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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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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瞬间,王丙元、江上庆原本润红的脸色就已变得惨白,再无半点人色,背后的内衣也已湿透。张素元眼内的寒光留存在世间不过电光火石的光景,但王丙元和江上庆依然跟傻了似的,呆呆地站在哪儿一动不动。

好半晌,二位监军大人终于缓过神来。看到二人回过神来,张素元站起身来,语气和缓地说道:“二位大人,先请回座。待本抚把事情断清问明,而后再作处置,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王丙元、江上庆虽说已回过神来,但依旧晕晕乎乎的,好像做了一场梦,张素元前后变幻的态度反差之大令他们如坠云端,一切都似幻似真。又过了一会儿,二人总算彻底清醒过来,虽然心里依旧怪怪的,但对现实的世界已可以做出正常的反应。

此刻,张素元对他们而言就是一团雾,而雾里边是什么,他们更是一点谱也没有,原以为张素元和其他的官一样,都在他们手心里攥着呢,但如今,他们心中已对张素元怀有本能的畏惧。

看着二人如木偶般回到座位坐下后,张素元知道一切顺利,大功已告成,但演戏要演全套,余下的收尾工作同样不能有丝毫马虎。

“王校尉,当着二位监军大人的面,你把经过从头至尾详细说一遍,记住,不得有半字虚言。”张素元冷意森森地命令道。

于是,一场不算激烈的辩论过后,虽然俩小太监始终嘟嘟囔囔地说是那个女的先勾引的他们,但已无碍事情的定性。

对这个结论,二位监军大人基本没什么意见,俩孩子啥德行,他们自是比谁都清楚,但没意见归没意见,只是如何处置,他们却不能不在意。抛开彼此间的感情不说,单是面子问题,他们也不能让张素元把俩宝贝宰了。要是真给宰了,他们今后还怎么在皇宫里混?但如何能把俩宝贝保下来呢,他们却没一丁点主意。

偷支鸡,张素元都给宰了,那调戏妇女还好得了吗?王丙元看了看江上庆,江上庆又看了看王丙元,二人都憋气窝心,但已没谁敢在张素元面前无理搅三分。

正当二位监军大人不说难受,可想说又不敢说的当儿,张素元转过头来征询他们的意见。

“二位大人,两位侍从虽然当街公然调戏妇女,但所幸还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何况他们已被众人责打,所以本抚决定不再另外处罚,就将他们交由二位大人严加管束,不知二位大人意下如何?”张素元谦恭地问道。

王丙元和江上庆以为他们听错了,这怎么可能?张素元就这么轻描淡写地过去啦?他们开始难以置信,接着就心花怒放,头也就自然点的跟拨浪鼓似的。

“大人,毕竟是他们调戏妇女在先,所以挨打的事还请二位大人海涵一二,这件事就不要再追究了,就当是给本抚一个薄面。”张素元接着低声说道。

他们还能说什么,虽然张素元谦恭的态度让他们恍惚间觉得张素元还在他们的手心里攥着,但稍一迷糊,跟着就清醒过来了。

当张素元宣布了处理决定后,左长当即跪倒在地,说道:“大人,江成久的死罪还请大人三思。”

显然,谁都听得出来左长话里有话,既然巡抚大人如此处置调戏妇女的俩太监,那江成久就绝不该死!

一听这话,张素元的脸当即又沉了下来。

“本抚主意已定,尔等不必多言,退下!”张素元沉声喝道。

“大人!”,左长长身而起,向着张素元昂然说道:“大人,您处事如此不公,叫将士们如何心服?又怎能不令将士们寒心?大人,末将以为,要杀就一起杀,要留就一起留!”

左长话音未落,堂下众将皆站至左长身后,一个个佩刀悬剑,怒目横眉,请求给江成久一条生路。

到了此刻,即便脑子再苯的人也知道这十有八九是演戏,因为巡抚大人反常的太过火,而聪明如祖云寿、郑学峰之流此时也已差不多把这件事给想了个通透。他们知道,众将之中至少左长是知情者,所以他们一见左长的作派,当然也就清楚了这场戏应当达到怎样的效果。

看着堂下众将一张张阴沉、凝重的脸,张素元心中不觉轻轻叹息一声。

为了计划顺利实施,也为了今后不至真的出现像今天这样令他为难的状况,他必须震慑住两个太监。为了达到这种目的,无论用什么手段他都不会在意,但用这种手段整肃军纪,他却极不情愿。只是目前已到了军纪非整肃不可的地步,他必须防患于未然,绝不能让将士们在这种事上枉死。

