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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贤良-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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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夫人,世子爷还没回来,会不会——”红绫也多少知道些事,想到皇帝殡天之后可能发生的事,不由得声音都变了。

沈宜织到此时只恨当时没跟小三说上话,沉声道:“都镇定些!倘若大事不定,估摸着宫里未必敢发丧。这会儿既敲了钟,多半是大局已定了,是成是败,咱们此时再乱都没用,倒是去角门上打听打听,看外头街上是个什么情形?”

青枣儿忙道:“奴婢去寻小六。”一溜烟跑了,半晌回来道,“小六说外头街上比平日安静些,却也没觉怎样。”眼巴巴看着沈宜织,盼望她能做出判断。

沈宜织其实也不能就从这平静中确切地得出什么结论,但她觉得太子才是正统,倘若安王篡位,京里恐怕不会这样平静,至少也要关一批最重正统的文官才对,因此心下略微安顿些,吩咐道:“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只叫各处都脱了鲜亮衣裳,立刻赶起丧服来,谁要是借机生事,立刻重罚!”又请了周嬷嬷过来,“这是大事,我年轻没经历过,只怕有所疏漏,嬷嬷替我盯着些可好?”

周嬷嬷本是看在皇后的份上才过来的,原是打算只看顾沈宜织生产便罢,余事不管。但来了之后沈宜织对她礼敬有加,却又不失亲切,既无一朝得志便以世子夫人自居的骄狂,又无自惭出身缩手缩脚的局促,更无商户人家的粗俗,除了谈吐上略缺几分京中贵人们的矜持讲究,论见识并不逊于任何人。周嬷嬷久在深宫,一举一动皆循规蹈矩,倒觉沈宜织这般举动虽缺几分规矩,却也自有一份天然可贵,因此如今待沈宜织的态度大不比从前。现下听了这话,欣然答应,自去教导宝兰等人按侯府世子和世子夫人的品级准备丧服。等到侯夫人那里派了人来通知这边准备服国丧时,嘉禧居已然全部脱红挂白,下人统统换了青衣,沈宜织和几位姨娘也都摘了鲜亮首饰,换上了素净衣裳。香梅眼睁睁地看了一回,到了嘴边的话竟不知该怎么说出来——侯夫人那里还手忙脚乱,因侯府下人太多,丧服一时都不敷使用,嘉禧居这边倒已经找出了青衣换上。这批青衣还是去年正月里孟玉楼过世时下人们穿的,虽则侯府一个少夫人跟皇上没得比,但国丧对下人们要求并不那么严格,足以应对了。

香梅站了片刻,自觉是个多余的人,灰溜溜回去,侯夫人正在那里忙得头昏脑胀,听了香梅的不由得咬牙道:“她懂些什么,定是那宫里出来的嬷嬷操办的——刘家倒还真拿她当了女儿一般,竟肯从宫里请嬷嬷来。”

怡兰在旁添油加醋地道:“听说少夫人至今没用那些人参,只怕也是那周嬷嬷不让她用的。不然她一个商户人家出来的庶女,见了那样好东西岂有不用之理?”

这话正戳中了侯夫人的心病,却也无可奈何,只得哼了一声,想起郁清眉那已然谈好的亲事,不由叹道:“只是眉儿又要拖上一年,万幸她年纪还轻,若再长几岁就耽搁不起了,皇上这时候——”

话犹未了,便听门口一声断喝:“住口!”平北侯大步进来,把手一甩,“都下去!”挥退了丫鬟们,方厉声道:“你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话!”难道是埋怨皇帝死得不是时候?不想要命了不成!

侯夫人自知失言,忙赔着笑道:“这里并没外人,妾身才敢稍稍说了一句——”

“这是何等样事,能容你这般随意评论?”平北侯余怒未消,“府里怎还这样乱?除了清和那院子里已然妥当,其余院子怎还未挂白?待宫中传出话来,咱们府里就要进去哭灵,丧服可都备好了?这些磨磨蹭蹭的成何体统!”

