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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怒-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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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交易的物品,张素元作了严格的规定,粮食和兵器严禁交易,此外就没有任何限制。对这一点,在与离人的谈判中,张素元交待左长寸步不让。
虽然去打箭炉做买卖的商团一个接着一个,但其实所有的商团都是由李汉昌一手经办,就即便不是他的人,至少也是他牵的线。
交易地点一定下来,张素元就派人封锁了打箭炉与辽东的交通。这种事是瞒不了多久的,但瞒得一天是一天,瞒得一个是一个。
南货北运,北货南输,承平时期的利差往往就有数十倍之多,在如今的形势下,利差又何止百倍!尤其是张素元命李汉昌大量购置的奇巧奢靡之物更是大赚特赚。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眼珠子通红通红的人比比皆是,于是弹劾张素元的折子如雪片般向上飞去。
这种情况是必然会发生的,张素元早就透过二位监军大人告知了秦桧贤,并承诺每两个月必奉上一份重礼,于是,一切自然风平浪静。
自从张素元执掌了辽东的军政大权,从山海关到锦州、及大、小凌河防线,其间四百余里的土地遂成人间乐土。这里没有贪官污吏,没有土豪恶霸,更没有盗兵悍匪;这里虽还称不上富足,但已没人挨饿受冻。
两千年前,圣人即有明训,天下所患者非贫,天下所患者唯不均,所以张素元治下的民众很少有人觉得自己贫穷,既然不觉得穷,那就自然安乐富足,何况生活不仅一天比一天好转,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未来充满了希望。
张素元从开始谋划全局的那一刻起,他就委托李汉昌陆续购进了大批粮食、种子、农具,当然,钱都是李昌之筹措垫付的。
互市一开,张素元就下令开始移民屯垦,他把粮食、种子、农具全都无偿分给流民。虽然风传皇天极战胜了千济,人心不免惶惶难安,但又有谁能架得住这等糖衣炮弹一个劲地猛轰,于是接下来的情形自然就可想而知,红火极了。
张素元这里红红火火,一切都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但对面后箭大汗皇天极的脸却一天比一天黑。
自父王吉坦巴赤兵败宁远后,皇天极一直心有余悸,对张素元其人更是极为忌惮,他知道张素元之胜绝非侥幸,如果处置稍有失当,那就不会是今天的结局。
初登大宝,皇天极一直如履薄冰,谨小慎微,但心中对兵败宁远的愤怒却也始终未曾稍有释怀,只是形格势禁,他不得不理智行事,做出正确的选择。
张素元是他的生死大敌,皇天极不敢再稍有轻忽,不需范文海指点,他也知道如再进攻帝国,就必需先做好两件事:剪弱张素元两翼…征抚蒙厥,降服千济。正当张素元加紧筑城,积极练兵的关键时刻,天从人愿,他一举完成了进攻帝国的准备工作,于是皇天极下定决心,再也不能让张素元从容筑城、练兵,彻底完成关宁秀防线的防御。
一旦张素元将关宁秀防线的防御完成,到时必将主客易势,成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之局,那时他们唯一的活路和转机就是帝国政局的腐败。
这一点皇天极和范文海的看法相同,但对策却截然不同。
范文海认为,他们决不可主动进攻张素元主政下的辽东,因为张素元必不会与他们进行野战,依然会凭坚城利炮固守待变,如此一来,必然打成消耗战,那最后胜既是败,又何况不胜?
