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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贤良-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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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姨娘忙道:“多谢夫人关怀,是妾自己这身子不争气,冬日里受了些湿寒,近来天气暖和了才略好些。”
侯夫人轻笑了一声:“也是。这别庄虽好,到底是人少,阴气重了些,原不该让你过来住的。”
韩姨娘低眉垂眼地道:“夫人是想着这里清静好休养,都是妾自己身子弱的缘故。”
沈宜织低头坐着,听她们打机锋。一个姨娘,还是个贵妾,刚小产完没多久就给挪到外头庄子上住。若这是夏天,少不得要说一声侯夫人想得周到,但大冬天的把人打发到空荡荡的园子里……让人说什么好呢?倘若天气再冷一点,韩姨娘产后再添病也是顺理成章的。
沈宜织不由得有些同情韩姨娘了,即使是贵妾,日子也不好过呀。但是这位侯夫人是个什么意思呢?若说是婆婆难为媳妇,韩姨娘不过是个妾罢了,又是何必呢?
☆、第二十三章
“大少爷来了。”外头小丫鬟的一声通报,让屋子里所有人都稍微的兴奋了一下。沈宜织刚刚抬起头,小丫鬟已经打起帘子,让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进了门。
第一眼看过去,沈宜织无端地松了口气——这不是在桃花林碰上的那一个!不过她随即心就揪得更紧了,不是大少爷,那会是什么人乱闯侯府的别庄呢?她和秋晴本来是挑来爬大少爷床的,若是被发现跟其他男人有啥交集,下场会更糟糕吧?
这位郁大少爷脸色有些苍白,两颧上却有一层略带几分病态的红晕,像是有内虚火旺之症。穿一件宝蓝色织银线宝相花的锦袍,衣裳颜色重,越发显得脸色撑不住。
他一进来,韩姨娘顿时眼前一亮,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一步:“大少爷——”
韩姨娘声音本来低且柔,极其动听的女中音,这会儿柔肠百转的来了这么一声,连沈宜织都觉得自己的小心肝抽抽了一下。郁大少爷却好像没听见似的,进门先向侯夫人行了个礼,懒懒散散地就坐到了椅子上。
侯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怎么这会儿才过来?青莲都要等急了。”
郁大少爷这才看了韩姨娘一眼:“先去看了看他们种的牡丹花,说是今年赶得上给父亲祝寿了。青莲这脸色怎么还是不好?若支持不住就回自己屋里养着,强撑着站在这里算什么?”
这话听着不怎么客气,侯夫人却微微皱了皱眉,缓声笑道:“倒是我忘了,给韩姨娘搬个座儿来。”
两个小丫鬟又搬了个绣墩来,韩姨娘感激地看了大少爷一眼,又屈膝谢过了侯夫人,这才斜签着身子坐下。侯夫人便也不再看她,笑向大少爷道:“那牡丹花培植得怎样了?当真能在二月间便开放不成?”
大少爷欠了欠身:“看着那骨朵小的也已经有杏子大小了,最大的一个足有拳头大小,想来不会错的。花匠说是姚黄魏紫各三盆,露珠粉两盆,玉楼春两盆,狮子头一盆,二乔一盆。这是咱们的花棚还小了些,若等明年,培植出来的还更多。”
侯夫人欣然道:“侯爷最爱牡丹,若当真他寿宴上呈上盛开牡丹,这些花匠都要重重的赏。只是你可得盯紧了,若是功亏一篑,侯爷必是要失望的。”
大少爷漫不经心:“夫人放心,我必会经心的。”
沈宜织一动不动地坐着装背景,心里却一直在转来转去。怎么这母子两个说话不大对劲呢?尤其说到牡丹花,侯夫人那语气听着似乎十分欣喜,可是沈宜织怎么觉得她是更希望来个功亏一篑哪?别人家都是母慈子孝的模样,怎么到了侯府倒生份起来了?是不是韩夫人当初有什么事没跟她们说清楚呢?
