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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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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道:“是,是,是微臣万死,一时口不择言,竟是言语唐突了刘大人,这么说这件事就定下来了?”

朱厚照微微一笑,道:“就权且定下来了。”

第七百九十四章:就是恶心你

内阁会议胜利闭幕,当然,刘健几个人显然不太喜欢胜利这个用词,他们脸色很不好看,会议开到一半的时候,柳乘风就几乎占了会议的主导地位。

刘健唯一的选择就是隐忍,这不是他好欺负,实在是他对平叛的事一窍不通,柳乘风显然比他有经验的多,最后的结果,当然是柳乘风处处占了上风。

而且这个家伙利用内阁与户部之间的矛盾,迫使内阁一次次的做出让步。

内阁会议中,柳乘风得益无疑是最大的,在刘健等人来看,柳乘风得益最大的莫非是在募兵上头,其实他们想错了,柳乘风真正的好处是倡议局,这个倡议局只要在柳乘风手里,那么天下的报馆都在他的手里,而接下来柳乘风就是要让它们发挥作用。

朱厚照与柳乘风道别,柳乘风直接回了北镇抚司,内阁那边没有反对,太子殿下自然也是鼓励,柳乘风倒也不含糊,便在这北镇抚司先将这倡议局的架子搭起来。

倡议局的人选柳乘风其实早就想好了,到了值房之后,叫人寻了李东栋来,李东栋见柳乘风满脸喜滋滋的,亲自替柳乘风端了一杯茶来,上下打量柳乘风道:“大人穿着蟒袍,真是神采奕奕,方才远远看到,还以为是哪个王爷亲临咱们北镇抚司了,想不到竟是大人,大人在内阁那边的会议可顺利吗?”

李东栋前头那半句话实在有些大胆,把柳乘风误认为是‘王爷’这是很犯忌讳的事,不过二人关系匪浅,有时候开些过份的玩笑如今也算不得什么事了,柳乘风道:“我们的事成了,你当时是没看到刘健的表情,就好像吃了苍蝇一样,却又碍于太子的面发作不得。便是你那族兄,也是一语不发。”

李东栋有些愕然,道:“这么轻易就成了?大人,这个倡议局,莫非这几日就要筹措起来?”

柳乘风换上严肃的表情,道:“时不待我,当然是现在筹建,不过不能在北镇抚司建,咱们锦衣卫的名声太臭……”这一点上,柳乘风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继续道:“所以最好和北镇抚司分的清楚才好,这倡议局也不要太有衙门的性质,以免让人说三道四,你到外头租个院子,最好靠近为王府街那边,还有,把那个朱夫子请来。”

李东栋听柳乘风提到朱夫子,微微愕然了一下,却还是点点头,起身去办了。

柳乘风则是坐在案牍后,开始开起近来的文书,这种案牍上的事,他实在兴趣不多,每次都是勉强让自己看一些,不过近来他命人将江西那边的所有消息全部都要送到自己的案牍上来,好随时观看。

看了一会儿,便觉得有些累了,伸了个懒腰,推开了靠东的窗子,一缕阳光透了进来,现在酷暑已经过去,天气已经渐渐凉爽,京师这边凉飕飕的,树叶也开始枯黄,一派昏沉,再加上前几日天色总是阴沉沉的,今日好不容易出了艳阳,倒是让人觉得有些难得,柳乘风看着窗外飘了一地的落叶,这才醒悟,秋日就要到了,弘治十五年已经过了一半。

他心情说不上好坏,只是觉得自己从穿越到现在,竟有一种飞梭的感觉,他记忆的深处,仍然记得那个摆着字摊的人,一天十二个时辰什么都不用想,什么也想不了,朝九晚五,每日糊口度日。

那个柳乘风是自己吗?

或许正是因为有了那个柳乘风,才会有现在的自己,越是经历了逆境和困苦的人,才会有野心,有欲望,因为只有这样的人,才不愿回到过去。

“大人在看什么?”