张素元极其反感以‘术’来统驭这些和他同生共死,血肉相连的兄弟,所以明知瞒不过众将的眼睛,也不愿和他们明说,他觉得心中有愧。

瞬间的感慨过后,张素元收拾起心情继续演戏,于是刚才令二位监军大人魂胆皆丧的森森杀机又充斥着诺大的帅厅。

堂下众将虽明知是演戏,但大人的一怒之威还是令他们不好消受。

张素元双目寒光闪烁,逼视着众将说道:“二位监军大人的侍从不属本抚辖制,他们当街公然调戏妇女触犯的是民法而不是军法,所以江成久触犯军法当死,他们触犯民法罪轻,二者不可一概而论。”

张素元的话说完,众将依然横眉怒目,因为这种说辞明显是强词夺理。这一点即便是强词夺理惯了,以至不大知道什么是强词夺理的二位监军大人也知道张素元是在强词夺理,是在拿大屁股压人。

众将和张素元依然无言地对峙着,直至托盘中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放在了帅案上。

就在这无比压抑、肃杀的气氛中,王丙元和江上庆二人终于确定了他们对张素元和宁远的整体看法。

五十六章 香饵

 监军府内,王丙元和江上庆二人相对无言地喝着闷酒。这都已经第三天了,但他们还没能从那一刻的震骇中完全恢复过来。

二位虽没有明说,但都知道对方心里怎么想的。他们在一起也有小三十年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他们都认识到两点:第一,他们绝不能触怒张素元;第二,张素元在宁远并没有绝对的权威,他们也得小心那些赳赳武夫,出了事,张素元也不一定总能罩得主他们,总之一句话,他们在宁远得悠着点,凡事小心,时时谨慎。

这样的认知不可能是愉快的,对他们而言就更是如此,但好在他们都年纪一大把了,虽然倍感压抑、气闷,却也不会意气用事。

这就是他们相对无言喝闷酒的原因,但除此而外,他们还有一个烦恼不知该如何解决,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给九千岁他老人家写他们的第一份工作汇报。

说坏话吗,张素元做的说的可都是顺着他们的心意来的,对九千岁更是恭敬有加,他们基本上挑不出什么毛病,何况若九千岁因他们不实的小报告而怪罪张素元,张素元必然得迁怒他们,而这却是他们万万也不想面对的,但不说坏话就等于说张素元好话,这样他们又实在心不甘,情不愿。

正在二位监军大人举棋不定,左右为难的一刻,张素元到访。

再次见面,张素元虽依旧谦恭有礼,但王丙元和江上庆二人的底气明显大不如前,拘谨了很多。

残席撤下,重新排摆上张素元带来的,他从宁远最大的酒楼观海楼定做的酒菜。

三人落座后,张素元对侍立一旁的佘义吩咐道:“本抚要和二位监军大人商议些事情,你去门外守候,没有二位监军大人和本抚的话不许旁人靠近。”

听张素元这样说,王丙元也令屋中侍候的小太监离开。

一干人等都退出去后,张素元欠身离座,对着王、江二人扫地一躬说道:“二位大人,本抚本该早来拜望,但奈何事起突然,本抚不得不离开宁远,今天午时方才赶回来。二位大人,贵属下被打,本抚却没能严惩打人者,实在愧对二位大人,还请二位大人看在军中不比地方,多是些不懂礼数的粗鲁武人面上,海涵一二。”

慌慌张张随张素元站起身来的二位监军大人又被张素元这番话送入了五里雾中,正如他们现在本能地畏惧张素元一样,他们也本能地不相信张素元的话,但张素元语出真诚,他们又看不出丝毫破绽。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张素元的所言所行对他们而言无不是似是而非,他们对此真是烦恼无比,但烦恼归烦恼,既然已把小心谨慎确立为他们在宁远的最高行为准则,那说话办事通情达理就是基本的功课。

“张大人,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那俩兔崽子原本死有余辜,是大人您给他们留了一条生路,我们代他们感念张大人都还不及,哪里还会责怪您。张大人,言重了,言重了。”

又是一番客套之后,三人重新落座。

“二位大人,本抚此来,一是致歉,二是有事相求。”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张素元郑重说道。

听到张素元说有事相求,二位监军大人精神不禁为之一振,但随即神情一暗,又恢复了常态。以往他们要是听人说有事相求,无不精神大振,因为他们同时也听到了黄金白银那无比亲切的呼唤声。对他们而言,这些都早已习惯成自然,此刻听到张素元说有事相求,他们的精神也自然得震一下,意思意思,但他们也随即就认识到说这话的人是张素元。

“张大人,有什么话请尽管说,不管我们能不能办到,一定尽力而为。”王丙元信誓旦旦地说道。

看着二人的神色变化,张素元心中一笑,他之所以此时才到监军府来,就是要给他们些时间平静平静,现在看二人的言谈举止,头脑已相当清醒,他可以实施下一步计划了。

“多谢二位大人,本抚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来,本抚敬二位大人一杯,干!”