侯夫人跟大少爷说完那几句话,两人就都没什么动静了,屋子里一时有些令人尴尬的安静。片刻之后,侯夫人轻咳了一声,指指沈宜织等人:“这是青莲娘家的几个表妹,也见个礼吧。”
沈宜织等人赶紧站起来,韩姨娘又将三人的名字依次说了一遍。沈宜织一边行礼一边只觉得好笑。这这,这怎么跟人口市场上买人似的?耳边就听王玉婷娇声道:“玉婷给大少爷请安,大少爷万福。”
恍然之间,沈宜织觉得自己在看宫斗电视剧——臣女玉婷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她差点要笑出来,赶紧端正表情,也福了一福:“给大少爷请安。”韩姨娘都说过三人的名字了,王玉婷实在用不着再重复一遍,难道是怀疑大少爷的记忆力,连三个人都分不清么?还是觉得如果把自己的名字重复一遍,大少爷就会记得更清楚?
沈宜红斜睨了王玉婷一眼,恨得牙痒。无奈长幼有序,王玉婷在她们当中年纪最大,就得让她第一个说话。于是随着也福下身去:“宜红给大少爷问安。”身姿袅袅,头微微侧着,却用眼梢儿斜斜向大少爷瞟了一下,一对上大少爷的目光,又像受惊的小兔子一样立时垂下头去,面上浮起一片红晕。
若是沈宜织有看见这一串动作,必然拍案叫绝!沈宜红年纪虽小,却继承了白姨娘的风情,最是这一低头的温柔和羞怯,居然叫她演绎得十分出色!真是英雄出少年哪。
可惜沈宜织啥也没看见,她只顾低着头呢。忽然听见大少爷嗤地笑了一声,片刻后那宝蓝色衣襟下摆竟然移到了她眼前,头上一动,大少爷已经把那朵玫瑰宫花摘下来了:“这是怎么戴的?哪儿弄了这么朵漂亮花来?”
沈宜织知道他是在笑自己红配蓝呢,却只装傻低着头:“是表姐送我们的新鲜堆纱花儿,每人都有的。”
侯夫人抬手抵着唇角,眼带笑意地瞥了韩姨娘一眼。人都知道,郁大少爷喜欢那等能诗会画,清雅标致的女子,似沈宜织这等插个花都不知道插对颜色的人,空有一副好皮囊,又能如何呢?
“青莲这个表妹倒是怪有意思的。”郁大少爷笑着把宫花又胡乱插回沈宜织头上,随口说了一句。
猛听外头有人接了一句:“兄长说谁有意思呢?”帘子哗啦一声被掀起,屋里人一起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抬脚进门,那翡翠绿的衣裳一映进眼睛里,沈宜织就吓了一跳——这不是桃花林边上那个年轻人吗?他管郁大少爷叫兄长?难道他是侯府的少爷?
果然郁大少爷笑笑地回了一句:“二弟怎么来了?”屋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连同韩姨娘一起都屈身行礼:“二少爷。”
“听说这边庄子上种了早开的牡丹花,弟弟就过来看看。”郁二少爷嘻嘻一笑,冲着侯夫人一揖,“母亲。”
咦?大少爷叫夫人,二少爷叫母亲,这里头的区别就出来了啊!沈宜织悄悄地打量着这两人——模样基本上就没什么相似之处,二少爷生得更像侯夫人,秀美俊俏。大少爷则看不出有与侯夫人任何相似之处,莫非不是侯夫人生的?
“二弟要看牡丹,明儿跟我去就是,都在那暖棚里呢。晚上风冷,却是不好进去。若带了凉风进去,花要败的。”
郁二少爷随口答应了一声,显然对牡丹花也并不是那么上心,倒是目光一闪盯住了沈宜织:“哟,这是哪家的姑娘?”
侯夫人顺手轻轻敲了他一下:“没规矩。这是青莲的娘家表妹。”
☆、第二十四章
“不知道这位表妹姓甚名谁啊?”郁二少爷笑看沈宜织,“早知道是韩姨娘的表妹,原该早见个礼的。”
侯夫人眼睛微微一眯:“这是说的什么话?难不成你还见过的?”
“可不是。”郁二少爷随手摇了摇扇子,“儿子从玉泉山过来的,说不得跟母亲和大哥是前后脚儿呢。只是儿子不耐烦再从前门儿绕,就从后头的桃花林子进来的。别人没见着,倒见了这位姑娘带着两个丫鬟在赏花呢。”
侯夫人脸色不太好看地瞥了韩姨娘一眼,嗔怪儿子:“放着前门不走,怎么还钻林子呢。没个规矩!”
