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释怒-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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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后,又一枚红色信炮在夜空中爆开。随着一块块巨石砸向北城,喷吐着火舌的大炮也把一具具投石车炸得粉碎。不到一个时辰,三百具投石车,二千多健壮的躯体就都成了炮火的祭礼,而换来的是三十多米城墙的松动。

投石车虽然没了,但城头上的大炮依旧喷射着催魂的烈焰,随着战场上奔突的楯车和蜂拥前进的将士,吉坦巴赤下达了总攻的命令,决定胜负的一刻终于到来。

城上投下的无数支火把把城下照得如白昼一般,离人的一切都无所遁形,每一丝进展都要用无数生命来换取。

一架架云梯立起,一条条生命消亡。

挖城的士兵挥汗如雨,因为快一霎那就会为自己多赢得一线生机,楯车顶上的冰块已渐渐融成了冰水。

随着数声巨响,城墙被炸塌了三处,其中一处更长近二十米。

烟尘散开后,震天的欢呼声、呐喊声交织在一起,这欢呼声、呐喊声就是吉坦巴赤进军的号角,两万铁骑如一股狂飚瞬间就卷到了城下。

城中是什么?当然是鲜血的盛宴,每一个突入城中的箭月儿郎对此没有过丝毫的怀疑。他们接到的命令是,突入城中后先不必理会内城,他们就在外城和内城之间冲杀,务必全歼外城的守军。

对汗王的命令,箭月儿郎当然得不折不扣的执行,但这一次他们却不得不放弃,因为他们执行不了,因为他们遇到了他们无法逾越的屏障…城墙,同外城一样高大的城墙。

转眼间,七千余吉坦巴赤最钟爱的儿郎就都拥挤在这狭小的空间中,随着一支支火箭划过夜空,箭月儿郎想畅饮鲜血的地方就成了他们自己的地狱,成了火焰的地狱。

如雨的利箭射向拥挤在城下的铁骑,一颗颗炮弹更侵夺着无数继续向前涌来的儿郎的性命。

看着城内突兀而起的冲天大火,吉坦巴赤的心一下冷到了极点,他此刻才猛然意思到他败了,不管能不能攻下宁远,能不能杀尽城中的每一个人,他都败了。突然,一颗炮弹落在马前,于炮弹炸开的瞬间,吉坦巴赤已在马背上飞身而起,虽然身形疾若电闪,但他依然没能逃过命运的劫数,一块弹片嵌在了他的额头上。

退兵了,离人终于退兵了,在举城雷动的欢呼声和痛哭声中,宁远迎来了破晓的朝阳。

城楼中,虎皮大椅上,张素元依然坚守在他的岗位上,即使在厮杀最激烈的时候,他也依然端然独坐。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说清做好,于是战时他最大的作用就是做一根定海神针,一根定将士们心的神针,只要他坐在城楼中,将士们自会舍死忘生。

胜利了,终于胜利了,命运并没有完全站在离人一方,命运还是给唐人留下了一线生机,今后他不必再面对朝廷关于战守的困扰。面对着巨大的胜利,面对着今后豁然开朗的局势,张素元心中却殊无喜意,这既是因为伤痛阵亡的将士,也是为他下令砍下的五颗人头,但更是为他心头的不安。

“佘兄。”张素元回身轻声叫道。

“大人,您有何吩咐?”佘义上前一步躬身问道。

佘义,是张素元在邵武从范天霸手中救下的喜玲姑娘的亲大哥。佘义幼时得遇异人授其玄功,少年时路见不平,失手打死人命,从此不得不亡命天涯。三年前,佘义回到家乡,正好赶上母亲病危,佘母死前交代儿子有机会一定要报恩。

当时喜玲已经出嫁,佘义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后就来到宁远,说明身份后,张素元也很是感慨,他问佘义想干什么,佘义说他别无所长,唯一身武功还算差强人意,所以想作他的贴身护卫。