酒杯放下后,张素元接着说道:“王大人,江大人,你们到宁远的日子虽不多,但大致的情况想必都已经知道。大捷后,关外形势巨变,辽东如今可以说百废待兴,只要我们抓住这一时机,整个辽东的局面必将全然改观,但所有这些都需要钱,需要银子。二位大人,俗话说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本抚也就不说那些场面话,咱们今个儿有什么就说什么。本抚想请二位大人作引见人,今后只要九千岁他老人家旦有所命,本抚愿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听了这话,王丙元和江上庆二人相互对了对眼,而后王丙元说道:“张大人若有此等心意,九千岁他老人家定会深感欣慰,但不知张大人需要九千岁做些什么呢?”

“银子!辽东的军饷今后还需九千岁他老人家鼎力相助。”

看到王、江二人眼中闪烁的嘲弄之意,张素元全当没看到,继续说道:“二位大人,辽东今后的军饷本抚要拿出三成,交由二位大人全权处置。”

张素元此言一出,王丙元、江上庆悚然动容,他们震惊的不是三成军饷,他们震惊的是张素元说这三成军饷全权交由他们处置。

他们知道高行义任职辽东经略时,辽东的军饷至少有五成进了九千岁的腰包,所以张素元要拿出的三成军饷并不算多,但张素元的意思是他不管他们怎么用这些银子!

王丙元、江上庆二人就是再笨,他们现在也知道张素元和那些削尖了脑袋想要拜在九千岁门下,以身为他老人家干儿子、干孙子为荣的官儿不一样,像张素元这样的人是不想与九千岁有什么瓜葛的,既然如此,张素元也就不会在意他们把银子是给了九千岁,还是他们自己私吞了。

离京之时,九千岁交待给他们两个任务,一是监视张素元,二是拉拢张素元,既然九千岁想拉拢张素元,也就自然不会想在张素元身上刮多少油水,那么,那么……。

白酒红人面,财帛动人心,对王丙元、江上庆这样胸无大志的太监而言,银子远比权力可爱,因为权力是五月花、六月雪,而银子则是一年四季,分分秒秒都贴身又贴心的小棉袄。

银子太可爱了,可爱得多少都是少,此时,二位监军大人心中就如藏了一千只小耗子,四千只小爪子同时在挠他们的心肝肺。

看着两位监军大人渐渐充血的眼睛,张素元心道成了,只要他们贪念一起,这二位也就成了他手里的面团,怎么捏怎么是,全随他的意,至于军饷,他也自然不会让他们轻易拿走。

一番虚头八脑的场面话后,张素元看着二人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一笑,说道:“二位大人,本抚还有一事相商,望二位大人能体谅一二。”

“张大人,有话尽管说,跟我们还客气什么。”江上庆热情地说道。

“二位大人,虽说九千岁如今在朝堂上一言九鼎,但背不住还会有不开眼的家伙,所以为了慎重起见,本抚觉得还是将军饷先运到宁远,然后再转运回京城为好,虽然费点事,但这样做稳妥,不知二位大人以为如何?”

张素元这话正中王、江二人下怀。京城中到处都有九千岁的耳目,如果那三成军饷不运出京城,他们又怎敢私自吞下这么多银子?他们刚才想说又不好开口的就是这个,如今听张素元这么一说,他们可谓忧心尽去。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余下的自当尽在不言中,屋中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融洽而和谐。三人轻松愉快地闲聊了一会儿后,张素元又抛出了一个更香更大更诱人的鱼饵。

五十七章 买卖

 酒宴的气氛融洽之至,二位监军大人完全恢复了先前的精神和活力。

“二位大人对将来的局势有什么看法?”看着难抑兴奋之情的王丙元和江上庆,张素元问道。

“张大人,我们懂什么,这种事要我们说不是班门弄斧吗?”王丙元毫不在意地笑着说道。

“是啊,这种事理当张大人讲,我们听才是。”江上庆也跟着附和道。

“二位大人,你们知道宁远缺粮缺饷,但如果我们一味向朝廷要粮要饷,势必会让九千岁劳心,而且也会引起大臣们的猜忌,让九千岁他老人家为难。”张素元也不再客气,直言说道。

