山脉走了二十多里路才到自己的工地。到那里一看,一车人都傻了。只见一片烂泥地里稀拉拉竖着十几个工棚,不远处是一片不过百米来高的小山,山下堆着大堆碎石。“砰……”一声巨响,只见白烟一冒,一大堆碎石从山体上崩落下来。“呜呼……钻眼的再上,放炮的下来……”一个举着红旗子的胖子在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刘大少一伙人看呆了,那炮声过了好大一会,天上还稀拉拉掉下些小砂石来。唬的这些人心里打鼓,心想这炮还真是凶。

一个干部过去找了那胖子,说了一下情况。那胖子回头看了一下还站在那儿发愣的这些人,猛招了一下手,用手里的小喇叭高喊了一声:“个板板的,还站在上头等我来请啊,都给我过来!”这伙乡里人哪见过这场面,一看这人又胖肚子又大,还梳着个狗舔的小分头,心想这怕不是高级干部吧。这一般干部没见过这么大肚的啊!一个个吓得脸发白,都跑了过去,又怕那个炮炸,离了炸点两三百米就停了。那胖子一摔安全帽就过来了。

“都给我站好,站好。个板板的,怕个球!”那胖子快步走了过来,刘大少连忙对身边人说:“听口音还是哈尔滨来的高级干部,大家站好了起啊!”一听还是哈尔滨的干部,老实巴交的乡镇青壮们赶忙站得笔直。那胖子过来,横着扫了大家一眼:“大家这就算过来我这里了啊,上级说让我带,我就带了!”他抹了把汗:“我这个人说话,就是有点火冲,大家不要往心里去。我叫范德彪,怕我的就叫我范队长,不怕我的叫我小范。啊,都认识我了吧……”大家一听这高级干部说话还蛮有味,紧张的心情就好了很多。看见大家都瘦得麻杆似的,胖子不由叹了口气:“这么重的活,又只来这么点人,狗日的,这日子还他妈让人过不?”

刘大少自持自己见多识广,左右逢源,忙站出去,笑着套个近乎:“范大队长,我们这次出来,就是为人民服务的,再苦再累也不怕,我们有个什么做的不对,您尽管批评。”

范德彪看了他一眼:“你是干啥的啊?带队的?”

真正带队的那人叫魏富国,这会儿早消除了对哈尔滨来的高级干部的恐惧,忙站出来说:“队长,别听这小子胡诌,这人在我们那里是个跳大神的,这回出来是改造错误的,我才是带队的,嘿嘿!”刘大少心里暗骂:“你这个死魏富国,你媳妇前年撞邪的时候你跑过来又是哭又是嚎的,现在狗日的有事没事都来砸我几闷砖!”

果然,范德彪哼了一声:“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装神弄鬼的,旧社会老百姓被你们骗的是家破人亡!个板板养的,给老子明天去砸石头,老子改造死球你。”

刘大少当时心就凉了……

当天,范德彪给他们分好工棚,又带他们到工地上实地学习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学的,无非就是看见红旗摇,哨子响,就躲炮。不躲的时候,就去砸的砸,拖的拖。拖石头的人有几头牲口,砸石头的人就完全靠双手了……看得刘大少是心灰意冷,要不是怕回去挨斗,那肯定是今晚就溜号了。

晚上吃了顿南瓜菜糊糊,刘大少他们就去工棚里躺下了,想着明天就要上工,刘大少怎么也睡不着:“师父哟,本来准备跟你学个艺发财的,现在是尽遭业哟……”

第二天,刘大少一帮人就正式上工了。这伙人都没技术,搞钻炮眼,埋雷管的都是跟范德彪一起的一帮人。

在一起混了四五天,熟了,闲聊时才知道,范德彪这伙人前几年武斗正凶的时候,在武钢组了个“红武钢战斗队”一次大武斗时,搞死了对方两个人。那两个人上头都硬得很,为了避风头,他们借着知青下乡,跑来这边避一避。家里人也放话了,出去搞点成绩回来,好升个官做做。要不是还有这个盼头,范德彪他们这伙大城市里长大的人怎么会到这种地方吃这种苦?

