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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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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歪过头看安哲的反应,他微微皱起眉头,好象在回忆什么。
美女推着一辆购物车走了过来,大大方方的冲着安哲伸出一只手:“安总,你好。你大概不记得我了吧。我叫秦凯薇,是华仕公司的营销部经理,七月份在银湖度假村的商贸洽谈会上,我们见过。”
安哲握了握她的手,很客套的说:“你好,你好。”
秦凯薇抿嘴一笑,我猜她也看出来了,安哲压根就没有想起来她到底是谁。
她大概也看出安哲的样子有些拘谨,笑微微的说:“我刚搬到前面的汇星园,没想到这么巧遇到你。你也住这附近?”
安哲点点头,“我也住汇星园,既然是邻居,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忙,请不要客气。”
秦凯薇笑盈盈的说:“那我可真的不客气了。”
安哲笑了笑没有说话。
秦凯薇指了指我,流露出略带惊讶的可爱表情:“没想到安总也养鸟,我也喜欢养鸟。上中学的时候家里养过鹦鹉,不过是普通的那种绿鹦鹉,没有这个漂亮。这个送给你做见面礼吧。已经在礼品柜台付过帐了哦。”
后半句话看样子是对我说的,因为她从自己的购物车里拿出一盒包装精美的巧克力糖果递到了我面前。
我一时间犹豫不决,东西我虽然喜欢,但是这个女人想要通过我结交安哲的用意多少让我有些不快。
看我没有表示,安哲终于开口了:“不用这么客气。”
秦凯薇把糖果放进我们的购物车里,面带微笑的说:“这个城市我没有什么亲人,以后说不准真有什么事要麻烦安总呢,先表达一下谢意而已。”
话说到这个份上,安哲也不好说什么,客客气气的道了谢。推着购物车往银台走去,我站在安哲的肩膀上回过头偷偷瞟了一眼,这个名叫秦凯薇的美女还愣愣的站在原地,目送我们,哦,确切的说应该是目送安哲修长挺拔的身影。
我把脑袋转向安哲,第一次认认真真的打量他:散发着阳光气息的麦色皮肤,英挺的浓眉,又大又长的眼睛炯炯有神,挺直的鼻梁,线条优美的嘴唇,再配上宽肩细腰的好身材,他算是个百里挑一的大帅哥吧。
而且,他好象还很有钱。
再回头看看原地愣神的秦凯薇,她该不会是对安哲一见钟情了吧?不对,看她的反应,应该是她说的那个什么商贸洽谈会上她就对安哲一见钟情了吧。
其实要真是对安哲一见钟情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但是这个认知不知怎么让我有点不舒服。
再仔细打量安哲,他正低着头付帐,对柜台后面那个双眼放光,笑容有些过分殷勤的收银员完全视若无睹。
拎着两三个大购物袋走出超市的时候,迎着微微西斜的光线,安哲心情愉快的哼起小调来,他这副快乐的样子显得很单纯,还有一点点……没心没肺。
不过,我喜欢。



黄昏时分,街道上熙熙攘攘,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窗向外望去,近处的人流和树影,远处的高楼大厦都已经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暮色,夕阳的余辉之中掠起一群鸽子的剪影,尽管距离遥远,我还是感觉自己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嘹亮鸽哨。
也许是幻觉吧。
今天是周五,老妈规定必须要回家过周末的,可怜我这不到一百斤的小身板,从上车就站着,一直过了金街天美大厦才挤着座位。本来是要搭陈瑞嘉的车奇%^书*(网!&*收集整理,可是临到下班这小子来了个电话,支支吾吾的说要去接个人,害得我一路上一直在猜他是不是有了女朋友要接回家给老爸老妈验收?
