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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石笔记-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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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家山只好待在候车室里闭目养神。等他被一阵喧哗惊醒,不由大吃一惊,只见林小珍和一个瘦小猥琐的老男人居然就在候车椅上喝酒猜拳,两人中间放着两三盒下酒菜,林小珍蹲在椅子上,姿势十分不雅。
  这个女人真是烂透了。蓝家山恨不得有团棉花能塞住耳朵。今天发生的一切在他心里乱糟糟的,一方面,人生的转折来得没有一丝预兆,只是听凭内心的直觉。这让他有点害怕。而现在,他不但没有拿回自己的钱,反而耗费了时间,还被这个女人戏耍。他是不是太窝囊了?他的感觉是不是更多的充斥着情绪化和一种盲目?心情变得很压抑,压抑得让他窒息。
  他心很烦,就走到门外去透了口新鲜空气,等他回到候车室时,发现林小珍已经躺在长椅上打起了瞌睡,那个老男人则神情鬼祟地坐在她旁边,东张西望。
  蓝家山留了个心眼,坐在后排观察,只见他把手悄悄伸进林小珍的领口,他这是在揩油。
  蓝家山一个箭步冲过去,把这个男人从椅子上扯了下来,一脚踢开。候车室里顿时骚动起来。
  林小珍睁开眼,她在假寐,目睹了蓝家山的举动,她的表情不是迷惑,而是懊恼。
  这个男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心虚地指着蓝家山,说:“你想干什么?”他又问林小珍:“你认识他?”
  林小珍无奈地点头。
  老男人悻悻地说:“好哇,你们设了圈套给我钻,幸亏老子没上当。”
  林小珍终于爆发了,她跳起来,把吃剩的盒饭劈头盖脑地砸在他身上:“老娘睁只眼闭只眼,给你动手动脚,便宜都给你占了,你还倒打一耙。”她突然气势汹汹地转过来,质问蓝家山:“还不都是给你害的?如果不是你去我妈那里告状,我会给她赶出来吗?好不容易借到手的几千块也还回去了。我身上的钱刚够买车票,我快饿死了你知不知道?我肚里的孩子也快饿死了,我能怎么办?”
  车站的工作人员走过来干涉,围观的乘客则越来越多,蓝家山丢不起人,只好把她扯到门外。
  蓝家山斥责道:“你怪谁?你自己把钱赌输了,你这人要不要脸?”
  林小珍又想打他,被他紧紧攥住手臂,他弄疼她了,她痛得叫了起来。
  蓝家山掏出一张100块的钞票,塞进了她的口袋。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少在这里装好心。”
  林小珍想把钱掏出来,但没成功,她抓住蓝家山,撒泼地大哭起来,说:“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我不要你的钱。”
  蓝家山甩开她的手,急忙避开。她冲着蓝家山的背影,带着哭腔说:“你冤枉我,你太坏了,你到大化宾馆去问问就知道了,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你对不起我,我跟你说!”