范文海指出,他们唯一的对应之策就是以拖待变,因为辽东若久无战事,张素元这样的人在辽东是呆不住的。
皇天极承认范文海说得极有道理,但将刀把交到敌人手里,把举族的命运寄托在敌人自废武功上面,这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正当皇太极不顾范文海的极力劝阻,一意秣兵厉马,准备进攻帝国之时,张素元却突然提出要互市,这一下子就把他推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对于要不要互市,本来他自己都举棋不定。互市的诱惑力太大了,何况政事非他一人可决,如果非要一意孤行,那除了极端好战的莽古尔泰和阿敏外,大概没谁会支持他。
连年战争的巨大胜利,他们不仅掠夺了大片的土地和人口,也掠夺了数不清的金银珠宝,但在后箭,这些东西却形同废物,因为有钱没地方花,而且山参、裘皮这些原本价值连城的东西如今却换不会他们急需的物品,成了没用的废物。
皇天极记得,刚与帝国大规模开战的那一年,由于断市,光山参就陆续烂掉了十万斤如今寒冬将至,离人急需布匹和棉花,光是这一点就不得不让他思之再三。
张素元一定看准了他不得不就范!被张素元迁着鼻子走的感觉令皇天极非常不舒服,如今唯一可以让他好受些的就是范文海跟他说,既然和谈不成,互市就一定是张素元私自决定的。只此一条,一旦形势有变,就足以赶走张素元。
随着打箭炉日渐繁盛,皇天极的心情却是一天比一天郁闷,因为他对发生的一切都无可奈何,形势已经不可逆转。
打箭炉一天比一天热闹,贵族之间的奢靡之风也已愈演愈烈,帝国来的奇巧奢靡之物几乎充斥在每一个有钱的离人家中,而且这股风潮也渐渐向民间蔓延。
对此,范文海也无可奈何,现在再想办法已经晚了,他只能安慰皇天极,说互市绝不可能长久,情况很快就会有变化。
范文海说得没错,情况果然很快就起了变化。
六月大旱,七月大水,发生饥荒已经不可避免。皇天极派人要求张素元售卖粮食,张素元答应了,但说需要时间筹措。两个月后,谷一斗银八两,食人肉的事也已时有发生。
虽然范文海依旧极力反对,但正如皇天极先前阻挡不了互市,如今不管他愿不愿意,他同样无法阻挡对帝国用兵,何况这一次是他自己决心用兵。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种事,无论有什么样的道理,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皇天极都是断乎不能忍的,如今为了抢粮,兵气、民气都是最为可用的时候,此时不出兵,又更待何时!皇天极决心已定。
六十七章 锦州
六月末,除了锦州,大凌城和中左二城都没有如期完工。
本来是都可以完工的,因为班军们听都没听说过这样的政策,所以干劲空前高涨,效率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一个劲地往上蹿。其实,别说是工期提前的奖励,就是每天管饱和三天一顿肉也足以刺激得人人下死力,每天没命地干。
筑城筑到一半的时候,张素元突然命令暂时缓建大凌和中左二城,他要班军集中全力,不分昼夜地修筑锦州,因为他把锦州城的规格和标准提高到了宁远的水平。
六月中旬,锦州完工后,张素元并没有下令接着修筑大凌和中左二城,他把前后共五万的班军全部调回,令他们加紧修筑山海关一线的城防和宁远外围的防御工事。
张素元之所以突然变更原定计划,是因为他发觉了整个战略规划中的错误,他不该在这种形势下求全求备地建设他心目中的军事防御体系。
关于辽东全盘的战略规划,张素元与赵烈廷一脉相承,就是巩固后方,而后徐图进取,相机行事。
