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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好丈夫-第1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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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芬也不由松了口气,顺着左丘明地话道:“大人,这报纸里写着什么?”

左丘明笑了笑,道:“也没什么,只是大力抨击造作局而已,还要朝廷彻查造作局,还天下一个公道。”

王芬脸色一紧,道:“大人,据说这学而报连皇上也是经常要御览的,放出这么个消息,只怕……”

“怕什么?”左丘明高深莫测地笑起来,道:“你想想看,这学而报是谁办的?是那个柳乘风。又是谁死咬着造作局不放?是廉州侯。若是皇上不是铁了心不再过问造作局的事,那廉州侯柳乘风会这般气急败坏,到学而报里造声势吗?正是因为这条狗被逼急了才会四处出来发疯,皇上这个人拿定了主意的事儿,一向很难更改,那个柳乘风就是再如何造势,那也只是徒劳,只要皇上不再开彻查造作局的金口,本大人自然就高枕无忧了。话说回来,这个柳乘风当真讨厌得很,咱们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他却是步步紧逼,非要将咱们置之死地不可,哼……”

王芬呵呵一笑,道:“新近在大同闹得满城风雨的聚宝商行不也是那个柳乘风办的吗?如今他们的商队已经到了大同了,大人……咱们……”

左丘明淡淡地道:“不必管他们,顾着自己吧,现在那个柳乘风已经被敕命闭门思过,咱们趁着这个时候赶快把屁股擦干净了,不要留下什么把柄。陛下之所以不再过问造作局的事是因为觉得这事儿棘手,牵涉的人太多,怕再出几个像徐大人这样的有功之臣被逼死,可是这并不是说皇上不会想把这案子继续查下去。”

第三百七十五章:谁比谁狠

王芬不由道:“大人高明。”

左丘明冷笑道:“高明,高明个什么?真要高明,也不会因为京师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胆战心惊,话又说回来,那柳乘风实在可恨,此人偏偏深得圣眷,迟早,会害死本官……”他抬抬眼皮子,淡淡地道:“本官若是性命不保,你这总兵也没有好果子吃。好啦,闲话少说,这事儿,还得从长计议着呢。”

王芬听的心里不由胆颤,左大人说的没有错,那柳乘风据说能量不小,能左右皇上的心思,否则这造作局这么多年,也不会因为一个柳乘风的怂恿,差点儿把造作局搅黄了。

王芬小心翼翼的额看了左丘明一眼,忐忑不安地道:“大人其实说的没有错,柳乘风现在虽然是闭门思过,可是有圣眷的人不一样,迟早还是要起复的,若是他再到皇上面前嚼舌根子,咱们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大人,末将实在是怕了,您想想看,连工部的徐大人都不得不自杀,我们……”

左丘明的严重掠过了一丝慌乱,若说他一点不害怕,那简直就是开玩笑,徐贯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工部尚书都扛不起这案子,更何况是他一个巡抚?

问题是,怎么才能让柳乘风不再怂恿宫中呢。

他倚在石头椅上,看着那已经枯黄的槐树枝桠,一时呆了。

良久之后,才淡淡地道:“聚宝商行是柳乘风筹建起来的,宫里对他多有支持,想必这宫中在聚宝商行里头也有不少的好处。既然把皇上拉扯了进去,那柳乘风怎么也得下个军令状才是,可是要是这聚宝商行出了岔子呢?”

“岔子?”王芬呆了呆,随即眼眸一亮,道:“这一次聚宝商行第一次走货,若是办砸了,宫中肯定不悦,少不得要追究他。他现在已经是闭门思过,皇上见他把事情办砸了,心里自然更加不悦,到时候……”

左丘明笑了,道:“是这个道理,只是……怎么才能让聚宝商行第一次出关走货的事办砸呢?”