  蓝家山把她扔在那里,虽然她的话都灌进了自己耳朵,但他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这女人已经完全失控了。所以在上车前,他看到她又和那个老男人搅在一起时,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老男人给她买了饮料,躲躲闪闪地坐在她旁边。她用纸巾擦眼睛,好像受了很多委屈的样子。这种场面简直让蓝家山作呕。
  车到了。蓝家山急忙上了车,还是眼不见为净的好。他从窗口瞟到,两人在车下拉拉扯扯的,好像在商议什么紧要的事。末了,林小珍上了车,四下寻找。坏了,蓝家山想,她又要缠着自己了。
  她和售票员说了几句,走过来坐在蓝家山旁边。
  “你对不起我,所以你要帮我个忙。”她一边说着,一边对窗下的老男人挥挥手,然后飞快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蓝家山没好气地瞥她一眼,她在记录老男人的身份证号码,还写下一个电话号码。
  她把纸条交给蓝家山,嘲讽地说:“如果我被人害了,就是他干的,你把这号码告诉我妈,你知道怎么找到她。”
  “你要干什么去?”蓝家山刚问出口就后悔了,真想抽自己的嘴巴。
  她挑衅地望了蓝家山一眼,冷笑道:“走投无路了,干什么都行啊。”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张钞票,扔到蓝家山腿上,然后就匆匆下了车。
  蓝家山看着她下车,和老男人往候车室走去,恨铁不成钢,想起她给自己透露信息的那股精明劲,这女人不傻,为什么要落到这样的境地?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蓝家山叹了口气。
  直到凌晨两点,过路车才抵达大化。车子直接开进车站继续揽客,蓝家山下了车,茫然四顾。
  看来得在大化对付一晚上了,但想到自己家的旅社已经转手,涌起凄凉的感觉。虽然他家的旅社就在不远处,但蓝家山竭力不去望那个方向。“你是无家可归的人”,有个声音在提醒他自己,大化宾馆就在车站对面,这是县城最上档次的政府接待宾馆。
  蓝家山困得不行,想想干脆在宾馆大堂沙发上打发两三个小时,然后明早坐早班车去岩滩。
  他信步走进宾馆大堂,顿时像给雷击中一样,当场呆立原地。宾馆大堂有个奇石精品展示柜,里面正摆放着那批石头,不但蒙金海的那块石头在,连当时林小珍给他寄存的石头一块不少。在灯光的映射下,奇石鲜艳的色彩和精美的浮雕一览无余。
  这是怎么回事?小培明明看见这块石头被一个老板模样的人拿走了啊!
  每一块奇石的标价都不低,价格标签下还有一张联系卡片,蓝家山凑近仔细一看,整个脸都是火辣辣的。是宾馆经理的传呼号码。
  林小珍并没有私吞这批石头,他真的是冤枉她了。他因为极度的羞愧,半天挪不动脚步。
  他纳闷,当他冤枉她时,她为什么不把真相说明呢?当时她的第一个反应是想打他。他对她母亲说:我根本不是她男朋友。
  难怪她这么痛恨自己,把她惹怒的原来是这个原因。不过她如果当时把话说明白了,不就没有这么多的误会了?但她怀了个野孩子的事情却无法自圆其说了,蓝家山有点后悔,不管这是不是徐刚的孩子,好歹也是一条小生命啊。他决定天一亮就给她母亲去个电话,尽可能把事情解释清楚。至少让她母亲知道,她不是赌徒,她没有骗她的钱,这样应该可以替她挽回些脸面。


4。不义之财
  清晨六点,坐在发往岩滩的头班车上,蓝家山越来越意识到自己把林小珍逼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向母亲借钱,也许真有什么计划。她怀着个孩子,能靠什么挣钱?如果他早点问过黑仔,也许就不会闹这么大的误会了。
  一到镇上,蓝家山就联系到了林母。
  林母的声音疲惫而警惕,蓝家山表明身份后,她的声音便骤然紧张起来,蓝家山尽可能地把事情经过向她解释了一番,一再声明自己是误会林小珍了。
  林母迟疑又怀疑地问:“那她肚里的孩子是你的吗?”她其实在乎的是这个。
  这个问题可含糊不得,他立刻一口否认。
  她用悲伤的口吻问:“那她肚里是谁的孩子?”
  蓝家山静默。
  “她身上没有什么钱,说是和朋友投资,她问我借5000块,说是想开个小饭馆,她说的是真的吗?”