郁二少爷漫不经心地道:“方便呗。这不是就见着这位姑娘了么,其他人倒也没有惊动。”转头向韩姨娘一笑,“我若不说,韩姨娘也不知道吧?”
侯夫人脸色一沉:“胡闹!照你这么说,岂不是什么人都能乱走了吗?”
这句话说出来,韩姨娘顿时变了脸色。郁二少爷这意思,是说别庄上看守不严,随便什么人都能钻进来。若是这个说法成立,那么她独个人带着丫鬟住在这里,贞洁岂不是没有保障了吗?
她连忙站了起来:“夫人,妾平日里都在滴翠轩闭门不出,几位表妹来了也只在群芳居附近走动,并不曾乱走的。”
侯夫人轻轻一嗤:“桃花林离着群芳居也并不近吧?”
郁二少爷嘻嘻笑道:“也许这位表妹喜欢走动?”
沈宜织心里暗骂,表面上却只能恭恭敬敬地说:“夫人恕罪,宜织一来,表姐就说过只许在群芳居附近走动。宜织是想着,这里是侯府的别庄,哪里有闲杂人等敢乱闯呢?何况侯府既送了表姐来养身子,必定是要派人看着门户的。便是表姐的滴翠轩内院,尚且有许多的丫鬟婆子轮流值夜,更不必说外头的门户之森严了。是以——是以虽看着那桃林略远些,因贪着景色就不曾注意。这都是宜织不小心,请夫人恕罪。”
侯夫人微微眯起眼睛,开始正眼打量沈宜织。方才这几人鱼贯而入的时候,她就看见了中间那个穿着湖蓝衣裳却插了朵玫瑰宫花的少女,顿时险些笑出声来。
这别庄离着侯府虽远,却是有侯夫人的眼线在此的。沈宜织三人昨日午后进了别庄,晚上侯夫人就得了信了。什么表妹来看表姐,韩家差不多的亲戚侯夫人都大略知道一二,哪里有这么三个十五六岁的适龄女子?分明是不知从什么地方找来帮韩姨娘固宠的。这些手段,侯夫人早看得多了,哪里会看不出来呢?
只是这韩青莲找的人也未免太过可笑。头一个,在侯夫人这般人眼中只能算相貌平平,又特意穿了一件紧窄的衣裳*首弄姿,俗不可耐。第二个生得倒是美貌,只头上这一朵玫瑰宫花,便知必定是个不学无术的无知女子。第三个倒算是有风情的,年纪却又太小,那风情便不免有些打了折扣。细数起来,并无一个真绝色,甚至连韩姨娘当年都不如,又如何能抓得住郁大少爷的心呢?
只是到了此时,侯夫人才觉得自己似乎有几分轻忽了。这个连衣裳首饰都搭配不起来的女子,一番话却说得滴水不漏。她的话里有三重意思:第一,这是侯府的别庄,无论什么人随便进来,那都是侯府下人看守不力,与她这个客人无关;第二,是侯府决定把韩姨娘送来休养的,如果明知这里门户不严还把姨娘送来,那就是侯府居心叵测;第三,韩姨娘管不到外头,但她管得到的内院却是有重重把守的,脏水泼不到她头上去。
“青莲——”侯夫人似笑非笑,“你这个表妹说话怪伶俐的。可读过书么?”
“只读过《三字经》和《百家姓》。”沈宜织低着头回答。这不是撒谎,一般古代启蒙读物就是三、百、千,可惜《千字文》她上辈子没读过;女子大概还要加上《女四书》,她也没读过。若读完了这些,家里有条件的可以再读点四书或者诗词之类,没条件的就直接“女子无才便是德”了。
郁大少爷压根没听沈宜织的回答,只看着二少爷:“二弟来别庄,下人们都不知道?”
郁二少爷斜了沈宜织一眼,顺手又摇了摇扇子:“大概有几个知道的吧?谁管那些呢。”
郁大少爷把脸一沉:“来人,把郑主管给我叫进来!”