他只是这么淡淡问了一句,多余的话就不多说了,意思很明白,怎么办砸他不想知道,这是王芬去安排的事,结果如何,会有什么后果,会不会出事都和他没有干系,他仍旧是他的巡抚,王芬是继续做他的总兵,还是东窗事发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王芬跟了左丘明这么久,岂会不知道左丘明的心思,心里不由哆嗦了一下,沉默片刻,道:“末将……”

左丘明摆摆手:“好了,本官乏了,你下去吧,对了,本官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这聚宝商行和这大同八大姓似乎生意上会有些冲突,那个范君子本官倒是见过几次,倒是个聪明人,想必他也没少备上礼物送到你的府上,你该和他多亲近亲近才是。”

说罢一副疲倦的样子,勉强抖擞精神,道:“本官去小憩片刻,你忙你的去吧。”

随即,信步到后庭的厢房中去。

王芬站在这儿,看着左丘明离开,忍不住啐了一口吐沫,低声道:“老狐狸。”

骂归骂,可是他的前程却都是王芬给的,否则以他一个不起眼的游击官,既没什么军功,又没有后台,凭什么做这总兵,还不是左丘明信誓旦旦的上书替他说了无数好话兵部那边才让他顶了这个缺,这宣府上下谁不知道,王芬就是左丘明下头的走狗,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王芬心里清楚,有些事他非做不可。更何况那造作局里头他也没少捞好处,到时候真要彻查,左丘明上了午门,他也得拉去菜市口。

想了片刻,却是有个人来禀告,说是有人要见左巡抚,王芬抬腿要走,此时也觉得奇怪,便忍不住想看看什么事,毕竟来人他认得,似乎是那范家的人。

结果这老仆却是吃了闭门羹,那左丘明显然没兴致见他,这老仆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来寻王芬,王芬眯着眼儿,看着这老仆,道:“咱们左大人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见你,是什么事这般急急躁躁的,一点儿规矩也没有。”

老仆勉强挤出笑,道:“我家主人有事儿要禀告一下,是聚宝商行的事。”

听到聚宝商行,王芬不禁打起了精神,心里不由想,难怪巡抚大人不肯见他,多半早已料到开泰商行和聚宝商行的冲突不可避免,他们迟早要找上门来。而左大人拒而不见,倒不是因为不愿同流合污,只是不愿意趟这浑水罢了,左大人不见他,这些人迟早会找到他的头上,毕竟谁都知道,他是左大人的心腹,又是大同总兵,除了找他还能有谁?

王芬心里不由叹了口气,左大人的心机果然是深藏不漏,只是却苦了自己,要担着这么大的干系。

王芬呵呵一笑,对这老仆道:“哦?聚宝商行,这聚宝商行里有什么?你来说说看。”

※※※

聚宝商行地货栈较为分散,毕竟都是从各处收购而来,因此各地的库房零散的大同各处,不过这毕竟是独一无二的大商行,什么事都有条理,哪个地方囤积什么货物,也都一清二楚,到了傍晚的时候,突然一队人出现在聚宝商行的不少货栈门口,这些人都穿着一致的衣衫,却不是官府的身份,为首之人什么都没说,直接拿了镇守太监的令牌,便要求开仓验货。

对方的来头立即让这守库房的人明白了,一般镇守太监是没有太多随员的,虽然职权不小,可是真正直属的官吏却是一个没有,于是各地的镇守太监上任之后,就会有不少破落户或是泼皮投效,这些人自然而然的充当了镇守太监的爪牙,别看他们没有什么正式身份,却都是横行一方的人物,毕竟他们是为镇守太监办差,腰杆子可是硬的很。

聚宝商行是刚刚搭起来的架子,招募来的人虽然都有些训练和约束,可是毕竟都不是什么独当一面的人物,见了对方的身份,一时也是慌了神,一面叫人去通报,一面只能放这些人进去搜查,可是很快,这些人就查出了不少东西来。

