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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2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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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依仗着河流固守而已,看上去固若金汤,却是不然。本汗之所以按兵不动,并非是怕了你那柳师傅,而是因为先观望观望,看看有什么空子可钻。”

朱厚照深深受教,原来这打仗和他想的也不一样,不只是凭着勇武来对决,居然也要善于钻营,他忍不住问:“你想到哪里有空子可钻吗?”

李若凡打了个哈欠,熬得微红的眼睛颤颤一动,笑道:“你这家伙,竟来探我的吗?”

朱厚照连忙正经地道:“问问而已,况且朕现在是你的阶下囚,就算是探听出了什么,又能如何?只是想看看你怎么对付柳师傅。”

李若凡笑吟吟地道:“告诉你也无妨,其实也简单得很,我已经打算派一支骑兵从侧翼绕过这条河流,旁敲侧击。”

朱厚照冷笑:“柳师傅难道就想不到,等你绕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严正以待了,你难道不知道新军的厉害?”

李若凡又是笑,道:“本汗就是让他严正以待,等他严正以待着侧翼的铁骑时,本汗就决心从正面突破。”

朱厚照陷入沉思,沉吟半晌道:“调虎离山,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是趟着河过去,只怕伤亡也是不小。”

李若凡又笑,笑起来的时候腮边升起一团红霞,道:“所以本汗又有一个办法,就是驱使明军的俘虏在前,就算你那柳师傅攻击,伤亡最大的也是你们明军自己。”

朱厚照道:“你太阴险了,这……这……柳师傅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李若凡抚了抚额前的乱发,又笑:“他当然不会让我得逞,这个臭男人心硬的很,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更别提那些俘虏了。不过我还有办法,我打算让陛下也去给我们的勇士开路,到时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放火炮和火铳。”

朱厚照惊呆了,这已经不是阴险来形容了,先是假意袭击侧翼,调走一部分新军,然后再驱逐降兵先过河来替他们挡火铳和火炮,最后再填上自己,对岸的新军谁敢轻举妄动,等到蒙军裹挟着过了河……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哎……”李若凡叹了口气,眉毛看了目瞪口呆的朱厚照一眼,道:“当然,本汗觉得你这人颇为有趣,是不会让你冒险的,所以我并不是真的驱你过河,而是让一个人穿着你的龙袍过河,无论对岸的人信不信,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朱厚照哭笑不得,道:“看来柳师傅要输了。”

李若凡咬牙切齿地道:“当然要他输,他不是总以为自己天下第一的吗?就是给他点颜色看看,顺便呢,等我入主了中原,让他乖乖做我的臣子,皇帝陛下,你不必怕,我也不会亏待了你,等我蒙古入主天下的时候,我也不会坏了你的性命,不如就给你封一个东昏侯吧。”

“东昏侯……”朱厚照泪流满面,道:“朕其实想做总掌天下军马大元帅。”

这一回轮到李若凡冷笑了:“你一个废帝还敢讨价还价,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是东昏侯,你那柳师傅是南丑伯,正好成全了你们。”

第九百五十章:将计就计

朱厚照一时语塞。

他终于被人打败了,至少在耍皮子方面。

于是他打算开溜,打了个哈欠,道:“朕乏了,你说的倒是动听,还是先赢了柳师傅再说吧,柳师傅是不会轻易被人打败的。”

正在这时候,外头一个蒙古女人抱着一个孩子进来,孩子不过两岁多,虽然会行走,也正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可是此时他惬意地躺在女人的怀里,一动不动。

这个孩子眉宇之间和柳乘风有几分酷似,不过脸型显得更刚硬一些。

朱厚照心里悲催,柳师傅的孩子跟下蛋一样,廉州有一个,京师即将也要有一个,连蒙古人这里都有一个,为何独独朕没有孩子?