一个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声音略带几分嘶哑,中气却很足。

柳乘风回过头,不禁看了来人一眼。

来人穿着很合体的儒衫,一副读书人的打扮,不过年纪却是不小,六旬上下,须发皆白,眼神顾盼却颇为有神,这个人就是柳乘风在等的人,朱夫子。

朱夫子是江西人,这个时代的江西也算是鱼米之乡、人杰地灵,天下的读书人至少有一成出自这个地方,而朱夫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名声很大,从前还中过举,不过后来却辞了官情愿去四处讲学,据说此人家中很是殷实,所以曾在天下游历过一段时间,近来朱夫子声名鹊起,有不少人拜在他的门下。

柳乘风朝朱夫子笑了笑,忙道:“先生来的这么早?来,请坐下说话吧。”

朱夫子神色恬然,对柳乘风没有太多阿谀,反而是柳乘风对他热络一些,他坦然坐下,柳乘风叫人上了茶来,朱夫子开玩笑道:“这茶不好。”

柳乘风不禁道:“这是上好的碧螺春,怎么,连这个也不对朱夫子的胃口吗?”

朱夫子却是摇头,道:“总是觉得这茶中有一股读书人的酸味。”

柳乘风不由放声笑了,这朱夫子的笑话太深,一般人听不懂,可是他却懂,柳乘风只能算半个读书人,而读书人在大明朝一向是褒义词的代表,朱夫子之所以说这句话,是告诉柳乘风,让柳乘风说话不要像读书人一样绕弯子,太酸,大家坦诚相待,开门见山的好。

这是一种很隐晦的表述方法,却饱含着一种经历世故的风趣。

柳乘风笑过之后便板起脸道:“朱夫子是江西人,想必也知道江西的事,宁王图谋不轨,反叛在即,朝廷的平叛大军也是蓄意待发,为了平叛,朝廷已有掌握舆论之意,因此柳某人奉命筹建倡议局,这倡议局旨在节制各报馆,以防宁王奸细蛊惑人心。柳某人身份乏术,所以想请个高士为朝廷效力,同时也为柳某人分担一些。朱夫子乃是高义之士,想必不会拒绝吧。”

朱夫子脸上既不显得欢喜,也没有愁虑,他看了柳乘风一眼,又喝了一口有些‘酸气’的茶,瞑目片刻,随即张眸道:“节制各报?大人放心让朱某来节制,难道就不怕耽误了大人的大事?”

这句话中带着隐喻,柳乘风却是微微一笑:“正是要借重夫子,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夫子放心,倡议局的大小事务,柳某人绝对不管,完全放手让朱夫子来做。如何?”

朱夫子叹了口气,道:“老夫不过只是有些浅薄的见识,也有一些胡话,原本是想,这一辈子憋在肚子里让它烂掉,可是大人非要让老夫趟这趟浑水,老夫又能如何,怕只怕到时给大人惹来一身麻烦,到时候非要天下大乱不可。”

柳乘风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道:“有些事迟早要做的,与其拖着,倒不如及早去做,只要朱夫子肯出来主持局面,柳某人还怕什么麻烦?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朱夫子苦笑:“大人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朽还能如何?只好硬着头皮,做一次千古罪人罢。”

柳乘风深望了他一眼,别有深意地道:“这也未必,说不定朱夫子不是罪人,而是圣人,圣人与罪人都在人的一念之间,只要能打动人心,便能万世师表。”

朱夫子只是摇头,不过目光却带着几分坚定,似乎也是下定了决心。

二人坐着吃茶,只过了小半时辰,朱夫子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道:“时候不早,大人还有公务,老朽不便叨扰,告辞。”

柳乘风居然出人意料的起身相送,对他客客气气,一直送到了中门,等朱夫子上了马车,他再三挥手道别,才旋身回自己的值房。

值房里头,李东栋却在这里候着了,他看着柳乘风,先是笑,随即又是苦笑,再最后又摇头,似乎有话想对柳乘风说出来,到了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欲言又止的样子溢于言表。

柳乘风古怪地看着他,笑道:“怎么,李先生有话要说?”

