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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复仇实录-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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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安忙跪在地上,磕头道:“小的一时糊涂,猪油蒙了心,还求姑娘高抬贵手,让小的过去。”傅月明含笑道:“要饶了你,原不是不可。然而你替二姑娘办事,事儿办不成,她岂会干休?自然令生他法,日后若东窗事发,不独你们,我既知道了,那是连我也要受牵连的。不成,我还是将你送到太太跟前去,叫太太发落处置。”说着,就要起身。来安至此时已是六神无主,魂不附体,只顾磕头,涕泪纵横。

傅月明先冷着脸,一字不发,落后见来安哭的不成样子,料已是唬住了他,方才开口道:“这事儿本不该轻饶的,但瞧你年小无知,又哭的这样可怜,放了你这一遭倒也无甚不可。只是你还要依我一桩事,你若应了,我不止放过你,连这包东西我也还你,不叫你为难,如何?”那来安正在惶恐之际,忽闻此言,如聆纶音,慌地没口子说道:“姑娘但有吩咐,小的无不依从。”小玉从旁说道:“你口说无凭,先立个誓出来。”来安便道:“从今往后,小的若是违了姑娘言语,不遵姑娘嘱咐,便叫小的遍身生扁担一样大的疮,烂死街头,没人收尸!”

傅月明见他起誓,便笑道:“倒也没别的,不是叫你去杀人放火,偷盗抢劫。待会儿你出了这门,还去干你的差事,二姑娘叫你做什么,你还去做,也不要向旁人提起。但只一件,从今儿起,二姑娘或表少爷叫你做什么,又或说了什么话,你要一字儿不差的学给我听。我但有吩咐,你要一件不落的去照做。敢有半点差池,今儿的事儿,我便告到老爷太太跟前,把你这小厮的皮也揭了去!”来安只求她不要上告,无不依从。

傅月明交代了几句,便叫小玉把那包子物件还了他,低头闷想,一时没有言语。来安收了东西,见她不发话,也不敢去,仍在地上跪着。过了半日,傅月明方才笑道:“还有一桩事,我不能出门,你倒正好替我跑这一趟。”说着,就把自己的那个包裹递与他,又道:“你把这一包子替我送到巷子里兰香那儿去,就说是太太的一点心意。叫她安心养胎,旁的事暂不要想。”来安忙双手接了过去,满口应下。傅月明便再无别话,打发他去了。

待他出去,小玉问道:“姑娘,这兰香分明是来讹诈的,咱们倒怎么还上赶着给她东西?”傅月明说道:“昨儿我在软壁后头看了一日,从头至尾都是傅泼皮在那儿蹦跳吆喝,兰香倒没什么言语。她虽有那番话,但我细观她神情,甚是惶恐不安,这件事未必是她心甘情愿来的。按着往日她在咱们家里时的言行,倒不像那恩将仇报的人。这件事,我昨儿想了一夜,就是父亲回来,当面对峙明白,将她母子二人撵走,也要落些闲话。不如釜底抽薪,倒更好些。”

☆、第五十七章 拜帖

两人说了些话,便出了屋子。那芸香正在廊下坐着,见二人出来,连忙起身,笑道,“我才见来安出去了,姑娘竟这般容易发落了他,”傅月明笑道,“我使他有事情去。今儿倒要多谢嫂子,替我拦了他,又借屋子与我使。”芸香忙陪笑道,“姑娘哪里话,这都是该当的。”傅月明又笑道,“若底下人都如嫂子这般,这家里要省多少事来!老爷太太省了心,岂有不赏你们的。只可惜有那糊涂的,想不通这层道理。”芸香听出这话外之音,赶忙道:“那是他们糊涂!姑娘日后但有吩咐,只管叫小的。小的虽蠢笨,但这出门采买,传话寻人的事儿,还可做的。”傅月明并未答言,只一笑置之,带着小玉去了。

过得两日,那去送信的天安回来了。

其时,傅月明正伴着陈杏娘在上房里吃饭,一听消息,忙将天安喊进来问话。那天安进来,先打千问安,便说道:“小的自接了太太的信,就骑了快马追去。待走到临县的兴旺客栈,到柜上一打听,才知老爷并没投到此处,另宿了一家来悦客栈。小的只得再去寻,好容易找到那下处,见着了老爷,将信交予了老爷。不曾想,老爷走到外地,因水土不服,染了些病症。”