这是朱厚照的奇耻大辱,也是朱厚照不太愿意呆在京师的原因,在那里,他总是觉得所有人都用着怪异的眼神看他,一个生不出孩子的男人,无论表面上多么刚强,心里难免会有自卑。

其实这也是朱厚照荒淫的根本原因,其实他未必很荒淫,皇帝嘛,有个几十几百甚至上千个老婆也没什么,不见得会有人说他荒淫,而朱厚照不但老婆多,却总是会做出许多荒淫的事来,比如有一次,他居然让人去抢别人的人妻入宫来伺候他,为了这件事,大臣们很是不齿。至于各种荒淫的故事也在京师里流传,朱厚照真的这么荒淫吗?

大臣们当然相信,可是真正认识他的人却是未必,他还只是个孩子,而且是一个自尊心受到伤害的孩子,一个自卑的孩子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掩耳盗铃,他生不出孩子,难免会被人认为不能人道,这就是朱厚照所不能接受的了,不能人道怎么行,所以他偏偏要表现成一个大淫棍,偏偏要让全天下人知道他不但能人道,而且还能夜御十女,他是男子汉,并不是太监。

朱厚照虽然没心没肺,可是看到孩子,心里总不免有点心虚,不过他的性子就是这样,越心虚就要显得自己很坦荡,于是装作兴致勃勃的样子凑上去,大眼瞪着孩子的眼睛,道:“真像柳师傅。”

那蒙古女人用蒙语对李若凡道:“大汗,孩子醒了。”

李若凡颌首点头,伸出手来:“给我抱吧。”

朱厚照却在一旁道:“朕看着他也喜欢,又是柳师傅的子嗣,不如这样,朕若是还能回京,一定要敕封他做东昏侯。”

他留下这一句话,飞也似的跑了。

……

蒙古人的沉默让对岸的新军更加警惕,柳乘风召集了诸将,已经申明了自己的观点:“蒙古人深入我大明关内,补给已经困难,所以蒙人定会寻找速胜的机会,斥候已经打探清楚,有一支蒙军打算绕过上游从侧翼攻击新军,钱芳,你要做好防范。”

钱芳道:“末将遵命,是不是把新军第一纵队调至上游,防范蒙军?”

新军十万人,小队之上有中队,中队之上有大队,大队之上则是纵队,纵队编制为一万人,而第一纵队是新军的骨干,最为精锐。

柳乘风却是迟疑了片刻,随即道:“不成,李若凡这个人素来狡诈,她不会没有后着,依我看侧翼只是佯攻,在侧翼那边多备绊马索,深挖陷阱,上游那儿有一座山是吗?”

钱芳道:“有是有,只是不太险要。”

柳乘风道:“那也足够了,埋伏一队人在林子里可以先伏击一下,让侧翼的各营严加防范也就足够了。依我看,蒙军应当会强行渡河。”

“强行渡河?若是强行渡河的话,蒙军的损失岂不是极大?”

柳乘风微微一笑,道:“以那李若凡的性子,定会驱使明军在前,蒙军在后,发起强攻。而且方才不是已经有消息了吗?皇上果然落在他们的手里,他们未必不会让皇上行险,当作他们的护身符。”

众将顿时愕然,若是这样的话,事情只怕不简单了,一旦蒙古人采取这种办法,非要军心动摇不可。

“殿下,既然如此,不如让卑下率部断后,殿下率军暂时先退回京师,如何?”一个纵队官忍不住站了出来,毅然道。

打又打不得,那么索性还是先撤回京师,回到京师之后再做打算。

柳乘风却是摇头,道:“太后已经有了懿旨,命我等全力抵御蒙军,至于其他都是次要,我们身后就是京师,现在退却,京师防务还未组织起来,届时只会处处受制,这里一定要守下去。况且本王也只是预计而已,且先看看再说,你们不必惊慌,按部就班就好。”

柳乘风虽是这样说,却知道这些话只是安慰大家,他太了解李若凡了,李若凡这个女人绝不会莽撞,这是一个很难缠的对手。

他遣散了帐中众人,独独把钱芳留了下来,对钱芳道:“陛下现在身陷敌阵,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太后已有懿旨,能言和自是言和为上,只要蒙人愿意放回陛下,条件可以商量,这里有我的一封书信,你派个人送到河对岸去,还有,再叫几个人送些衣物和生活用具请蒙人转呈陛下。”

“殿下要言和?”钱芳惊了一下,道:“若是言和,蒙古人欲壑难填,又当如何?”