  蓝家山羞愧不已:“也许吧。”
  “请你转告她,如果她连孩子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干脆就打掉这个孩子吧,如果父亲不认账,也让她打掉这个孩子吧,如果她听我的,我就借钱给她。”她说着,大哭起来,老板娘在安慰她,然后略带责备地对蓝家山说:“让她女儿接电话。”
  蓝家山诺诺地说林小珍不在身边,便在对方的沉默中坚持要林母听电话,然后把林小珍交代自己的事情告诉了她。林母哭泣起来,断断续续地把老男人的姓名和地址记录了下来。
  蓝家山赶回住所,小培不在,船老大正在一楼沙发上抽水烟,蓝家山和他打了个招呼,他表情冷淡地望了蓝家山一眼。气氛似乎有点怪。
  不一会儿,老杨和另两个水手下了楼,老杨向大家交代了今天的作业分工,蓝家山从他们的表情中看不出任何异样,看来是他太敏感了。
  一个小伙子开着微型货车把他们送到了码头,他是负责监控氧气管的,小培今天应该请假了,蓝家山也没多问,而船老大上了车,也是一声不吭,脸色阴沉。
  水手们大都是在这个时间上船。所以码头上聚集着很多人,分别乘各自的小木船抵达采石船。
  蓝家山刚开始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同寻常之处,直到他见到自己的父母站在码头上,心里叫了声糟糕。父亲的脸色是铁青的,母亲紧张不安,两人的表情似乎和船老大的脸色有某种联系。但没容他想清楚,父亲已经冲了上来。他挥拳向儿子打来,周围的人还未反应过来,蓝家山已经跌倒在地。脸上火辣辣的,父亲把他扯起来,又连续给他两记耳光,母亲破天荒地没有阻拦,痛苦地望着父子俩,老杨把他们分隔开了。
  父亲用方言大骂船老大,意思是说大家是从小一起“屙尿玩泥巴”长大的,他明知道蓝家山偷偷下水,却把自己蒙在鼓里,实在是“良心坏了”。
  船老大依然是铁青着脸,不发一言。而水手们却在旁边起哄,他们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是爹娘养的,蓝父把儿子下水等同于“送死”,让他们很不舒服。再说,你儿子的命就要比我们值钱?
  当然他们不知道的是,蓝父还有一笔账要和儿子算。
  蓝父大吼:“你明明已经把工作辞去了,还要骗我和你妈妈,你丢光我们的脸面了。我们还有什么脸去拿人家给的钱?”
  他晃过前来劝阻的老杨,又狠狠地给了蓝家山一个耳光。蓝母终于心疼地哭了起来:“别打了,别打了。”
  蓝父继续大骂:“那么好的妹仔你不要,你要下水捞石头。”
  老杨和另两个水手急忙把围观的人驱散,蓝家山的整个脸肿了起来,嘴角感觉黏黏的,一股血腥味。
  蓝父咆哮道:“我不要你当水手,我们欠她的钱,我当爹的还,不能拿我儿子的命来赔。”
  蓝家山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气急败坏的模样,他妈妈则拽着他的胳膊,哭着央求他回家。
  后面的一切都在蓝家山僵硬而机械的表情中模糊了,唯一清晰的,是老杨几个人坐上小木船离开时,船老大投给他冷冷的一瞥。
  蓝家山打了个冷噤,船老大早有预料,一定是他透露给自己父母亲的,否则他不会一大早就这副神情。
  父母把蓝家山押送回家,蓝父气得糊涂了,拿了把椅子,就堵在一楼楼梯口,把儿子给囚禁起来了。蓝家山现在担心的是,这事要是传到谢云心的耳朵里,那可就大事不好了。
  明明是他自己骗了父母,心里却在埋怨他们做事不周全,全然不顾及影响,他是铁了心要往这条道上奔了。
  蓝家山不明白的是,船老大为什么忽然对自己换了副嘴脸。看这情形,他就是想当水手,都没一条船可以收留他了。
  走出房门上厕所,蓝家山发现父母已经缴获了他的通讯录,正把求助电话一个个拨打给他的同学、朋友,询问他的离职及与卓越的交往细节。
  如果在以前,蓝家山早就羞愧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但现在他的心理承受力明显加强了。那个城市离他越来越远,那些人已经不在他的生活轨道上了。
  他父母紧锁眉头,已经决定打算托人托关系给他找个单位,然后让卓越父母重新接纳他。在风雨侵袭的小船里,他们急着要把他们最珍贵的东西交接出去。
  蓝家山走下楼梯,他的父母用凄凉的眼神盯着他。
  蓝父语气沉重地说:“我们蓝家就指望你能出息了,我们吃再多的苦也没有意见。”
  蓝母冷笑地说:“如果我儿子在水下出事了,你妈妈不会放过那个女人的,她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这是自己熟悉的母亲吗?她的心态已经扭曲了。而他的世界已经被他的一个赌注所扭曲,他这是自作自受。
  蓝家山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柳州150元的月工资和启明星的轿车,让他对自己在那个城市的前途失去了信心。
  出乎意料的是,老杨居然在此时前来拜访,他手里拿着个信封,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和蓝家山打个招呼,父母和他不熟,以为他是来道歉的,便很勉强地请他坐下。
  老杨打个手势,暗示蓝家山回避。蓝家山只好上了楼梯,然后靠在拐角处,竖起耳朵,老杨很可能是来和他结清账目的。真他妈背。这下还有哪艘船敢收留他?