还没砸完一个星期的石头,刘大少就差没在夜里掉泪了。这天想着这事不知道还得干到什么时候,一下想媳妇,一下想师父,一下又想起了范婆婆……想着想着就迷迷胡胡睡过去了。他本来是练过道家功夫的人。有眼明耳灵的底子。睡不到三更,突然听到外面牲口像是闹了一下子,立马就醒了。竖着耳朵听了半天,又没了动静。就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还没睡醒,就听到范德彪的大嗓门在外面叫了起来:“个板板的,怎么死了头骡子?那个胡北康,过来看看!”刘大少心里一激灵,马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跑到牲口棚边上。这时候周围都围了一大群人。那个叫胡北康的小个子跑过来,把个躺在地上的骡子,翻来翻去看了几遍:“范队啊,这身上也没个伤,怕是累死的吧?”

范德彪蹲下去看了看:“妈的,这破事,骡子都累死了……狗日的,这日子还他妈让人过不?”他摸了吧骡子头,突然站起来说:“我看是走牛马瘟死的吧?”胡北康笑道:“走瘟也没得死这么快的啊,要不通知一下工程指挥部。”

范德彪一挥手:“通知个球,这骡子走瘟死了,要马上埋了,免得传染……”

接着,他眼睛一扫大家:“我看埋在我们肚子里最保险,你们说哩?”比较聪明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一边吞口水,一边笑了起来。那年头,能吃上个肉,那嘴里的味都能管几个月。

范德彪又说:“上面问起来,这骡子怎么死的,我们怎么说?”有几个人就起哄起来了:“走瘟吗,走瘟死啦!”一边说一边笑着,范德彪又说:“那怎么处理哩?”

大家高声道:“埋!哈哈,早埋了……”

范德彪叫来一瘦高个:“黄鹏,今天你就不上工了,晚上把这整出来。”刘大少心里那个美啊,这终于可以吃着肉了。口水还没来得及擦,范德彪又说了:“没了头骡子,今天,那个,那个,那个刘大少啊,你今天帮忙拉石头啊!”刘大少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

到了晚上下工的时候,闻着骡子肉的香味,刘大少觉得浑身的累劲都没了。早早就把个饭盆洗得干干净净,等在那里。

集合吃饭的时候,范德彪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一小壶酒,站在锅边,问道:“同志们,是一顿搞,还是留点儿明天吃?”大家早就口水流的话都不敢说,生怕一张嘴口水就往外冒。

范德彪哈哈一笑:“不留球啦,一顿搞!”

本来以刘大少在家的经验来看,这场子里快两百号人,这些高级干部们把好的一留,剩的再大家分,可能就几块骨头和一点汤了,没想到范德彪这帮人办事地道。每个人都打了好大一碗,分到最后,他们几个相熟的才去锅里捞肉吃。刘大少张口就一大口肉,烫得眼泪直冒,又香得舍不得张嘴,幸福的眼泪是哗哗的流啊。

范德彪一帮人吃的高兴,又看了看四周一片热火朝天的吃相,叹了一口气。范德彪叫起一个年轻人:“黄石头,把这酒,拿去给他们一人咪一盖子……”这人是黄鹏的弟弟,为人很老实,当下不说二话,拿起个壶,一个个人挨个给倒了一浅盖酒,算是每个人都喝了点。刘大少喝下酒的时候,对这个范队长的气是一点都没了。心里不知怎么突然有了个奇怪的念头:“这要再死头骡子,那不还有的吃?”刚一想完,就羞愧的打了自己一耳光:“范队长对大家这么好,我还想些占公家便宜的事,太不该了……”

谁知道,这一念竟成了现实。没过两天,刘大少还在做梦啃骡子骨头的时候,范德彪在外面大声骂了起来:“曹他大爷的,还跟老子死上瘾了是吧!”

等刘大少跑出去一看,呆了,只见一头骡子躺在牲口棚里,就这样死了!范德彪心里那个火啊,这骡子也是公家财产,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自己到时候是很不好交待的。

“黄鹏,个板板的,给老子拉个车,把这死球玩意拉到工程部去,叫他们给老子好好查查是什么原因!”刘大少心里也犯滴咕,这农村牲口走瘟他也不是没见过,这没这么快个死法啊!是不是有破坏分子投毒?那应该投人啊,毒个牲口算什么?