柳乘风正色道:“这件事以后再说,先送去吧。”

钱芳想了想,只好接了书信,随即委派了个武官带着小队人马渡河,对岸的蒙人也没有阻拦,轻易让他们登岸,随即立即将他们送去中军大帐。

天色已是渐黑,当信送到李若凡手里时,朱厚照和李若凡又在对弈,对弈的结果其实差不多,朱厚照又是惨败而归,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推盘耍赖,而是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刻,才无奈束手。

李若凡抿嘴轻笑,道:“做任何事,都要专心,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心诚则灵,若是连心都不诚,事情怎么能做好呢?你天资很高,可是做任何事都不专心,你自诩自己爱好兵事,可是你扪心自问,你虽是爱好,却真正肯花费所有的心力去专研吗?大明皇帝陛下,你又输了。”

朱厚照苦笑,道:“朕真是没用。”

这些时日下来,朱厚照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明明他在京师的时候老子天下第一,除了佩服柳师傅之外,他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做什么事都有人让着他,有人哄着他,可是到了这里,他却总是一塌糊涂,这种落差让他很不舒服。

李若凡微笑道:“陛下也有说这种话的时候?”

朱厚照的脸不禁红了,吱吱呜呜地道:“愿赌服输而已,朕没用就是没用。是了,这封书信,你为什么不看一看?”朱厚照目光落在了柳乘风送来的书信上头,书信已经送来了半个时辰,可是李若凡居然一点也不着急去拆,仍旧是好整以暇,倒是把朱厚照急了个半死。

李若凡微笑道:“拆开来又如何?其实不用拆,我也知道你那柳师傅信里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说,陛下在本汗手里,请本汗高抬贵手放了陛下,至于需要什么条件,都可以商谈而已。”

朱厚照忍不住道:“真的是什么条件都可以商谈?”

李若凡颌首点头,道:“正是如此,你不信吗?”

朱厚照苦笑道:“这是朕犯下的错,怎么能让柳师傅为了朕拿大明的江山社稷开玩笑?他难道会不知道,你们蒙古人狼子野心,想要的已经不只是一些钱财了。”

李若凡抿嘴轻笑,道:“陛下以为你那柳师傅会拿国运来换陛下?”

朱厚照道:“他不是说了什么都可以谈吗?”

李若凡却是冷冷一笑道:“信里是这样说,可是本汗却知道,这根本就是那柳乘风的骄兵之计,他故意摆出议和的姿态,甚至抛出这诱饵来,就是想告诉本汗,明军已经不想打仗了,只要本汗与他谈,他既可以拖延时间,又可以让本汗生出骄傲之心,这个阴险小人,不过是在耍弄雕虫小技而已。”

朱厚照听了非但不怒,反而笑了,拍手道:“原来如此,你不说,朕竟也险些被瞒过去了,若是柳师傅就这么举手认输那有什么意思?这么说,柳师傅还是不失英雄本色的。”

“是奸雄本色。”李若凡指正朱厚照道:“他想用这封信来麻痹本汗,那么本汗也来麻痹他,来人,取笔墨来,还有,让那送信的人在外头候着,告诉他们,本汗会有回信让他们带回去。”

李若凡站了起来,抿着唇负手在帐中赚了几圈,似乎在存腹稿,良久之后,等笔墨呈上,她挥笔而就,一下子功夫便写下了一封书信遣人送回。

“这叫将计就计,大明的皇帝小子,你好好学着吧。”