郑主管是别庄的大总管,这别庄上上下下五个管事四五十个小厮二三十个婆子全都是他的手下,有什么好处当然第一个是他的,出了什么事第一个也要找他。
因侯夫人和两位大少爷都来了,郑主管早就候在外头,唯恐主子要找的时候寻不见人。大少爷这里才发了话,没半刻他就进来了:“奴才给夫人、大少爷、二少爷请安。”
“今儿二少爷早就来了,你知道吗?”郁大少爷也不让他起身,冷飕飕地问。
侯夫人眉头微动,淡淡道:“郑主管事忙,清明也顽皮,来了不与他说一声,他如何能知道。”
“夫人宽仁,可是别庄这地方不比府上,远远的没人看着,若是放纵了这些人,闹出点什么事来,府里鞭长莫及。”郁大少爷一口气说了这几句话,就咳嗽起来,韩姨娘赶紧上前来给他轻轻拍着后背。侯夫人目光闪动,关切地说:“这是怎么了,任他有什么事,也别气着自个儿。不如先让青莲扶你回去歇着,这里的事我来处置便是。”
郁大少爷摇摇头,接过韩姨娘递上来的茶喝了一口:“他们怠慢了二弟,夫人是二弟的生母,总是不好太过敲打他们,这才纵得他们如此任意妄为,仗着是府里的老人,就不把主子放在眼里。夫人放心,今日之事父亲若是怪罪,我来承担。”随手把茶杯往旁边小几上一顿,“来人,拖下去打三十板子!”
郑管事吓了一跳,高叫起来:“大少爷,大少爷奴才冤枉啊!奴才到底犯了什么事,大少爷要赏奴才三十板子?”
沈宜织忍不住抬头悄悄瞥了大少爷一眼。这大少爷当的也太憋屈了,一个管事竟然扯着嗓子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事,这只差高喊大少爷乱罚了。而且刚才大少爷说侯夫人是二少爷的生母,这么说,大少爷和二少爷不是一个娘了?总不可能大少爷是姨娘生的吧?一般侯府这种地方,没有嫡长子出世,是不会让庶子出生的吧?
☆、第二十五章
郑管事叫唤得满院子都能听见,大少爷却是头都不抬,只淡淡道:“当着夫人的面这样大呼小叫的不恭敬,是哪里学来的规矩?再加十板子!拖下去打!”
侯夫人本想开口,听见这句话,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郑管事也不敢再叫,被两个小厮拖了下去。大少爷微微抬了抬眼皮子:“听风,去看着,若有哪个不敬夫人胆敢徇私包庇这个刁奴的,给我拖下去一起打。”
片刻之后,院子里就响起了郑管事鬼哭狼嚎的声音,听得侯夫人眼皮子直跳。大少爷又微微抬抬眼皮子:“听云,去叫他们把嘴堵上,惊着夫人,也想挨板子是不是?”
这下世界安静了,只能隐约听见竹板子打在人身上轻微的噗噗声。屋中众人真是神色各异。
沈宜织偷偷地用眼角余光转了一圈儿:侯夫人捻着手腕上套着的一串翡翠佛珠,下垂的眼皮遮住了目中神色,让人猜不透她是喜是怒。郁二少爷就略微有几分沉不住气,脸色阴沉了下来。韩姨娘只顾看着大少爷,大少爷却又咳嗽了起来。
院子里头行刑的小厮一五一十地喊着数,终于喊到四十停了下来,郑管事已经被打得爬不起来,由两个小厮架着进来,一进屋就趴到了地上,痛哭流涕:“奴才万不敢对二少爷有怠慢之心,请大少爷明示啊!”
“我看你是板子挨得少了,这还没开窍呢。”郁大少爷不冷不热地端着茶杯,一句话硬把郑管事说得打了个冷战。
郁二少爷嗤笑了一声:“大哥,郑管事不过是没及时把我的行踪向你禀报罢了,四十板子也够他长教训了吧?”
郁大少爷眉头一皱:“二弟这说的是什么话?你的行踪何须向我禀报?倒是夫人在这里,这起子刁奴可向夫人禀报过了?”