公交车在师大南门有一站,下了车,提着我的加菲猫大布兜一溜儿小跑穿过马路,路口的牛肉面馆里已经亮起了灯,灯光并不明亮,却黄昏昏的看上去十分温暖。回家也好,至少明天早上上班之前可以来这里吃一碗牛肉面……
咽了两口口水,把我的大布兜子换到左手继续赶路。布兜子里除了我常用的杂物,还有一条新买了还没有戴过的真丝围巾,如果陈瑞嘉那小子真带女朋友回家的话,我就忍痛割爱当做送给新嫂嫂的见面礼,至于我的损失,可以事后再找他补偿嘛。
街灯已经亮起来了,灯光下的街道显得十分幽静,师大南门已经看得到了,我的脑子里自动出现了走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线路图:进门左面是果园,右面是运动场,再往前是实验大楼和图书馆,图书馆后面就是师大的生活区……
我蹦蹦跳跳的穿过图书馆旁边的碎石小径,图书馆还亮着灯,正想探头往里瞟一眼,脚底下忽然就拌了一下,一跤扑倒在地……
悚然一惊……
……
明亮的月光正从窗帘的缝隙里肆无忌惮的挤进来,明晃晃的照在我的小窝上,小窝里的垫子乱糟糟的,我已经四脚朝天滚落到了地毯上。
扶着藤筐的边缘费力的爬起来,一伸懒腰浑身都不舒服,真是的,当人的时候就有睡觉不老实的毛病,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了厚厚的羽毛盔甲竟然还是没能改掉……
挪动脚步到我的水杯里喝了两口水,头脑却越发的清醒了,一想起梦里的情景,心就莫名的刺痛。真想回家去看看,看看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看看老妈是不是还在厨房里举着一本菜谱拿天平量调料的分量,老爸是不是还窝在沙发里一边看报纸一边心不在焉的听着老妈的唠叨……
还有表哥,每次发了工资都会给我买一大盒杏仁蛋糕……
眼眶里酸酸的,不想睡了,索性低着头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我知道安哲的家跟师大隔着半个城市,怎么回去呢?顶着这么一身鸡毛掸子似的毛皮,估计飞不了十分钟就被气枪子弹给射下来了。要不……晚上去?
安哲向来睡的很熟,而且他也没有关窗户的习惯……
刚兴奋了两秒钟,忽然想起了实质性的问题:我不认识路。
颓然的坐了下来。
给陈瑞嘉打个电话?可是该怎么说呢?总不能说:“表哥,我现在变成鹦鹉了,我还想吃你买的杏仁蛋糕?”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该怎么办呢?
在夕阳的余晖之中,我的羽毛象被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我舒展着双翅,在花园的上空一圈一圈的来回飞翔。
越来越沉迷于这种自由自在穿梭于空气之中的感觉……
直到累了,才在半空中打个旋儿,轻巧的落在安哲的肩膀上。
安哲笑嘻嘻的拍拍我的脖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块果仁巧克力塞到我的嘴里。
我猜是有人指点了他两三招养鸟心得,从上周开始每天吃过晚饭,安哲就会把我带到楼下的花园里,非要让我从花园的这头飞到另外一头然后再飞回来,否则就不给我吃巧克力。
其实他的做法很是让我不屑,估计指点他的那位老兄也是看马戏团里训练狗熊得来的灵感,想我堂堂一个金刚鹦鹉,什么样的冰箱我打不开?家里就那么几个食品柜藏点什么好吃的我找不着?要不是可怜他一片苦心,同时也觉得练习练习飞翔对我自己也颇有好处,我才不买他的账呢。
香喷喷的巧克力吞下肚,我斜了他一眼:“还有吗?”
安哲摊开手掌,有点受不了我似的皱了皱眉头,“上次买的几乎都被你偷吃了。还要?”
