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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妹太妖娆-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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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仁面色苍白,晶亮黑眸中泪光闪烁,正欲开口。
我举手打断:“他们的目标是我,别做无谓的牺牲。再说我还等着你来救我呢。”
梁仁眼泪涌出来:“姐……”
我一把推开他,拔剑出鞘,沉声道:“一个大男人罗嗦什么,快走!”
梁仁眼泪流得更凶:“姐……”
“隆隆,隆隆”震天动地的马蹄声传来,整个山体都不由颤上两颤。越来越淡的瘴气中,我循声望去,只见一队人马绝尘而来,翩如惊龙。人未到,凛然气势先至。
愈行愈近……
道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或许是连续赶路,他们的眉眼之间略有疲惫之色,但目光依旧明亮,笑容灿烂、亲切而美好。
“敢动我上阳谷的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一声怒喝,若惊雷般平地炸响,听入耳中几分眩晕。
那人驱马向前,褐衣布袍,目光如炬,神态威武严肃,令人望而生畏。剑冢黑衣卫明显被震慑住,竟然不敢再靠近。
那人淡淡扫我一眼,声音放低,语气不明道:“过来。”
眼泪若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我一边拿手背抹着,一边慢慢挪过去,轻声叫道:“师父。”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我那整天一副没睡醒样子的半糟老头子的师父,还有一众师兄师姐和其他上阳谷弟子。
师父瞥我一眼,一脚……踹翻了紧挨着他的七师兄,喝骂道:“哭成这样,丢不丢人。”
七师兄慢慢从地上爬起,沮丧地看过来。谁知他还未站稳,二师兄接着一脚踹过去,“累累若丧家之犬,上阳谷的颜面何在?”
“扑通”,七师兄再次一头栽倒。
沫雪打马向前,望了望师父尔后二师兄,犹豫道:“七师兄,你这挨打跟我无关。我可没告诉二师兄昨晚那只蟑螂是你放的,也没说你在背后画师父师娘的小人图。”
正在爬起的七师兄当场跪了,掩面哭道:“师父,弟子错了,饶命啊。”接着转向二师兄,“二师兄,师弟我悔啊,你大人有大量。”
“扑通”“扑通”,七师兄连续被踹,几乎栽到沙石下面。
我知先前那两脚他是替我挨的,心下不觉愧疚,向前搭把手拉他起来:“七师兄,那个,你下次记得占个好位置。”挨师父和二师兄那么近,你这不是作死吗?
七师兄泪流满面:“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出来迟了,好位置都没了。嘤嘤嘤,踹我,又是踹我。”
我:“……”
师父没有看我们,挥挥手命令道:“上马,回谷。”
这时,黑衣卫终于有了反应,持剑冲过来,冷声道:“你们可以走,但裴菡要留下。”
师父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调转马头就走。
黑衣卫正欲冲上来,这时二师兄等人策马一拥而上。上阳谷人数有绝对优势。只听得“扑通,扑通,扑通”连续不断的一阵响动,定睛再看时,一众黑衣卫尽皆被踹翻在地,疼得冷汗直冒。
我忙拉拉七师兄,指向黑衣卫,安慰道:“七师兄,快看,你不是一个人。”
七师兄:“……”
梁仁过来拿手指戳戳我,奇道:“姐,为什么这些黑衣卫捂得地方不一样?”
我偏着头瞅了瞅,又瞅了瞅,转向二师兄等人问道:“你们都踹了什么地方?”