第九百五十一章:逗你玩

中军。

楚王大帐。

一封书信传到柳乘风手里,柳乘风展开信,嘴角露出了微笑。

要议和?那么柳乘风奉陪,立即派了几个官员到河对岸去慢慢地谈,不过议和只是缓兵之计,柳乘风知道,不把这些人打疼,不把这些人打到他妈都不认得,一切都是空谈。

把信揉碎,柳乘风下达了一道命令,蒙军只怕要进攻了,做好准备。

柳乘风的预料是十分准确的,下午的时候,一支蒙军铁骑就绕过了河从上游开始向新军的侧翼发起了突袭。

不过他们运气不是很好,先是遭遇了一队伏兵袭击,袭击之后,伏兵立即退入林中,山林之中,骑兵的优势展不开,蒙古人不是傻子,与其去追杀这小股的骚扰部队,不如直取开阔地带的明军侧翼,他们没有理会,继续向前。

一场战斗在侧翼打响,明军万炮齐发,随即无数的新军依靠着战壕、或躲在车马组成的屏障后进行射击,蒙军损失巨大,不过也有小股的铁骑冲入了新军的阵中,新军毕竟大多数官兵都是第一次交战,立即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混乱,好在新军指挥使钱芳亲自带队坐镇,才将局势缓和下来。

这一战蒙军折损六千余,新军死伤三千。

很漂亮的数字,不过新军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却是打成这个样子,仍然让柳乘风不满意,而蒙古人的厉害之处也体现了出来,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的发起最凌厉的攻势,可是一旦发现不太对劲,于是便毫不犹豫的拨马便走,根本就追之不及。

柳乘风接了战报,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这只是一场小战斗,与整场战役相比微不足道,不过这一场战斗却大大的提高了新军对蒙古铁骑的认识。

“传令下去,今夜第一、第二纵队做好准备,准备袭营。”

柳乘风下达了命令,他预料到,在这场战斗之后一个有利的战机。

要对付蒙古人,只能采取夜袭的办法,将他们部署统统打乱。在这一点上,柳乘风还是很有信心的,这年头有夜盲症的人太多,而新军最大的优势就是在于所招募的兵马素质极好,再加上平时里待遇优厚,所有黑夜作战对他们来说也算是强项。

战报同时传达到了李若凡手里,李若凡看了战报之后,倒是觉得惊奇,新军的战力有些出乎了她的预料之外,不过她仍是微笑以对,随即下达了命令,今天夜里,小心防范,明军必然会来偷袭。

她太了解柳乘风了,原本今日一场鏖战,按理说敌人是不可能偷袭的,可是柳乘风这个人一向捉摸不定,越是别人想不到,他越是会去做。李若凡预料到,明军今夜一定会有动作。

夜深……

李若凡的大帐里灯火冉冉,她盘腿坐在榻上,喝着清茶,虽然久在大漠,李若凡仍然喜欢喝茶,在京师里生活的经历,仿佛给她打了个烙印,使得她的生活习性总和别人不同。

在她的帐外,无数的蒙军全副武装,做好了准备,所有人都在屏息等待,近十万的人马,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朱厚照笑嘻嘻的吃着马奶酒,他和李若凡不一样,李若凡一个蒙古人爱喝茶,他却以能喝马奶酒为乐,仿佛这马奶子入了口,他便更像堂堂正正的男人。

“我看柳师傅不会来,只怕你要失算了。”

李若凡微笑,道:“他一定会来的,他是你的师傅,你难道还不知道他的性子吗?”

朱厚照抗议道:“我又不是他的姘头,难道他做什么事我都知道?”

李若凡脸拉了下来,冷若寒霜的道:“再胡说,割了你的舌头。”

朱厚照不由咋舌,他似乎忘了自己现在是俘虏,只得讪讪地道:“朕说的又不是你。”

李若凡沉默片刻,道:“今夜击溃明军,明日我便可以带人进京了,皇上可有什么打算?”