侯夫人被骂得回声不得,半晌才道:“妾身也是头一回遇上这事儿,实在是有些忙乱——”

平北侯不悦道:“那沈氏今年才多大年纪,又是商户之女,都把院子里安排得十分妥当,你反连她都不如!”说得侯夫人又气又恨,却也只得低眉顺眼应了,连忙去准备自己与平北侯的丧服。

虽有周嬷嬷在,沈宜织仍旧跟着一一地验看学习,皇帝殡天这种事一辈子怕是遇不上几次,但身处勋贵圈子之中,这些大型的红白喜事都是极要紧的,将来她做了侯夫人也都要应酬起来,因此必须抓紧时间学习。

直到日上三竿,院子里诸事已大略齐备,猛听外头青枣儿喜道:“世子爷回来了!”郁清和一掀帘子大步进来,竟带进一股硝烟与血腥之气,骇得沈宜织那一颗刚刚落回原地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你受伤了!”

郁清和双眼明亮锐利,带着一股平日里少见的意气风发,抬手接住扑过来的沈宜织,笑道:“莫慌,我并没受伤。”拉了沈宜织的手道,“皇上殡天了,快些准备丧服,午后怕是就要进宫哭丧了。”

“嬷嬷都给准备好了。”沈宜织也拉着他的手不放,“可急死我了,什么都不知道,生怕是安王他生事得了手——”她是真的着急,别看脸上一副冷静模样,其实是做出来给下人们看的,心里早跟油煎似的了,若不是手头有些事做着,怕是就要坐立不安。

郁清和笑了一笑:“是有那么一小撮人蠢蠢欲动,只是我们根本不曾给他们机会!”他说这话时神采飞扬,一派自信之中还带几分傲气,虽然身上硝烟尘土脏污了衣裳,却是明亮锋利如出鞘之刀一般,“我不是叫小三回来送信了么,叫你在家中切莫害怕,就是怕你有身孕又不肯好生休息。余事也不好多说,本想着你听了这话就该心里有数才是。”

沈宜织边叫丫鬟们去准备热水沐浴,边亲手替郁清和脱下外衣,撇了撇嘴道:“这话妾身可没听见,也不知是小三那家伙忘记说了,还是红绢姑娘忘记传了,总之妾身什么也不知道,这一夜真是眼都没合一会儿。”果然郁清和是有交待的,只是红绢大概觉得自家世子爷出门在外还要这样担忧着家里这个少夫人,实在有些不值,所以干脆自己把这话给吞进肚里去了。

郁清和眉头一皱:“怎么回事?”他明明交待了小三一定要对沈宜织说“切勿担心”四字,之后他就去了东宫,小三则不能入宫,因此真不知道沈宜织竟没听到这话。

沈宜织也并不添油加醋,只把昨夜之事如实说了。郁清和越听脸色越是阴沉:“她是人大心大,越发的糊涂,果然留不得了。竟然还以死相逼要坏你的名声——我亲自送她走,替她挑个老实本分的人家,也算够了。”

☆、第二百一十章

郁清和自己说出要送红绢走的话,沈宜织心里自然愿意,叹口气道:“本想着她对世子爷总还是忠心的,也算能干,便有千般不好,总取这一样好处。只是她总这样把我跟世子爷隔开,这可实在容不得了。唉,*奶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呀——就是个心眼儿小的,容不下人。”

郁清和在净房里哈哈笑起来:“是么,你怎么个不容人法儿?”

沈宜织索性也进了净房,舀着水帮郁清和冲洗头发,一脸忧郁地道:“自打进了侯府啊,我就常想,要这许多姨娘做什么呢?没有一个安分的,天天不是想着算计世子爷,就是想着算计我。说是为了开枝散叶,可这么乌眼鸡似的掐来掐去,这枝在哪里,叶又在哪里呢?不说别的,就是韩姨娘当初那一胎,若不是这些事儿,也未必就保不住。可若只是怪她们不安分,好似也不大公平,毕竟做姨娘的身份低贱,若不争宠,没有子女,将来老了又是个什么下场呢?所以我时常想,天下何必要有姨娘呢?那真是为了子嗣纳妾的有几个,还不是为了贪花好色,或者别人另有用心塞进来的眼线,反而成了乱家之源。于是做正房奶奶的人苦,做姨娘的人也苦,只有——”