陈杏娘一听傅沐槐病倒,心立时便揪了起来,慌忙问道:“老爷怎么就病倒了?病的如何?可有人扶持?请大夫了没有?大夫怎么说?”傅月明一面向陈杏娘说道:“母亲先不要急,容他慢慢把话说完。”一面却也催逼天安道:“你快说怎么回事!”天安回道:“太太、姑娘莫急,小的去时,老爷才吃了药,病已好些了。只是还需将养几日,故而这行程就耽搁了。老爷叫小的上覆太太,说他得迟几日方能回来,请太太管好门户。老爷看了信,生气得很,待要回来,只是动不得身。老爷传话与太太,说绝无此事,兰香肚子里那孩子,同他半丝儿干系也没有,叫太太千万别信。”

陈杏娘闻说,一颗心方才放在肚里,脸上也有了笑影,又殷切道:“你去时,你老爷精神怎样?谁在旁扶持?”天安道:“老爷吃了药,略好些了,已能下床,是跟去的小厮来宝在旁照看。老爷恐太太心焦,叫小的告与太太,大夫说老爷这病症是水土不服,偶感风寒,幸而医治的早,并没甚妨碍。”陈杏娘点了点头,又说道:“走这一遭,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到晚间再上来罢。”说毕,赏了一方肉、一壶酒并两串子钱,就打发了小厮下去。

待他去了,陈杏娘便同傅月明商议道:“老爷在外头病着,虽看了大夫,又有小厮伺候,我还是不放心。他走时候又没带几件厚衣裳,待会儿你跟着我,把夹衣拿出来包上了,再打点些补品,叫小厮给他捎去。”傅月明先应了,又说道:“那兰香的事儿,母亲预备怎么办?”陈杏娘不解问道:“还要怎么办?老爷既说了同他没相干,是兰香乱指的,那明儿撵了他们母子出门就是了。”

傅月明笑道:“母亲真是个痛快脾气,张口就要撵人的。虽则这事儿同父亲没干系,然而兰香挺着肚子进咱们家门,是邻里街坊都看在眼里的。如今她又把孩子生在咱们家房里了,父亲不认,咱们硬把她撵出去,理上虽也说的过去,但难防外人说话。再者,父亲又没个书信,咱们说话到底不硬气。时日久了,咱们家里总无男丁,待母亲过了四十,只怕官府就要来说话了。按着当朝律法,这正妻无出,年过四十则立庶子以为正。咱们现下不把这事儿给断了根儿,难保日后不出什么变故。再则,她还坐着月子,就硬给扫地出门,也叫人看着狠毒。”

陈杏娘听这话有理,忙说道:“倒是你想的周全,我只听老爷说了此事与他无干,就放了心,倒没想那些个。那依你说,该怎样好?”

傅月明笑道:“昨日我瞧那傅赖光甚是蛮横,此事倒是他先挑的头。他既被官府拿了,母亲不妨相托外祖,到提刑院里去打探一二,看他到底为的甚事。再上下使钱,寻些人情,不管为什么,都别轻饶了他。若能发配是最好,如不能那就多关他几日。他不能出来走跳,也就下不了绊子。兰香那里,索性让她坐了月子。再让傅安媳妇仔细扶持,把些小意贴恋着,慢慢套问她的话。我瞧那兰香不像个心里有主意的,没人能给她出主意,她就没了主心骨。问出她肚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那才叫断了根儿呢。”

陈杏娘面有难色,说道:“你说的倒是好,只是你父亲不在家,咱们妇道人家,哪好出去招是招非的。”傅月明说道:“咱们不出去招惹是非,是非自己找上门来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儿。母亲空在家里焦急有什么用,需得思虑对策才是。母亲听我的便是了,那泼皮今既能行出这样的事来,明儿还不知要生什么坏心呢,还是斩草除根的好。我猜兰香肚子里的孩子多半就是他的,他是以此来谋夺咱们家产呢。如若不是,那就是另有其人,也得揪出来才好。母亲听我的就好,断无差错的。”