火铳若干、火药若干……

这些都是禁品中的禁品,朝廷三令五申,不得与瓦刺、鞑靼人交割的东西。

虽说这些东西并不多,如这火铳,只不过数十只,却也触犯到了朝廷的禁令。

这一下子,那些镇守太监的爪牙们顿时眉飞色舞起来,一个个拿着铁尺,呼喝一声,将守库的人纷纷拿住,一面飞快去向赵公公通报。

仓库里发生的什么事,赵公公当然一清二楚,其实这些东西都是有人夹带进去的,栽赃陷害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他装模作样的听到了消息,立即下条子去大同知府衙门,要求立即查封各处仓库,缉拿相干人员。

不过这赵公公也知道,这事儿不能闹得太大,毕竟他要的就是吓一吓陈掌柜,让他乖乖就范而已,所以只是说,这些火铳,想必是聚宝商行的一些随员手脚不干净,想夹带一些违禁货物私自兜售给瓦刺和鞑靼人,以此来牟取巨利,和聚宝商行没有关系。

话是这么说,可是既然出了这种事,就肯定要从商会揪出不法之徒来,所以知府衙门,立即带了差役,把商行相关的一些随员全部拿了,要从中找出害群之马。

赵公公也不是傻子,真要他和聚宝商行对着干肯定不成,所以这借口一定要委婉,表面上是说你们聚宝商行出了内贼,出了这种事,官府肯定是要过问,帮你们把人查出来,也好给朝廷一个交代。

可是既然要查出内贼,就肯定需要时间,在这个时间之内,聚宝商行得通关文牒自然不能拟准,毕竟若是把贼人放出去,官府这边,怎么交代?这些人可都是私通鞑靼和瓦刺人的凶徒,若是放这些人随商队出去,出了事算谁的?

查,要严查到底,决不姑息,这案子若是不能大白,那么商队就得再等等,小心驶得万年船吧,赵公公也是为了你们好。

一下子,大同城热闹起来了,聚宝商队来这大同的时候,本来就引起轰动,大同虽然是最紧要的关口,也有不少商贾出入,可是如聚宝商队这样大规模的却是第一次见到,原本这大同的百姓户籍就不多,不过十万人而已,而聚宝商队就一下子来了数千人,都是外乡的口音,当然引人注目。

可是现在,这偌大的商队说是查禁就查禁了,街上到处都是知府衙门的差役,还有镇守太监的爪牙,可谓是风声鹤唳,又都是热闹非凡。

有好戏好了……

一些多少知道聚宝商行背景的人都不禁伸长了脖子,兴致勃勃起来。

第三百七十六章:冒进也是本事

大同的聚宝商队这边已经乱作了一团,风声鹤唳,几乎每个店铺和货栈都有镇守太监的爪牙们出没,四处拿人。

而柳乘风虽是取了个化名做这一次带队出关的掌柜,其实真正署理商队事务的却是小掌柜吴鹏。

吴鹏显然也被大同这边的阵仗吓着了,本来商队的后台够硬,也不怕有人欺到头上,可是人家镇守太监可不是欺负他们,这可是为了他们‘好’,想想看,这商队里头有不法之徒,赵公公他老人家当然不能轻易放他们出关,在这关内倒也罢了,可要是出了关,这些不法之徒勾结瓦刺、鞑靼人闹事,这又怎么说?

赵公公是公事公办,铁面无私,你能挑出他的什么错儿来?

吴鹏虽说曾经也经过商,有过走货的经验,不过官府突然这么大的动作,他却是第一次面对,一时居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下头的人也靠不住,其实有句话叫做民不与官斗,商贾也是民,碰到这种事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的。

令吴鹏心里还有点底气的也只有那位‘陈掌柜’了,商队里知道柳乘风真正身份的人并不多,吴鹏算一个。

事情一出,柳乘风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原以为这位大爷会出手干涉,吴鹏左等右等,等到这商队里被抓去知府衙门的人已经超过了三十多个人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无论如何得走一趟,看看廉州侯的意思。

所以在柳乘风位于总铺子的后院行辕,吴鹏便登门拜访了,别看这后院的里外都是稀松平常,可是吴鹏心里头却是清楚,这里头不知埋伏了多少护卫,一有动静,便能杀出上百个穿着各色衣衫的护卫出来,廉州侯身份高贵,这一次来这里也担着极大的干系,防禁自然森严不少。