“打算……”说到打算,朱厚照一下子呆住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有打算的人,这辈子也没有打算过什么,一切都由着自己的心性去玩闹去荒唐,可是这一次他也知道,他犯的错太大了,他溜出京师,是在自己自信能够打败蒙古人的前提下,结果蒙古人没有被他打败,结果还闹出了个类比土木堡一样的战役,朱厚照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偏偏朱厚照是那种遇事就喜欢逃避的人,这种丢脸的事让他根本不敢去想,他打算继续逃避下去。

于是他不说话。

李若凡好奇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朱厚照厚颜无耻的道:“朕怕你割了我的舌头。”

李若凡不禁笑了,深深看了朱厚照一眼,道:“你真的不适合做天子,我若是你,宁愿做一个富家翁。”

她便没有再说什么,继续屏息等待。

今天夜里,柳乘风一定会来,她要亲自抓住她,算一笔账。

朱厚照心里也在忐忑的等待,默默地想:“柳师傅,你千万别来,这里有个坏女人在等着你,你来了,朕和你就真是难兄难弟了。”

三更过去,依旧平静。

李若凡却很有信心,当一个蒙古将军进来,抚胸行礼道:“大汗,对岸没有动静,现在将士们又疲又乏,是不是令他们去歇息?”

李若凡道:“再加强戒备,他们就要来了。”

天刚拂晓。

帐子里的朱厚照已经熬不住了,眼皮子开始打架。

李若凡却仍然信心十足。

这时候一声炮响,惊动了帐子里所有的人。

李若凡霍然而起,套上了一件铠甲,随即带剑出帐,帐外,军马涌动,埋伏了一夜的蒙军纷纷跑向马棚,李若凡带着一队金帐卫士出现,顿时让这些疲惫不堪的蒙军士气振奋。

“报,对岸出现了大批的明军集结。”

“严阵以待!”李若凡下达了命令。

在河的对岸,明军果然准备了许多船只,看上去是打算渡河。

而大量的蒙军也开始在河畔集结,严阵以待。

正在这时候,突然炮声隆隆,万炮齐发,新军的一千三百余门火炮一齐发作,无数的炮弹直接穿过并不太宽敞的河流狠狠地砸向对岸。

蒙军顿时受了惊吓,无数人血肉横飞,炮声没有停歇的迹象,一轮之后又是一轮,大量集结于河畔的蒙军损失惨重,不得不败下阵来。

这一次蒙军伤亡不小,而且受的惊吓更大,李若凡见状,立即命人后撤。

纵是如此,火炮仍然没有停歇,而是进行仰角的远射,这种射法命中率极低,可是射程却是远,甚至能够得着对岸的蒙军大营。

于是……

蒙古人开始悲催了。

他们一夜没有睡,可是现在炮声隆隆,就算是想睡也睡不成了,而且天上随时可能掉下个炮弹下来,是人都受不了。

李若凡突然发觉,自己上当了。

这让朱厚照乐了半天,他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不管怎么说,他昨天夜里还是打了个盹儿,比起那些睁着眼睛熬了一夜的蒙古人来说幸运的多,看这样子,今日一天是别想睡了,对岸的明军根本就不打算让人睡觉。

李若凡亦有些恼火,明知上了当,却又无可奈何,看着左右疲乏的将士,在加上那时不时炮弹砸入营中引发的小规模慌乱,都让李若凡又乏又气,他咬着银牙,上下打量朱厚照,让朱厚照心里有些发毛,朱厚照觉得这个女人可能把自己绑在河对岸去做挡箭牌的危险,于是连忙打了个哈哈,伸懒腰道:“好累,好累,朕要去睡了。炮弹不长眼,大汗要小心。”

这炮声一直到了傍晚才停下,蒙军已是疲惫到了极点,任何人超过十二个时辰没有歇,多半精力都不会太好,更何况算下来,所有的蒙军可能远远不只是十二个时辰没有睡,远远超过了十二个时辰,是人都受不了。

不过李若凡还是黑着眼圈下了一道命令,今夜照旧不能睡。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种种迹象表明,今天夜里,明军肯定会奇袭,道理很简单,现在的蒙军已经疲乏到极点,这个时候奇袭,事半功倍。

睡觉是小,性命是大,一旦让大家睡下,而明军突袭,这些疲惫到极点的勇士只怕就要做刀下鬼了。

必须防范!