近日家中接连出事,傅沐槐又不在家,陈杏娘心中烦乱,正没个主见。今见傅月明话说的这样满,便拿钥匙开了箱子,亲自取了一百两银子,一副镶金手镯出来,打发冬梅到外堂上请了陈熙尧进来,言说此事。

陈熙尧听了傅月明的话,也颔首道:“倒是月儿见得明白,这主意甚好。倒不知那傅赖光有什么门路没有,他若也讨了人情,倒不好办了。”傅月明笑道:“他一个泼皮无赖,总在西南营里靠帮闲抹嘴吃。若不是老爷可怜,让他在咱们铺里做些生理,他早饿死了呢,还能寻得着什么人情?这傅赖光也真是狼心狗肺的,老爷那样待他,他倒回头来咬咱们,活该他吃牢饭!如今父亲不在家,家里是外祖主事,还请外祖多费心些,撵离了这些小人。斩草除根,好保家宅长久安泰。”

陈熙尧听了这一席话,先补出言,将傅月明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向陈杏娘点头道:“月儿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主意,当真难得。你虽没生下儿子,但有这么个女儿,也算不枉了。千万仔细与月儿选女婿,别埋没了她,你们两口日后,怕都指望在她身上了。”傅月明听得两颊绯红,细声细语道:“好端端的,外祖扯上我来了,说起这些风话。”言毕,就垂头往外去了。

陈熙尧一笑了之,拿了银子,自往外去寻人说事。

傅月明回至楼内,做了一回针线,又同小玉讲些调香事理,一日无事。

到得傍晚,陈熙尧打发陈家小厮来报,说傅赖光一事。原来傅赖光日前结识了一位京城来的少爷,其人姓吴名挽,号闽政,是当朝吴参政的儿子,随身带着两千银子,来此地采买布匹。此人乃一纨绔,来至此地,便往西南营里作乐,不期就碰上了傅赖光。

傅赖光见他是个阔少,手里有钱漫撒的,便哄了他四处寻欢买乐,将蝴蝶巷子里马老三家的小丫头子婵姐给梳拢了。这吴闽政在京中时被父母管束的严了,这一出了京便如放了风一般,日日嫖饮留宿,将家中带来的银钱使了多半,正事却半件没做。此事不知为何人告到了京里,吴参政闻说登时大怒,使家人将吴闽政召回京中,又密信责令地方拿了傅赖光等一应帮闲,问他们一个拐带良家弟子、欺诈钱财之罪。

那小厮说道:“因是京里要人,只怕这一干人还要送问京城。这些人都是没正经生计的泼皮,没钱说情,可有他们罪受了!我家老太爷又寻了好些人,转达了林知府,定然饶不得这起人的,还请太太放心。”陈杏娘听说,满脸堆笑,说道:“回去上覆你太爷,只说辛苦了。”言毕,就令冬梅包了些椒盐果馅儿饼,叫那小厮带回去。

待那小厮去了,陈杏娘因思想这事既是京里拿人,想必不会再出岔子,便没再往心里存,也没告知傅月明。

隔日,后街上刘婆子又来,言说家里见有几个好丫头,若陈杏娘有意,可叫来看看。陈杏娘因傅沐槐不在家,不肯招揽这些事,又怕再如前番弄进那些不正经的人来,便随意寻了些话叫她去了。

打发了刘婆子去,门上看守小厮天贵进来,手里捧着个大红帖子,见了陈杏娘,嘴里说道:“太太,林家来人送了个帖子进来。”

陈杏娘一时没听明白,问道:“哪个林家?”天贵答道:“就是林知府林家,打发下人送了封帖子进来。”陈杏娘闻言,顿时一惊,先说道:“咱们家同他自来是没什么交往的,他家怎么会忽喇叭的打发人送帖子来?”因又问道:“人在何处?”天贵说道:“人在门前站着,等回信儿。”