“那怎么办?”王丙元不解地问道,而江上庆也疑惑地看着张素元,他们实在跟不上张素元的思路,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二位大人,如果我们自己能设法解决一部分粮饷,那就必然会减轻压在九千岁他老人家肩上的担子,本抚觉得这也算是我们孝敬九千岁他老人家的一点心意,不知二位大人以为如何?”张素元诚恳地征询道。

这是什么屁话!张素元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二人跟死鱼似的呆呆瞪着他看的眼珠子,张素元诡秘地一笑说道:“二位大人有所不知,这其中的好处可比军饷大多了。”

咕咚、咕咚,王丙元、江上庆都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大口吐沫,喉结痉挛似的不停地嚅动着,什么,比军饷的好处还大?

“张大人,此话怎讲?”二人的眼珠子此时俱都光华闪烁,他们原本对张素元关于将来局势的话毫无兴趣,但现在他们都变成了兔子,耳朵都直直地向上竖着。

“屯田、经商。”张素元简捷地说道。

“张大人,你详细地说说。”二人迫不及待地催促道。

“二位大人,屯田所得照例可由我们全权支配,朝廷不会插手;至于经商,我们得瞒着朝廷偷着干,所以收益自然更是我们自己的。”

王丙元和江上庆虽说不上有什么过人的才华,但对有关银子的事却向来极为敏感。他们知道关外的黑土地有多肥沃,而且由于连年战乱,现在这些全是无主的地。如今张素元已经恢复了锦州和大、小凌河的防线,前线和山海关之间绵延达四百余里,这是多么大的一片土地啊,如果张素元真有此心,他们就将是帝国最大的地主!

二位监军大人同样知道关外出产的人参、皮毛有多珍贵,有多值钱,如果真能如张素元所言,三成军饷确实是九牛一毛,和这个根本没法比。

“张大人,你说怎么干?若有需要我们出力的地方,张大人尽管开口。”王丙元热切地说道。

“是啊,张大人,你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无不照办。”江上庆也跟着附和道。

“二位大人,你们知道,宁远至山海关之间虽然绵延二百里,但南面是山,北面是海,中间宽不过四十里,所以这一地区虽然安全,但土地有限,不可能大规模屯田。目前,我们若想大规模屯田,就必须向锦州以及大、小凌河一带大量移民,但这有个前提,就是必须修保证安全,而要想保正安全就必须筑城练兵,但筑城需要时间,练兵更需要时间,所以要想现在就开始屯田,最可行的办法就是与离人谈判!”张素元最后断然说道。

张素元最后一句话让二位监军大人直嘬牙花子。

“张大人,朝廷上下对这种事的看法你不知道吗?”王丙元有点无可奈何地问道。

“本抚当然知道。二位大人,这件事和你们完全无关,若有差池,全由本抚一人承担,决不会牵连他人。”

顿了顿,张素元放低声音继续说道:“二位大人,我们若想把买卖做大,就必须与离人谈判。”

王、江二人相互看了看,他们都明白对方的心思,这样的机会去了就不会再来,何况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凭什么不做?

“张大人,您是干大事的人,说吧,需要我们做什么?”王丙元慨然说道。

而后,三人就在酒桌上,花了大半个时辰,字斟句酌地写好了二位监军大人呈给九千岁他老人家的第一份工作汇报。

密札送出五天后,张素元的奏章也随后到了京城。

洋洋洒洒的奏章中,通篇没有一个“谈判”、“议和”的字眼,张素元很清楚,朝廷是决不会喜欢这两个词的。自宋以降,几乎不问情由,凡在外族军事压力下主张议和的人,全是投降派的罪名,及至于今日,这种观念早已成为唐人的心理定势,若有敢冒大不韪者,就难逃一顶“唐奸”的帽子,由是之故,数百年来,在唐人与外族的军事斗争中,杀身成仁者众,而敢言谈和者,几无!他现在这样做,就是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但于公于私,他都不得不如此。

与离人接触,他不能落人话柄,必须奏请朝廷,只有朝廷准了,他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但如果他直言奏请朝廷准许他与离人谈判,那即便秦桧贤心里想支持他也无济于事,所以他在奏章中只是说,与离人接触是为观其离合向背,以定征讨抚定之计。