  果然,他依稀听见老杨跟他们谈论近年来水手出事的状况,他和他们分析了水手的各种死因,设备、个人身体状况,蓝家山心凉了,撇清关系也就算了,还要来吓唬他父母,他们做得也太绝了。
  一个念头忽然在他脑海中闪了一下:老杨是不是察觉了他在给那块石头牵线?而船老大是不是因为事情暴露而把目标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小培为何在此关键时刻不见人影?得罪了老杨,那他就别想在水手圈里混了。
  蓝家山很后悔,不应该为了挣那1万块,把自己的后路都堵死了。不过莫新那块石头究竟卖掉没有,他还真不知道。看来得尽快和小培联系一下。
  正沮丧的时候,蓝家山却被楼下的谈话内容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话锋已转,老杨正在拍胸口保证说,他们这个团队很安全,他当水手这三年来,从未出过险情。
  父母觉得被他耍了,立刻下了逐客令。这时一个电话打入,蓝母接听,然后惊慌地把话筒交给蓝父,他结结巴巴地说:“是的,我们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
  蓝家山冲下楼时,蓝父已经放下电话,直愣愣地望着他们。
  蓝父语无伦次地说:“蓝家水的判决已经下来了。”
  所有这一切是不是值得,就在等这个结果。蓝家山紧张得腿都发飘了。
  蓝父说:“判了四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蓝母百感交集,老杨则凑热闹地说要庆贺。
  蓝父显然一下糊涂了,不知老杨是敌是友,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迷糊地望着蓝家山,说:“儿子,事情已经了结了,你不用担心了。”
  蓝家山问:“是谁给你来的电话?”
  蓝父答:“徐刚妈妈。”
  蓝家山倒吸一口冷气:“她还说了什么?”
  蓝父答:“她说她放了我们一马,所以我们不能欺骗她。”
  老杨很会抓时机,他说:“这个时候不能让蓝家山回到城里去,我们大家要冷静。”
  蓝母望着蓝家山,伤心地说:“老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跟我们好好说说,你的事比你哥哥的事还要让我们担心啊。”
  老杨从信封里掏出一张存折,说:“这是我的20万,我押在你们这里,如果蓝家山出了事,这钱就归你们了,给蓝家山一个月的时间,让我们把手上的活做完。”
  这20万让蓝家山的父母彻底傻了眼。
  蓝母气愤地责怪说:“我儿子出了事,就是给我1000万我也不要!”
  老杨望着蓝家山,冷静地说:“蓝家山很聪明,他有自己的盘算。一个月以后,是留在这里还是回柳州,你们再让他决定也不迟。”
  事态居然有这样戏剧性的转折,蓝家山一下没有适应过来,这个人老谋深算,他在打什么主意?水下那块石头的挖掘,并非缺他不可的。他为何如此兴师动众?