我耸耸肩,对他的指责装听不懂。反正他也不会真心生我的气。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昨天吃过晚饭,他看到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巧克力广告,触景生情想起我们前些天从超市买了好些。于是兴冲冲的去找,打开食品柜翻来翻去只找着了一堆巧克力的包装纸。
我猜想,从看见那一堆包装纸开始,他就彻底相信了我在超市拿巧克力完全是为了自己。带果仁的那种我原来是不爱吃的,所以都给他剩下了,没想到一尝才发现居然这么好吃,看来,变成了鸟,我的口味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由于站得高看得远,那个喷泉后面刚刚走出来的粉色身影一眼就被我瞥见了。忍不住先叹一口气:粉色的确是扮可爱的上选,但是也用不着把它当成是自己的标志色吧?不是粉裙子,就是粉衬衣,好象生怕别人不能一眼就认出她一样……
而且这个女人眼睛绝对不近视,我们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不管距离多远她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出安哲的藏身之处,灵敏度比雷达还要精确。接下来就是“好巧哦,安总也出来散步?”
或者是“今天天气挺好……”
每次都是我在旁边大声打哈欠,或者悄悄的提醒他:“看新闻”,安哲才客客气气的跟她道晚安。
安哲虽然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他的喜恶,但是天天上演这么一套程序,我多少有点烦了。所以今天我的耳目也就特别灵敏,一眼看见秦凯薇出来,立刻就趴到安哲的肩膀上说:“看新闻。”
安哲看了看腕表,从容的起身带着我回家。
我偷偷瞥一眼喷泉旁边僵立的身影,心里阴险的嘿嘿一笑:小样儿,知道什么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吧?!



电视屏幕上,破镜重圆的情侣正在抱头痛哭,我缩在沙发里,靠着厚厚的沙发靠垫,不时的低头擦擦被煽情的言情片忽悠出来的眼泪。
“潘潘!”安哲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昨天买的那瓶沐浴露给我拿进来。”
真是扫兴!
我气鼓鼓的丢下沙发靠垫,飞到储藏间去帮这个懒惰的男人拿东西。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总指使我干这干那,简直要把我当成是个不花钱的老妈子了。
抓着滑溜溜的沐浴露瓶子,我从浴室的门缝里硬挤了进去,出乎我的预料,他没有象平时一样从淋浴房里伸出一只手臂来接东西,而是逍遥自在的泡在浴缸里,漫不经心的示意我把东西放在浴缸旁边的架子上。
这么香艳的景色多少让我有点目瞪口呆,我看看他手边的一大杯果汁,他……还真是会享受哦。
他把头仰靠在浴缸的外沿上正在闭目养神,长长的眼睫毛弯弯的垂落下来,在脸颊上画出一道柔和的曲线。麦色的皮肤被热气蒸得微微有些发红。左手从水里伸了出来,放松的搭在浴缸的边沿上,修长有力的手指显得十分优美。
第一次看见他限制级的出演,不禁有些惊讶于他的好身材。无论是宽宽的肩膀,还是紧绷的皮肤下面微微鼓起的肌肉,都向外辐射出一种隐忍不发的男性力量。他的肩和胸没有我想象之中的那种松软,反而都相当的紧致,我的目光顺势而下,看到他胸前引人遐想的小红豆,再往下,平坦结实的小腹,六块漂亮的肌肉若隐若现,再往下,我连忙用翅膀挡在眼前,不能看了,不能看了,跳过去一段,再往下,是修长结实的大腿……
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把我的翅膀拉开。
“你干嘛?”安哲好笑的望着我,他的眼睛在水雾里灿若晨星,嘴唇上挂着迷人的笑容。一缕黑亮的发丝垂落在眉眼之间,神色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我吞了口口水,撩我是吧?明摆着欺负人嘛,不就是看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在我面前买弄风情吗?如果我不是鸟,看我不吃了你!
不过,这么个活色生香的大帅哥毫无防备的躺在我面前,这么大的便宜不占实在是让人有点不甘心哦。
我沿着滑溜溜的浴缸边缘小心翼翼的往他的身边靠拢,安哲伸过手臂把我拢了过去,我忍不住再吞口口水,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哦。电视剧里面的色狼都是怎么说的来着?