舜瑶:“踹手腕。”
四师兄:“踹心口。”
二师兄:“踹面门”
沫雪:“踹子孙根。”
我、梁仁:“……”
正在我们上马转身欲返回时,只听得一声尖锐且长的呼啸,随后无数脚步声訇然响起。不多时,剑冢人马纷沓而至,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去路。以顾青为首,楚江、紫苏和易轻舞等人侍立左右。
顾青轻轻挥手,只见有队剑冢人马齐齐向前,屈膝跪地,搭弦上箭,直指上阳谷众人。只等一声令下,即可有漫天箭雨凌厉而落。顾青唇角挽出弧度,双目微眯:“师兄,我们又见面了。”
师父仍是不慌不忙模样,斜斜瞥了顾青一眼,淡淡道:“我可不敢有你这样的师弟,叛师之徒我可消受不起。”
顾青眼神骤暗,一只手抚上面孔,竟是从耳后缓缓撕下一块人皮面具。当然,这个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和师父竟然长得一模一样,不差毫分。顾青又道:“哥,我们又见面了。”
师父笑了笑:“我也不敢有你这样的弟弟,弑父之人得而诛之。”
疯狂之意漫上眼眸,顾青怫然怒道:“我哪里不如你,我哪里输于你,父亲从来只看得到你,无论我如何努力都是枉然。未东之位你继承就罢了,为何连国师之位也要跟我抢。杨凌,你欺人太甚。”
师父皱了皱眉,有点不耐:“说完了吗?说完了我们各走各的,请让让路。”
听闻此语,顾青却是怒气渐消,最后邪佞一笑:“杨凌,我从来没输给过你。等我铸就方生剑,就去上阳谷探望哥哥,到时你可不要将弟弟拒之门外才是。”顿了顿,他又道,“以上阳谷众人的血砥砺开刃,一定是件美妙的事情。”
师父面上有怒气一闪而过,随即恢复平静,拱拱手道:“静候佳音。”语毕,视剑冢众人如无物,竟是打马要走的趋势。
顾青脸色瞬间铁青,大手一挥,冷声道:“苏沐,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只见一道身影迅疾而来,倏然落于我们面前。雪衣乌发,眉目如画,他剑尖斜指,杀气凛然,整个人如出鞘利剑,寒光过处无人能阻。
师父眉眼不动,只是静静地观望。
顾青又道:“杀了他们。”
闻声苏沐身形暴起,持剑冲杀而来,凌厉破空声一路划过,刺得人耳膜隐隐作痛。
七师兄横剑立马,剑眉倒竖,足尖一点翻身跃起,手腕轻动,密密麻麻的剑光织成罗网,朝苏沐覆压而去。
苏沐犹若未觉,脚下丝毫不停,亦不作任何躲闪,竟是直愣愣地对那罗网直冲而入。有风乍起,他乌发飞扬,阔袖翩飞,双手持剑,铿然划过,一道狠厉寒光直击七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三更完毕,南倾累躺下了。谢谢妹纸们的捧场~~~
☆、第78章 上阳谷对阵剑冢
剑光交错;剑气四射,场中两人身影完全笼罩在彼此白亮的剑光下;纷扰缭乱,一时让人很难分清。
双手不自觉握起,我紧张得口干舌燥。七师兄武功不错,不过若对上苏沐却是很难取胜。然而转念一想,有段时间没见过七师兄,他剑法有了长进亦未可知。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场中两人变幻莫测的身形,我突然发现了问题;七师兄出剑方式,呃;好像有点不太对。
不过还未等我反应过来;二师兄率先出声:“老七,此苏沐非彼苏沐,他可不是上阳谷的小小师妹。”
闻言我恍然大悟,七师兄并未使全力,在有意无意地让着苏沐。我默默扶额,这有什么好让的,你尽全力也不一定打得过他。
果然,没有几个回合,七师兄被苏沐压制得节节败退,以负轻伤的代价败下阵来。
二师兄凤眼倒竖,正欲责备。
七师兄哭丧着脸开口:“无论怎样,他总是上阳谷弟子。”接着瞅了我一眼,又道,“还是小师妹的未婚夫。拼死力下狠手,我做不到。”
二师兄欲出的话又落回肚子里,转眼去看不远处的苏沐,凤目同样含了纠结之意。