  蓝父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让他做水手的。”
  老杨笑道:“他留下,不见得就要做水手啊。他以后可以当船老大,可以当石贩子。”
  这些目标人物让蓝父蓝母听了很难受,因为这都不是他们所期望的。
  老杨劝说:“如果他以后决定回柳州,那他就是踏踏实实地回柳州了。所以给他一个选择的机会,就算走,也让他挣点钱,心甘情愿地走。”
  蓝父糊涂了:“可是,他下水的事情,是他船老大告诉我们的,连你们船老大都不忍心看他下水,你们做水手的怎么还能指望我们让他下水?”
  码头上父母大骂船老大那一幕,原来是大家串通好了在演戏。船老大事前通报了他的情况,要借他父母之手把他带回去?为什么?
  老杨赤裸裸地暗示说:“水下发现了好石头,老板和水手们是对半平分的。如果石头一下找不到买主,老板就得自己买下来,把水手那部分分给水手,水手多一个人和少一个人,当然有很大区别。对于我们来说,少一个人,就少一个人分钱。可是,兄弟们不做这么没有义气的事,蓝家山该得的那份,我们一分不会少他的。”
  蓝父问:“那块石头,他可以分多少?”
  “至少3万。”老杨保证道,“以你们家现在的情况,放弃这笔钱,就算蓝家山去了城里,也会过得很辛苦。”
  蓝母突然地哭了起来:“蓝家山,你是把你妈妈你爸爸往死里逼啊。你知道我们没钱,就让他用这个来卡我们的脖子啊。”
  蓝父苍凉地望着蓝家山,说:“这笔钱,对你真的这么重要吗?”
  蓝家山被这苦涩的胜利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但他们自己已经身无分文,所以也基本没有任何底气了。
  蓝家山终于有机会向父母解释自己的想法。他的话像寒风,让父母迅速凋零枯萎。他在柳州没有前途,迟早要被卓越和她家人嫌弃。
  蓝父发狠说:“如果你死了,你妈妈和我也不想活了,你哥哥在监狱里没人管,你妹妹也只能指望你姑姑了,你要是想好了,就下水吧。”
  他又悲怆地补充:“你死了,我们就陪着你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蓝母低头拭泪,道:“儿子啊,你的问题是,你为什么一点委屈都不能受啊。你就是给他们做上门女婿,我和你爸爸都没有意见,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做个体体面面的城里人,我们就满足了。你不愿意,这么好的女朋友你也不宝贝她,你妈妈还能说什么呢?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了,那就等你自己悟吧,悟出个名堂,还不晚。”
  “给我一个月。”蓝家山咬牙,给父母跪下了,“你儿子一定平安无事。”
  蓝家山添了一句:“不要让你们儿子憋屈地活着,你儿子不习惯看别人的脸色,我喜欢卓越,你们也喜欢她。我挣了大钱,大大方方把她娶回咱们蓝家做媳妇。”
  蓝母哭得更伤心了,蓝父倒挺直了腰杆。
  这就像是某部老式电影中的一个蹩脚的片段,下跪并没有把剧情推向高潮,蓝母只说了一句:“儿子啊,这30天,你让你妈妈怎么熬过去啊,不如让你妈妈替你下水吧。”
  无能为力的父母,他们在精神上被儿子的选择所摧毁。
  母亲停止营业,也不开灯,一个人坐在椅子上发呆,父亲硬着头皮去请求船老大改变主意,再给儿子一次下水的机会——期限为30天。
  蓝家山知道,即使蓝家水肇事逃逸被刑拘的那一天,父亲都没有如此恐慌和绝望。他觉得自己亲手将儿子送上了一条不归路,但是如果他不这么做,儿子的人生将会怎样?他不知道。作为一家之主,他很早就已经无法控制这一家人的生活走向了。
  船老大误以为他是舍不得那块石头,便把石头的估价告诉了他,和老杨说的有不小的差异。蓝父说这条路是儿子自己选的,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船老大并不想收留蓝家山,倒是在老杨等人的坚持下,才很勉强地答应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船老大要将自己赶走?肯定是和莫新那块石头有关。是因为莫新耍了他们,没有买下石头,还是把这个消息散布开了?