安哲不知道自己马上要落入魔爪了,毫无防备的伸手去拿果汁。
我伸出一只爪子在他的下巴上轻佻的勾了一下,学着电视里色狼的口吻“嘿嘿”淫笑了两声:“小娘子,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陪大爷我好好乐和乐和吧。”
“噗”的一声,漫天的果汁劈头盖脸的洒了我一身,而我面前的男人则咳嗽的东倒西歪,然后开始哈哈大笑。
我把头浸到热水里甩了甩,果汁啊,可是有营养的好东东,这个男人就这么浪费了,真是不象话。而且我多少也有些愤愤不平,凭什么电视剧里的色狼一出场就春风得意的,我就被喷果汁?!
安哲把他的大脑袋用力的凑到我的面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潘……你可……真是个宝!”
我白了他一眼。
电话适时的响了起来,笑得直喘粗气的男人伸手去接电话。
“你好,我是安哲”说完这句话,他闭上眼睛定了定神,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经变的很冷淡了:“是秦小姐?找我有事?”
电话里,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说着什么,我想凑过去听听,却被他拨拉开了。
“李教授?”他略微有些诧异的挑起了眉头:“是原来西南大学的那位李牟教授吗?他真的能出席?”
安哲的表情变得有点沉不住气了。看来,这个秦凯薇还真是不简单呢,这么快就找到了安哲的脉门。
“好”安哲爽快的许诺了:“我一定去。好的,七点。”
放下电话,安哲哼着小调从浴缸里爬了起来,我赶紧闭上眼睛,觉得自己的脸又开始热辣辣的。
一双大手把我抓了起来,按到水龙头下面开始揉我身上的毛。我看过养鸟的介绍,金刚鹦鹉是喜欢淋浴,可是安哲这个懒惰的男人每次都把我按在水龙头底下象揉抹布似的给我洗澡就有些过分了,尤其可恨的是,他根本不听我的抗议。
冲干净了我身上的泡沫,安哲把我也裹进他的大浴袍里,我把脸贴在他的温暖的皮肤上,他的皮肤光滑紧致,散发着和我一样的温馨的柠檬味道。很想咬一口他胸前撩人的突起,天人交战的结果是我硬生生的忍住了。唉,我还真有点招架不住这样的考验。只好把脑袋从他的前襟里探出去,呼吸两口新鲜空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安哲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调来到了书房,电脑屏幕上,一个彩色的小脑袋不停的在跳动。安哲用鼠标点了一下。屏幕上立刻弹出了一个短发女孩子放大的头像。
她不满意的嘟起了嘴:“怎么才来?忙什么呢?”
安哲笑嘻嘻的把耳脉挂到脑袋上说:“我和你的宝贝在鸳鸯戏水呢。”
女孩子双眼一亮,露出急切的表情,“我看不到,你把它抱到你脑袋的旁边啊。”
安哲配合的把我举了起来,让我紧贴着他的脸。从他的举动,我大概猜到了这个年轻女孩的身份了。她应该就是我的主人吧?
“宝贝波丽!”女孩子双眼直放光,情谊绵绵的朝我直乐:“想我了没有?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每天带你洗澡?给你买好吃的了没有?”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这个活宝平时也是这么说话的吗?安哲象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似的,朝我挤了挤眼睛,打趣的说:“它现在不叫波丽,叫潘潘。”
屏幕上的女孩子果然跳了起来:“谁让你给我的宝贝乱改名字了?安哲你实在太……”
安哲委屈的喊了起来:“安心你可别冤枉我。是它自己说的,要叫潘潘。”
“瞎说!”