李东栋苦笑道:“大人这是何必给自己惹麻烦,朱夫子的学问是好的,可是……哎……”他叹口气,道:“到时肯定天下大乱不可,大人是锦衣卫指挥使,管这劳什子的事做什么。”

柳乘风朝他笑笑:“因为我看不惯?”

“看不惯?”

李东栋愕然。

柳乘风昂着首道:“就因为看不惯,所以才不平,不平则鸣,才会想着去如何改变,现在这就是最好的时机,借着这一次临时的倡议局,好好的鸣一鸣,至于别人怎么样,关我屁事,我还就不信,谁敢动我分毫,我就是要恶心他们。”

这话被人听去,还真以为柳乘风是个血气方才的少年,可是李东栋虽然错愕,却知道柳乘风虽然说出来的时候漫不经心,却一定是他深思熟虑的想法,绝不可能只是与人赌气。

罢罢罢……还是少管闲事为妙。李东栋只得败下阵来,不再过问这件事。

第七百九十五章:横空出世

按照最新的法令,各报报馆在前晚就应派出人到倡议局议事,议事的内容也很简单,讨论的主要是次日清早报纸刊载的内容。说白了,就是事先告诉他们,禁忌是什么,应该登载什么。

到了第二日的清早,所有报纸在发售之前还要将报纸的样本送来倡议局,由这儿的人进行最后一次审查,唯有在确认可以颁布才能兜售出去。

就在这不起眼的庭园,如今成了所有报馆的中心,一份份的报纸送来,朱夫子几乎一夜未睡,眼睛都熬红了,他带着满身的疲累亲自敲定了一份份报纸,当最后一份学而报即将通过审查的时候,朱夫子的脸色显得很凝重。

他心里清楚,等清早的报纸开始发卖之后,整个京师将要陷入一场仓促酝酿的暴风雨里。

其实朱夫子想象不到,平叛在即,朝廷的心腹大患应当是在江西,可是柳乘风为何要暗渡陈仓,选择这个时机闹出这幺蛾子出来。不过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廉国公既然选择了他,他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

报馆这边的编辑已经在催促了,所有的报纸都已经印刷完毕,现在只等朱夫子加个印就能发售,若是耽误了时间,会影响当日的销量,所以当然是尽早为妙。

朱夫子在踟躇过后,终于还是借着油灯,用代表自己身份的印章盖在了恳请书上,他疲累地站起来,亲自将同意审核的文书递给学而报的编辑,他的眼中熬出了血丝,满是疲倦,在将最后一个编辑送走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要去歇息了。

“卖报……卖报……”

所有人都后知后觉,都还没有察觉出这悄然的变化,芸芸众生便是如此,他们看到的永远都只可能是表象,大家照旧起来,照旧吃着早茶,照旧拿了一份报纸,随即惬意地享受这清早难得的清静。

各报的所有头版,几乎毫无例外地选准了一个目标,宁王……

其中包括了朝廷的讨伐檄文,历数了宁王的二十条罪状,从忘恩负义,到滥杀无辜,再到欺君罔上、横行乡里,总而言之,历朝历代所有谋反的混账的罪名都有他的一份,想必老祖宗发明的罄竹难书四字便是为这宁王专业打造的。

头版是朝廷的正式公文,无非是告诉大家,宁王罪孽太大,人神共愤,现在朝廷已经打算加罪于他,若是他敢谋反,数十万王师可以顷刻部署,朝发夕至,一举直捣南昌府,令他灰飞烟灭。

到了其他的版面,关于宁王的文章自然也是不少,从翻旧帐到推陈出新,宁王父子相斗的秘闻,宁王淫乱的各种胡编乱造,再到宁王在王庄里欺压佃户,以及侵吞其他乡绅土地的各种消息一一出炉。