佘义成为他的贴身护卫后,张素元很快就发现佘义的功夫极棒,虽然没有比试过,但他觉得佘义的功夫比兄弟林雨还要棒得多,不仅如此,他还发现佘义为人极是谨慎干练,佘义很快就得到了他的信任,不到三个月,他就命佘义作他的侍卫长。

“佘兄,你出城去看看离人是不是真的退兵。吉坦巴赤退兵退的很突然,使诈可能性虽然不大,但我们也不能不防。如果离人使诈,此行就很危险,一定要千万小心。如果离人真的退兵,就极有可能是吉坦巴赤出了什么意外,若真是如此,就设法确认,但没必要冒险,观察观察,听听风声就可以。”张素元叮嘱道。

到处都是喜极而泣的将士和百姓,张素元和众将走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跪倒在地,视他们为再生父母。

张素元并没有放任将士和百姓狂欢,虽然现在是寒冬腊月,但如此多的尸体仍可能引起疫病,而且为防不测,城墙也必须立即修复。

看着两道阻断离人铁骑的生死屏障,众将无不对大人的深谋远虑叹服不已。当初筑城之时,对大人命令在内城和外城之间的空地上全部铺以各种规格的青条石和石板,众人大都心有微词,虽然这样做很好看,但未免太费人力、物力。

经过昨日的激战之后,如今他们方才明白大人深远的用意。事先准备好的滚木擂石用尽后,他们就可以就地取材,以城下铺地的条石、石板作擂石之用,而且因为有这些铺地的条石、石板,阻断离人铁骑的两道近千米长的城墙才有可能在两个时辰内建成。

距墙体一丈的距离内,张素元命令不许放置引火之物,所以大火过后,大火并没有对墙体造成太大的损害,条石和石板依然可以再用,依然可以回到它们原来的位置,如果需要,它们还可以成为索命的利器。

中午时分,当负责清点阵亡将士数目的校官向张素元汇报清点结果时,他不仅呆坐在帅案后,久久无语。

相对而言,伤亡并不算大,将士阵亡三千一百二十七人,伤四千零七十三人。这样的伤亡,比张素元战前预想的要好得多,他不是为此而发呆,让他发呆让他难过的是义士金商林和他带来的三百壮士竟全部战死,无一幸存。义士金商林和三百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壮士与昨天砍下的那五颗人头,两相对照,无比的骄傲和极度的耻辱同时拥堵在心头。

第三天黄昏,佘义回到宁远,他禀告张素元,离人突然撤兵是因为吉坦巴赤为炮弹弹片所伤,但伤势如何却不得而知。

听闻吉坦巴赤果如它所料,为弹片所伤,张素元心头再无一丝胜利的喜悦,他有的只是沉重。

四十六章 奏报

 知道吉坦巴赤改弦更张,不再执行恩养唐人的政策的那一刻起,张素元就在心里求神拜佛,希望吉坦巴赤能够无病无灾,健康长寿,因为不论吉坦巴赤是怎样的军事天才,他麾下的儿郎又如何骁勇善战,也不论其余的所有政策多么正确,只此一点,离人就最终难逃败亡的结局,这是离人的数量所决定的。

当离人突然全线撤兵,张素元就几可断定是吉坦巴赤出了问题,如今佘义证实了他的猜测,他再无任何侥幸可言。

攻城时,张素元已见识过吉坦巴赤众多的子侄,他们无不是英气飞扬的青年才俊,如果因吉坦巴赤的突然暴亡,离人为争王位而陷于长期的纷争,自然再好不过,但若离人顺利选出继承人,情况就极不乐观,能统御如此众多豪杰之人必是盖世人杰。

吉坦巴赤的继承者因为没有吉坦巴赤的权威,今后行事一定会极其谨慎,不大可能再如吉坦巴赤一样意气用事,若他能够反思吉坦巴赤政策上的错误,从此善待唐人,信赖倚重唐人官吏,情况就相当危险了。

此次宁远之战,与其说吉坦巴赤是败在他张素元的手上,倒不如说是败在吉坦巴赤自己手上,就因为吉坦巴赤残暴对待唐人的错误政策方才使得宁远众志成城,他方才可能于千难万险中取得最终的胜利。