所谓巩固后方就是建成由山海关至锦州及大凌河一线,纵深四百余里的军事防御体系这个军事防御体系分南北两段:南段,由山海关至宁远,长约二百余里;北段,由宁远经杏山、锦州至大凌河,也长约二百余里。
整个防线以山海关为后盾总枢,宁远为中坚关城,锦州为先锋要塞。在北段,以宁远为后劲、锦州为中坚、大凌城为前锋,又以所城、台堡作联络,负山阻海,势踞险要;配以步营、骑营、车营、锋营、劲营、水营诸兵种,置以红夷大炮、诸火炮等守具,备以粮饷、马料、兵械、火药;并屯田聚民,亦屯亦筑,且守且战,相机进取,从而形成沿关外辽西走廊上,纵深400余里,以宁远为中坚,山海为后盾,锦州为前锋,其间中前、前屯、中后、中右、中左、右屯、大凌河、小凌河诸城,形同肩臂,势如联珠的军事防御体系。
在张素元的心目中,一旦完成这个军事防御体系,他就可以选兵设将,分守诸城。诸将所守之城,即为其死生之地,专责其成。战则一城援一城,守则一节顶一节。信守不渝,死生与共。倘能如此,则即如他先前在奏疏中所言,皇天极不来便罢,一旦来攻,即便他节节取胜,一路诸城凭坚城利炮,万千死士,必定可以极大地消耗离人的有生力量,恐他们未至宁远就已伤筋动骨,无力再战;如果皇天极不来攻他,就会坐困愁城,是等死之局,因为他一天增长的力量必定是皇天极的十倍、二十倍之数,但如今的形势却已不允许他按部就班地做,他能做的,只是建起关宁锦防线的骨架。
张素元知道留给他的时间已径不多了,即便皇天极沉得住气,给他时间,他自己却已沉不住气,他得想方设法诱使皇天极发动对帝国的战争。在售粮的问题上,他虚言诓骗皇天极,一来是想拖延个把月时间,二来也是想以此激怒皇天极和离人。
张素元之所以如此迫切与离人一战,是因为互市的原因。互市为他修筑城防赢得了必要的时间,为他进一步获取辽东的军心、民心和改善辽东的形势获得了必需的银子,但同时也为他种下了无边的大祸。
互市与和谈有着本质的不同。
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朝廷目前至少对和谈采取了默许、观望的态度,但互市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秦桧贤暂时压下了互市的事,但若一旦爆发,就是通敌卖国的大罪,到时他将百口莫辩,所以必须得赶在事情爆发之前大败皇天极,如此才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
与离人的再一次大战已迫在眉睫,现在已没有时间构筑心目中的完美防御体系,多点、逐层的防御策略并不现实,张素元决定把前线的所有防御力量全部集中在锦州,务必使锦州成为一颗钉在辽西大地上的钉子,一颗皇天极永远也拔不出的钉子,只要撼不动锦州,皇天极必败无疑。
在宁远大捷后不到两年的时间里,离人的力量虽也有不同程度的增长,但张素元掌握的力量却是爆炸式的增长,物资储备、纵深余地、兵员数量以及战斗力和士气等等方面无不如此。虽然仍不能与离人铁骑平野争锋,但凭坚城利炮,他已有绝对的信心挫败皇天极。
今时已不同往日,吉坦巴赤当初有长期围困宁远的能力,但皇天极今天却是想做也已经做不到。如果皇天极不能速战速决,就难逃失败的结局,皇天极和他打不起消耗战。
锦州,是辽西重镇广宁的卫城,位于小凌河与哈喇河之间,北依红螺山,南临辽东湾,地处险要,势踞形胜,为帝国关宁锦防线的前锋要塞。
锦州始建于帝国开国初年,为指挥曹奉修筑。城周围五里一百二十步,高二丈五尺。其后,又经都指挥王锴增扩建,南北四十五丈、东西九十五丈。城门为四:东江远,南永安,西广顺,北镇北。