吴鹏小心翼翼地到了一处月洞,过了月洞就是内宅,门口站着两个彪形的大汉,抱手横在他的面前。

吴鹏通报一声,其中一个人进去禀告,过了一会儿朝他努努嘴道:“进去吧。”

吴鹏快步进去,只见这小院子里,凉风习习,柳乘风穿着一件小袄子,盘膝坐在小院的一方石椅子上与李东栋正在下棋,二人的目光都落在棋盘上,都是一声不吭,全神贯注极了。

吴鹏蹑手蹑脚地过去,他二人谁也没有瞧他一眼,仍在对弈,没有办法,这天都要塌了,廉州侯居然还有心思下棋,吴鹏心里头着急,可是却只能乖乖地在一旁站着,且等柳乘风抽出了空暇再说。

按理说柳乘风的棋艺不算臭,偏偏这位李先生的棋艺更高明一些,手中的白子步步紧逼,让柳乘风难以招架,每次都是犹豫再三,下定了一子,李东栋却是早已想好了似的,轻松并迅速地将自己白子落下。

杀到最后,柳乘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罢罢罢,我认输了。”

李东栋呵呵一笑,道:“侯爷还是太急躁了,越是想贪功冒进就越是错误丛生,下棋还是稳些的好。”

柳乘风却是摇头,道:“我棋艺不精,比不得李先生,若是不贪功,更不是李先生的对手,唯有冒进,或许才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

李东栋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理,他柳乘风既然实力不如人,那索性冒进,先在气势上占了先手,也未必不是一个办法。否则因循守旧,凭着他的棋艺,处处受制是难免的事反而是必输无疑了。

李东栋哂然一笑,便去将自己的子儿捡回棋盅,一面道:“侯爷还想再来一局吗?”

柳乘风摆摆手,道:“不来了,总是输给你,一点劲头也没有。”

一边的吴鹏见二人不搭理他,不由咳嗽一声,柳乘风才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哦?是吴掌柜,吴掌柜不居中调度出关的事宜,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吴鹏连忙道:“侯爷,出事了,镇守太监那边派人查封了咱们的货栈,还伙同大同知府衙门拿了不少人去,说是咱们聚宝商行里头有许多不法之徒……”

柳乘风皱起眉,道:“出了事和我说做什么?这是商队的事,按理说,你才这商队的领头人,现在出了事,自然是你居中去调解,否则聚宝商行要你何用?”

“可是……”吴鹏听得忐忑不安,想要解释什么,柳乘风却是打断他道:“没什么可是,你也是掌柜,出了关,大小的事务都得你担当起来,现在官府为难,怎么处理,自然也得你来。今日我在这里,就算能帮你把事情办下来,可是下次呢?行商的时候难免会遇到麻烦,难道要本侯天天跟在你们的屁股后头擦屁股?好了,你自己去处理吧,本侯在这儿有自己的事,还有,十一月中旬之前肯定是要出关的,否则再耽误,来年就赶不及回来了。”

柳乘风说罢,不再去搭理吴鹏,吴鹏见状也是无奈,只得灰溜溜地走了。

等吴鹏一走,李东栋深看了柳乘风一眼,淡淡地道:“侯爷当真袖手不管?”

柳乘风吁了口气,道:“这一次一个镇守太监清查了一下,整个商队就混乱不堪,真令人失望,这商队的架子还是太大了,人员这么多,不过都受过一些应该的训练,可是偏偏,却没一个得用的,遇事就慌,这能做什么生意?”