佘义回来的当日,张素元即修下本章,奏报朝廷。在奏章中,他详述了锦州及大、小凌河防线与宁远,宁远与山海关,山海关与京城互为唇亡齿寒的道理,他提请朝廷立即挟大胜之威,恢复被经略高行义主动放弃的锦州及大、小凌河防线。

张素元还在奏章中恳请朝廷补发拖欠的军饷,并请在宁远建造忠烈祠,用以纪念阵亡将士及激励后来者为国效命等等。

对于战绩,张素元最后只写了寥寥数语,他只写了毙敌三万,击伤酋首吉坦巴赤,奏章中,他就连“击败”两字都不用,他用的是“击退”,所以呈给朝廷的自然就是奏报,而不是捷报。

洋洋万余言的奏章中,张素元只字不提他和将士们的功劳,丝毫也没有邀功请赏,居功自傲的意思,但话里话外,他却把经略大人高行义扣到了死地。

首先,张素元说明弃守外围防线是战略性错误,接着他对经略大人不发一兵一卒援助宁远感到不解,而后又恳请朝廷补发欠饷。

据张素元所知,自从高行义接任辽东经略以来,朝廷不仅不存在欠饷的问题,而且还是大发特发,当然,绝大部分军饷虽出了户部,但却没有出京城一步,大部分军饷从户部出来后拐个弯就被拉进了秦桧贤和高行义的府第。

既然朝廷没有拖欠军饷,那自然就是高行义自己拖欠将士们的军饷。

每一条罪责都按律当斩,高行义又何况是三罪归一。

杀不杀高行义,张素元毫不在意,高行义这种人如过江之鲫,杀不盛杀,还不值得他费心,但举手之劳的事他也不能不做。

高行义虽是顶头上司,但张素元现在依然顶山海云关监军的头衔,有可以不经过高行义而直接上奏朝廷的权力,但他也不想太过轻慢经略大人,于是一事不烦二主,张素元命向朝廷呈送“奏报”的校官也顺便给高行义送去一份“捷报”。

在送给高行义的捷报中,张素元一反给朝廷的奏章写法,他不仅把战况描写的极为详细,更特别说明他们是在多么艰苦的情况下才取得如此骄人的战绩,并建议经略大人立即发兵收复锦州和大、小凌河防线。当然,捷报中也不能不提到欠饷的事,他还说请经略大人不必太过忧心,他在给朝廷的奏章中已恳请朝廷尽快补发欠饷,他觉得因为宁远新胜,朝廷一定会恩准的。

张素元这是诚心再给高行义添点堵。

派往京师呈送奏报的是张素元新近提拔的校官王孝义,王孝义为人精明干练,临行之时,他又特别交待了一些事。

收到宁远的捷报,高行义一下子就从椅子上出溜下来,瘫软在拔凉拔凉的地上。高行义虽然不要脸,但不要脸能不要到他这个份上,就决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高行义是不要脸这行中的状元。

天下间不要脸的人多了,但为什么偏偏高行义能成为状元?其中当然是有道理的,这其中的道理其实和其他行当没什么两样,聪明绝顶的头脑,刻苦钻研的干劲,要想成为个中魁首,二者缺一不可。

对和他无关的事,高行义一般反应较慢,或者说他根本就不愿有什么反应,但对和他自身厉害相关的事,那他的反应就如雷鸣电闪,什么举一反三,反三举九,全都一边玩去。可想而知,高行义看到张素元的捷报后的反应,神志略一恢复,他立即跳起来,就跟变魔术似的,瞬间就准备好了纸笔墨砚。

书信写好后,他命人骑青云关最好的马上路,要不眠不休直抵京师,高行义不知道,就是这一点也早已落入张素元算中,所以也就注定不能如愿。

张素元这样做倒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他只是在开玩笑,让秦桧贤多少闹点心。

信使被他急如星火地赶走后,高行义就瘫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了,他现在那个悔啊,恨不得狠狠抽自己百八十个嘴巴才解恨,但他的手却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