“没骗你!”安哲得意洋洋的说:“它现在会说好多话,刚才洗澡的时候还调戏我来着。”
安心激动的大喊了起来:“表哥你真是太伟大了……”
安哲得意洋洋的开始吹嘘自己的神通广大。这个不害羞的家伙,编起瞎话来真是连脸都不红。怪不得小说里说男人都是天生的骗子。
安哲还在给他的表妹吹嘘他的丰功伟绩。我趴在安哲的肩膀上愣愣的看着电脑屏幕,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闪电一般击中了我:守着他的电脑这么久了,我怎么就没有想到上我原来的QQ里去看看呢,也许会有朋友的留言,说不定能从中看出潘可意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我的脑袋有点发晕,我赶紧拍拍翅膀飞到露台上去,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刺激得我坐立不安,我真的需要找个清净的地方好好想想。我的QQ号码是什么来着……
安哲的露台上摆放着一张十分舒适的大摇椅,这是我原来当人的时候就一直想要买的,躺在上面可以舒舒服服的看星星。只是,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有机会以一个人类的身份来享受这种乐趣呢?我耷拉着脑袋,刚才那一点点兴奋已经转化成了绵长的惆怅,让我的一颗心一点一点沉到了谷底。
安哲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抱着我坐到摇椅上开始轻轻的摇晃,抬起头,透过透明的玻璃顶棚,宁静的夜空一览无余。
尽管没有月亮,但是满天的小星星却围绕在我们的头顶,顽皮的眨着眼睛。
露台的窗户有两扇开着,可以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音乐声,虽然听不真切,却能让人分辨出来是那首著名的苏格兰民谣“绿袖子”。这是我最喜欢的乐曲之一,静静的听了一会儿,我开始跟随它的旋律轻轻哼唱起来。
安哲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我,我把头靠在他的胸口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迷迷糊糊的,不知什么时候闭上了眼睛。



站在窗台上目送安哲的车子扬长而去,我赶紧拍着翅膀飞回到他的书房里,开电源,开电脑,手脚并用,动作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战战兢兢的登陆我的QQ,老天啊,上去了,竟然真的上去了。我的心头一阵狂喜。
小头像们都在跳,居然有这么多的留言啊,心里一瞬间充满了感动,身体也情不自禁的微微颤抖起来。
先看看佩佩的,她可是我的死党,大学的时候我们俩就住一个宿舍,每天形影不离。毕业之后,工作地点也相隔不远,我们几乎每天都有电话联系,平均每隔三天就要一起逛一次街。一直到……我变成这个倒霉的样子。
“可意,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无论何时何地。”
什么意思?有点象悼亡词。
心里浮起一点点不太好的预感。
摇摇头,先不想那么多,看完再说好了。
再看看红毛的,他可是我的好哥们。刚到公司上班的时候我们分在同一个部门,这小子拽得很,无论接哪一个项目都不把我放在眼里,一直到我忍无可忍,在办公室里跟他大打出手,把他的脑袋用文件夹打出个大包,这小子才开始对我刮目相看。于是我们俩不打不相识,由仇人变成了最好的搭档。一直到我跳槽为止。
这小子平时有点油嘴滑舌的,不过跟我在一起还是很老实,据他自己说是自从打了一架之后,就不再当我是异性了。
“可意,如果另外的一个世界不好玩,你就快点回来吧,我再也不抢你的薯片了。我请你喝酒。公司对面新开了一家你喜欢的火锅店,我一直忍着没去,等你回来呢。快回来吧,再不回来我可就不管你,自己解谗去了。”
满头雾水,这又是什么意思?红毛一直是个爽快的人,这话怎么叫人摸不着头脑啊?
困惑。
看看下一个,大侠。
大侠是我大学时的追求者,人很不错,我们虽然没有成为情侣,却一直保持着友好的联系。他是个一说谎话就脸红的人。
“可意,如果有来生,再让我好好追求你一次吧。让我也学着别人的样子,天天夜里在女生宿舍楼下面抱着吉他唱情歌,或者捧着一大把红玫瑰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到你的书桌上……所有那些我一直想做,又怕你笑话的举动,我都认认真真的做给你看,你说好不好?”
眼泪无声的滑落下来,大侠他原来一直没有把我当成是普通的朋友吗?可意难道是真的死去了吗?否则,他为什么要说“来生”?
可是每个人都在说快回来,那又是什么意思?还是说我本来就是一只鸟,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附着上了可意的部分记忆?