这一夜,很是惊心动魄。

事实上很多蒙古人虽然被要求不得回帐,可是开小差的人实在不少,不过对岸的明军显然没有让他们开小差,每隔一段时间,便从对岸传出震天的喊杀声,这声音惊天动地,再夹杂几声炮响,一下子让蒙古人精神紧张。

可是很奇怪,对岸还是没有发起奇袭,佯攻倒是不少,而且很频繁,这一下子,对岸的态度已经很明白了,他们分明就是在逗你玩。

这时候的蒙军,真是欲哭无泪。

第九百五十二章:迎头痛击

天刚拂晓。

炮声依旧。

黑暗中,柳乘风打马伫立。

一队队提着火铳的新军武官已经集结起来。

这些武官从纵队官到小队官足有百人,他们屏息而立,听候命令。

柳乘风叹了口气,道:“元人残暴,奴役我大汉的子民,残杀鞭挞我们的先祖,幸有太祖皇帝顺应天命,奉天讨贼,横扫天下,直捣大漠。大元遂灭,余者惶惶如丧家之犬,不敢南视中原数十年。”

“至文皇帝时,文皇帝蓄养虎贲十万,七入大漠,斩杀元人残余,将军出关,胡虏鼠窜,这是何等的气魄?”

“可是到了英宗皇帝在时,却因偏信阉人之词,致有土木堡之变,胡人复入关中,烧杀掳掠,横行无忌,此仇……不共戴天。尔等深受朝廷重恩,胡虏欺君之仇,岂能不报?”

“我们的敌人,就在我们的对岸,他们脚下站着的,就是我大明的土地,他们的营房里,关押的也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今日,本王给你们下达命令,本王的命令是——血债血偿。”

“传令:第一、第二纵队渡河奇袭蒙军大营,不得有误!你们……”柳乘风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道:“你们这一去,可能是九死一生,可是本王相信你们,你们就算是死,也定会让你们的枪弹和刺刀下躺着胡虏的尸首和鲜血,各自回营,做好准备吧。”

柳乘风说罢,拨马回到自己的中军大帐,身为主帅,他是不可能冲锋陷阵的,他要坐在大帐里,听到大捷的消息。

折腾了两天两夜,这个时候的蒙古人已经疲惫到了一点,柳乘风可以确认,现在就是奇袭的最好时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成功,就看现在了。

败……则两万余新军将士将在对岸长眠。

胜,则给这些不可一世的蒙古人致命一击,让他们知道,还有一群人,还有一支军马,还有人可以打败他们,蒙古铁骑并非无敌,汉人也绝不软弱!

炮声,依旧响彻在耳畔,这既是送别的礼炮,也是用来扰乱试听的响动。

这个时候的蒙古人,多半已经精疲力竭,已经透支掉了最后一点体力。

人不能不睡觉的,两天两夜不能打盹,现在就算是炮声再大,只怕这些人也免不了开小差了。

柳乘风默默地坐着,他不会去目送敢死的官军,他只愿意在这里等,没有豪情,也没有壮志。

早已征调来的许多乌篷船已经在长达数里的河畔带着近两万新军悄悄驶向对岸,在对岸方圆数里之内,绝不会有蒙古人,蒙古人已经吃了亏,靠近河畔,就有被炮弹砸成肉泥的危险,而此时,炮声已经停了,无数人开始摸上了岸。

骑兵突袭和步兵突袭不一样,若是骑兵夜袭,直接放马冲进敌阵,将敌营分割数段反复冲杀即可。

可是步兵必须保持队形,没有队形,就很难发会战力。

不过在来之前,所有人都已经默默记住了自己集结的位置,各营各队悄无声息的集结在了一起,每个人的火铳里都上了一枚弹药,在射击完这一次弹药之后,便是提着带着刺刀的火铳近战肉搏了。