“只有什么?”郁清和听得含笑追问。如今大局已定,只等太子登基了。他一夜紧张,还厮杀了一番,此时放松下来,泡在温热的水中,身边还有娇妻絮絮叨叨地撒娇,只觉得声音悦耳,言辞动听,与昨夜那惨呼厉叫之声真有天壤之别,心情愉悦了,自然也就爱听沈宜织的话,哪怕酸溜溜的,此时听起来也是甜的。

沈宜织嘻嘻一笑,趴到郁清和结实的肩头:“只有你们做爷的自在了,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还知道齐人之福呢!”郁清和哈哈大笑,随手捏了沈宜织的脸一下,抹了她一脸热水,“说来说去,一股酸味儿。”

沈宜织一瓢水没头没脑浇了下去,笑道:“我就是酸!一想我在这儿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到时候生孩儿又得在鬼门关上走一遭儿,有人却在那边趁机偎红倚翠、红袖添香,我这心里呀——就跟那老醋作坊似的。还要时时地担忧,若是将来生产之后胖了丑了,爷又另觅新人了,我可要怎么办?”

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似嗔似笑,郁清和原本听得直笑,可细想一想却也正是这个道理,不由得敛了笑容沉默下来,口中道:“胡说!也不知你哪里来的这些想头儿。既是明媒正娶地娶了你,哪里还有什么新人?”

沈宜织察言观色,乖乖地舀水替他冲洗,不说话了。郁清和出了片刻的神,握了她手道:“你有身孕,莫累着,这些叫丫鬟们——不,我自己来就是了。”

沈宜织心里偷着乐,脸上却一本正经道:“夫君这样体恤我,连丫鬟们都要避嫌,我自然也要体恤夫君,要用心伺候才是。”

郁清和笑道:“快去歇着罢,一会儿还要入宫哭灵呢。莫以为哭一半个时辰就是了,至少要哭三日,多则九日,你有身孕,歇不好定是顶不住的。”略一犹豫,又补了一句,“你放心,院子里这些人的心思,我都明白得很。”

沈宜织心想这也就很不易了,胖子也不是一口吃出来的,先把院子里的解决了,外头那些潜在的危险,日后慢慢防备便是。

午后,宫里果然传出话来了,皇帝大行,各勋贵大臣、内外命妇,皆入宫哭灵。这一哭,就是九天。

皇宫之中一片素白,哭声震天。除了太后不必来之外,上至皇后,下至皇孙,统统都集中到放灵柩的梓宫里,号啕大哭。不过,从前倍受恩宠的齐妃却没有再出现,因为她伤心过度,已经自尽随先帝去了。虽然以身相殉是一片情深,但因违背了嫔妃不得自戕的规矩,所以还是只能陪葬妃陵,不能与皇帝同葬。

当然,这都是对外的说法,至于实情么——齐妃是被皇后赐了白绫的。虽然当日没有抓到安王造反逼宫的实证,罪名都由几个领兵的将领担了去,但皇后又怎么还会容齐妃活着,安了个殉身的名头就把人处置了。

成王败寇也就是这么回事。齐妃在皇宫也算风光了一辈子,到头来却是这个结局,也着实让人有几分唏嘘。就是宫中那些嫔妃宫人们,也颇有几个消息灵通或者心思敏锐的,看见齐妃空出的那个位置,彼此之间也会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不过等到真哭起灵来,可就没人有心情去同情齐妃了。大夏天的,一群人按品级大妆起来,跪在闷热的大殿里嚎哭,还要哭出眼泪哭出声音,既要表示出悲痛之意,又不能失了规矩,实在是辛苦之极。

沈宜织算是得了优待的。周嬷嬷早提前告诉了她在膝盖上厚厚地包一层护膝,又是在宫里买通了小宫人,给她安排了一个隐蔽的角落里,若无人看见时还可以悄悄坐一坐。周嬷嬷又给她递了一句话:虽不能第一个晕倒,却可以第二个晕。于是在一位年轻的嫔妃突然晕倒并见了红之后,沈宜织也一翻眼睛倒了下去,理由极充分——她也是有身孕的,见了别的孕妇落红,吓着了。

