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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本贤良-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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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婆子赶紧转身跪下磕头道:“夫人恕罪,是老奴逾矩了。只是这丫头硬说我们奶奶下的药,老奴实在气不过。”
侯夫人的目光立刻转向了一旁的孙氏。孙氏站在那里,一脸的不耐烦,见侯夫人看她便冷笑道:“平婆子是失了规矩,该打该罚都跑不了他!只是这红绫乱咬人,儿媳却是不认的。自打秋晴有了身孕,儿媳就是怕有人明明养不住孩子却要往儿媳头上栽,所以早吩咐了底下丫鬟们谁都不许往秋晴屋里去。夫人不信,只管问丹榴。丹榴可是夫人亲口指了去照顾秋晴的人,总该是信得过的罢?”
丹榴站在那里,背后也出了一层薄汗。侯夫人确实指派她去照顾秋晴,可是秋晴太能折腾,仗着自己怀了身孕就拿大起来。不过一个官奴罢了,自己好歹还是侯夫人身边出来的丫鬟呢,纵然不比她强,也是跟她平起平坐的,如今倒要被她使唤来使唤去,还不得个笑脸。因此伺候了一个多月,她也不耐烦起来,渐渐的就躲了,只私下里拿了自己的几百钱给芬儿,好叫芬儿去厨房要东西的时候顺当些,也就算尽力了。
现下孙氏这样一说,她顿时紧张起来。若是说自己最近躲了懒,那侯夫人必然是要发落她的。别的不说,倘若秋晴这怀的是个儿子,说不定世子位就能定下来,侯夫人把这一胎看得重,焉能轻饶了这些人?
暗里一衡量,丹榴便低了头小声道:“奶奶说的是实,秋姑娘屋里,确实没见奶奶的丫鬟们进去。”这话倒也不算撒谎,至少她是没见孙氏的心腹丫鬟们进秋晴屋子,在避嫌这一点上,孙氏做得极好。
☆、第一百零六章
红绫听得发了急,抬头就喊:“虽不是三奶奶做的,难道就一定是我?到底那粥汤里下了什么药?也给我个说法!”
侯夫人指着她喝骂道:“给我掌嘴!一个贱婢罢了,倒跟主子你呀我的起来,要说法?打烂你的嘴就是说法!打!”
立刻就有个婆子上来左右开弓抽红绫的耳光,没几下就打得红绫口角流血。侯夫人不理睬她,随手又指了一个丫鬟:“去看看大夫说什么?”
丫鬟拔脚跑了去,一会儿气喘吁吁回来,小心道:“大夫说秋姑娘这一胎本来不稳,无须下药,只消饮食上略有些不合,孩子就保不住了。”
红绫被打得头昏眼花,勉强听清了这些话,挣扎着抬起头来喊道:“这是秋姑娘自己坐不住胎,为何要栽到别人头上!”
侯夫人怒极。这一胎如果生了下来,如果侥幸是个儿子,说不定世子位就此尘埃落定。即使不能立刻确定,至少也给郁清明添了一枚极重的筹码,加上郁清明与安王的关系日渐亲近,何愁将来不能坐稳这平北侯府呢?
可是,任她自己千惦念万惦念,别人可都不上心!孙氏对这一胎一副撒手不管的样子,只是侯夫人却也听说了,她打算若是生下儿子就抱到自己膝下养着,到时候将秋晴去母留子便是。
这主意不能说不好,秋晴手里还有侯夫人的把柄,侯夫人其实本就打了主意,若是生下儿子,生产时动个手脚绝了后患便是。只是这些主意只好自己心里想想,偏孙氏蠢成这样儿,竟叫秋晴知道了。几次请大夫来看,都说秋晴是郁结于心思虑过甚,为何会思虑过甚?还不是因为知道了孙氏打算,害怕被孙氏除了!
想到这里,侯夫人不能不狠狠盯了一眼孙氏。这个蠢货!当初怎么就会看中了她娘家的权势,居然将她娶进了门!想要留子去母没什么错,可是蠢到竟然让秋晴知道就是她该死!
只是再怎么愤恨,侯夫人此时也不能去找孙氏的麻烦,因为孙氏根本还什么都没做。可是一个孩子就这样没了,一个让郁清明坐上世子位的筹码就这样没了,侯夫人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把这两个贱人给我拖出去打。”她突然转过头,眼睛宛如毒蛇一般盯住了红绫和芬儿。若不是芬儿伺候得不精心,若不是——哪怕根本没有人做错什么,她今天也一定要打死几个人,否则这口气她咽不下去!