高行义早就知道德宗皇帝对张素元青眼有加,临离京城前,秦桧贤也命他设法拉拢张素元,高行义由此就对张素元嫉恨在心,正好张素元抗命要死守宁远,他也就顺坡下驴,没有坚持,他就是想借离人的刀杀了张素元,以免日后张素元会在秦爷爷面前跟他争宠。

如果张素元抗命之初,他就奏报朝廷张素元抗命之事,那朝廷一定会严令张素元放弃宁远,张素元敢抗他的命,难道还敢抗朝廷的命不成?如果早早上奏朝廷,那也就不会有今日的困局。

鼻涕一把,眼泪一把,高行义如丢了糖果的孩子一样哭着,高行义不是孩子,所以他丢的也不是糖果,他丢的是白花花的银子,是他的小命。

四十七章 事败

 走了秦桧贤的门子,王晋之王大老爷于顾忠信之后成了兵部的主人。

自古道门随主人风,主人多大的派头,奴才的派头就有多大,而且只高不低,所以尽管王孝义一个劲说自己有紧急军情上禀,但四个门兵因为看不见银子,咽不下这口气,更重要的是不能坏了规矩,于是就一直和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子在门口干耗,反正离换岗还有两个多时辰,耗吧,看谁能耗过谁?

和四个门兵比起来,王孝义就是一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但这个土包子和别个土包子又有点不同,这个土包子横!

还没耗多大功夫,王孝义的脸突然冷了下来,看着四个门兵,王孝义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奏报往台阶上一放,然后转身就走,扬长而去。这下四个门官老爷可毛了,还没等他们拿定主意追是不追时,王孝义转个弯已不见了踪影。

四个门兵这才意识到今天有点装大了,于是石头剪子布,谁输了谁就去给大老爷呈送奏报。当看到捂着腮帮子,顺着嘴鸭子流血的兄弟从二门连滚带爬向他们跑来时,剩下的三位这才知道不是装大了,而是装得太大了。

“怎么样?”三人哆哆嗦嗦,胆战心惊地问道。

“什么怎么样?找去!”捂着腮帮子的兄弟带着哭音喊道。

找去?说得容易,上哪儿找去?只有交待完公事,然后凭兵部的凭证方才可以入住馆驿,这小子现在可能窝在一个小客栈里睡大觉,也可能正逛大街呢,这一时半会儿的叫他们上哪儿给大老爷找去,哎呦,可要了亲命了!

毕竟是手眼通天,刚刚日落西山,四个三孙子就点头哈腰地侍立在土包子左右。这里是京城最有名的大馆子广德楼,既然最有名,当然也是最贵的,王孝义已经在这儿神吃海喝俩时辰了。

当王孝义吃饱喝得,迈着方步从广德楼出来的时候,跟在身后的四个门官老爷脸都绿了。

当王晋之看完张素元的奏报时,第一个感觉是以为自己在做梦,而后就是谁在跟他开玩笑,接着就是张素元虚报战功,两刻钟后,他才可以比较理性地思考这件事。

反反复复,仔细询问过王孝义后,王晋之知道他不是在做梦,于是打发走王孝义后,这位王大老爷赶紧拿起张素元的奏报,一刻也不敢当误,立即就风是风火是火,奔秦桧贤的府第赶去。

自从听闻吉坦巴赤举倾国之兵困住宁远,德宗皇帝就吃么么不香,干啥啥没劲,就连他最喜欢的木匠活也提不起兴致来。德宗并不清楚前线是怎么回事,至于宁远丢不丢,他也并不放在心上,反正宁远丢了,还有山海关,只要守住山海关,不让八旗兵过来就行。