  蓝家山一连给小培发了几个传呼,都未得到他的回复。但他又不敢联系莫新,怕惹麻烦上身。
  没想到廖辉波却找上门来。他仅用一分钟就博得了父母的绝对信任。得知他去看望过蓝家水,蓝父蓝母为蓝家山有这样一位城里成功人士做朋友而感到欣慰。
  廖辉波拍着胸口担保说,他对蓝家水印象良好,只要蓝家水愿意,出来后可以到他的公司工作。跑业务、做设计都行。需要的话,他还可以送蓝家水去进修。
  蓝父蓝母对他卸下了任何戒备。他们请他劝劝儿子打消那个当水手的糊涂决定。
  廖辉波笑道:“蓝家山比他爸爸妈妈聪明。你们放心吧。他做这么个决定是有目的的。”
  他俩被他唬住了。
  蓝父问:“有什么目的,不就是想用命换回几个钱?”【。52dzs。】
  廖辉波摇头,说:“他想得比我们更远,他不是鲁莽的人,我对他很了解,你们放心,他当水手,只是暂时的,很短的一段时间,你们不必担心,蓝家山是个奇才。”
  蓝父将信将疑地说:“那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说?”
  廖辉波笑着望了蓝家山一眼:“他也没跟我说。我估计他连女朋友都没说。他不会透露给任何人的。”
  蓝家山也几乎被他蒙混过去了。他真的猜到了自己的意图?直到两人关上房门,蓝家山给他泡上一杯茶,他仍然不确定廖辉波是不是歪打正着。
  廖辉波自揭谜底,说:“我是帮你渡过难关。不过,你别告诉我你当水手只是为了捞石头然后分几个辛苦钱。”
  蓝家山摇头。
  “我不知道你的盘算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做大事的。”廖辉波对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说,“但你记住,不要让你父母太担心。家境要顺,才能集中注意力做事。”
  蓝家山说:“你怎么确认我会有目的?”
  廖辉波笑道:“不要把我当成傻瓜。就比如黑仔,我和你都想利用他。或者说,人人都想利用他,但唯有你比任何人都有便利。”
  蓝家山心里一动:“因为我是水手?”
  廖辉波琢磨着他:“因为你与众不同。”然后警告说,“最好不要逼着我去拆穿你。没听过一句话吗?难得糊涂,对你我也一样。”
  蓝家山心里何止是震撼。他是一针见血了。终于有人领会了他走这一步棋的良苦用心。蓝家山有种遇见了知己的安慰。
  廖辉波从包里掏出一个鼓囊囊的信封,说:“这是莫新托我转交给你的,他没告诉我这里面是什么,我也不想知道。你收下后,明天给莫新去个电话。如果你不收,你就想办法自己去退还给他。”
  难道是那块石头成交了,莫新特意要谢谢他?没道理啊。他已经拿到了1万的牵线费。他有什么必要再给自己酬劳?看样子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
  蓝家山忐忑不安地把信封收下。廖辉波立刻就告辞了。他其实今天来的目的非常明确,就是来送钱的。
  稀里糊涂地送走了廖辉波,蓝家山关上门,颤抖着打开信封,全是百元大钞。他粗略地数了一下,一共是4万。他数得那么快,那么急,好像这钱是偷来抢来的一样。因为在潜意识里,这些钱是不属于他的,这是一笔不义之财。
  行有行规,在奇石买卖上,莫新也是个精明的主儿,也不是挥金如土的大老板。那他给自己5万是什么意思?为了让他提供更多石头的线索?还是感谢他让自己买到了价值连城的精品石?