这里头的消息是经过了认真甄选的,绝不是单纯的胡编乱造这么简单,比如每份报纸里都根据读者的不同进行一些修改。比如专门卖给读书人的报纸,主要刊登的是宁王侵吞乡绅土地,轻视读书人的消息。而读者为商贾居多的报纸则是历数宁王如何阻扰商业发展,甚至让人化为盗贼,劫掠商户的秘闻。而对大多数凡夫俗子的报纸,则欺压百姓的文章更多一些。

总而言之,报纸想要告诉所有人的是,宁王就是个逆潮流而动的跳梁小丑,这个跳梁小丑在朝廷忍无可忍之下,朝廷为了江西的百姓不在此人的暴虐之下,为了清理门户,非要动手不可。

秘闻的方式,也有很多不同,比如那种对某乡绅的专访,说是从江逃到京师的乡绅,因为受不了宁王的淫威,不得不举家而逃,里头自是血泪控诉不绝于耳。

这种所谓的舆论战实在有些超前,因此收到的效果反而最大,几乎所有人对这些消息没有丝毫的质疑,所有的茶馆里现在都在议论这件事,对宁王几乎都是否定的态度,但凡有人提及到宁王,都免不了鄙夷之色,有了报纸推波助澜,各种流言也四起,流言比报纸更加离谱,也更令人发指,甚至一些宁王淫乐的段子也纷纷流传出来,这种小段子固然是百姓们喜闻乐见,反而更乐于消化,隐隐之中,宁王的名声不但臭不可闻,而且已成了过街老鼠,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

以至于许多地方都有人私下讨论,宁王造反是肯定了的,朝廷如何平叛已经成了刻不容缓的问题,大家纸上谈兵,自然免不了要带入其中,排兵布阵,分析朝廷与宁王力量的优劣,一个个都如自己是运筹帷幄的大将,免不了要好好的与人讨教一番,这样的讨论出现在工坊,出现在士人聚集的茶坊,甚至连聚宝楼都不免波及,为人津津乐道,仿佛人人都成了平叛的一份子。

而京师的议论,随着报纸在各地的行销,很快就波及到了各省,天下的三教九流,如今竟都是同仇敌忾,矛头直指宁王。

不过,大多数人都没有注意到,在许多报纸的某个角落里的一篇文章的存在,这是一篇看上去很规矩的文章,可是你若是仔细去读,才会发现其中的猫腻,这篇文章叫君子论,文章的标题似乎也看不出什么猫腻,若是继续往下读,才会发现里头的离经叛道之处。

在文章的开篇,作者先是提出了一个问题,何谓君子?

顺着这个题目,作者先是说,按现在的说法,所谓君子,既所谓读书人,读书人读书明礼,知礼自然就成了君子。

很快,作者就告诉大家,这是不对的,不但不对,而且大错特错。

如所有的文章一样,既然要找论据,就开始引经据典了,秦桧也是读书人,而且书读得好,那么他是君子吗?显然……秦桧不是君子,是国贼。可是有一个这样的人,他是君子吗?

可是在古时,有个叫弦高的郑国商人,他是不是君子?弦高何许人也,他虽是个寻常的商人,可是得知秦国欲出兵灭郑,弦高听罢,非但没有听从友人的劝说举家离开郑国,反而是挺身而出,向人说:“我父母之邦,就要遇到战乱的灾难,没听说也就算了,现在听说了而不设法救助,我个人反而逃跑,万一家族父老兄弟沦亡了,我日后有什么脸面回故乡呢?”

面对既将被强敌攻打的状况,弦高不逃跑而留下来,为自己面临灭亡危险的国家想办法化解灾难。在这里弦高充分展示了自己的聪明智慧。他一方面派人骑快马日夜兼程去向郑穆公通报敌情,作好迎战的准备,另一方面又怕来不及而采用了缓兵之计。他打起犒劳秦军的旗号,选了十二头肥牛,又买了许多劳军礼品,前往秦军大营,秦人原本是偷袭郑国,想不到竟已有人事先的得到消息,误以为这个时候郑国想必也已经得知偷袭的消息做好了战争准备,最后不得不退兵。

弦高是商贾,那么文章又不免要问,弦高是不是君子?秦桧是读书人,他不是君子,而弦高是商人,却能知晓大义,那么这个人难道就不算是君子吗?