李东栋笑道:“侯爷,这毕竟是商队第一次出关,慌乱一些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慢慢地也就知道该如何处置了。”

柳乘风点点头道:“所以这事儿得让他们自己先处理着,等实在没有办法,本侯再出马吧,让他们练一练再说。”

李东栋笑道:“依学生看,吴鹏肯定处置不了。”

柳乘风只是笑笑,道:“且先让他试试吧。”

李东栋也就不再说话了。

吴鹏从柳乘风的行辕出来,心里七上八下,廉州侯的态度很坚决,这件事,他不管,既然柳乘风不管,吴鹏作为商队的首脑就不得不把这担子挑起来,想来想去,这事儿的关键还是那位赵公公,只要赵公公那边松了口,知府衙门那边就好说话了。

吴鹏只得回去叫人备上了厚礼,前去赵公公的府上,赵公公的府邸离商行本就不远,占地数十亩的大宅,门口有不少护卫,庄严肃穆,吴鹏到了地方,递上了名刺,门房对他不是很客气,却还是去通报了一声,请了他进去。

吴鹏被人领到了一处偏厅,府里的人就叫他等着,说是公公正在忙碌,一时半会未必会来,吴鹏做了许多年的生意,早就养成了一副小心谨慎的心思,连忙陪笑着给那人塞了一块碎银子,说是小兄弟辛苦,拿去卖茶吃。

这小厮似乎也没说什么,飞快地将碎银子卷入袖中,也没对吴鹏客气多少,便走了出去。

也不知是不是这银子起的作用,等这小厮回来时居然端了一壶茶来,吴鹏坐立不安地喝着茶,耐着心等候。

足足过去两个多时辰,天都要黑了,正是吴鹏很是不耐烦的时候,外头传出咯咯的笑声,镇守太监赵公公才负着手慢悠悠地踱步进来。

听到聚宝商行来了人,赵公公还是很得意的,你们不是端架子吗?不是说聚宝商行背后有人撑着吗?那又如何?到了杂家的地头,就得乖乖地听话,乖乖地低头,否则有的是办法整你们,你聚宝商行就算是跟多少人有关系,那也是商,杂家的背后是什么?是朝廷和皇上,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可是听说来的却是个姓吴的掌柜,而不是那个陈掌柜,赵公公的脸就拉了下来,他要的就是那个姓陈的跪在自己的脚下恳请自己,他倒是想看看,上次那个姓陈的在酒宴中摆的威风今个儿还能不能再摆一摆这谱儿,可是人家今个儿居然连见都不肯来见自己,这就有点儿故意想躲着他的意思了。

赵公公心里发出狞笑,却是不动声色地走了进来。

吴鹏见赵公公进来,连忙起身行礼,谁知赵公公连眼皮子也没抬眼看他,只是自若地坐下,扯着公鸭嗓子道:“来人,上茶……”

吴鹏一下子尴尬了,站又不是,坐又不是,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等小厮给赵公公端来了茶水,赵公公抱着茶吹了口茶沫,才慢悠悠地道:“你们聚宝商行到底有几个掌柜?一下子是陈掌柜,现在又是个吴掌柜,杂家倒是想知道到底是陈掌柜主事,还是你吴掌柜主事?也难怪你们商队里有这么做不法之徒,职责不清,龙蛇混杂,内不靖,迟早要外不安的。”

赵公公一边说,一边架起了脚,笑嘿嘿地继续道:“要找杂家得寻主事的人来说话,杂家没多少空闲,还得为宫中效力呢,哪里有功夫今日见什么陈掌柜,明日又见你这吴掌柜?”

他的话一语双关,咄咄逼人,害得吴鹏额头上冷汗直流,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才好。

第三百七十七章:越简单的办法越好用

吴鹏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对这赵公公道:“公公,实在是误会,那陈掌柜近来身体不适……”

“身体不适……”赵公公咯咯笑了,不屑地道:“依杂家看,倒不像是身体不适吧,倒像是得了什么心病一样。”

吴鹏尴尬的笑,若是别人,为了避免触怒这赵公公,顺着他的话编排几句也就是了,可是这那‘陈掌柜’身份却是太过敏感,他自然不敢说什么,只是干笑。

赵公公冷冷地道:“杂家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既然吴掌柜找上了门来,杂家今个儿也不能将将你拒之门外,你说吧,你来找本公公,所为何事?可是你们在商队里又发觉了不法之徒,让杂家为你们除害吗?”