沈宜织犹豫一下,终于稍稍上前几步,走到孟玉楼的身后:“奶奶,夫人这是迁怒红绫呢。红绫根本没有下药,怎么也——不该死啊。”
孟玉楼如何不知道侯夫人这是在迁怒呢。这些日子郁清明院子里的事她也是知道的,这孩子没了,要说错就是秋晴的错,分明是她不好生保养着。红绫并没有下药,这是事实。听了沈宜织的话,她稍稍欠了欠身,但看见侯夫人像要喷火的眼睛,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红绫自己做事不谨慎,也该受罚的。”
“红绫就是该受罚,也罪不致死啊!”沈宜织看着红绫被人堵了嘴拖了出去,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夫人也不说打多少,分明是打死算数啊。”
“夫人不会如此。”孟玉楼这话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犹豫了一下又道,“何况她是侯夫人,处置一个奴婢算得了什么。”
“可是红绫并没有毒害秋姑娘的孩儿。秋姑娘那孩儿是一条命,红绫就不是一条命了吗?再说红绫是爷的通房,现在就这么随便打死了,爷回来,奶奶也不好交待罢?”她自然知道这些人拿着丫鬟的命是不当命的,可是红绫和芬儿明明是没有错的。秋晴自己作耗把孩子弄没了,为什么要怪到这两个无辜的人头上!
孟玉楼却听得有些羞恼。红绫人长得出挑,又素爱抓尖要强,幸而郁清和还没收用她,若是收用了,不定张狂成什么样儿呢。孟玉楼早就看她不顺眼,自己处置是没有这个胆量,如今侯夫人既是要处置了,她自然不想阻拦。何况她看沈宜织也不顺眼,立时就沉了脸冷冷道:“爷回来又怎样?红绫自己被挑出了错儿,又不是我叫打死的,我交待什么?你算个什么,也跟我这般讲话!”
沈宜织听着外头一五一十地计数,转眼就计到了三十,侯夫人仍旧是没叫停的意思,而且看那样子随时会甩手一走。若是人真散了,那就真是打死不论了。咬咬牙,她还是排众而出,冲着侯夫人跪了下来:“夫人,红绫虽然行为不检,但毕竟是没有下药毒害三爷子嗣的事,若是就这样打死了,未免量刑过重。”
满院子的人都倒抽了口气,谁也想不到沈宜织敢出来说这话。侯夫人顿时斜眼盯着她,恶狠狠道:“怎么,你是说我不该打她们?”
“方才大夫都说了,秋姑娘这胎没保住并非有人下药,红绫出言不逊自是该打,芬儿未能妥善服侍也是该打,可是说到底,这还是秋姑娘自己不曾好生保养。夫人特意指派了丹榴姑娘去照顾她,已然是极妥贴的了,芬儿尽心竭力也是有目共睹的,若是就此打死了,只怕下头人看了害怕,以为无论自己如何尽力,只要主子做错了就要一起连坐。长此以往,怕下头人当差也要挑着主子当了,反而搞得众人不敢尽心,也不肯尽心。”
侯夫人阴沉地盯着沈宜织,若沈宜织不是个良妾,她现在就想把沈宜织也一起拖出去打死。但是众目睽睽之下,沈宜织说的话又句句在理,她也只能咬着牙道:“打五十!若还活了就算她们命硬!”一甩手,自己回房去了。
这里自有小丫鬟连忙到外头去传了话,那板子数计到五十,终于停了下来。打板子的婆子进来回报:“都还有一口气。”
侯夫人房里啪地一声砸碎了一只杯子,怒道:“扔到街上去!随她们自生自灭!都给我散了!”
☆、第一百零七章
沈宜织一出嘉和居的院子就对宝兰说:“马上去二门处找小六子,给他十两银子,叫他想办法把红绫和芬儿弄个地方安置了,请大夫看看能不能救活。”
宝兰答应着转身就跑了。沈宜织叹了口气,忽听有人小声道:“你这回可是让夫人记恨上了。”回头一看,却是灵芝走在自己背后,眼睛都不看自己,低声说话。
沈宜织苦笑一下:“总不能看着她们没错也被活活打死。”
灵芝垂了眼睛低声道:“你倒是个好人。”
沈宜织老实地道:“倒也未见得,我只是知道夫人不能随便连我也打死,才敢出来说话的。”好歹她是个良妾,生命还是有保障的,倘若也是个奴婢,说不定就没这勇气了。
灵芝低着头道:“红绫咒过三爷的孩子生不下来。”
沈宜织沉吟了一下,道:“若是这孩子没事,红绫这话让人听了,也不过是掌嘴罢了。”
灵芝轻声道:“那这孩子怎么就没了呢?”