郁二少爷语塞,随即便道:“也是他们疏忽了,不过父亲素来宽待下人,为疏忽小事就打四十板子,大哥这下手未免太狠了些。”
“疏忽小事?”郁大少爷也嗤笑了一声,“别庄里有外家女眷在,郑管事你可知道?”
这不能说不知道。毕竟韩家送来三个表姑娘,带着丫鬟总共七八人,郑管事再忙也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二少爷是什么身份?”郁大少爷随手拨着茶碗里的茶沫,漫不经心地问,“他进了别庄,你为何不立刻告知韩姨娘,拘束着表姑娘们不要随意走动?若是冲撞了二少爷,你有几个脑袋赔得起?”
“大哥这话说得又好笑了,她们娇弱弱的姑娘家,如何能冲撞得了我?”郁二少爷根本不以为然,“大哥要罚郑主管,只管罚就是,谅他也不敢说什么,何必把我扯进来?”
“是吗?”大少爷轻声一笑,“想必二弟是忘记去年端午节的事了吧?”
郁二少爷和侯夫人同时变了脸色。沈宜织眼角余光瞥见,好奇得要命。到底是啥事啊?一句话就能把这母子两个堵成这样?
“郑主管,你这般不把别庄上的规矩当回事,莫非是想着让二少爷再如去年端午一般被侯爷责罚?”
郑主管趴在地上,浑身发抖:“奴才,奴才断不敢有此心。奴才疏于管事,实是该打。但求大少爷明鉴,奴才是断不敢陷害二少爷的。”
“我知道你们这些人——”郁大少爷端着茶杯,一派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却字字犀利,“仗着自己是侯府的老人,父亲平素不管这些琐事,夫人又宽厚,就纵得你们不知天高地厚了。今儿不妨把话说明了吧,夫人再是继室填房,也是侯府的正经侯夫人,容不得你们这些奴才不敬!四十板子,一是因你对二少爷的事不上心,二是因你竟敢在夫人面前毫无规矩地大呼小叫。念你是初犯,降了你的职给我看庄子大门去。若再有下次——”
“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
“听风,给我传下话去,提李管事做主管。叫他把心思放明白点,再敢对夫人和二少爷有一丝怠慢,全比着姓郑的来!谁觉得自己皮厚的,只管来试试。”
听风转身就出去了,没片刻就听他在院子里高声大嗓的把大少爷的话重复了一遍,只是没提什么继室填房的话。
沈宜织偷窥着侯夫人的神色。灯光下,侯夫人面色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可是嘴唇分明是白的,捏着腕上佛珠的手指青筋暴露,指节都突了出来,手劲再大一点,说不定那翡翠珠子都要被捏碎了。
这下一切都明白了,大少爷是原配夫人生的,二少爷才是眼前这位填房的夫人生的。好狗血啊,前头夫人生下的嫡子,跟继母,还有继母生的嫡子——哦哦哦,这平北侯府的水可真够深的!
沈宜织的大脑飞快地转动着。没吃过猪肉,也看见过猪走路。穿越小说她看过不少,侯爵是个世袭的爵位,可是无论生了多少个儿子,只有一个能做世子、继承爵位。
论起来,大少爷既是长子又是嫡子,这世子非他莫属,可是刚才听郑主管的称呼,分明侯府还没有立世子,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身体不好?或者是因为——他还没有儿子!