文章的作者在巧妙的做了个对比之后,笔锋一转,便开始呜呼了,呜呼什么?呜呼孔圣人,说孔圣人的世上,士农工商虽然已经有了,却从无优劣之分,士人为国家出谋划策,农人为国家耕作,工人为国家制器,商贾为国家聚财,但凡有大义者,皆可谓之君子,从不拘泥出身。可是到了后来,有人歪曲了孔圣人的意思,以至于产生了错误的认知。

文章的背后,则是告诉大家,士人若是明理,则为君子,商贾若是明理,又何尝不是君子,士人有优劣,商贾也有好坏,以士人之优而一概认为士人为君子,而以商贾之坏来断定商贾无德,这显然是错误的,大错特错。

到了最后,孔圣人他老人家又不免要站出来,话说这孔圣人就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说东是他,说西也是他,他一辈子说了这么多话,做了这么多事,想从他的话语和事迹中找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可谓信手拈来,显然这个文章的作者深谙此道,他又开始发表议论了,说是孔圣人并没有说过士农工商的话,商贾聚财,利于国家,又为什么一定深受歧视?而士人同样是为国家效力,与工人、农人、商人并无什么不同,为何又高高在上?

士农工商一概都是大明的子民,同为子民,没有优劣之分,所以士农工商都有君子,也都有小人,君子晓大义,晓大义的便是君子,小人追逐眼前的蝇头小利,追逐眼前蝇头小利的就是小人。

第七百九十六章:离经叛道

整片文章的宗旨说来说去只有一个,就是平等,士农工商尽皆平等。

在这篇文章之下还有一篇文章,说的是三皇五帝时的典故,三皇五帝时期,根本就没有士农之分,贤者便是君子,佞者就是小人,孔圣人推崇的是三皇五帝的太平盛世,而后世的人却是牵强附会,曲解圣人之意云云。

两篇文章若是连在一起看,作者的用意已经昭然若揭。

这分明是一次有预谋的离经叛道行为,理学到现在已经发展了数百年,数百年来虽然偶尔也有人质疑,可是从来没有人公开执意过。第一篇文章歪曲士农工商,第二篇文章就更离谱了,竟是根本的否认掉理学的基础,这文章的基本中心就是,三皇五帝时没有理学,所以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而现在有了理学,有人曲解了孔圣人的治世理想,反倒再也不复三皇五帝时的盛世了。

这几乎等于是向世人大声宣告,要一举将理学推翻,将现存的四书释义统统打倒。

在第二篇文章之中有这么一句,叫做正本清源、崇古明理。这八个字,几乎是两篇文章的中心思想,目标直指现在的理学,正本清源就是说现存的儒家根本就是错误的,因此必须改正,重新去学习孔圣人的思想,至于崇古,自然是打着三皇五帝的门面重新去理解孔圣人的思想,只有这样,才能明白真正的大道,天下才能大治。

第二篇文章是总纲领,第一篇文章是确认抨击的方向。

这文章终于被人发现,随后在读书人中流传出来,于是舆论一时哗然,无数人叫骂不已,大家读了半辈子的书,现在你却说现在所读的书根本就是错误,这是什么道理?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也有一些消息灵通之人知晓,其实在京师、江南等地,秉持这个学说的人已经出现,尤其是江南那边的一座松江书院,更是这些人的聚集点,这个学说暂且可以称之为明学,一个明字,挑衅意味也是很浓的,明有着看穿的意思,也就是说,别人都在浑浑噩噩,唯独他们看明白了事情的本来面目,别人都是蠢材,只有他们追求到了大道。