“大夫不是说了么?秋晴本来就动了胎气,还不放宽心保养,她身子又不是特别结实的好生养的,所以没坐住胎。”沈宜织虽然这么说,却总觉得这里头影影绰绰的像有点什么事。
灵芝像是自言自语地道:“那年,韩姨娘的孩子也是这么没的。”
“也是没坐住胎?”沈宜织皱了皱眉。
灵芝轻轻点了一下头:“韩姨娘小心得很,还是没保住。”
沈宜织沉思起来。两房都是这样,郁清和这里可能是侯夫人捣鬼,那郁清明那边呢?难道是郁清和这边有人捣鬼?不可能,侯夫人最防的一定就是他们这边!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沈宜织偏头看了看低眉顺眼的灵芝。
灵芝沉默良久,终于用细如蚊蚋的声音说:“这里憋得人透不过气来,不管是谁能有孩子都好。我觉得,你或许能把这事弄明白……”说完就加快脚步走开了。
沈宜织很无语地看着她的背影,难道当她是侦探吗?还是算了吧,她只想过自由的日子而已。
宝兰过了一会就跑回来了:“奴婢在二门上找了小六子,他立马就去办了,姨娘放心吧,过几日他再来回话。”
青枣儿心有余悸:“幸好姨娘有见识,早说了让咱们离着那边远点儿,要不然……”想像现在血淋淋的人若是自己,不由得直打哆嗦。
“夫人是迁怒。”沈宜织冷冷地说,“红绫嘴坏,可是并没做什么下药的事;芬儿更是无辜……”怡兰那样在郁清和药里下东西,只因为包药的纸烧了就说查无实证,还不是只打了几板子,如今活蹦乱跳的在侯夫人院子里做二等丫鬟呢,红绫和芬儿就险些被打死。
“姨娘刚才出去求情的时候,可把奴婢吓死了。”宝兰也有些后怕,“奶奶都不肯说话,姨娘下次可别再这样了。”
“放心。好歹我是个良妾,随便打死是要见官的。”沈宜织随便安慰了她们几句,自己也觉得乏了,“都睡吧。”
宝兰过来伺候她宽衣躺下,小声道:“奶奶会不会因着这事更记恨了姨娘?”
“随她去!”沈宜织也有些恼火,“她也不想想,红绫怎么说也是爷的通房,若是因这些莫须有的罪名被打死了,传出去会不会有人说咱们这院子里为了世子位谋害兄弟的子嗣?到时候人都打死了,再怎么分辩这些闲话也按不下去的。”
宝兰喃喃道:“是啊,奶奶怎么就没想到呢。”
“她怕是只想到不让红绫来分宠了吧!”沈宜织想想都替郁清和不值,“一个还没收用的通房,何必这样。将来她自己有了身孕生了嫡子,想打发出去也很容易,何必借刀杀人。就是真要借刀杀人,也把利害关系理清了再来。你瞧着吧,这事传出去,搞不好说得有多难听呢!”
“偏偏爷又不在京城……”宝兰也发愁。
沈宜织一翻身坐起来:“不行,不能容着这些话传出去。明天你再去找小六,让他务必把人给我看好了,不怕花银子,能救一定要救回来,万一夫人要放这谣言出去,若是人死了就说不清楚了。”
“姨娘——”宝兰眼睛一亮,“夫人可以放谣言,我们也可以让小六去传话呀,就说夫人无凭无证诬陷继子,草菅人命……”
沈宜织苦笑着摇了摇头:“宝兰,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打老鼠伤了玉瓶儿’?”
宝兰明白这意思,只是不解。沈宜织苦笑道:“你知道那些御史是做什么的?他们可以风闻奏事。就是说,听了外头传的话,他们就可以上折子弹劾官员。咱们侯爷是打仗起的家,如今手里没兵权,可是外头那些有兵权的将士们听说有不少曾在他手下当过差呢。这样的人,皇上是既要用,又要防。要是咱们府里闲话传多了,御史们弹劾侯爷一个治家不严,皇上说不准就降罪。你当爷不知道夫人想做什么吗?他为什么不让人往外传闲话?不就是为了侯府么。咱们都在侯府这棵大树底下呢,这棵树倒了,咱们谁也好不了。”
宝兰忿忿:“难道就让夫人这么横行霸道的么?”