吴鹏急的团团转,额头上渗出冷汗来,道:“不是,不是,赵公公,只怕知府衙门那边抓错了人,商队对人员的招募,一向是慎之又慎,想必这里头一定有什么误会,小人是来作保,把被抓了的伙计人等都领回去,求赵公公开开恩……”

赵公公的脸色霎时黑了下来,砰的拍案而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杂家拿错了人,冤枉了你们聚宝商队,杂家故意为难你们是不是?误会?杂家倒是想知道,怎么个误会法,你说商队里没有不法之徒,可是这仓库里为什么会发现火铳、火药等违禁之物,莫非是你们故意为之,是你们商队悄悄的与瓦刺、鞑靼人做生意了?”

吴鹏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是……不是……”

赵公公又是冷笑,道:“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难道是本公公差人放进去冤枉你们来着?”

“这就更不是了。”吴鹏这个人,毕竟经了这么多年的商,做生意的时候胆子大,可是面对衙门的时候这胆儿就顿时比针尖还小了,赵公公左一句右一句,差点儿没把他吓死,苦涩的笑了笑:“赵公公不是这样的人,小人也绝没有这个意思,小人只是说,这里头肯定有误会。赵公公……这一次吴某来,备了一份薄礼……”

事到如今,越说越错,倒不如立即把好处拿来,他一边说一边掏出袖子里的一份礼单,勉强挤出难看的笑容,交在赵公公手肘搭着的桌几子上,这赵公公只是瞄了一眼这礼单,这薄利还当真不薄,密密麻麻的把一张白纸都写满了,只怕总共算下来,至少也价值白银三千两。

赵公公笑了。

若是别人,送上这份大礼,依着赵公公贪婪的性子,天大的事儿也没了。

只不过这赵公公心里清楚,聚宝商行这份礼他不能收,比起强卖给聚宝商行八大姓的货物来,这点儿好处算什么,只要八大姓强卖聚宝商行货物的事做成,他坐在这大同,每年就可以净得八大姓数万银钱的孝敬,怎么会瞧得起这么点儿好处。

他眯起了眼儿,眼中寒气森森,随即将礼单捡起来,朝这吴鹏森然一笑,将礼单揉在手里,随即撕成了粉碎。

蘸墨的碎纸洒在地上,赵公公已经拍案而起,用他特有的公鸭嗓子咆哮道:“大胆,好你个吴掌柜,杂家今个儿破例见你,还以为你是个本份的商贾,可是不曾想,你竟是这种人,你当杂家是什么人,是那种收受了你的礼物,就听凭你吩咐的吗?这世上是有贪官墨吏没有错,可是杂家一向洁身自好,一向奉公守法,满心里想着的都是为皇上办事,为朝廷效忠,你这混账东西,送来这份礼单,是什么意思?”

他似乎还觉得不解恨,已是站起来,用手指着吴鹏,嘶声道:“来,来人,把这姓吴的奸商拿下!”

外头的小厮听了,二话不说,立即争先恐后的抢进来,将这吴鹏拿了。

吴鹏一下子惊呆了,连忙道:“赵公公,你这是何意?”

赵公公朝他冷笑一声,道:“你问杂家是什么意思,杂家倒是想问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你身为聚宝商行的掌柜,非但对商队内部的不法之徒包庇,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来贿赂本公公,聚宝商行乃是皇上拟准的,也是朝廷特例与外番通商的大商行,你这奸邪小人,竟是打着商行的名目做这等事,来人,将此人押下去,痛打几十板子!”