明学的人在大明的读书人并不占多数,不过他们主要活动的地区,多是在廉州、江南、京师、南北通州等富庶之地,他们的学说,几乎与理学完全背道而驰,理学崇尚士农工商,他们认为子民平等,理学认为夫为妻纲,他们认为夫妻平等,理学崇仁,他们却以义为先导,认为仁有局限,而义才是浩荡潮流,唯有秉持正念,心怀正义,才是君子,一味求仁,依靠仁德去治理国家,不过是缘木求鱼。

这种学说只是在私下里流传,不过却有几个代表性的人物,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朱学仁,这个被人称作朱夫子的大儒。

而之所以他们在工商繁茂的地方渐渐扩张影响,也是因为这些富庶的地区给予了他们滋生发芽的土壤。

其实这个学说根本就是工商的冲击而演化而生的,比如他们的子民平等思想,表面上是宣传天下人所有平等,其实却旨在提升商贾的政治地位。而所谓的夫妻平等,也并非只是倡导所谓的女权,而是因为城市用工越来越多,虽然女工已经出现,可是在传统思想之下,仍然不能满足大规模用工的需求,争取夫妻平等,为女人争取地位,其目的只有一个,将女人从家庭的束缚中解脱出来,增加城市用工。

所谓的明学,其实所代表的无非的是一些与工商渐渐融合在一起的读书人,他们渐渐对商贾抱有了好感,并且利益与商贸渐渐交织在一起,因此为这个新兴的阶层,或者说为自己争取地位。

要知道,商贾都是有钱人,他们的子弟也是读过书的,再加上不少读书人渐渐参与商业活动,明学也就开始渐渐被人接受起来。

可是在其他的读书人眼里,这样的言论简直就是离经叛道,士农工商都平等,这不是说读书人和工匠、农人、商贾一般低贱,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岂不是成了一句空话?夫妻平等,这不是纲礼颠倒?

当日,叫骂宁王的声音和叫骂这明学的声音就络绎不绝起来,更有不少人纷纷行动,提起了纸笔开始写抨击的文章,打算彻底把这泥流死死压下去。

其实大明朝到了现在,学术也渐渐开放,以至于出了不少的流派,理学虽然占着主导地位,可谓一些地方的流派也渐渐的抬头,大家虽然争论,却还没有到不死不休的地步,可是现在呢?现在却是大大不同了,因为其他的流派,更像是理学开散出去的枝叶,虽然在许多细枝末节上有所不同,可是理学的一些基本纲领却还是没有动摇的,可是这明学就不同了,明学对理学,根本就是一场革命,一场颠覆性的革命!

各家的报馆一日之间便收到了无数的文章,都是请求刊载他们的文章的,他们哪里知道,这些文章送到了倡议局审核,倒是有一些文章通过了,次日清早的时候,文章登了出来,所有人一看,这些文章都是叫骂的,而且叫骂得很难听,各种花样的都有,可是却也难免带了一些粗鄙,任何读书人看了,都会暗暗皱眉,虽然有些人会觉得痛快,可是大多数读书人看了之后,心里反而觉得有了几分羞耻,不管怎么说,明学至少还在摆事实讲道理,你就算反驳,摆出事实讲出道理就是了,怎么能这般胡乱大骂一通。

而次日的报纸里头也同时刊载了一篇明学的文章,文章既不骂人,也不说教,而是讲故事。

故事是什么呢?不妨可以叫重温经典,什么是经典,对所有读书人来说,孔圣人说的话是经典,三皇五帝也是经典。

这个故事说的是女娲补天的故事,而且文字考据极多,直接指出,女娲便是三皇之一,在这一点上,明学拿出了《斗枢》、《元命苞》等纬书来作为佐证,也就是说,女娲是三皇之一,而现在人们推崇的三皇竟是有一个女性,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理学说女子是附属品,那么是不是女娲皇也是附属品?孔圣人推崇三皇五帝,说这是极乐盛世,你们却曲解经义,说孔圣人歧视女子,这不是颠倒黑白又是什么?