德宗为之焦虑不安的是山海关,因为他知道山海关若失守,离人铁骑转眼的功夫就能打到京城。

当他的心头肉,比他只少了一千岁的九千岁屁颠屁颠地跑来,趴在地上告诉了他宁远大捷的好消息时,德宗皇帝当即龙颜大悦。

亲自看过王晋之的奏章后,德宗激动的心情久久难以平复,突然不知哪根筋错位,皇帝陛下竟提出要亲自批阅奏章,而且话音未落就抬起龙臀朝内书房走去。

一路颠着小碎步,服侍在软轿旁的九千岁一个劲地嘬牙花子,他没想到德宗皇帝会突然来这么一出,虽说皇帝陛下现如今已能大致看懂奏章,但偶尔看的也都是他呈上去的奏章而已,像今天这种事可是从来也没有过,所以他以前根本就没整理过内书房的奏章。

送到内书房的奏章根本就没人看,那些奏章唯一的用途就是给虫子当粮食,他的人呈上的奏章都会由小太监直接交给他,这也就是说内书房的奏章都不是他的人递上来的。

看着皇帝陛下渐渐发白的脸色,九千岁的嘴里不禁阵阵发苦。

“秦爱卿,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弹劾高行义没有援助宁远一兵一卒?”德宗沉着脸问道。

早在德宗刚一起驾,秦桧贤就已经拿定了主意,虽然昨晚上他刚刚收到十个大木箱,但对他的决定却没有丝毫影响。

“陛下,奴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奴才知道陛下日夜忧心国事,所以奴才一看到王晋之的奏折就赶紧跑来给您报喜,至于内书房的折子奴才还没来得及看,所以也就不知道这档子事。”九千岁匍匐在地说道。

看到德宗的脸色缓和了下来,他又试探着问道:“陛下,奴才这就去查个清楚,您看可好?”

看到德宗点头,秦桧贤刚要退出内书房,这时德宗又开口说道:“秦爱卿,你把张爱卿的奏章给朕取来。”

听了这道口谕,饶是这位九千岁千灵百巧,心里也不由得阵阵发紧。

看完张素元的奏报,德宗面前的桌子就翻了,殿宇之中,除了怒气冲冲的皇帝陛下也就再没人站着。

“陛下息怒,请听奴才一言。”秦桧贤趴伏在地,连连叩头说道。

收拾干净,德宗重又落坐之后,秦桧贤跪在地上奏道:“陛下,高行义有负圣恩,罪在不赦,当处极刑,但他是奴才保举的人,所以奴才也应同罪,请陛下一并处罚。”

看着老泪纵横的秦爱卿,德宗对他的信任本就无以复加,如今自是更深一层。

“秦爱卿,你是为朕分忧,又有何错?这样吧,就将高行义枭首示众,抄没家财,其家人男为官奴,女为官婢。”德宗柔声说道。

“陛下圣明!”秦桧贤感激涕零地频频叩首。

“秦爱卿,朕打算加封张素元为辽东巡抚,你看如何?”德宗问道。

“陛下圣明,奴才也以为这样再好不过。”秦桧贤知道这件事他挡不住,而且离人也真太吓人,有张素元在辽东挡着离人也好。

“秦爱卿,你这就拟旨,并命张素元尽快把功臣表呈上,一并封赏。”德宗吩咐道。

“陛下,奴才这就去办。”

秦桧贤已经退到殿外,刚要转身离去,却突然听到德宗叫他回殿。

“秦爱卿,朕突然想起王晋之的奏章,他为什么没有据实奏禀?他是不是与高行义有什么牵连?”德宗生气地问道。

“陛下,据奴才所知王晋之和高行义之间没什么关系,刚才王晋之呈送张素元的奏报时曾对奴才言道,他没有提及高行义的事是因为知道陛下一直忧心辽东战事,他身为臣子一直想为陛下分忧,而今天佑帝国,宁远大捷,陛下好不容易可以宽下心来,他身为臣子又怎忍心让陛下在此时为高行义这等恶徒分心,所以他想等陛下心情平静之后再奏报高行义的恶行。”秦桧贤躬身说道。

听到秦桧贤这么一说,德宗皇帝的脸色平缓下来,但他仍对此事觉得不怎么舒服,于是说道:“既然王晋之如此想为朕分忧,那就让他去做辽东经略。”

“陛下圣明,王晋之可当此任。”