皇帝去了,做为妻子,皇后自然伤心;可是儿子得以即位,自己就是太后,压着自己多年的婆婆成了太皇太后,势力大不如从前,就连最看不顺眼的齐妃也除掉了,皇后在悲伤之中也就多了那么一份轻松愉快,因此格外宽容,令人将那怀了遗腹之子的嫔妃送回宫中休息,沈宜织自然照此办理,虽不能出宫回家,却也得了一间小室,可以装晕睡上一会儿。

这么着折腾了足足九天,皇帝终于出殡葬入了皇陵,太子要守丧二十七天,然后才可以登基。于是京城里的勋贵们,刚刚脱了丧服,又要穿上礼服入宫朝贺新君了。

太子登基为帝,太后做了太皇太后,皇后做了太后,太子妃做了皇后,刘如意也从良媛变成了乐昭容。说起来昭容位列九嫔,虽然不算太高,但太子的嫔妃本就不是太多,且还得了“乐”字封号,证明刘如意在太子心中印象还是不错的。数一数,除了皇后和两位妃子一位昭仪之外,还就数她了。

既然女儿得了封赏,刘家自然少不了恭贺的人。刘如意入东宫才不过一年时间就做了昭容,那将来若是有个一儿半女自然还是会往上升的,做到四妃那是毫无问题的。且听说她不但得新帝喜欢,跟皇后和太后的关系也不错,因此不少颇有前瞻眼力的人,都来刘府贺喜,提前打好关系。

沈宜织做为干女儿,自然也要来。刘夫人忙得一个头有两个大,看见她来十分欢喜,拉着手忙问身子怎样:“在宫里时又不好说,看你晕倒可吓坏我了。”

沈宜织笑着凑到她耳朵边上小声道:“是装的,怕强撑下去真动了胎气。”

刘夫人这才放了心。沈宜织便问起刘如意:“在宫里看着姐姐气色颇好,如今又有了封号,可见还是过得顺心的。”

刘夫人谨慎地笑道:“是皇上的恩典,皇后娘娘人又宽厚,太后仁和。”刘如意本人并不争宠,性情率真活泼,家世又不是极高,太子妃自是喜欢这样的人。何况她自己已有嫡子,且还资质不错,并不怕有人动摇她中宫之位,乐得宽厚。

☆、第二百一十一章

从刘府回来,沈宜织才到侧门,就有小厮上来一边挽着马车一边欢天喜地地道:“恭喜少夫人,咱们世子爷授了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了!”

沈宜织一怔:“五城兵马司?”这个官职算不得顶高,跟侯府世子的品级更是没得比,但却是个有实权的位置。且五城兵马司掌管京城治安,做这个都指挥使那必得是皇帝信任的人。从前的都指挥使是亲太后派,在先帝驾崩那日因“指挥失当,致使京城之中出现混乱,惊扰皇宫”的罪名,已经被撸下来了,众人都在琢磨这个空缺会给谁,谁知就落在了郁清和头上。

宝兰和青枣儿不大明白这个职衔有多大,但看小厮这样笑嘻嘻地,也跟着向沈宜织道恭喜。沈宜织笑了笑,吩咐赏了小厮三百钱。得了这样一个缺固然是好事,可是郁清和年纪尚轻,这个位置又有的是人盯着,他只因为是新帝亲信便得了这位置,必定有人不服气,说不定还有使绊子的呢。须知齐妃虽然死了,太皇太后却还活着,安王仍在,齐家也没有因为此次势力交替而倒下去,新帝若想把朝廷尽收入自己掌握之中,还有得吃力呢。