果然,奏章送走半个月后,朝廷照准的圣旨就到了宁远。

自从关于辽东的通盘计划在心中成型后,张素元就一直在留意寻找和离人接触的合适人选,但思来想去宁远都没有合他意的人。

说来也是天从人愿,就在奏章送出后不久,祖云寿的舅舅李昌之来宁远探望祖云寿的老母亲。

偶然听祖云寿提到他的舅舅是山西五台山的喇嘛,张素元心中一动,因为离人举国崇佛,尊信喇嘛,于是他当即就在祖云寿的引见下拜会了李昌之。

一谈之下,张素元发现李昌之厚重旷达,博闻多识,确是他与离人谈判的合适人选。

当张素元恳请李昌之作他的信使时,李昌之大为震惊,他深知张素元这样的人能置名节于不顾而如此作为是何其难得,此诚所谓慷慨赴死易,忍辱负重难!

李昌之慨然允诺,何况佛家慈悲为怀,若能就此消弭兵祸更是无量功德。

与李昌之的反应不同,祖云寿一听之下却大惊失色。

五十八章 探路

 祖家世居辽东,虽算不上名门望族,但也是官宦世家。祖云寿与宁远一般的将官不同,他深知这件事的后果,他知道即便大人是在朝廷授权下行事,那大人作为和谈的主使者和执行者,在大人亲手平灭离人前,这件事随时都可能成为朝中那些心怀叵测的人攻击大人的利器。

祖云寿也和左长以及几乎宁远所有的高级军官一样,对张素元的感受已犹如弱子之依赖父母。十余年的惨痛经历,他们都深知张大人能来到辽东对他们和辽东所有军民而言是何等的幸事!

追随在张大人麾下,他们不再蒙受屈辱,他们不再有欲哭无泪似的无可奈何的愤怒,他们和手下的将士们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因主帅昏庸而随时随地都可能枉死在异族刀下,不仅如此,追随在张大人麾下,他们可以尽吐胸中块垒,从军以来,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畅快!

祖云寿虽是武将,但他并不嗜杀,相反,他厌恶杀戮,所以即便手握刀柄,他也不希望有鱼肉可以供他一试刀锋,但不知自那一天起,他希望终其一生都能追随大人争战天下!

祖云寿对张素元的安危去留早已看得重愈生命。

对大人想要与离人和谈的事,祖云寿一方面为此而惊惧;另一方面,他也大惑不解,他不理解大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得不偿失的事。在他看来,与离人和谈的唯一好处就是可能拖延一些时间,但充其量也只是可能而已。

离人和帝国之间不可能有什么真正的和平可言,除非离人缴械投降,像从前一样作帝国的顺民,和平才有可能,所以大人即便与离人和谈成功,也只是表面上的成功而已,一旦机会到来,又或时机成熟,双方谁也不会把这个当回事,现在之所以罢兵不战,并不是要什么和平,而只是目前谁都没这个能力而已。

既然如此,祖云寿就不明白大人为什么要冒这样的风险来做这种事。

虽然心里满是担忧和不解,但他并没有说出来,祖云寿毫不怀疑,这种事他能想到,大人也必然能想到,大人这么做就一定有大人的理由。如果大人想告诉他,大人自会说的,但要是不想说,如果他问了,会让大人为难的。

祖云寿的神色变化当然逃不过张素元的眼睛,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心中对祖云寿的信任又进一层。

圣旨传到宁远的第五天,张素元请李昌之为使者,命左长为都司随从,以参加吉坦巴赤的百日祭为名前往沈阳,为初步的和谈探路。

沈阳,于皇天极承继汗位的当日被更名为盛京。

虽然吉坦巴赤没世尚不足百日,但盛京的景象已为之一变,街上人流如织,买卖铺户鳞次栉比。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虽然人人脑后都缀着一根辫子,但是唐人还是离人,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这根辫子就是生活在后箭的唐人必须付出的代价,后箭大汗皇天极在昭告中说,只要有这根辫子,生活在后箭的唐人将比生活在帝国的唐人安乐祥和千百倍。