这时苏沐喘息已定,举剑再次冲杀而来。四师兄勒马向前,缓缓拔剑出鞘,足尖一点飞身出去应战。
见此,我心下愈加焦急,四师兄性子比七师兄还要老实良善,七师兄下不了手,四师兄更是无法出手。这般下去,根本没人挡得住苏沐。
果不其然,四师兄明显缩手缩脚,本来干净利落的剑*是拖泥带水,剑剑慢上那么一拍,从而被苏沐轻而易举地躲开并反击,有几次差点伤在苏沐剑下,险象环生。
师父神色不变,继续观望,似乎并不担心。
剑冢那边同样沉默,顾青面无表情,楚江单边刘海垂下,掩住碧眸中情绪,紫苏显得有点紧张,一双眼睛瞪得大大。
视线转过众人,最后落于场中苏沐身上,我静静地看着他,目光追随他而动。一袭白衣,手执长剑,三千乌发飞扬,眉眼间一片清冷,薄唇抿出淡漠弧度,这时的他显得冰冷而沉默,沉默而神秘。
无数画面自眼前闪掠而过,心中顿时五味杂陈,眼底的酸涩怎么都压不住。我一瞬想起很多往事,想起六师兄,想起上阳谷的点点滴滴,想起那把桃木雌剑,想起所谓的命中注定,想起顾青说你为何会这般坚持与少主在一起,按理说,你们之间隔了太多阻碍……
四师兄又一次惊险避过,剑法处处露破绽,情况更为危急。
再抑制不住内心的涌动,我一把抽出沫雪的佩剑,顾不得抹去眼角凉意,飞身直冲上前。什么都不想,任大脑空白一片,我喑哑地喊出声音:“四师兄,你退下。”
四师兄正欲开口,我却不给他机会,直接挥剑挡下苏沐的攻击,把他隔在外围。
中途换人,苏沐明显被激怒,一把剑使得更疾更狠,凌厉的寒光织成帘幕层层罩下,浓重的杀气扑面而来,令人几欲窒息。
眼角凉意缓缓滑下,我丝毫不退,持剑直击而上。一时刺耳的金属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为什么我这般努力仍是徒劳,为什么好好爱一个人总是那样艰难,为什么他死了所有的人都死了却独独留我活在这个世上?
心痛得缩作一团,握剑的手不自觉颤抖,让人怎么都使不上力道。道道剑光袭来缭乱人眼,几番下来,我开始处于下风,同样被逼得节节败退。
苏沐招招狠厉,欲夺人性命,寒气擦着脸颊划过,刺得人肌肤生疼。
望着神智全失的他,我泪水滚落,哽咽出声:“苏沐,我是莳萝,你的阿萝。你说过会保护我,怎能忘记呢?”
苏沐剑法一滞,随即又如常攻来。
心中难过得受不住,我语不成调:“苏沐,你不记得我了吗?你说过娶我宠我的,你说过将来和我,和我们的孩子和和美美地生活,你都不记得了吗?”
苏沐身形渐渐缓下来,挥剑的动作慢慢停住,他睁着无神双目打量我,眉眼间似乎浮上浅淡笑意。
我垂下手中的剑,擦了擦脸颊的水痕,向他一步步行去:“苏沐,醒过来好不好?苏沐,我等……”话语戛然而止,呼吸瞬间停滞。
只见已经安静下来的他身形暴起,执了长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铺天盖地的剑光密密笼下,犹若罗网让人无可逃避。不远处传来师兄师姐的惊呼,“莳萝,小心!”
可是已来不及,这般近的距离,这般迅捷的出剑速度,这般滴水不漏的剑法,没有人能逃得过,没有人能安然无恙地挡下。我自他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浓烈杀气,连带着让人绝望的死亡气息同时袭来。
无论我如何努力……
手中的剑跌落于地,我静静地望着他,等待着他,不再做任何挣扎。如果这就是与命相争的结局,如果你今日真的能杀我……
寒光落下的刹那,一抹黑色身影毫无预兆地冲过来,猛地将我扑倒在地,护在身下。“扑哧”,清晰的长剑入肉声。
串串血珠自他口中,自那刺透他胸膛的剑尖上滴落,砸在我脸颊处,砸在我心口上,格外地炙烫,烫得人一颗心抖抖索索。
目光涣散开,这个故事我再猜不到过程,再猜不透结局。
一双冷眸凝着我的眼睛,竟也渐渐透出丝丝暖意,淡淡笑意。他颤抖着手一点点抚上我的脸颊,唇角翕动,一向漠无情绪的声调含了浅淡的温柔,他说:“莳萝姑娘,我没来晚吧?”