德宗如此处置可以说正中秦桧贤的下怀,王晋之是他的人,如此一来他的手就可以继续伸到辽东,但他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经略、巡抚平级,名义上经略统领一切,但实际上却互不隶属,至于谁掌握的权力更大,那就端看个人的能力,以张素元其人其势,王晋之肯定压不住他,何况张素元如今圣眷正隆,所以王晋之现在到辽东去多半是靠边站的局面。这可不行,如果这样,王晋之去不去辽东还有什么用?眼珠一转,秦桧贤立时就有了主意。

“陛下,张素元如今立下不世之功,今后就应让他放手而为,奴才以为王晋之到辽东后应当大力支持张素元,所以依奴才浅见,就让张素元主关外事,而让王晋之主关内事,这样经、抚分工明确,即能减少不必要的摩擦,更能让张素元专心关外,奴才浅见,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德宗本就对九千岁的话言听计从,何况这番话怎么听都有理,于是欣然照准。

四十八章 忧虑

 衙门还是那个衙门,但随着衙门里坐着的人不同,衙门的风光程度往往就会有很大的差别,有时甚至可以差别到迥然相异的程度。

吏部依然是吏部,依然是帝国管理百官的机构,但崔明修的吏部却和顾忠信的吏部绝不可同日而语。崔明修的吏部绝对是帝国立国三百年来最风光的吏部,无论是外是内,是名是实,都是如此。

吏部之所以如此风光,当然是因为崔明修,因为崔明修崔大人是九千岁麾下与高行义齐名的并蒂双花。

高行义因想出将秦桧贤配祀文圣庙的绝世创意而一直压着崔明修一头,直到崔明修想出奏请皇帝加封秦桧贤九千岁的盖世创意才扳回一城。

这两天,崔明修夜不能寐,白天也是一眼不眨,一直都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他本寄望于万一而暗中派人递上弹劾高行义的奏章竟真的起了作用,这真是天意,是天意让他除掉高行义这个王八蛋。

这次不仅除掉了大敌高行义,也连带着除掉了高守仁这个老王八蛋,当初没发迹时他没少受这个老王八蛋羞辱,今次高守仁虽在第一时间与高行义这个不孝子断绝了父子关系,但还是被如狼似虎的锦衣卫士跟拖死狗似的给拖走了。

客厅中,崔明修坐卧不宁,浑身上下依然火烧火燎,正在这个时候,差人送来一张拜帖。

崔明修有个好习惯,不管他官多大,对于来给他送礼的人从不怠慢,不管他心情好还是坏,只要时间允许,这项业务他从未当误过。

虽然久经沙场,但看到来人递上的一张万两银票,崔大人的双眼顿时毫光闪烁,而且此人说事后还有重谢。

人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他崔某人却是好运连连,天意!绝对是天意!为一件如此微不足道的小事,竞给他送上如此重礼,这不是天意是什么。

宁远 一战,经过德宗皇帝大加褒奖之后迅速发酵成空前大捷,本来称之为空前大捷也是名副其实,但朝廷重臣把张素元的奏报鼓捣成空前大捷却绝不是因为它名副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要顺着皇帝的龙意。

张素元的奏报之所以能在一众朝臣的手中如此顺风顺水地成为空前大捷的最大动力其实是因为利益!

加官进爵是庙堂里的衮衮诸公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头等大事,但若无机会,那想也是白想,因为朝堂里不是玩过家家,干什么总要有点名目,何况是加官进爵这等大事!

于是乎,当传旨太监抑扬顿挫地宣读皇帝的恩赏圣旨时,宁远众将在心里骂骂娘也就在所难免。

宁远众将骂娘倒不是因为皇帝封赏了那么多和宁远八杆子都打不着的朝廷大员,这种事本来就天经地义,他们有什么好骂的?他们骂娘是因为腿麻,圣旨太长了,何况与他们真有关系的也只不过最后寥寥数语。

“……迁封张素元为从二品辽东巡抚,加兵部右侍郎兼督察院右佥督御史,追封祖父张即水兵部右侍郎,右佥督御史,加封父亲张居义兵部左侍郎,右佥督御史,荫一子为锦衣卫正千户世袭,赏银四十两,锦丝两匹。”