报纸一出,又是满城哗然,见过胆大的,却没有见过这么胆大的,可是话又说回来,女娲是不是三皇,在古籍之中一直有争议,可是无论是谁,也无可否认女娲的神圣性,夫为妻纲,这么说来,连女娲也是别人的附属品吗?

这分明就是玩文字游戏,打着圣人和三皇五帝的名义戳大家的心窝子,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件事已经闹得越来越大,以至于所有的读书人参与了其中,不得不说的是,报纸大肆的刊载明学的文章,倒是让相当一部分读书人有了一种认同。

社会已经发生了剧烈的改变,原来许多赖以生存的学术基础也已经大大不同,乡绅文化没有了乡绅的依托,使得相当一部分的读书人陷入混沌迷茫之中,说穿了,就是书里的内容和现实中所见所闻已经大不一样,一些读书人明明感觉不太对劲,可是却总是想不出不对劲在哪里。

可是当明学出现,竟是获得了这些人地认同。

当然,比起那些因循守旧的理学大儒和读书人来说,无论明学如何巧舌如簧,他们也绝不会接受这种离经叛道的言辞的,各地都已经炸开了锅,甚至有人直接去寻了衙门,要衙门立即拿人。

衙门当然不是万能的,让他们去拿读书人,就算这些人言辞有些悖逆之处,却不得不慎之又慎,于是一份份条子传到了内阁,摆在了内阁大臣们的案头上。

内阁这边如今也是一阵错愕,想不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出现了这么一件棘手的事。

刘健从清早到现在,一直都在看最近的几分报纸,连他这样沉稳的性子也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报纸拍在了案牍上,随即冷冷一笑道:“又是他,又是他捣的鬼,他这是趁火打劫,哼,什么倡议局,老夫现在算是明白了!”

谢迁早已怒火冲冲,刘健一发话,他顿时振作精神,道:“不如立即撤了倡议局,或者将倡议局纳于内阁之下,把这什么劳什子明学彻底打翻下去,这种歪理邪说,若是朝廷不闻不问,迟早要酿成大祸的,刘公,咱们不能再姑息了。”

第七百九十七章:时尚

在座的内阁三人,都可谓是理学大家,现在遇到这么一遭事,自然是义愤填膺,谢迁是直肠子,雷厉风行,这一次明学又碰到了他的痛脚,自然不愿意客气。

刘健显然心动了,他坐在案头之后,脸色阴晴不定,似乎也有立即反击的意思。

想了想,刘健的目光落在李东阳身上:“宾之意下如何?”

无论怎么说,李东阳都是内阁之中最聪明的人,他的意见不容忽视,况且这么大的事,内阁必须齐心合力,所以事先问问李东阳是必要的程序。

李东阳吁了口气,报纸他也看了,他的心情比刘健等人更复杂,这个所谓的明学,说是学术之争,表面上看是要嚷着崇古明理,其实说的透彻一些,他们代表了新兴阶层的利益。

这个利益阶层,如今正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飞快的膨胀,所谓崇古,其实不过是打着这个名义向与他们利益完全相悖的理学思想进行攻击的手段而已。

不过显然这个明学,也渐渐在完善他的理学基础,他们专注在崇古方面做文章,其实就是借着三皇五帝来否认现在理学所构建的世界,他们绘声绘色的讲述三皇五帝时期的各种故事,就是拿这些故事来当今这个世界做对比,比如那个时代,甚至有女人当权,从而否认男尊女卑,比如那个时代,世上只有圣贤和小人的区别,这就借以表示士农工商的等级结构很不合理,总而言之,他们是打着正本清源的旗号对理学进行反攻倒算,用倾向商贾的明学来打倒士绅的理学宝典。

这已经不是一次简单的阴谋了,而是一个群体对另一个群体的斗争,这个新兴的群体,财力雄厚,以贵族和商贾为代表,以廉国公柳乘风为中心,虽然并未掌握朝局,可是实力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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