陈杏娘赶忙说道:“先请他到外堂上坐,叫你外老太爷待他吃茶,我看了帖子再说话。”天贵双手将帖子送上,便出门而去。

陈杏娘展开帖子一瞧,却其上所写,乃是邀傅家女眷到城外林家绣坊里赏桂,落款却是林小月三字。

☆、第五十八章 筹谋

陈杏娘看罢帖子,心里计较了一回,便打发冬梅到后头请了傅月明过来,商议此事。

少顷,傅月明到来,与她见礼毕,椅上坐了。陈杏娘因把帖子与她看,傅月明接来看过,就说道,“记得前回那李裁缝来说,这林家绣房乃是林公子开的,这帖子上写的名儿倒怎么是这个林小月,咱们家同林知府家素无往来的,他们怎么会忽然拿贴来请咱们去赏花,”陈杏娘蹙眉道:“我也这么想,所以叫你过来商议一回。我想着,莫不是林家如今也做买卖,见这城里数咱们家老爷生意做的大,就想来同咱们结交?”

傅月明摇头道:“这般却说不通,林家开的是绣房,与咱们家通没什么相干。我说句不中听的,咱们家是商贾出身,人是官宦门第,虽则开这个绣房,我瞧着不过是有钱人家子弟闲着打发日子的玩意儿,当不得真的。这样的人家,咱们家上赶着结交,还要说高攀,倒怎么会忽然上赶着下帖来请咱们?真是怪事一桩。再一则,这林小月又是何人?”

陈杏娘说道:“这该是林家的姑娘,我听人说起,林家太太养了二子一女。她那姑娘是正月十五养下来的,就取了个小名叫小月。下这帖子的,该是这位姑娘了。”说着,因又笑道:“她这名字倒和你是一样的来由,说不定你们还有什么缘法呢?”话至此时,傅月明忽然忆起,这开绣坊的林公子正是日前在白云庵调戏自己的那个登徒子,不由有些不悦。当下也不接这话,随手将帖子递还了冬梅,只问道:“那母亲预备如何?”

陈杏娘笑道:“难得人家的好意,我倒是想去的。只是还想问问你的意思?”傅月明说道:“父亲不在家,家里事情又多,兰香的事儿尚没了结,哪有闲工夫干此事?父亲临出门时,还特特的嘱咐,叫咱们严禁门户,少招是非上门。莫不是咱们倒上赶着惹是生非去?依我说,还是不去的好。”

陈杏娘心里却是极愿意去的,听了这话,便有些不合意,就说道:“你说的虽也在理,然而这林家的人,是不好得罪的。人家巴巴的下帖请咱们,咱们倒硬挺着不去,没得叫人说咱们狂妄。这林姑娘恁大点年纪,面皮薄的很,咱们推拒不去,薄了她的面子,她岂有不羞臊的?难保不心里生恨,回家再学给她家老爷太太听,倒要作祸呢。那林知府据闻是京里齐大尚书的女婿,又见做着这个官,咱们哪里开罪的起!”

傅月明听了这话,便知她母亲那老病又发了。她虽心中不愿与这林家有何牵扯,却是个本性纯孝之人,又经上一世父母双亡之苦,这一世轻易是不愿违逆父母心愿的。当下,便笑道:“母亲既高兴去,那便去罢。好歹也是人家的一番心意,这时节倒正好赏桂。前头听那李裁缝说的热闹,谁知道里头到底如何?咱们如今也进去开开眼界,瞧瞧这人间仙境究竟是何等样子。就是父亲回来,听闻是林知府家的小姐相请,想必也不会说什么。”

陈杏娘听她这般说来,方才高兴了,笑道:“你说的这话,倒是有理。就是老爷回来听见,想必也不会怪罪。”傅月明又问道:“那贴上写着八月初二,那时候想必父亲还没回来。咱们都出去了,家里留谁看管?”陈杏娘说道:“那日请你外祖一早过来罢。”