宁远大捷后不久,张素元即遣赵明教总督锦州。按照张素元的要求,赵明教重建了一座关城。新城是在旧城的城基上重建的,并没有扩大,只是比旧城厚了八尺,高了一丈六。竣工之日,张素元徒步绕城三周。城外、城内、城上各走一遍,而且每隔三五步不等,即令力士奋力以铁锥猛击,总之,经略大人检查之仔细令人叹为观止,检查得大将军直冒冷汗,暗自庆幸筑城时没有一丝松懈。
欢宴之后与赵明教密谈时,对于将来战局可能出现的情况,张素元说了他的预测。他说一旦离人南侵,锦州就是一座孤城,半年之内不会有援兵,也就是说,锦州至少必须得独自坚守半年。
经略大人是什么意思,赵明教当然明白,对于锦州能否坚守半年,他心里自然有底。城是他建的,兵是他练的,只要兵员、物资等什么都不缺,守多久他都有信心。筑城时,他对质量的要求已经不能用严苛来形容,之所以如此,既是因为他对张素元交待的事不敢怠慢,更是因为他早已预见到了这种情况。经略大人既然让他督造锦州,那将来锦州的主帅十有八九就是他。于是,当张素元接下来问他愿不愿意担任锦州主将,他自是慨然接下重任。
按照赵明教的要求,张素元给锦州调派三万步军,二万精壮民夫,并令总兵左长、副总兵朱虎城为其左右翼,为了以策万全,粮食、器械等各种物资也都储备了一年的量。
有了这份底气,如今看着城下如排山倒海般潮涌而至的离人铁骑,也就难怪赵大将军竟然面带笑容,那一份轻松写意说是儒雅风流也不为过。
六十八章 深谋
云历一六三八年,八月十二,皇天极率师八万自沈阳誓师起兵。
十五日,皇天极抵达辽西重镇广宁。
十六日,自广宁起兵,皇天极命贝勒德格类、济尔哈朗、阿济格、岳讬、萨哈廉、豪格率护军精骑为前队,攻城诸将率绵甲军等携云梯、巨楯诸器械为后队,他同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率领大军居中,八旗三队,鱼贯而行。
十八日,进入帝国疆界,大军由纵向的前、中、后三队,调整为横向的左、中、右三路:皇天极自率两黄旗和两白旗兵为中路,直趋大凌城;大贝勒代善、二大贝勒阿敏、贝勒硕讬及总兵官等,率两红旗和镶蓝旗兵为右翼,直趋锦州;三大贝勒莽古尔泰率正蓝旗兵为左翼,直取中左。
起兵之前,皇天极已知道了锦州一线大致的情况。除了锦州,其余诸城大都没有建完,因而只要攻下锦州,他们就可以席卷而至宁远。
虽然已经探知其他诸城无兵驻守,但皇天极依然驱大兵横掠四方,他这样做一为保险,二为抢粮,三为毁城。
二十二日,三路大军会师锦州城下,距城三里,四面扎下营寨。
二十三日,清晨。
牛皮大帐外,皇天极负手而立,眺望着沐浴在晨光中的锦州,面容凝重之极。
皇太极想起了范文海说的张素元不可与战的话,说他决不可主动进攻由张素元戍守的辽西。对这些话他绝不相信,所以主动挑起战端,但一路所见,范文海的话在他心里产生的阴影已越来越大。
因粮于敌,这是所有深入敌国的军队都想做的事,皇天极现在就更是如此,但他对此却也没抱多大希望。既然辽东祸不单行,水旱交加,那泺西又能好到哪里去?可他亲眼看到的实际情况,心情又已远不是失望所能形容。
皇太极之所以决意在此时出兵,现在正临收获的季节也是一个相当重要的原因,他要抢在收获前出兵。这里原本就是有名的粮仓,他知道张素元屯田搞得有声有色,虽然灾情严重,但总会收获些的,可他看到的实际情形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除了长势茂盛得没边的荒草依然生机盎然,庄稼地里却是干干净净,除了新长出来的荒草外,什么都没有。这意味着什么,皇天极当然比谁都清楚。这已不仅是他没有如愿搞到粮食那么简单,如今这一切对他而言,只意味着张素元这个人而已。
下这样的命令,对高行义之流当然不算什么,一句话而已,但对张素元而言却需要极大的决心,可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是命令执行的情况。