进了嘉禧居,更是有丫鬟仆妇们满面笑容地道喜讨赏,沈宜织索性拿出自己的私房来,给每人多发了半月的月例。

韩姨娘和香苹也早等在那里要给沈宜织道恭喜了。韩姨娘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此次新帝登基,韩家却未得任何好处,父亲一直想谋的那个缺给了别人,这也罢了,至少是保住了原来的职位;可是长兄却因考评不佳被降了职,二哥也未能得个实缺。如今嘉禧居被沈宜织管得铁桶一般,家里人想来一趟都不比从前容易,只是叫下人送了个信来。那送信的仆妇是嫡母的人,态度也不比从前,言语之中都表示出家中对自己很不满意。说起来夫贵妻荣,自己虽不是郁清和的妻,却也是指望着他步步高升,自己才能有好日子过的。可是如今郁清和确实是越走越高,自己的位置却越来越低,长此以往,自己日后可怎么办?说来说去,这一切都是从沈宜织进门之后改变的。

“恭喜少夫人。”香苹却没有韩姨娘那么复杂的心思,只管笑嘻嘻地上来给沈宜织行礼,“咱们爷步步高升,婢妾这里给少夫人道喜了。”

青枣儿在旁撇了撇嘴。什么“咱们”爷,一个婢妾也想跟少夫人论“咱们”,好不要脸。

“确是喜事。”沈宜织微微一笑,“你们也多发半个月月例。”

韩姨娘低眉一笑:“世子爷高升,少夫人有孕,这是双喜临门呢。”

“韩姨娘会说话。”沈宜织微笑点头,“那就加发一个月的月例。”

谁稀罕你那二两银子!韩姨娘肚里暗诽,脸上却仍旧笑盈盈的:“沈姨娘在庄子上,若知道这喜事怕是病也要好了,到底是少夫人的亲妹妹,若病好了,还是接回来罢。”

“这件事韩姨娘就不必操心了。”沈宜织漫不经心地摆摆手,“这也不是你该操心的事。”

韩姨娘的脸不由得红了红。从前孟玉楼要贤惠温良的名声,便是有气也要忍着,另寻个名目才好发作,怎的这沈宜织却是直言不讳,果然是商户人家出身,大约也不知名声为何物。

只是心里再瞧不上,韩姨娘脸上也不能露出来,只含笑道:“妾也是怕外头人不晓事,胡乱议论少夫人,坏了少夫人的名声。”

香苹却是巴不得沈宜红不要回来,嗤了一声道:“瞧韩姐姐说的,少夫人的名声怎么了?沈姨娘是病了,挪出去养病也是规矩,谁敢放个屁?再说了,少夫人如今有身孕自是要保重,做婢妾的可没那么金贵,自是要好生伺候世子爷,替少夫人分忧的。怎么姐姐是想躲懒不成?巴巴的眼前人不替少夫人出力,倒非要把庄子上的接回来。再说沈姨娘是世子爷发话叫挪出去的,姐姐这会儿叫少夫人把人再挪进来,知道的说是姐姐惦记着那是少夫的妹子,不知道的,还不当姐姐是挑唆着少夫人跟世子爷做对么?”

这话说的可真是毫不留情,韩青莲自嫁进侯府,虽然一样都是妾,但毕竟她出身官家小姐,自然压香苹这个婢女出身的小妾一头,连孟玉楼都对她忌惮三分,香苹又几时敢这样顶撞过她?登时脸上挂不住全红了,怒道:“香姨娘未免太小人之心了,怎么就成了我挑唆少夫人与世子爷做对?少夫人的妹妹在庄子上,难道少夫人便有什么得脸之处?我知道香姨娘想的是什么——无非是怕沈姨娘分了你的宠罢了。”

这一席话说得香苹也脸红起来,撇着嘴道:“韩姨娘平日里自诩是大家小姐出身,怎的今日说话也这般不知害臊起来。什么宠不宠的,我是做婢妾的,伺候世子爷和少夫人是本份,可没想着跟谁分什么宠。再说了,我们做妾的,谁去伺候世子爷那都是听少夫人安排的,少夫人若赏我脸,谁能分得去?”转头向沈宜织讨好地一笑。

沈宜织端坐在那里,听她们斗嘴听得很是起劲。香苹从前总自认是侯夫人给的,一心向着侯夫人那边,如今也会见风使舵了,这是不是说明她这个少夫人做得还算成功,至少在这嘉禧居里有了一定地位了?至于韩青莲,看来是真的急了,也保持不住从前的风度,连分宠这样*裸的话都说出来了,要叫外头人听见,只怕都要笑死。不过听到香苹把她拉出来当挡箭牌,沈宜织心里就不大痛快起来,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香姨娘这话是比别人明白些,不过也只说对了一半。都是世子爷的人,自然是世子爷说了算,我自然也不能违逆夫主的意思。得了,世子爷这回授了官,怕是家里还要庆祝,还有亲戚朋友往来送礼,我得去准备了,你们都回去罢。”