他一声令下,下头的爪牙也不顾吴鹏的哀嚎,便将这吴鹏押下去。

赵公公坐回椅上,面目变得无比深沉起来,冷笑一声,叫来一个心腹,慢悠悠地吩咐道:“这个姓吴的,打个半死不活之后就送回去,你等会儿,杂家写一封书信,你连带这信将这姓吴的送回去。”

说罢叫人拿来笔墨,捋起袖子修书一封,交给那心腹,道:“去吧。”

※※※

聚宝商行,当这吴鹏浑身是伤的被人用架子担回来的时候,商行上下,一下子又是慌乱不堪,甚至已经有人打退堂鼓了,原本来这商行里做事,是以为这儿待遇不菲,再者说了,商行这么多,也有个托庇之所。可是谁知道,这才第一次走货,就碰到这么大的麻烦,大同城里的差役就像是和聚宝商队有仇似得,四处冤枉商队的伙计人等,现在不只是伙计们遭殃,就是这堂堂吴掌柜都是这半死不活的模样,片刻功夫,就有不少人去请辞了。

而吴鹏也被担到了后院,在柳乘风行辕的花厅里。

这吴鹏挨了一顿板子,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柳乘风亲自为他诊了脉,放开他的脉搏的时候,脸上明显松了口气,没有伤筋动骨,想必那姓赵的死太监并没有真的想把吴鹏置于死地。只是伤了一些皮肉罢了,养几天,上一些好药,悉心调养一下也就是了。

柳乘风便问这吴鹏事情的经过,吴鹏强忍着通,把事情原委都说了,最后柳乘风将目光落在了那封赵公公的书信上。

赵公公的字写的还算不错,不过字里行间,却是正气凛然,先是说了聚宝商行的重要性,一副与聚宝商行同心同德的意思,随即又说,这聚宝商行里既然出了不法之徒,身为镇守太监,他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为了保障商队的安全,无论如何也得把这聚宝商队中的害群之马揪出来不可,否则聚宝商行出了关,是要出大事的。

最后,他话锋一转,又说这吴鹏在自己为聚宝商队除害的时候,居然贿赂自己,只怕这个人多半也和那些不法之徒有什么勾结,只是他的身份有些敏感,赵公公索性先教训一顿,再将他送回来,至于如何处置这吴鹏,聚宝商行这边自己看着办。

绝了!

这赵公公果然是宫里头出来的,整人的手段可谓犀利无比,连柳乘风都不禁叹为观止,禁止商队出关,到处捉拿商队的伙计,还把商队的伙计打了个半死不活,可是这姓赵的死太监不但不觉得愧疚,反而理直气壮,一副都是为了你们聚宝商行好的姿态,一口一句为了朝廷好,一口又一句是为宫中效力,话锋一转,又是摆出一副和聚宝商行穿同一条裤子的口吻,可是偏偏,他这么说,谁也挑不出一点儿错来,就算这官司打到御前,也没人能挑出他的错儿来。

柳乘风苦笑一声,道:“姓赵的倒是有些意思的人,这诸般的整人手段,实在高明。”

站在一边的李东栋道:“侯爷这时候居然还有兴致调侃,现在人都伤成这样,商队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获准出关,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赶快把事儿料理了才是,否则遗祸无穷。”

柳乘风沉默了片刻,淡淡道:“聚宝商队太教人失望了,也罢,今日,且给他们上一堂课吧,让他们知道,往后再遇到这种事,应该怎么处置。不过今日天色太晚了,这事儿还是明日再料理吧,李先生,不如我们再对弈一局,来人,把吴掌柜担下去养伤。”

李东栋留了下来,二人叫人点了灯,在书房里摆好了棋子,李东栋微微一笑,一边手里把玩着棋子,一边问道:“侯爷打算怎么动手。”

柳乘风没有说话,而是先下了一子,李东栋也认真起来,这柳乘风下棋,总是这般先声夺人,锋芒毕露,李东栋心里想着心事,竟是差点儿险象环生。

这时候,柳乘风突然抬起眸来,朝李东栋笑了笑,道:“怎么下棋,就怎么动手!”

这李东栋先是一头雾水,随即明白了,不由哑然失笑起来,道:“太鲁莽,未必能成事。”

柳乘风下了一颗黑子,低着头看着棋局,一面道:“那么就请李先生拭目以待吧,越简单的办法反而是最有用的。”

第三百七十八章:兴师问罪来了

一夜过去,聚宝商队那边一点儿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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