眼泪汹涌而出,我用力摇摇头,望着再次挡在身前的冷峻男子,终于哭出声:“谢一寒。”
指尖轻轻拭着我的泪水,他唇角弯出弧度,有点慌乱有点羞涩地轻声道:“别、别哭,我会、心疼的。”
怔了怔,我连忙抑住泪水,尽量绽开笑容,慢慢握住他的手,咧开嘴笑道:“好,我不哭,谢一寒你忍下,我马上救……”
“扑哧”,染血长剑被人毫不犹豫地拔出,谢一寒眼底光芒瞬间消散,整个人缓缓倒下来,唇角擦过我耳畔时,有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他说,“莳萝,莳萝,我怎么争得过他们?”
原本明朗的天空瞬间昏暗,我睁着眼睛却是什么都看不清,看不清谁来了,看不清谁把谢一寒自我身上移开,看不清过程与结局,看不清现在与未来。
然而在这个时候,我竟然还能看得清苏沐。我看见他提着长剑淡然而立,怔怔地盯着我,双目没有任何神情没有任何情绪。他手中的剑尖处有谢一寒的血正滴滴滑下,染红碎石,染红那方土地,染红我的视线。
自地上捡起那把剑,我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滑落,几乎是一口气冲至他面前,飞身跃起,剑尖抖出寒冽精光,我再不犹豫直直刺去。“剑冢少主,去死吧!”
苏沐抬剑似欲抵挡,但终究慢了一步。
一剑狠狠刺去,鲜血蔓延而出,瞬间染透那袭白衣。
眼睛绞上他的视线,我咬着每一个字:“这一剑,是为谢一寒。”
剑拔,鲜血喷洒。
不待他反应,握了剑再次刺去。
“这一剑,是为我自己。”
苏沐,你竟然能杀我,你竟然能杀我!
剑拔,又一次刺去。
“这一剑,是为裴府百余条人命。”
苏沐,我们之间终究隔着血海深仇。
缓缓抽出,再跟上一剑。
“这一剑,是为六师兄,为武林盟死去的侠士。”
你是剑冢少主,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从始至终,他没有再做任何挣扎,只是直愣愣地站立,只是怔怔地看我。
望着他惨白如纸的脸色,我突然觉得这一切无比好笑,于是我笑了笑,又笑了笑,一字一顿道:“苏沐,我们两清了。”
浑身气力似皆被抽去,我连剑都握不住了,手自剑柄处一点点滑落,整个人疲累得几欲瘫倒下去。
手即将滑开剑柄之时,有微凉之意覆盖而上。
他执了我的手,偏着头看我,眼中的迷茫一点点消褪,若帷幕拉开,掩于其后的莹润黑瞳渐渐显现,抿了抿唇,神情忐忑,长而密的睫毛微垂,他缓缓启唇,小声道:“阿萝,你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谢谢妹纸们的支持,南倾正努力转日更的节奏~~~~少主有抖M体质,要时不时抽打一下,不过大家要相信过后会给他补回来的,望少主党表抽打南倾,嘤嘤嘤~~
☆、第79章 比目鸳鸯簪
血汩汩而流;殷红大片大片地蔓延开来,衬着那袭白衣;刺得人眼睛生疼。他掌心的温度一点点退散,凉意缓缓漫上来,浸得我指尖亦泛着丝丝的凉。这凉意沿着神经传入心脏,传向四肢,整个人都冷起来,冷得人禁不住颤抖。
我挣了挣手,意图退身离开。
他却是手掌收紧;攥了我的手再不松开,额发些微散落;墨眸掩映其后;影影绰绰让人看不透其中情绪。又一次开口,他的语气中含了固执之意:“阿萝,你生气了。”
心绪骤然浮动,我抑制不住地暴躁起来:“你放手,我生不生气管你什么事?!苏沐,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他的手依旧没松开,怔愣地看我,半晌才道:“对不起。”