沈宜织一下子明白韩府为什么这么费尽心思要找她们来了。大少爷二十五六了还没有生儿子,这在古代应该要算子嗣艰难了吧?毕竟古代人结婚早,估计大少爷结婚至少也有五六年了,一个孩子没生下来,确实很让人着急。
虽然说嫡长子承爵是最名正言顺的,但如果嫡长子生不出儿子来,那这个爵位要怎么办?是从弟弟那里过继一个儿子,还是直接把爵位给弟弟呢?这两种都太麻烦了,不如直接就把世子给二少爷,毕竟他也是嫡子呢。
在这种情况下,倘若韩姨娘能生下个儿子来,哪怕是庶子也是好的。第一证明大少爷不是不能有儿子,第二还可以把这个儿子记在正室名下,算做嫡子。如此一来,世子之位不传给大少爷就毫无理由了。
只要一个孩子,这个孩子能够让大少爷得到世子之位,那么这孩子的母亲简直就等于是大少爷的恩人啦!只可惜——韩姨娘小产了。
沈宜织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这么复杂的情况下,韩姨娘的小产究竟是自己没保住还是被人暗害,那恐怕只有天知道了……
☆、第二十六章
整间屋子里鸦雀无声,越显得外头听风的声音宏亮清晰。郁二少爷紧咬着牙,实在忍不住了正想翻脸,郁大少爷却又咳嗽了起来,直咳得翻江倒海头脸红胀。韩姨娘连忙替他轻轻拍抚着后背。沈宜红眼珠子一转,抢在旁边的丫鬟前面过去,端起茶来小心地送到韩姨娘手边,细声道:“表姐——”
王玉婷心思没有这么活络,待看见沈宜红上前才反应过来,但已经晚了,再没什么东西能让她端上去,不由得心下懊恼,狠狠剜了沈宜红一眼。
沈宜红此时却顾不得王玉婷。茶递过去,郁大少爷虽然咳嗽着,也抬头看了她一眼。沈宜红满眼关切地直看着他,直到对上大少爷的目光,才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慌忙低下头,悄悄地后退了一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郁大少爷这一咳嗽,郁二少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目光中神色复杂。沈宜织正偷偷观察琢磨着,韩姨娘已经对身边的丫鬟采香道:“叫人端枇杷雪梨羹来。”
采香走到门口刚打起帘子,外头就有个穿着藕合色衣衫的丫鬟端着银盘袅袅而入。韩姨娘最爱藕合色,身边的丫鬟们都不许穿近似的颜色,皆是深浅不同的绿色。偏这个丫鬟穿着一件藕合色的长比甲,里头衬浅粉色衫子,颜色娇嫩无比,一时间屋中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她身上去。
沈宜织暗暗叫好:怪不得秋晴没有跟着她们一起过来,敢情是等在这里呢。她们三个就像是垫场的,秋晴才是主角,一上场便是万众瞩目。
秋晴微微低着头,一头青丝规规矩矩挽着大丫鬟们梳的发式,却在脸颊两边留出两绺长发用丝线束着,垂在耳畔。她的头发顺滑黑亮,更衬得柔嫩的面颊吹弹得破。浑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只在鬓边插了一朵杯口大小的白玉兰。
这屋子里人人都是插金戴银,就连丫鬟和嬷嬷们也少不得戴支金包银的簪子或珠花儿,相比之下,秋晴如同一朵刚出水的天然芙蓉,反而格外的引人注目。
沈宜红紧紧咬住嘴唇,恨不得目光能化作小刀子,飕飕地在秋晴脸上扎出无数*来。王玉婷也是直勾勾地看着,手里的帕子几乎被扯破了。不过没人注意她们两个的失态,因为人人都在看着秋晴。
韩姨娘悄悄地瞥了一眼郁大少爷,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滋味:“把雪梨羹拿过来。”
秋晴移步上前,双手托起银盘,纤纤十指白净如棉,指尖染着淡粉色的蔻丹,娇嫩得似乎能滴出水来。侯夫人轻咳一声,用丝帕按了按唇角:“这丫头长得倒秀气。”
她身边的嬷嬷笑道:“奴婢看着竟有点像韩姨娘呢。”
韩姨娘捧起盘里的青瓷盅,刚炖好的雪梨羹还是烫的,她却像感觉不到似的紧紧捧着,用掌心和指尖的疼痛来压住心中针刺一样的感觉。虽说是妾,她也是正经抬进门摆过酒的贵妾,侯夫人身边的嬷嬷竟然就敢拿个奴婢来跟她相比。若不是失了这个孩子,身子调养不过来,她又怎会刻意弄了个跟自己相似的贱人来分宠?