这一夜,注定他们将不平凡。

其实这时候,蒙军连绵的大营已经有了些动静,而这时候,各队开始朝着各自的目标扑过去。

砰砰……

火铳声响起。

喊杀声传出。

人潮向蒙军大营冲杀。

蒙军大营大乱。

有人被惊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仍然不肯醒来,甚至有人明知道敌人来袭,可是那困意袭来,心里还在不断的催眠自己,再睡一会,只是一会儿。

大营起火了,火光一开始并不大,随即开始冲天。

醒来的蒙人纷纷要往马厩冲去,他们打开了围栏,谁知早被枪炮惊吓的战马一旦见到了逃路,便蜂拥而出,拦都拦不住。

于是连绵十里的蒙军大营枪声大作,喊杀四起,火光冲天,战马乱窜,鬼哭神嚎。

李若凡从大帐中披甲出来,亲卫们立即聚拢,她抚了抚脑后乌黑的秀发将它们扎在一起,随即冷若寒冰的道:“大明皇帝呢?不要让他逃了。”

“大汗,已经命人将他带离了,跑不了。”

李若凡咬了咬银牙,抽出腰间的弯刀,道:“快,不必再管战马,在东北面聚拢部众,传令所有人向那里靠拢!”

她的决定是正确的,他亲自带着数百人向东北方向走,随即在那里命人吹起了号角。

慌乱的蒙人们听到号角声,纷纷向声源处靠拢。

蒙人这才勉强站稳了脚跟,开始反扑。

这一战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漫天的喊杀声才渐渐湮灭,对岸明军亦传出号声声,奇袭的军马才逐渐撤退。

而在对岸,一支新军过了对岸负责接应,残存的军马开始登船,蒙军试图截击,却被打了回去。

其实蒙古人已经人困马乏,这时候也实在没有精力追击,做了做样子之后,不得不睁着眼看着这些人安然回到对岸。

大营已经一片狼藉,更可怕的是,战马走失了不少,几处囤粮、马料的仓库也都被大火烧毁,这一次,蒙军损失惨重。

李若凡的心情已经坏到了极点,蒙人入关,未尝有一败,可是这一次却是败的彻底,天光大亮的时候,已经有人统计了损失,走失的马匹有两万余,死伤亦是超过了两万,而明军损失却是不多,只是留下了两三千尸首。

一败涂地。

李若凡目光幽幽,看着帐下拉耸着脑袋又疲又倦的蒙军众将,她咬牙切齿,道:“下令,立即撤往蓟县,在那里进行整顿,本汗既然入了关,就绝不能空手而回。”

蒙军实在是吃不消了,随即拔营而走,浩浩荡荡向蓟县而去。

而新军这边也没有太多喜悦的气氛,大家都知道,这一场战斗虽然胜了,却也只是侥幸而已,有了第一次,未必会有第二次。

柳乘风当机立断,决心北上与蒙军对峙。

十万新军,会同二十余万各部兵马小心翼翼一齐向蓟县方向进发。

柳乘风的目标很明确,既然来了,那么就得留点纪念在走,不把他们彻底打痛,柳乘风不会善罢甘休。

浩浩荡荡的大军在蓟县一线开始部署,而蒙军显然也需休养生息,亦是开始整肃,双方卯足了劲头,等待着时机。

一场大捷,也总算是提振了军民士气,至少京师那边的人心算是稳住了,不过大战迫在眉睫,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尤其是柳乘风,这几日都没有睡好。

蓟县一带的明军,开始加固附近堡垒和城镇的城防,并且广挖壕沟、四处布置陷阱。

很明显,这个举动代表着柳乘风的目的只有一个,他打算在这里耗下去。

转眼到了七月,天气炎热,在工事之后的明军们惹得吃不消,都脱了衣甲躲在阴处纳凉,这种事武官们也不会管太多,毕竟弟兄们辛苦,而且就算敌军来犯,也有斥候抢先回报,光天化日之下,偷袭就是个笑话。

而斥候们自然是日夜放出,双方的大军现在是斥候之间进行交锋,广阔的平原上到处都是一队队游骑和斥候,到处都是追杀和逃窜,每日斥候的死亡人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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