范德彪叫着让黄鹏拉着骡子去后,狠狠一脚踢在牲口棚上:“个板板的,老子今天守夜!看你狗日的今天怎么个死法!”心里一急,手里的烟也扔了:“狗日的,这日子还他妈让人过不?”

天黑放工后,范德彪就真的搬了个草铺,坐在牲口棚旁,他的一个朋友王军也拉了床草铺,两人抽起烟,随意聊着天。刘大少心里有事,说那事,倒也不是挂住这骡子怎么死的。就是挂住那头死骡子去哪去了,有没被吃掉。你还不说,这人一吃不饱肚子,那就什么想法也没了,什么理想,道德,都是狗屁。这想着也没怎么睡踏实。

范德彪和王军正聊着哈尔滨时风光往事,聊着聊着,范德彪叹着气说:“想当年,我们几个在哈尔滨横着走,想不到,现在在这守牲口……”王军安慰说:“彪哥不要急过两年,动静小了,我们再回去,把南岗,不,把哈尔滨翻个遍过来!”

两人正说着,黑暗中看见黄鹏拉着板车回来了,范德彪忙站起来问:“怎么样,查到是怎么死的没有?”黄鹏哭丧着个脸:“查屁,人家一看就说是走瘟死的。我还没说话哩,就安排大灶的师父去剥皮整吃的去了……”

范德彪吐了口口水:“你小子中午也在那边吃了?”黄鹏不好意思的说:“人家留了我嘛,还有,彪哥,部里人说不关你事,到时写个记录就行了。”听到此话,范德彪才松了一口气。

黄鹏又变戏法一样从车上摸了个袋子:“彪哥,我走路上,看到几棵早梨树都结了些大果,嘿嘿,我就摸了点回来。”

范德彪没好声气的说:“你就是这点出息……抽支烟,陪我们守会再去睡。”黄鹏坐在两人中间,把袋中的梨拿出来给两有吃,两人晚饭都没吃饱,这下接过梨子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刘大少耳朵特好使,听他们吃梨的声音,口水直冒,又不好意思出去讨一个,不由更睡不着了。

天完全黑下去了,时已近五月,牲口棚旁边已经有些小蚊虫在嗡嗡个不停。黄鹏一连吃了好几个梨,突然感觉肚子一沉,连放了几个响屁。范德彪捂着鼻子骂到:“滚边上放去,叫你少吃些。”

黄鹏不好意思笑了笑,把范德彪身边用来卷烟的报纸抽了一张:“中午吃多了,晚上又啃了些梨,怕是肚子吃坏了,我去放个炮!”笑嘻嘻的跑开了,胡北康骂到:“给我死远点放,老子要是闻到一点味了,老子用根雷管堵死你菊花。”

胡北康和范德彪看着黄鹏跑了个没影,不由相视一笑。天黑的如墨汁一般,隔着老近的牲口棚里,几头大牲口也只隐隐看见个黑影。它们不停摇着尾巴,驱赶着蚊虫。范德彪突然有感而发:“我说,你看这个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我们这年轻的几年不是要全塌在这穷山沟里了吧?”胡北康是个精细的骨干,当下沉默了一阵子,说:“我看工程起码还有个三年搞头。”

两个人一下不说话了,都闷闷的抽着烟。这报纸卷的烟抽起来颇冲,但是有驱蚊的效果。

正没话说时,突然听到远处正大号的黄鹏‘哎哟’一声,声音叫的又急又响,随后又哼哼几声。范德彪两人一下站了起来,朝黑暗中望去。那黑沉沉的却是什么也看不清。“康子,你回去把那个矿灯提上……”范德彪心有点慌,又朝那边叫了声:“黄鹏,么个事?”黑暗中一点反应也没有,夜静的可怕……