唉,不明白,真的不明白。我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泪眼朦胧之中,再点开飞龙的小脑袋,这个就是我的表格陈瑞嘉了。他又会说什么呢?
“可意,我昨天下班回家的时候,又买了你爱吃的杏仁蛋糕,我多么希望下班回去的时候,能够看到一张空碟子和你满足的笑容呢。如果你在另外一个世界能够看到我们,感觉到我们的悲伤,那么你就快点回来吧。我们都想你了。舅舅和舅妈的头发已经白了很多了。回来吧,可意,不要再贪玩了。”
……
“小飞侠,好久不见,工作很忙吗?”
……
“小飞侠,你上次介绍给我的那首歌我找不着,你检查检查,发给我的地址有没有错?”
……
“小飞侠……”
……
看不下去了,我趴在键盘上号啕大哭。
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安哲吹着口哨开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泪眼婆娑的躺在我的小窝里。
别的鸟是怎么睡觉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还是保留了做人时候的睡眠习惯,躺在枕头上,身上要盖被。我估计安哲对于鸟类的习性也是一无所知,因为无论我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他都会视为理所当然,比如跟他一起吃麻辣火锅。
遇到这样一个不会把我当怪物的主人,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吧。上帝关上一扇门,果然会打开另外一扇窗。
我这样想的时候,安哲的大脑袋已经凑到了我的睡篮上方。
“这么早就睡觉?”他揭开我身上的大毛巾,把我提溜了起来:“不是着凉了吧?”
我摇摇头。
安哲把我抱在怀里溜溜达达的进了客厅,我听见他说:“你请坐,别客气。”
什么意思?我连忙从他怀里探出头,一个婷婷玉立的女子正好笑盈盈的转过身来和我打了个照面。我愣了一下,秦凯薇?安哲怎么把她带到家里来了?
我看看安哲一脸若无其事的笑容,觉得一股火慢慢的从心里窜了出来。
秦凯薇笑容满面的凑到我面前说:“你好啊。”
我歪过头,当没听见。反正她的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都是做给安哲看的。
安哲出来打圆场了:“想喝点什么?”
秦凯薇笑微微的摇摇头。
“那你先坐一会儿,我去书房给你找。”安哲说完就抱着我去了书房。
他腾出一只手在书柜里翻来翻去,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我:“怎么不高兴啊,连招呼都不跟客人打?”
我“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
“怎么了?”安哲停下手,扭头看看我,好笑的问:“你好象不喜欢她?”
我再哼了一声。
安哲笑嘻嘻的揉了揉我的脑袋:“别那么孩子气。秦小姐人不错的。”
竟然说她人不错?
我真的生气了,又不好说什么,再哼一声。
“行了”安哲哄孩子似的拍拍我:“一会儿进去跟她打个招呼。人家毕竟是客人。”
我飞到书柜的门框上,斩钉截铁的说:“不。”
安哲的两道浓眉不耐烦的皱了起来。
“你别扭个什么劲啊?”他也有点不高兴了:“人家不过来借本书……”
借书?这么老掉牙的借口她也敢用,还真是不怕人笑话。
“那是找借口跟你套近乎。”我毫不留情的把他的话驳了回去:“傻子才会看不出来。”
“潘潘!”安哲的脸沉了下来。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他生气的样子,愣住了。
他的眼神阴沉沉的,他竟然真的跟我生气了?