皇天极即汗位后不久,即颁行新政,善待唐人。

新政颁行不过数日,皇天极就亲自下令斩杀数十个敢于顶风而上的离人,虽然这些人大多不过是些贵族豪门的家奴而已,但引起的震动却非同小可,自此,风气一新。

毗邻皇宫的熙和大街,大学士府。

刚刚吃过午饭,范文海正闭目养神,这时宫中来人传旨,招他立刻进宫见驾。

自宁远兵败,吉坦巴赤身受重伤后不久,范文海即与四贝勒皇天极一拍即合。吉坦巴赤死后,经过一番复杂巧妙的纵横离合,皇天极脱颖而出,兵不血刃地成功承继汗位。

奉召到大政殿议事的还有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他们三人和皇天极在吉坦巴赤在位时,地位相同,同称四大贝勒。吉坦巴赤去世后,皇天极就是被他们推举登上汗位的。

由于皇天极登上汗位是他们相互妥协的结果,而且四人各自掌握的实力都差不多,所以皇天极虽贵为汗王,但并没有太大的权力,别说他没有帝国皇帝至高无上的权力,就是比之吉坦巴赤,也远远不如。

皇太极没有独断的权力,遇事必须共议,三大贝勒与他平起平坐,他只是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实际上同他们一样,不过是一旗之主而已。

范文海知道,皇天极并不满足盟主那样的地位,如果皇天极满足,那他也就不会选择皇天极。如今他和皇天极整日思谋的事情当中,如何削夺其他三大贝勒的权力就是其中一件,但这事有个前提,就是绝不能因之而大损国力,所以必须慢慢来,绝不能着急,必须等机会。

“范先生,张素元派人来参加先王的百日祭,你看他这是何意?”见到范文海进来,皇天极问道。

“汗王,张素元派来的是什么人?”范文海躬身问道。

“范先生,坐下说话。”

待范文海坐好后,皇天极这才说道:“是一个叫李昌之的喇嘛。”

“汗王,张素元是来试探口风的,他想和我们和谈。”略一思索后,范文海肯定地说道。

“和谈?笑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跟他们谈个鸟?”脾气暴躁的莽古尔泰愤愤地说道,他一直对吉坦巴赤的死耿耿于怀。

大贝勒代善是个老好人,他支持双方罢兵休战,和平共处,对于现在的状况他心满意足,所以他支持和谈,但二贝勒阿敏和三贝勒莽古尔泰却是极端的主战派,他们根本就不想和谈。

看着三位兄长的争论告一段落,一直默默不语、静静听着的皇天极于是问道:“范先生,你看我们该如何应对?”

“汗王,和谈对我们有百利而无一害。”

“什么?你说什么?有百利而无一害?”莽古尔泰立楞着眉毛质问道。

“三贝勒,难道您会被一纸和约挡住您和儿郎们前进的步伐吗?”看着莽古尔泰愤怒的目光,范文海继续微笑着说道:“三贝勒,我们和帝国所谓的和约,就是有用的时候就有和约,而没用的时候当然就没有和约,如此,三贝勒,您说和谈对我们还能有什么坏处呢?”

会议在莽古尔泰震天的狂笑声中结束。

五十九章 对策

 玉书房,清冽的茶香溢满其间。

终于确定了张素元遣李喇嘛来盛京的用意后,皇天极当即将范文海召到玉书房。

“范先生,张素元是什么意思?”皇天极紧锁着眉头问道。

对于与帝国谈和,皇天极以前不是没动过心思,而且他是真心想和谈。连年战争使得土地荒芜,耗尽国力,虽然取得了一系列空前的胜利,但离人也是苦不堪言,胜利并没有给离人的生活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

皇天极清楚,除了像三哥莽古尔泰这样极端的好战分子,绝大部分离人,就连他自己在内,对目前的现状实是心满意足。如果帝国能够承认后箭目前的疆界和他的地位,如果帝国能够重开贸易,他就愿意罢止兵戈,并承认帝国的宗主国地位。

皇天极的这种心思在与范文海的一次彻夜长谈后基本打消,范文海详细跟他讲了帝国对四方夷狄的态度和双方的战略态势。

皇太极相信范文海的话,因此他也就琢磨不透张素元的意图。如果和谈是假,张素元借和谈想达到什么目的?

皇天极问的,其实也是范文海一直都在琢磨的问题,他也同样琢磨不透,摸不着边际,他对帝国的了解远非皇天极可比,所以就更是困惑。

如果是高行义之流,他会一笑置之,认为不过又犯了一次浑而已,但对张素元,他却不能这样想,张素元这样做必有深意。

“汗王,微臣也想不透。”范文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

“范先生,如你所言,和谈就必然是假的,张素元这样做唯一合理的目的就是想拖延时间,但他不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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