傅月明低头想了一回,说道:“倒也好。”又问道:“只是此事来的莫名,我心里好生奇怪。”陈杏娘却笑道:“哪有这许多想头,想必这位林小姐是想办个赏花会,这城里够格的女眷也就这些人了。咱们家虽是商贾门第,但在这徽州城里也算数的着的,就下了帖子罢。”傅月明想不透彻,就不再理会,只问道:“她贴上写的邀请咱家一应女眷,那可要带薇仙去么?”陈杏娘说道:“我方才也想呢,这不是什么正经事,带她去也罢了,免得人说咱们家小气,作践庶出的女儿。”傅月明听了,浅浅一笑,说道:“母亲说的是。”

两人说了回话,陈杏娘打发了冬梅到后头将傅薇仙传来。赶冬梅出去,傅月明便说道:“如今母亲屋里只冬梅一个伺候了,人手不够,我瞧冬梅姐姐这几日也累得很。过些日子,还是再买几个进来的好。”陈杏娘点头叹道:“我何尝不是如此说,然而老爷不在家,我也不敢就招人进来。若是弄的不好,再闹出前头蕙香的故事,这满城里就只剩看咱家的笑话了。”

傅月明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傅赖光的事儿办的如何了?怎么再听不见消息了。”陈杏娘见她问,只得将此事原委告与她,又喜孜孜的笑道:“我说这傅泼皮不是好人,平日里不做好事,活该他有这牢狱之灾!如今是京里要人,我看他是要把这牢底儿坐穿了呢。”傅月明心里忖道:这事儿也未免忒巧了些,他才在我家里闹出事来,京里就来人将他拿了。那吴参政早也不知,晚也不晓的,怎么偏这当口上知道了?想了一回,见陈杏娘兴头极高,便也不再提起。因看冬梅不在,遂亲自起来,拿茶叶重新炖了茶上来。

少顷,傅薇仙到了,陈杏娘将此事同她说了,又叮咛教诲了一番。傅薇仙立在底下,恭敬聆听。

说了这一晌的话,陈杏娘已是倦了,便打发她姊妹二人出去。这两人出门,便自回住处,一路无话。

又过几日,一众妇人的秋冬衣裳已造办完毕,陈杏娘验看已毕,开发了裁缝工钱,便使小厮送到个人屋里去。一共六大箱子,众小厮抬了许多一下午的功夫,方才料理完毕。

傅月明在屋里,看着两个丫头将衣裳一件件拿了出来。桃红便拿了一件大红织金百蝶穿花石榴裙过来,向着傅月明笑道:“姑娘你瞧,这颜色染得极好,上头金丝掐的也好。穿出去,可亮眼的很呢。”小玉在旁接口道:“下个月去绣坊赏花,姑娘就穿这个去罢,红色的娇艳。姑娘本就生得好,再穿这样的衣裳,就更好看了。”两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阵,傅月明却一声不响,也不瞧那些衣裳,只闷闷地出神。

小玉瞧出来,心里忖度着,就低声问道:“姑娘可是为近来没有先生消息的事儿烦恼么?”傅月明瞅了她一眼,低低笑道:“你倒是个聪明的。”

小玉含笑说道:“姑娘的心事,差不离就在脸上写着。我哪儿瞧不出来呢!姑娘也别太过烦心,想必近来因家里门禁森严的缘故,先生不好传话进来的,故而一时没有消息。我听闻,老太爷管束的极严,别说外人难进咱们家门,就是昭仁少爷的学堂,每日里也只两个时辰,多一刻钟也不成的。待下了学,老太爷就同昭仁少爷并季先生一道在外堂上吃午饭,有时也说些闲话。姑娘请想,如此这般,先生又不是咱们家的人,倒怎好传话进来呢?前者抱书进来,是为天气凑巧,哪能回回如此。就是不怕旁人口舌,也要防着这个。”说着,她便伸出两根手指,晃了一下。

傅月明情知,她指的是二姑娘傅薇仙,心里倒也很以为然:若是自己同季秋阳的把柄落在了傅薇仙手里,一时传扬出去,声张到父母耳朵里。父亲倒罢了,母亲却是个名利心极重的人,她看不上季秋阳,又听到这消息,难保不一时情急之下,随意拣个略可匹配的人家,将自己嫁了,那当真是糟糕至极。当真如此,一则自己若出了阁,这出嫁的姑娘管不得娘家的事,傅家还不由着傅薇仙并唐睿作弄;二来这世间男子除季秋阳外,她是一概看不入眼的,前世不知风月滋味,待适人方才后知后觉,那也还罢了。今生既已心有所属,再要迫她嫁与旁人,那重活这一世又有何滋味?