像这种命令一下,不弄个哀鸿遍野,哭声载道才是怪事,但眼前的景象却说明张素元的命令不仅没有受到抵触,而且还必定得到了农民的支持和配合。
这意味着什么?如果连这种命令都能执行到如此境地,也就意味着张素元所有的命令都会被不折不扣地贯彻下去,而这又意味着什么,皇天极当然清楚得不能再清楚,因为这也是他梦寐以求的。
看着眼前朴实无华、凝重厚实的锦州城,皇天极心头漾过一丝悔意,但已经晚了,他已不可能现在回头。他可以战败,但不能现在掉头回去。战败了,他依然是大汗,但若不战而回,那这个位子就不再是他的了。
“范先生,这一仗该如何打?”皇天极向站在身边的范文海问道。
该如何打?这是和尚头顶上的虱子明摆着的,除了强攻和围点打援之外别无他法。以往攻占坚城的成功战例几乎都是采取里应外合,或是诱敌出城、围点打援的方法,沈阳、辽阳、广宁莫不如是。
攻打宁远,是离人战史上唯一的一次强攻坚城,但却是以惨败告终。
对于张素元,皇天极或许尚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可以把张素元调出坚城,在野外聚而歼之,但范文海对此却根本不抱任何希望。张素元不可能犯这样的错误,看张素元的一系列部署,此战要想打下去就只有强攻坚城一途。
范文海毫不怀疑,只要张素元坐镇辽东,那不论是强攻锦州,还是宁远,最后都必定以失败告终,因为皇天极负不起强攻到底,直至拔城而下的代价。
范文海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雄才大略的皇天极现在已经意识到了此番出兵的危险,但已骑虎难下,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就在锦州黑云压城的时候,张素元与王丙元和江上庆二位监军大人的蜜月也已正式宣告结束。
一个月前,张素元接到了方中徇的一封信,信中谈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在外人看来,整封信完全就是一个老人的絮叨而已。
张素元的目光凝定在信中“余年来身体日衰”这几个字上,良久之后,他方才将信烧掉。方中徇这是在告诉他,德宗皇帝可能最多只有一年的寿数了。
在书房中静坐了一夜后,张素元终于下定了决心。
互市以来,王丙元和江上庆哥俩就如突然返老还童般,都变成了怀春的少年郎,他们想着每天都在直线上升的银子数目,就每每在睡梦中笑着醒来,又笑着睡去,幸福得一塌糊涂。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所有这一切都不过是空中楼阁,一觉醒来,天地就翻了个个。半个月前,张素元下令提前收割庄稼,说这么做是为了防备离人来抢粮,还说什么宁枉务纵。
本来张素元干什么,他们早已概不过问,他们关心的只是他们的银子。既然张素元说有可能打仗,他们的银子继续放在这儿就不那么保险,这可不行!于是他们跟张素元说想把银子运回关内,但张素元却百般搪塞。
张素元的态度令他们疑窦丛生,忧惧不已。如果张素元这个王八犊子铁了心要黑他们的血汗钱,那他们也是毫无办法,因为他们和九千岁再亲,也没有银子和九千岁亲,何况他们还有要命的把柄掐在张素元手里。
七天前,到了给九千岁送银子的日子。以往根本不需他们提醒,张素元自己老早就会把银子准备好,但这回却毫无动静。又过了两天,他们找到张素元提及此事,但张素元却已同样的理由搪塞。
张素元到底想干什么?王丙元和江上庆大惑不解,张素元想黑他们的银子还情有可原,但他怎么敢连九千岁的银子也要黑?