粉红色的人影出现在书房的门口,秦凯薇笑眯眯的走了进来:“你的藏书还真多。”
安哲把手里的书递给她,“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版本。”
秦凯薇夸张的发出一声赞叹:“比我想找的版本还要好。真是谢谢你了,安总。”
安哲笑了笑:“别那么客气,你叫我安哲就行。”
秦凯薇含情脉脉的望着他:“那我就不客气了,安哲。”
他一直跟她说话,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他竟然真的生气了,竟然因为秦凯薇跟我生气了?我觉得眼眶有点发酸,一扭头,毫不犹豫的从书房半开的窗户里挤了出去。
深秋的夜风凉飕飕的,我的眼泪也终于掉了下来。似乎听见安哲在我身后焦急的喊了一声,但是我没有答应。
我现在只想飞到远一点的地方去,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
谁也不想见。



好象只打了个盹的时间,天色就已经黑透了。
夜风吹动干枯的枝叶,发出单调的“刮拉刮拉”的声音。我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月亮,明明是团团如银盆的喜庆模样,看上去偏偏冷冰冰的没有一丝烟火气。这个季节,景色果然凄凉。尤其在我这无家可归的生物眼里。
叹口气。把全身的重量换到另外一只脚上。
站在树枝上睡觉果然比不上躺在我的小窝里来得舒服,看来我还真不是当鸟的料。其实我也想不明白,我现在到底算是什么呢?我没有人的身体,却偏偏有人的记忆。我有个鸟的身体,却偏偏不知道要如何当一只鸟。
那种随遇而安的境界,我恐怕永远都达不到。我的脑子里如果还有哪怕是一点点随遇而安的意识,想来今天那样尴尬的一幕也就不会出现了。
再叹一口气。
站在树枝上饿着肚子吹了半夜的冷风,我多少也冷静下来了。其实回头想想安哲又有什么错呢,他是个成熟的男人,条件又不错,身边怎么可能没有异性的追逐呢。秦凯薇其实也算是个不错的交往对象吧,漂亮、独立、聪明、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也知道勇敢的去争取。
那我到底生什么气呢?
我低下头的时候看到了自己的两只黑色爪子,心里一阵难过,赶紧移开了视线。
是不是因为在他们的面前,我把他们都当成了平等的人,但是在他们眼里,我只是一只鸟的缘故呢。也许这才是最令我难以接受的吧。如果我也是一个人……
是啊,如果我也是一个人……
一阵冷风夹杂着落叶“呼”的一声扑了过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冷啊。已经是后半夜了吧?
我放松了身体靠在树干上,尽量想找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唉,野外生活还真是不容易。动物难做啊。想我一个年轻貌美正当年华的小女子,竟然沦落到披着一身鸟毛夜栖树枝的地步,这经历还真算得上坎坷了吧,而且名正言顺的主人还不在家,寄养的主人还被我给得罪了,周围又没有什么热带森林能让我重返大自然,恐怕出了这个小区,我能去的地方也就只有动物园和马戏团了。
原来世界之大,还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第N次的叹气,愁肠百结。
远处的人行道上似乎有一道光线晃了过去,我身上的毛立刻都竖了起来。好象有人在喊什么,留神倾听,却又没有什么动静。是我出现幻觉了吗?
光线又晃了过来,真的是有人啊。
我还没有来得及躲到更高的树干上,刺目的光线已经当头罩了过来,晃得我一时睁不开眼睛,心里却真的惶恐起来。如果就这么被人抓走了,恐怕会再也见不着安哲了吧。
“下来,回家去。”耳畔传来的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声音。
竟然真的是他?!我直愣愣的望着夜色里这个轮廓模糊的人影,他真的是出来找我的?
“回家。”安哲重复了一遍他的命令,声音里流露出一丝也许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柔和。
我突然之间有种想要哭的冲动。
所谓身不由己说的就是我这样的情况吧,在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之前,我的鸟翅膀已经呼扇起来,带着我的鸟身体一头扎进了安哲的怀里。闻到他身上那种我再熟悉不过的清爽味道,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起初他没有动,任由我抓着他的衣襟抽抽嗒嗒,然后,两只手臂慢慢的环了上来,把我紧紧的搂住了。我听到他在我耳边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也不说话,就那么搂着我,任由我一直抽嗒。在我的记忆里,我还真的没有这么哭过,小时候挨打最重的一次,是跟邻居家的小朋友玩过家家,拿我老爸的论文底稿生了炉子,老爸回来之后把按在椅子上一顿好打。那时候我也只是象征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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