范德彪心里一沉:“黄鹏,你丫的给老子应个声!康子,灯哩?给老子快点!”胡北康黑灯瞎火的在个窝棚里摸了几分钟,才摸出个矿灯来时,已经急的是一头汗。两人心中都有巨大的不安。总感觉这叫声有点怪。刘军强在手中摸着开关按了几下,一点反应都没有:“个板板,这个破灯也坏了!这日子他妈还让人过不?”范德彪大骂一声,和胡北康摸黑向刚才听到声音的方向摸去。

谁知没跑几步,就模模糊糊看见一个白色的人影慢慢走了过来:“穿的白衫子,就是黄鹏!”范德彪松了一口气,一摸脑门子,早吓了一身汗。胡北康立刻就骂了:“你他妈也不应个声,我还以为你跟那鬼骡子一样不声不响就嗝屁了……”那黄鹏也不说话,一步一步慢慢向工棚走去。隔得近了,范德彪发现黄鹏那小子裤带子都没系上,脸白的跟病了七八天一样,本来要叫他过来骂一顿的,突然一阵心疼,又一阵好笑:“你看你个球样,个板板养的,就知道吃,这回拉肚子拉得快熄火了……”说着指着他裤子对胡北康笑道:“你看他,拉的裤子都没得劲提……”

胡北康哈哈了几声:“我说黄鹏啊,你小子不要拉虚了,明天想请假,我们彪哥可不批……这回吃个教训,看你还好吃不?”

两人笑着坐到铺上,摇着头。那边黄鹏已经走进最近那个工棚。话说这时候刘大少早被吵醒了,正躺在铺上往外瞄……看见穿着白衫子的黄鹏走进工棚。刘大少天天被棚子里的人汗臭熏得睡不着,就找了靠最外面的铺位睡了。这下看见黄鹏进来,心里好奇,他平时不老在范德彪那个工棚里睡得吗?怎么跑进来我们这一棚了?

正奇怪,那黄鹏突然直接坐在刘大少铺上,刘大少还以为他要给自己几个梨哩,那个高兴啊!可等了一会,也没听他说个什么,忽的一下就躺在刘大少旁边。刘大少吓一跳,又不好问什么,毕竟他是范大队长的人,怎么也不能得罪啊。就往里让了一上,假装睡着了。可这刚一吸气,差点没把刘大少熏晕过去。这黄鹏身上怎么一股屎臭味啊?这下刘大少可不愿装睡了,又不愿意张开眼看见人家的尴尬,便闭着眼睛轻声说了句:“喂,小子,你是不是……没……擦屁股哟?”

不料半天也没听到他回个话。这刘大少是何样的耳朵,这没一分钟就听出了不对劲:“这家伙怎么这半天都没个呼吸?”心里一紧,猛得睁开眼睛,这下吓得浑身一哆嗦。只见黄鹏两只死鱼眼紧瞪着自己,两眼珠子抽筋似的往上猛翻,一张嘴往外直流哈喇子。刘大少当时就头皮一炸,这不睁眼还好,他一睁眼,这黄鹏好像一下就注意他了,这大口一张,径直向刘大少咬来。这刘大少练了多年的功夫终于用上了,这左手向上一托,一把把黄鹏下巴托翻了起来,这右手一下伸到黄鹏肋下,自己一起身,顺便就把黄鹏甩到棚子门口。

“奶奶个嘴的,这狗日的不是人!”:刘大少心里就一个念头,也没开口喊人,一下就坐在黄鹏身上,右手双指戳了个上清正气诀,一下按在他的额头上,左手就伸到他脑后按住颈椎第三个骨节那里用力一按,此处是鬼脉所在。平时有尸体诈尸,手上有点力道的人用力按住此处,就能让尸体平静下来。

这下动静很大,工棚里的人都吵醒了。有人迷迷糊糊的问:“搞么子啊?谁打架啊?”还有人骂:“都搞了一天事了,你们他妈的还有精神打架!?”

刘大少急得浑身是汗:“你们快把灯点起,这里出鬼了……”

第144章 白狗行尸!

听到动静的范德彪和胡北康两人摸黑跑了进来,范德彪一进来就被横在地上的黄石头的一头撞在工棚柱子上,只觉头上剧痛难忍,心头一阵毛急火辣。大吼了地声:“妈拉个巴子,谁快把灯点起……”

不多时那边就有人把工棚里一个马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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