她低头只顾想心事,一时没有言语。小玉知她是听进去了,便也没再多嘴。桃红却望着外头喊了一声:“谁在那里,鬼头鬼脑的!”傅月明不妨她这一声,唬了一跳,忙问道:“什么事?”桃红说道:“才见着廊外有个小子,伸头伸脑,不知什么勾当!被我这一喊,连头也不敢露了。”嘴里说着,就走到外间,不多时便推着一个小厮进来。

傅月明一见那人,不禁说道:“啊呀,原来是你。你怎么跑进来的?”原来这小厮就是前头偷传东西,被傅月明抓了个正着的来安。

来安进来,先打千问礼,方才回道:“太太使小的与二姑娘抬箱子,送衣裳,小的故此能进园子。”傅月明听说,心里知局,笑问道:“那你该是见过二姑娘了,这会儿跑过来,可是有话要说?”来安倒有些局促,嗫嚅了半日,方才说道:“二姑娘问小的知不知道那兰香生孩子的事儿,又问大姑娘可同她有什么往来。小的没敢说,就推不知情,二姑娘遂与了小的一些吃食银两,叫小的带给兰香。二姑娘又嘱咐了,定要说明是她送的,让那兰香领情。”傅月明耳里听着,心内盘算了一回,点头笑道:“你倒是乖觉,来时可有人瞧见?”来安连忙摇头,说道:“小的出宁馨堂时,二姑娘说身上乏,睡去了。临来前,又仔细瞧了好几遍,并没看见什么人。”

傅月明听了,便向小玉说道:“把你前儿做下的东西拿来。”小玉点头,转身往里屋去,不多时就拿了一只青瓷小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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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燕窝盅

傅月明遂叫来安将包袱皮儿打开,见里头放着一盅炖燕窝,不由笑道,“这还是去岁上年里父亲给的那几两燕窝,她一直没舍得吃,留到这会儿。二姑娘倒是舍得下本钱,为了拉拢这兰香,连这东西也拿出来了。”说毕,便亲手揭了盖子,果见一盅雪白的燕窝汤。

小玉将瓷瓶递了过来,傅月明拔开塞子,倒了些酱色的汁子进去,又拿汤匙搅了搅,重新盖上。来安见着,不禁问道:“姑娘,这是什么?”傅月明含笑说道:“是昨儿夜里才熬出来的乌梅汁。”来安不解,又问道:“姑娘这是做什么?”

傅月明笑道:“不妨事,又不是毒药,吃不死人的。你将这东西给兰香送去罢,可定要依着二姑娘的嘱咐,告与兰香这燕窝盅是谁送的。二姑娘一番心意,白白辜负了可是不好。”来安不敢违拗,只得将那瓷盅重新包上。傅月明又笑问道:“回头人若问起来,你要怎么说呢?”来安不明,怔怔地望着傅月明。一旁小玉斥道;“真是糊涂!姑娘问你,倘或人问起这盅汤谁送的,你要怎么说?”来安方才醒悟,连忙答道:“是二姑娘亲手交予小的,自然是二姑娘了。”傅月明点头笑道:“你倒乖觉。”说毕,向小玉点了点头,小玉便进去开了箱子,取了一钱银子出来,递与他。

来安兀自不敢接,只拿眼睛望着傅月明。傅月明笑道:“你且收着罢,你替我办事,得些赏赐也是该当的。往后仔细办差,日子长着呢,分清楚这家里谁是正谁是庶,有你的好处。”来安这才将银子接了过去,袖了。傅月明望了望外头天色,又说道:“时候不早了,你去罢。若我有事,自然打发人去喊你。”来安便去了。