额角跳动阵阵的疼,头痛欲裂,我指向仍处于昏迷的谢一寒,不由低吼出声:“对不起?你该对他说对不起。苏沐,若谢一寒有事,你让我,你让我如何……”眼泪落下来,其余的字眼哽在喉咙里再吐不出。
他的视线慢慢移向谢一寒,再一点点转回看我,目光深沉而哀伤,他轻声道:“阿萝,我……”
“莳萝,谢一寒情况很不好,你快去看看。”舜瑶走过来,低声对我道。
六师兄不在,医术最好的当数我,眼下再不能迟疑,抬眼看苏沐,我沉声道:“放手。”
苏沐这一次没再坚持,五指慢慢松开。
我趁机抽手出来,抬步就欲往谢一寒那边赶去。
舜瑶止住我,瞅了苏沐一眼,犹豫道:“苏沐他,好像,也伤得很重。”
我顿了顿,绕过她沉默着往前走。
舜瑶又道:“莳萝,苏沐真的伤得很重。”
整个人焦躁得厉害,我转身压低声音吼道:“苏沐死不了,我又没刺在要害上。”是的,鲜血淋漓,他看似重伤实则不然。每一剑都刺得很讲究,我下手时有意无意地避开所有致命之处。跟六师兄学了那么多年的医术,自是对人体熟悉。即使他要杀我,但我却始终狠不下心,要知道我平时连鸡都不杀的,遑论杀人,遑论杀他。
果然,我应该老老实实呆在上阳谷,出来闯荡什么江湖。眼泪蜿蜒浸入唇角,又苦又涩又凉,若当初我坚持留在上阳谷,不意气用事,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再是这般?
谢一寒的情况相当不好,一剑穿透心肺,如果不是师父等人强输内力助他护了心脉,恐怕他早已……
顾青等剑冢众人向前救回苏沐。正在我们以为即将有场恶战才能脱身离开时,突然有烟花于剑冢上空炸裂开来,“嘭”得一声巨响,火花四溅。
这时,顾青冲剑冢众人打了个手势,没多久,他们便有序退后,犹如来时般迅捷,所有人又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师父神色依旧淡淡,只是仔细看去才可察觉,那淡淡中却掩了不少疲惫之色。
翻身上马,我们扬鞭一路迅疾赶回,最终于一家农舍前停下。四师兄和七师兄小心地把谢一寒抬入房间内,我紧随其后,喂了他一颗续命丸,再次检查伤势,敷上药膏,细细包扎伤口,又写了方子让人买药煎熬。
正忙得焦头烂额之际,听得门外骤起喧哗声。循声望去,只见林玉浑身是血正从马上翻下来,落地时脚下一软差点跌倒。
梁仁等人忙迎上去扶住他,搀着就欲往这边来,让我助他疗伤。林玉却是摆摆手,干哑着嗓音道:“我没事,血是别人的,有点累歇会就好。”抬眼间看见我,他转向梁仁,拍了拍梁仁的肩,唇角勾出笑意,“梁少庄主,干得不错,我还担心你们被人截住呢。”
梁仁垂了头,面有愧色,嗫嚅半晌没答出一个字。
林玉心下疑惑,朝我这边望来,于是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谢一寒。他剑眉微敛,略略疑惑道:“谢一寒怎么在这里?”
梁仁头垂得更低,把事情来龙去脉大致叙述一番。
林玉听完面上神情更为困惑,沉沉道:“不对吧,既然你们已经躲起来,顾青等人怎么会追到?”顿了顿,他又道,“况且那珠花我不是扔了吗?”
梁仁瞪大眼睛看他:“珠花?”
林玉默了片刻,轻叹口气,解释道:“莳萝姑娘头上簪的珠花附有剑冢独特的追踪之物,无色无味,但剑冢豢养的蜜蜂却能识别。得知莳萝姑娘和苏少主被阻住时,我和盟主还很困惑,明明计算好剑冢追不上你们的,怎么会出这样的意外。后来才知道,有人在莳萝姑娘身上做了手脚。”
不禁想起等待进入未东时,那突兀飞来的蜜蜂,以及苏沐骤然色变的反应,原来是这样吗?不过转念一想,我脸色不由一白。
梁仁转眼看过来,郑重道:“姐,那珠花是不是我送你的那支?”
我忙摇头,笑道:“我又不是只有一支珠花,阿仁你别多想。”
梁仁追问道:“姐,我送你的珠花在哪?”