香苹没讨着好,也只得起身出去。才出正院门,就听韩姨娘冷笑道:“还当妹妹能就此被少夫人安排去伺候爷呢,原来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香苹恨得要死,也冷笑道:“姐姐这样清高淡雅,想来世子爷会喜欢,没准儿今晚就去姐姐房里了。妹妹我是个无能的,可不只能求着少夫人安排么!”

韩姨娘也被刺得够呛,两人不欢而散。香苹回了院子里,越想越气,坐在那里琢磨了半晌,翻出自己绣的一条腰带,把最后几针收好,转身去了侯夫人的院子。这腰带她本是绣来讨好沈宜织的,如今看来,这位少夫人比从前那位还要小气,与其讨好她,还不如仍去讨好侯夫人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尽管侯夫人一肚子的不高兴,可是该摆酒请客还是要摆酒请客,这是规矩,不过侯夫人一烦恼,就把这事全扔给了沈宜织办,还语重心长地说这是让她有机会跟京城的贵妇们好生交际一番,当然,这摆酒的费用也就是公中出了那么一点,其余的都要嘉禧居自己负担了。

沈宜织只觉得好笑:“就怕花钱到这种程度……”

郁清和微微一笑:“她么,本来就没有多少嫁妆,前一阵子三弟为了跟安王搭上关系又花了不少,如今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又搭上二婶娘那个整天想着占便宜的,难怪她心疼。”

“那就只好咱们自己来了。”沈宜织拿了枝毛笔,咬着笔杆笑道,“世子爷说,这个场面咱们要不要撑啊?”

郁清和故做惊讶:“怎么,还有不要撑的道理么?”

“当然啦。”沈宜织摸摸肚子,“虽说妾身这身孕已经出了三个月了,可是到底是双身子的人,要出面操持这样热闹的酒宴还是力不从心啊。何况咱们连银子都不大够用,这个场面其实可撑可不撑的。”侯夫人分明是有意难为她,就不肯让她舒舒服服地养胎,既然如此,她也可以借机抖一抖侯夫人的真面目的——不是一直在众人面前要扮演一个慈爱的继母么?连钱都舍不得拿出来给继子庆贺一下,想来再慈爱也有限的。

“不过,妾身不知道真要是这么办了,会不会打了咱们侯府的脸面。咱们是想揭一揭夫人的嘴脸,可若是叫外头看轻了咱们侯府,会不会也不好?”

郁清和大笑起来,伸手把沈宜织拖到自己膝上:“我的夫人果然聪慧周到!”

沈宜织手里还拿着毛笔呢,扎撒着手不知往哪里放:“小心些!不然抹你一脸墨!”

郁清和笑着夺下她手里的笔,搂紧了她:“你说的是,侯府的脸面不能丢,可是我也不想破了咱们的银子给她做脸面。我料想咱们若就是这么接下来了,等你准备得差不多了,她便会说你身子不方便,把所有的事再接过去,风风光光办给外人看。”

沈宜织瞪大了眼睛:“卧——真会这样?”差点把“卧槽”都说出来了,这世上真会有这么不要脸的?还不是市井妇人,这可是堂堂的侯夫人!

“为什么不会?”郁清和冷笑,“到时候她只说体贴你,她是婆婆你是媳妇,你能说什么?如此一来,她一分银子也不必花,却能落个好名声。”

沈宜织郁闷地看着郁清和。这就是万恶的封建社会,婆婆就是那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皇帝,可怜的小媳妇就是那待宰之囚啊。感慨片刻,方道:“那爷怎么想的?”