张素元跪在最前面,听着一长串一长串的加封名单,他仿佛看到了一张张摇头晃脑得意非凡的脸。这种事他听过很多,见过也不少,他知道这正如狗咬人不是奇闻,人咬狗才是奇闻一样,如果加恩旨不是这样那才奇怪。

道理,张素元虽比谁都明白,但他毕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事,他毕竟还年轻,总还有那么点油梭子发白…短练的劲,所以听着听着,心底不禁怒火暗生,当他听到圣旨中对金商林和三百义男只是予以嘉奖,赏银三十两的时候,身子不由自主地轻轻抖动着。

“升赵明教左都督,荫一子本卫千户世袭,赏银三十两;升满雄右都督,荫一子本卫千户世袭,赏银二十两;升祖云寿、郑学峰总兵……”

由于愤怒,张素元并没有留意到传旨太监接下来的话,但当他听到太监高声说张素元及宁远诸将谢主龙恩的时候,身子猛地一震,一脸讶然地抬头向传旨太监望去。

陡然溢满心中的疑虑让张素元的神智瞬间就恢复了清明,他不再愤怒。

巡抚大人和煦的笑脸、温婉的言辞和丰盛的酒宴都没有这位让一路不避风寒,前来传旨的太监大人一直紧绷着的脸有丝毫和缓的迹象。

行前,当张素元托他转交给九千岁一颗千年老山参和给他自己的一千两银子时,太监大人那张越绷越紧的大白脸终于如春风化雨般开了笑颜。

送走了传旨太监后,张素元坐在书房中思索着。

自打认识到了圣旨中的问题,这件事就一直重压在他心头,虽然经过一夜的冥思苦想,但依然没能理出个头绪来。他给朝廷的奏章中,满雄功居首位,赵明教位居次席,但朝廷的封赏结果却是赵明教第一,满雄第二,把二人给掉了个个。

这一颠一倒看似不经意,但其中蕴藏的巨大危险张素元霎那间就想个通透,但他到现在却仍没想通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出现这种局面的原因绝不可能是偶然的,如果不是偶然,那就只有三种可能:一是朝中有人帮助赵明教,二是赵明教本人花钱运动的,三是有人要往他身上钉钉子,要挑拨他和满雄的关系。

第一种的可能性不大,如果赵明教朝中有人,他早就升上去了,不可能这么多年在参将的位置上一动不动。

第二种可能性更小,赵明教不是这种人,张素元无法想象一个如此爱护麾下将士的人会做这种事,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赵明教作这种事并不划算,因为他本有大功在身,实在没必要再花钱运动。

前两种可能性,张素元基本可以排除,他现在已可断定这一定是有人在处心积虑对付他,只是是到底何人所为,他却想不出一点头绪。满雄是他麾下头号大将,虽然将帅不合是军中大忌,但若只是一个满雄还不至于让他如此忧虑,他如今最忧虑的是暗中对付他的人和此人身后所代表的势力,因为对此毫无头绪,所以他才更加忧虑。

照理说,如今朝中最有可能想要除去他的人应该是秦桧贤和阉党,因为他不是秦桧贤的人,更因为他是顾忠信一手提拔起来的。除了秦桧贤和阉党,张素元想不出还会有什么人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他,但他却可以断定这件事不是秦桧贤和阉党所为。

首先,他虽不是阉党,但目前和阉党也还没有什么矛盾,所以秦桧贤和阉党不大可能于此时就开始如此处心积虑地对付他;再者,即便是因为什么他不知道的原因,秦桧贤和阉党必欲除他而后快,他们也几乎不可能用这种手段。

离间他和满雄并不会有什么立竿见影的效果,也许三年五年,十年八年,甚至终他一生都可能不起作用,可一旦时机成熟,这步预伏的棋就极有可能成为一把插在他背心上的尖刀,让他防不胜防。

为了对付他,秦桧贤和阉党绝无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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