我不由挠头,佯作若无其事:“离开武林盟时太匆忙,忘记带了。你不信的话回去我拿给你看好不好?”从目前这情况知,梁仁定是中了剑冢的伎俩。不能让他有心理负担,先忽悠过去再说。
梁仁抿紧了唇,直直看我,半晌,没说一个字转身离开。
我心下着急,欲追出去:“阿仁,真是这样……”
林玉却是一把拦住我,沉声道:“让他反省一下也好,长点教训,若再这样毛糙不动脑子,说不准以后会怎样呢。”紧接着对身后侍卫挥挥手,“你们跟去看着点少庄主,护他安全。”
侍卫们躬身应命,身影一闪消失无影踪。
林玉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睨了我一眼,疑道:“没有那珠花,按理说顾青失去线索,应该不能追上你们,又怎会有那种变故?”
我眉头拧起:“不知道。”
林玉又道:“莳萝姑娘,除了你,梁仁和谢帮主是不是带了不该带之物?”
我看了谢一寒一眼,绞尽脑汁思考,正一无所获之际,联想起梁仁送我珠花时说的话,他说,“今日在街上看到这宫制堆纱新巧珠花儿,特意买来送你。那人说是宫中最为流行的款式,民间即使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何况这珠花细腻鹅黄色,底部饰以羽毛状钿片,做工精致奇巧,细细看来很像莳萝那种植物,跟你的气质很相配,我瞒着爹爹偷偷买下来,姐,你真的不喜欢吗?”脑中精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事被忽略了,到底是什么呢?
林玉见我这般,神色忽然凝重:“莳萝姑娘,你想起了什么?”
前后一联系,我终于知道忽略了什么事,不觉张口结舌道:“那个,你刚到武林盟时我曾经在街上买过一对玉簪,后来送了谢帮主一支。”
林玉面沉如水:“买那玉簪过程中有什么可疑之处吗?当时有谁在身边,有谁知道?”
我回忆当日情景:“那簪子一眼望去就觉和六师兄气质很相似,于是我买了准备送给六师兄。买簪子时,只有我一人,不过后来道长、梁仁还有紫苏也来了,道长取走看了那簪子,说我买亏了,打磨一会还掉色。”顿了顿,我声音放低,沮丧道,“我不甘心就此被坑,后来把另一支转手给了谢帮主。不过,他应该不会带着吧,那簪子不值钱得很。”
林玉静静等我说完,起身向谢一寒行去,然后二话不说开始扒谢帮主的衣服。
我又羞又窘,只得背过身去:“林城主,咱别这么奔放,先等我出去再动手不迟啊。”
不多时,有脚步声临近,林玉于我背后道:“莳萝姑娘,你说的是这支簪子吗?”
我转过身,一支脂白色发簪映入眼帘,质地细腻,光泽温润,正是谢一寒离开武林盟之时,我转手送与他的,这种情况下见到,一时心头不知是何滋味。好半天,我才出声道:“是。”
林玉眼风淡淡扫视我,意味不明道:“怪不得是姐弟,蠢的地方都一样。”
我张了张口,欲辩解又无从说起,只得沉默。
林玉又道:“不过这簪子倒是挺好,上等古朴和田玉簪,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谢帮主贴身带着情理之中。”
我望了望他,更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得局促地扯开话题,讷讷开口:“可是,那时道长说10文都不值。”
林玉神色奇怪地盯着我好一会儿,表情略略纠结,指尖一转将那玉簪收入袖中,淡淡叹道:“既然道长说不值,那就不值吧。”语毕,他转身向门外行去,脚步于门槛处顿住,“谢帮主情况如何?”