  如果买卖顺利。船老大为什么还要给自己脸色看呢?难道是小培携款潜逃?蓝家山把钱塞进床底下藏好,然后跑下楼继续传呼小培,果然,他像失踪了一样,石沉大海,没有一点反应。
  这家伙真跑了?看不出他有这个胆量啊。当然,如果他跑了,他姨夫也只好吃个哑巴亏,所以迁怒于自己?因为此事都是小培出面,蓝家山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向船老大求证,那4万块钱,就像烙铁一样,烫得他静不下心。
  但现在缺钱的当口,就当借用吧。蓝家山想想从床下取出1万元,悄悄给父母送了过去。蓝父翌日就要去看蓝家水,见了老二这1万块,已经不知道该不该接,乃至流露什么样的表情了,最后就剩下了苦涩而尴尬的表情。
  “老二啊,我们不拦你了,但你也得为我们着想,让你妈和我安心活下去吧。”爸爸就给他扔了这么几句话,眼神轻飘飘的。
  蓝家山如临大赦,当夜就回到了船老大的住所。船老大不在,老杨几个在喝酒。对小培的去向,他们也不大清楚,据说是家里有事,请假了。为了安全起见,老杨排了两个班,一组下水,一组在船上监督氧气管,他们都信不过船老大临时找来的帮手。


5。采访计划
  持续一个星期的水下作业,让蓝家山逐渐适应了水手的工作。每天只要下过水,他就要第一时间回家里打个照面。提心吊胆的母亲一见他,顿时紧张的神经就松懈下来。而想到第二天还要下水,也许今天就是永别,她又大半夜大半夜地失眠。
  听父亲说,她每天早上都要跑到楼顶,对着河流的方向烧香磕头,她每天都心神不安,生怕河上的汽笛传来儿子不祥的消息。
  这些都是父亲告诉他的,再这么折腾下去,母亲迟早要犯心脏病。
  判决书已经下来。由于蓝家水愿意补偿对方的经济损失,经协商,其家属与徐刚的亲属就民事部分达成协议:一次性赔偿徐刚亲属各种经济损失40。4万元,并履行完毕。一审法院于×月×日对蓝家水做出判决,判处其有期徒刑4年。蓝家水决定不上诉。
  蓝家水已经开始服刑,父母和妹妹都去看过他了。唯独蓝家山没去,导致让蓝家水误会,以为弟弟不能原谅自己,神情黯然。蓝家山托人带话,他近期一定会找个时间去看看哥哥。
  小培一连一个星期都没有消息,谁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谁也不关心这个,在他们看来,他也许改行了,另找了一个发财门道。
  蓝家山从中学同学处辗转打听到了小培家里的地址,小培就住在离此30公里的都阳镇。蓝家山拦了辆过路车,往他家里跑了一趟。他的父母还蒙在鼓里,以为小培仍然跟着姨夫在船上工作呢,这事是越发蹊跷了。
  高经理的石头得开始着手物色了,李泰龙拜托他寻找的岩滩玉也得提上日程了。黑仔的作用开始凸显,可蓝家山实在是觉得自己没有脸去找他,因为他害得林小珍无家可归,要知道,他俩可是情同姐弟。
  一想到林小珍,蓝家山又歉疚不已。决定找个时间给她妈妈去个电话,看看有没有她的消息。
  至于愧疚的人,当然还有令他心口隐隐作痛的卓越。一想到对她虎视眈眈的“启明星”,他就焦虑不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
  严格说来,徐微微才是这栋楼的主人。但她一走进来,每个人,包括她自己都有种说不清的别扭,蓝家父母语气谦恭地向她汇报最近的账目。
  她像是被烫了一下似得弹得远远的,连连摇手,说:“我不是来收租的,我是来请蓝家山帮一个忙的。”她的神色又尴尬又为难,眼神里还有一股隐藏的茫然和不知对谁发作的怒气。这让她看上去很情绪化,像个可怜的小孩子。
  因为蓝家水的判决刚下来,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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