郁清和斜着眼睛似笑非笑:“这是后宅之事,理应由少夫人做主。”

沈宜织噗嗤一声笑出来:“爷这是成心让我好看呢,还说什么体恤我有孕在身——嗯,夫人想不花银子落好名声,这却不能让她如意。其实花银子也是公中的,将来这侯府都是你的,银子自然也是你的,算不得花她的钱,倒是这名声——侯府的脸面还是要的,爷看这么办成不成……”

平北侯自然是不知道长子夫妻二人在自己院子里说了些什么,事实上他平素也甚少过问后宅之事的,男子主外,那些事儿自是有侯夫人处置。正因如此,当他听了小厮回报的话之后,脸色都变了:“沈氏果然叫人去当铺当了首饰?”

小厮一脸苦相:“奴才去当铺打听过了,那些镯子珠花也就罢了,那枝点翠钗子正经是前头夫人留下的东西,奴才再不会认错。”这趟差可真不好当,他真是后悔死不该一时嘴快,把听来的风言风语回禀了侯爷。如今若查出事情不实,那他就是个传谣言的;若查出事情是实,世子夫人去当铺当东西,可不是把侯府的脸面都丢光了,必然要被侯爷训斥的,若被世子夫人查出是他多的嘴,将来说不得就要给他小鞋穿,真是两头不是人。

虽然心里不停地后悔,小厮可是不敢不说实话,不过他福至心灵,说完之后就小声又补了一句道:“不过奴才问过当铺,说只是三个月的短当,并不是当死;且来的人也没说咱们侯府的名字,以至于当铺里把典当银子压得很低。”

平北侯的眉头略略松了些,但仍是拧得很紧:“她嫁进来日子虽不长,却也没缺了她的份例,当东西算什么?何况是连清和母亲的东西都当了,若是瞒着清和——”话到这里忽然停了。若沈宜织是瞒着郁清和去当的东西,那自然是大罪过,但若是郁清和知道,却仍由着她去当,这却是为什么?

“你去查查,少夫人为何要典当?”平北侯放平缓了语气,“可是手里没有银子使?”沈家是商户,不过这个儿媳是个庶女,生母早就亡故了,莫非是没有给嫁妆?可刘家却是给了嫁妆的,何以手头会紧成这样?

小厮苦着脸答应了,过了两天来回禀的时候脸色更苦:“小的打听了一下……”嘴里如同含了个橄榄一般,话都说不清楚——这事怎么还牵扯上侯夫人了呢……

“有话便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平北侯心里很是不悦。

小厮被呵斥了一句,不敢再拖延,忙忙地道:“听说少夫人是要典当银子给世子爷摆席面,庆贺世子爷授了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使的事儿。”

“胡说!这是走公中的账,便是有些许不足嘉禧居难道拿不出银钱来?何至于要典当!她究竟打算摆多大的席面?难道流水席让全城人都来吃么?”

小厮咽了口苦水,低声道:“公中……公中只出了一百五十两银子……”一百五十两银子,若是给普通人家够活好几年的,可是在平北侯府,只怕相熟的几家亲友送来的贺礼就不止这个数了。

平北侯的脸色顿然难看了起来:“一百五十两?”

小厮低声道:“听夫人说……那年大爷中了,公中也只出了一百二十两,因这回是世子爷的喜事,所以才又加了三十两……”老实说,一百五十两在他这个下人也算得上大数目了,可是这次是世子爷实授了官,这一百五十两可算什么呢!远的不说,就是前年安王府上那长史的儿子选了外头的县令,家里庆贺的时候也不止花了一百五十两呢。大爷是个闲人,上次又只是中了举,能跟世子爷这次的喜事相比么?这些日子府里准备得十分热闹,难怪少夫人要去典当了。

“奴才打听了一下,刘家当初给少夫人备嫁妆现银不多,倒是有几个铺子,但进账都是每季末才送来,少夫人此时支应不来,又不愿让刘家知道此事,因此才去典当,大约等铺子的进项送来便去赎回了。”虽说做奴才的不该随意臧否主子,可是他是侯爷的奴才,不是侯夫人的奴才,说句良心话也是不为过的,侯夫人这事儿,做得实在不地道,敢情不是自己的儿子不心疼哪。

平北侯脸色铁青,打发走小厮,转身去了侯夫人的院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侯夫人挨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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