我抿了抿唇,只觉喉中似火烧,字眼干涩挤出:“很不好。”
林玉又叹一口气,沉默良久,没再说一个字,拾步离开。
傍晚时分,谢一寒自昏迷中醒来,师父前来查看一番后,挥退了其他人。临离开时,师父低声对我道:“莳萝,你顺着他点,毕竟那一剑是为你受的。”
眼中骤起濛濛湿意,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将那氤氲压下,哽声道:“弟子明白。”
一袭黑衣,刀眉冷眸,五官线条硬朗如削,薄唇微抿,惜字如金,沉默如夜。不似六师兄温润沉雅,不似苏沐风华绝代,不似林玉气宇轩昂,不似楚江忧郁深沉,不似云虚子道貌岸然,更不似梁仁天真可爱。他是谢一寒,他独有自己沉默冷肃的气质在。
双目一点点张开,眸中神情先是迷茫,尔后慢慢冷清。他的视线一点点转动,于我身上停住。
乱糟糟的情绪尽数压在心底,我调整好表情,疾步行去,小心地扶他半坐起身,用靠枕垫在他背后,接着端起旁侧温度恰好的稀粥,在床前凳上坐好,轻声道:“这地方没有好东西,先喝点粥暖暖胃。”
谢一寒转眼看我,半晌,唇畔晕开似有若无的笑意,低声道:“好。”
我一手端碗,一手执了瓷勺,轻轻把粥送入他唇边。他喝了几口,却是再喝不下去,唇角渗出丝丝鲜血,渐汇成细细的一束蜿蜒而下。
我忙放下碗勺,用手绢帮他仔细拭去。他张眼看我,一向冷凝的双眸竟溢出点点温柔,点点暖意,暖得人心发酸。视线再次模糊,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来,脸颊上顿时湿意一片。
他慢慢抬起手臂,指尖触及我的眼泪,神情有点慌乱有点惶急:“别哭,我自己愿意的,跟你没有关系。”
我眼泪落得愈急,哽咽道:“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的事也与你无关,你何必替我挡那一剑。”
谢一寒帮我拭去眼泪,视线凝着我,轻叹道:“我的事跟你没有关系,是因为你喜欢的人不是我,你的事与我有关,是因为我喜欢你。这么简单的道理,莳萝你懂得吧。”
心口一阵阵的疼,呼吸都变得艰难,我咬唇道:“可是我怎么不知道,从来没想过会这样。你明明对我……”很无所谓的。
谢一寒指尖贴在我脸颊处,淡淡笑道:“每个人表达感情的方式不一样而已,何况你身边有宫盟主和苏少主,他们比我好很多,你没注意到我属于正常。”顿了顿,他笑看我,叹道,“他们比我好太多,我拿什么跟他们争呢。”
脑仁疼得一颤一颤,我唇角翕动,却是说不出一个字。
谢一寒又道:“莳萝,你别怪苏沐,他失了神智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默了默,他声音稍低,“现在想着,当时若我不挡上去,他那一剑或许会在最后停住。他那样爱你,即使失了神智恐怕亦不会真的杀你。但我怎么能让你冒这种危险呢,万一他真的下了杀手,我岂不是要痛悔一辈子。”
我怔怔地看他,怔怔地听他说话,他的声音褪去平时的冷肃,和缓而平静,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之事。
谢一寒道:“莳萝,你不必对我有心理负担,发生这种事情大家都不想的。我希望你幸福,而他能给你幸福,这样就已足够。”
唇角的鲜血越来越多,最后几乎成细雨般滑落,淅淅沥沥,仿佛降了一场血雨。他还在笑,还在说,他说,莳萝,今日我这般罗嗦你会不会厌烦。不过就这么一次,你强忍着也得听完。
他说,莳萝,感情这种事情真的很微妙很难让人猜透,我竟然会爱上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他说,那支比目鸳鸯簪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跟我的气质完全不符。可见我们今生是没有缘分的,若有来生,若有来生的话,只希望我能是你喜欢的类型,这样你就能多看我几眼。
他说,莳萝,你能不能靠过来让我亲一下?石穴洞那次,其实是我故意绊你的,算准了你会扑上来,你真笨,被我占了便宜全然不知,还向我道歉。
他说,我亲的可是剑冢少主的女人,剑冢是什么样的存在,江湖谁人不知,这样想来我谢一寒应死而无憾了。
他说,莳萝,别哭,我会心疼的,不骗你,真的。
他的唇一点点凉下去,最后变得冰冷入骨,再感觉不到丝毫温度。唇畔鲜血凝成暗红,连点滴温热的血腥气息都让人嗅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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