当他们最后一次确认张素元的态度后,密折就一道接着一道飞向京师。
六十九章 争锋
就在皇天极远眺锦州的时候,城中一位千总缒城而下,他带来了赵明教议和的信札。
锦州信使的到来,皇天极大感意外的同时,希冀锦州不战而降,轻取胜利的心也不由得随之大起。
对待信使,皇天极倍加礼遇,但对议和的态度却非常强硬。他对信使表示:“尔欲降则降,欲战则战!”并在给赵明教的回书中,称:“或以城降,或以礼议和。
信使去后,即音空信渺,再无消息。三日后,皇天极冲冲大怒,下令攻城。
二十五日,锦州激战,终于爆发。
攻守激战自午时始,历三个时辰后,以皇天极折兵三千,伤四千,不得不退兵五里扎营结束。
初战失利,皇天极派人回沈阳调兵。
战后,赵明教复遣使者致书议和;皇天极议和心切,也派使者入城和谈。其后三日,议和不成,复战;战而无功,复谈。城里城外,议和与兵锋,尔来我往,交替进行。
二十九日,皇天极再遣使者,但赵明教闭门不纳,且凭碟高喊:“汝若退兵,我国自有赏赐。”
皇天极无奈,只得亲笔写下一封书信射入城中。
皇天极在信中激道:“若明教将军果然勇猛,何不出城决战?将军今之所为,乃如野獾入穴,藏首匿尾,狂嗥自得,以为无人可以将其奈何,然不知猎者锹镐一加,立如探囊。想将军闻有援兵之信,故出此矜夸之言。夫援兵之来,岂惟将军知之,我亦闻之矣。我今驻军于此,岂仅为围此一城?正欲待尔救援兵众齐集,我可聚而歼之,不烦再举耳!今与将军约,将军出千人,我以十人敌之,我与将军凭轼而观,孰胜孰负,须臾可决。将军若自审力不能支,则当弃城而去,城内人民,我悉纵还,不戮一人;不然,则悉出所有金币、牲畜,饷我军士,我即敛兵以退。”
书信射出后,城中毫无反应。
九月五日,皇天极急不可耐,命系书于矢,射入锦州城中,再次劝降,但赵明教依然不予理睬。
六日至十一日,后箭军继续围城。
十二日,都统博尔晋侍卫、都统图尔格副将,率援兵从东阳来到秀州行营,以增强攻城的兵力。
至十二日,大军已围城二十日。其间:以军事手段攻城,不克;以政治手段议和,不成;诱其出城野战,不出;布局奇兵打援,不获。时值初秋,寒气已重,官兵暴露荒野,粮料奇缺,人马疲惫,士气低落。
十五日,后箭大军分兵为两部:一部继续留驻锦州,在城外凿三道濠,加以包围;另一部由皇天极率领官兵数万,往攻宁远。
二十二日,清晨,皇天极率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和贝勒济尔哈郎、阿济格、洒哈廉等八旗官兵直驱宁远。
二十三日,黎明,后箭大军抵达宁远城北岗,于灰山、窟窿山、首山、连山、南海,分为九营,形成对宁远的包围态势。
宁远,今日之宁远已非昔日之宁远!
临近大战,宁远百姓虽紧张依旧,但脸上已再无昔日的惶恐,不论大人还是孩子,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如此。
紧张,任谁面对如此大战都难免紧张;脸上再无惶恐的神色,因为没人相信城池会被离人攻破。
如今的宁远,城坚、池深、炮精、械利、粮足、兵壮。人人都知道,城里的三万五千守军是人人精而器器实。
有了这样的底气,张素元终于有条件可以略微改变一下往日凭坚城以用大炮的单一战法。
张素元此番除了把内城防御布置得如铁桶一般风雨不透外,他令满雄率八千铁骑于北城下依城垣列阵。
满雄的八千铁骑依城根列阵,阵前是火器营督司王江雨统领的二千四百名火器营官兵;火器营前面则是车营督司李春华统领的一千二百名车营官兵
李春华以三百六十辆战车在深三丈、阔三丈的壕沟前围起了一座半圆形的营寨。
对于张素元的这种布置,即便最谨慎的将军也都跃跃欲试。
这是一口气,一口怒气,一口憋在将士们胸中多年的怒气。
自从吉坦巴赤起兵以来,帝国军队与离人铁骑于平野争锋中,无不如土鸡瓦犬般不堪一击。
对于将军们而言,这是多大的耻辱,不言而喻。今天在张大人麾下,他们终于有希望可以一吐胸中郁积了这么多年的恶气,试问这多热血男儿无论平素多么谨慎,如今有谁可以压抑得下这份冲动?