郁二少爷摇着扇子:“像不像的——倒是眼生得很。”
眼生个屁啊!今天上午不是才在桃花林见过的么?沈宜织暗暗地吐槽。韩姨娘却只管轻轻地吹着手中的雪梨羹,然后递到郁大少爷面前:“少爷慢用,还有些烫呢。”然后才回头对侯夫人答道,“这是妾娘家寻来的一个略通药理的丫鬟秋晴,跟着妾的三位表妹一起来的,所以夫人和二少爷不曾见过。”
侯夫人缓缓点了点头:“略通药理倒是好事,既能帮着你调养身子,也能好生伺候大少爷。”看着郁大少爷将雪梨羹喝了,便道,“这一路上也乏了,看着青莲身子还好,我也就放心了。倒是你身子一向弱,今日又费了心,还是快下去歇着罢。”
这蘅香院是侯夫人的住处,这般说话自然就是下逐客令了。郁大少爷笑了一笑,起身道:“夫人好生休息,二弟也早些歇着才是。”便率着众人退了出去。
二少爷起身送走了大少爷一行,回头便笑向母亲道:“也不知这韩青莲从哪里找来了那么个丫头,长得倒真是俊俏,难得又干净。”
侯夫人猛地将手里的茶盏往几上一墩:“丫头丫头,你眼里除了美貌丫头还能看见什么!”
侯夫人一发威,还是发作自己的儿子,下头的丫鬟婆子们登时噤若寒蝉,悄没声的都退了下去。郁二少爷见人都下去了,才涎着脸笑道:“母亲何必如此生气,儿子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是今儿在桃花林看见了,觉得生得不错——”
“还要说桃花林!”侯夫人怒气勃发,“好一个桃花林,倒被老大做了这一番好文章啊!当着满庄子的人说我是继室,明着是为我撑腰,实则是在活生生的打我的脸!都是你这孽障惹出来的事!”
郁二少爷连忙垂手站着,待侯夫人训斥过了方低声道:“儿子也是一时兴起,听说那韩青莲弄了个几什么表妹来探望,想着必是找了来爬郁清和床的,是以想着来看看……只没想到竟然被他这般发落了一场。”
侯夫人越想越气,一拍座椅扶手,连小指上的护甲都震掉了:“郑主管本是侯府的老人,我这些年喂了他多少银子才算喂饱,想着有他在庄子上,要些东西也方便。谁知今儿竟然这般下场。别说四十板子他就得躺上三五个月,便是日后好了,这庄子上又哪里有他的位置了?”
郁二少爷嗫嚅道:“母亲也别生气。经了这一出,他还不得恨极了郁清和?日后待他好了,母亲与父亲说一声,再给他安个位置,他还不得对母亲感恩戴德,忠心耿耿。”
侯夫人冷笑道:“这等人,有什么忠心,不过是黑眼珠看见白银子罢了。只是他这一来,至少也耽搁小半年,看韩青莲如今找来的这几个丫头,显然是想着快些再怀上,哪怕不是她生的,也能养在自己膝下。若这般一来,老大有了儿子,你父亲心里就要偏着他了。”
郁二少爷不怎么在乎地道:“老大喝了那些年的药,哪里那么容易就生儿子了?”
“你糊涂!”侯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儿子,“韩青莲能怀上,别人就不能?你倒是好生生的,怎么也不见生下个儿子来?”
这句话正中靶心,郁二少爷耷拉下脑袋,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了几句,没敢大声分辩。
☆、第二十七章
既是亲母子,侯夫人哪里不知道儿子想说什么,忍不住伸手指了他鼻子骂道:“你还有脸说!房里美貌丫头难道还少了你的?仍旧什么腥的臭的都能看得上。去年端午要不是你调戏到翰林家的女儿头上,能惹得你父亲那般恼怒?若你总这般改不了,我也不必为你筹谋那世子位了,横竖也是烂泥扶不上壁!”
郁二少爷见母亲动了真怒,忙上来扶着轻轻捶背,口中道:“母亲别恼,儿子改了就是。只是——只是儿子房里人虽也不少,母亲不是不让她们生嘛。”
侯夫人叹了口气,按捺下心头的怒火,道:“明儿,你且得放明白些。长子非嫡,这乃是家乱之源。你看老大的亲娘,贤惠名声在外,给侯爷纳了好几房姨娘,可是有哪个姨娘在她前头生了儿女的?娘知道你媳妇主意是大了些,可她是永宁伯府的嫡女!若是由着你的性子只要貌美不要家世,你当这世子的位子是好得的?”
想起自己给儿子苦心孤诣的谋划,侯夫人就觉得心酸:“我那般费尽力气安排你表妹嫁给老大,是为的什么?我娘家到底是差了些,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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