打发了来安出门,桃红上来,递了盅茶与她,便问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往那燕窝汤里放乌梅汁,有何用处?”傅月明笑道:“你不知,这坐月子的妇人,忌食酸涩收敛的东西,不然恶血不出,好血难安'1',时日一久必要作病,重了还要损伤性命呢。”桃红听闻此言,脸上登时唬得煞白,好半日才低声说道:“姑娘这是要那兰香死呢?然而这乌梅汁是有酸味的,兑进燕窝汤里只怕她要喝出来呢。”傅月明笑道:“正是要她吃出来,只那么一点点乌梅汁能抵什么用?不过是要借此吓退她罢了,再则薇仙既要拉拢她,那我便替她出些力好了。我倒要瞧瞧,那兰香得了她那盅燕窝汤,要怎么感恩戴德呢。”

桃红听说,又问道:“姑娘怎知兰香必然知道产妇不能吃乌梅?倘或她竟不知,糊里糊涂吃了呢?”傅月明笑道:“她知不知我是不晓得,然而那个扶持她的傅安媳妇子可是生养过孩儿的,这月子里的忌讳比世人都明白。她既得了这样的好东西,岂有不讨着吃两口的?这乌梅汁是昨夜里我亲看着小玉熬得,大半罐子乌梅就收了那么一小瓶子的乌梅汁儿,酸的很。人若入口,必能发觉的。”桃红不语,半日问道:“姑娘是哪里知道这些事情的?”傅月明便向里屋一指,说道:“都是小玉告与我的,她家祖辈侍弄这些花草香料,所谓药食同源,她也略通些药理。”

桃红听过,就默默无言。傅月明吃了茶,将茶碗抵还她,就把自己前些日子做的针线寻了出来,又埋头做将起来。半日,抬头问话,猛可儿的就见桃红立在一边,怔怔的望着自己出神,不觉笑问道:“这呆丫头,只顾望着我做什么?”桃红才张口说道:“我近来总觉得,姑娘的性子比之前好似更改了许多。比如今儿的事儿,若是往日姑娘是断然行不出来的。”傅月明不防她这一问,一时怔住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傻丫头,这世上哪有一成不变的事儿呢?人也是一样,随着年岁增长,阅历渐富,心性哪能不更改些?”

正说着话,小玉自里屋出来。傅月明见她过来,便问道:“箱子锁上了?”小玉答道;“锁上了,姑娘要的那几味香,我都分好搁在匣子里了。”说着,走上前来,又道:“姑娘,咱们近来花销太大了,买的那个绣图册子,使了五两银子。打赏家里小厮花了些,前儿又给兰香了几两银子,我瞧姑娘那银匣子里只剩两串子钱了。再这么下去,姑娘要买些什么,或者有什么使用,可就没处儿找银子了。”桃红也接口道:“姑娘一月满共也就一两银子的月钱,虽有太太私下补贴些,究竟也没多少。那匣子里的钱,都是素日里攒下来的,姑娘原先省事,没什么花销故而存得住。这几日连着有事,花费大了,自然就用的快。这倒没什么,再存一存就有了,横竖家里茶饭是见成的,衣裳并各样用度日常也是买好的,只要没事也没什么开销。”

傅月明却说道:“话是如此,然而你瞧瞧现下事情可少么?如今的人也刁了,要做些什么事,手里没钱怎么行?俗话说的好,有钱能使鬼推磨!”小玉接口道:“再者,所谓开源节流,只顾削减用度、一分一厘的攒是不成的,还得多些进项才好。”傅月明点头道:“你说的很是。”她二人皆出身于商贾门第,谈至此处却是一样的心性,一拍即合。然而二人一个是养在深闺的小姐,一个是服侍的丫头,又都是豆蔻幼女,能行之事甚为有限,对看了半日也没想出什么主意来。

傅月明就叹道:“咱们家虽有这么个家业,然而有钱又不归我使。一个有钱人家的小姐,弄的捉襟见肘的,外人听起来还当是笑话。”小玉接口笑道:“可不是这样说,我原先在家时也是这般,一月里家里就给二两银子的月钱。外头人一说起这样人家的姑娘,只当手里有多少钱,编出来的故事唬煞人,其实全是讹传乱造罢了。”桃红说道:“姑娘急着要钱做什么?若是缺了什么,只管告与太太就是了。老爷太太那样疼爱姑娘,还能不给么?”

傅月明望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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