鹊屏中选的满雄自是豪气飞扬,骄傲得不能再骄傲。
张素元这样布置,当然不是只为了一吐同样也在他胸中郁积的恶气。不论心中有什么样的恶气,他都永远不会用将士们的生命为代价来疏解,他有更深一层的思虑。
对于此番宁远之战,如果仅仅局限在一时的胜负,就完全没必要在城外结阵。
在城外与离人铁骑缠战在一处,将士们的伤亡必将大大增加,但这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机会,是一次能以最小的代价再一次达到战局转折目的的绝好机会。
换句话说,今天宁远城下的伤亡将避免将来更大的伤亡。
将士们早晚有一天得脱离城墙的庇护,在旷野中与离人强悍的铁骑对垒争锋。要做到这一步,将士们必需得经过血与火的严酷考验。只有面对欲死则生,欲生则死的残酷杀场,兄弟们方能成长为无敌于天下的雄狮劲旅!
信心,对于真正的军队而言,不可或缺。没有信心的军队是绝无可能在真正意义上的战争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上一次的宁远之战,使辽东的整个战局为之改变,而战局改变的根本就是信心的改变。这既是朝廷的信心,也是辽东军民的信心。
凭坚城、用利炮是可以打败离人的,这就是使辽东整个战局为之改变的根本原因,而这一次,将士们若能于白刃交击中不落下风,那辽东的战局将再一次为之转变。
今次城下列阵,将士们前依深壕,背托坚城,地利上占尽了上风,所以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对垒争锋,但此举也足以实现他的目的。此战如能如愿,其意义当不逊于上次,从此,奇……書∧網他必将真正成为辽东所有军民心中不败的战神。
政经结合军略,今后不论风云如何变幻,只要有三寸气在,他在辽东的根基就无人可以动摇分毫。
七十章 有悔
立马在高岗之上,皇天极率诸贝勒巡视阵前。
看到宁远城下森严的壁垒,皇天极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一次他是彻彻底底地后悔没听范文海的话。
此战必败,皇天极心中再无任何侥幸。
皇天极本身就是个杰出的军事统帅,但他更是个极高明的政治家,有着高远的目光。
在目睹了宁远城下列阵的帝国军队的那一瞬间,皇天极猛然意识到了此番失利最严重的后果已不是他达没达到目的,或是折损了多少八旗儿郎。
皇天极痛苦地意识到,在辽东这盘棋局上,张素元才是高明的弈者,而他不过是个臭棋篓子,是陪衬张素元这朵红花的大绿叶。表面上看来,是他在棋局中占据主动,而实际上,他却一步步都是在顺着张素元划下的道上走着。
皇天极知道,他将和父亲吉坦巴赤一样,宁远之战将再一次成为辽东整个战局的转折点,但他和父亲面临的情况和处境又有不同。
战前,父亲吉坦巴赤没有意思到宁远之战的重要性,而他意思到了,但父亲有选择的权力,而他却没有。
皇天极已毫不在意此番出兵的成败与否,此刻,他的全部精神都已集中在宁远城下列阵的那万余兵马。
这万余兵马将至少决定辽东未来数年的走向。
虽明知必败,但也必须一战,他必须打垮城下严阵以待的这万余帝国军队。如果失败,离人势将成为砧板上的鱼肉,对张素元,他将更加迅速地失去抗衡的能力,但要想打垮城下列阵的兵马却又谈何容易!且不说突破利炮、深壕、车阵构成的防御网需要搭上多少儿郎的性命,最要命的是城下地势狭窄,一定的时间内,兵多也就没有任何优势可言,而且因为逼近城垣,难以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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