“叫小六想想办法,能不能把今儿这事往侯爷耳朵里传一传。这种事只有侯爷自己过问,别人说什么都不好。”
“奴婢知道了,明儿一早就去找小六。”
“你也小心点。”沈宜织又躺下,“丫鬟们不许总往二门跑,别让人看见再捉了你的错。如今这孩子没了,青枣儿倒是不用避着嫌了,明儿拿银子去叫厨房熬点补气血的粥汤给秋晴送过去,顺便打听打听,秋晴到底为着什么就思虑过甚了。”
宝兰答应着,放下帐子自去找青枣儿了。沈宜织却怎么也睡不着。孟玉楼今天的表现真是让她失望万分,郁清和不在,这一房就指着她这个当家奶奶出来主事,可是她竟只为着私利不顾大局——或者说,她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大局。侯夫人给郁清和娶这么个妻子可真是深谋远虑,就是将来郁清和做了世子乃至做了侯爷,孟玉楼能当得起世子夫人、侯夫人么?
也许她一开始就想错了?也许她不该劝着郁清和跟孟玉楼和好,而应该劝他换个妻子?可是这话又说不出来,毕竟孟玉楼也没有害人的心……沈宜织翻来覆去,这一夜怎么也没睡好。
☆、第一百零八章
没睡好的还有嘉禧居里的孟玉楼,也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兰草听她折腾了好一会,不放心地起身过去看:“奶奶这是怎么了?”
“兰草,你说红绫若是死了,爷回来会不会怨我?”孟玉楼到这会儿有点心虚了。
兰草迟疑了半晌:“红绫不过是爷没收用的通房,怎能跟奶奶比?只是,只是今儿晚上确是让沈姨娘出了风头……”
“是啊。”孟玉楼发起愁来,“若是谁都不说话,红绫死就死了,可是她偏偏出来求情,爷回来定是会觉得她良善贤惠……”
兰草也觉此事很是棘手:“谁知道沈姨娘有那么大的胆子……可是奶奶若是当时说句话……”同是丫鬟,红绫也还罢了,芬儿明明尽心伺候了却落得那等下场,兰草也不免兔死狐悲。
孟玉楼发脾气道:“我怎知她是要做什么?当时姨母那般恼怒,我若出去说话,少不得有一番没脸。韩青莲那贱人怕正等着看我的笑话呢!”
兰草觉得这也有理:“奶奶是何等身份,沈姨娘能拉得下脸皮来,奶奶自不能跟她比。如今人也扔出去了,奶奶若可怜她们,明儿叫人送几两银子去给她们也就行了善了。”
“可是爷回来……”孟玉楼想到郁清和走之前的怒意,不觉有些心虚。
“人是夫人发落的,又不关奶奶的事。何况红绫自己嘴不好,确实也曾咒过秋姑娘肚里的孩子,如今也算咎由自取,爷也怨不着奶奶的。”
孟玉楼也是这般安慰自己的,但无论如何,一想起今晚沈宜织侃侃而谈的模样,就觉得心里发虚,胸口像堵了一团气,死活也睡不踏实。
浑浑噩噩过了一晚,孟玉楼早上起来就觉得浑身都不自在。兰草见她脸色蜡黄的,担心得不得了,赶紧到小厨房去吩咐煮一碗奶奶平日最爱吃的鸡汤火腿干丝来。孟玉楼恹恹地坐着,干丝端到眼前,她一眼瞥见汤面上漂浮的一层油花,顿时就一阵恶心反胃,转头便吐了。
这下倒把兰草吓了一跳,赶忙把碗推远些,上来替孟玉楼抚背顺气,连声问:“奶奶怎样了?可是哪里不好?”
孟玉楼干呕了几口,稍微舒服了些,扭头看见桌上有陈醋拌的五香大头菜,便道:“挟些那个给我。”连吃了几筷子,方觉清爽了,舒了口气道,“今儿这菜拌得不错,那油腻的搁远点儿,倒是这个酸酸凉凉的好。”
兰草觉得有几分古怪。孟玉楼虽是南边人,却不大爱吃酸,平日里这拌的凉菜只动一两筷子也就罢了,今日怎吃这许多。不由犹豫道:“奴婢看请个大夫来瞧瞧罢,奶奶这样儿跟平日里不大一样呢。”
孟玉楼皱眉道:“那边刚闹出小产的事来,我这边就请大夫,叫人怎么想。”
兰草才不管那边闹什么:“奶奶的身子重要,管那边做甚。一个作死的奴婢罢了,还敢碍着奶奶请大夫么?”说着便去吩咐小丫鬟们请大夫。孟玉楼见她这样,也就不拦着了。
正房奶奶身子不适,姨娘通房们少不得都要过来问安伺候,大家团团坐在厅里,看大夫隔着屏风给孟玉楼诊脉。片刻之后,大夫起身拱手笑道:“恭喜奶奶,这是喜脉,奶奶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哄的一下,厅里乱了营。
孟玉楼是又惊又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兰草一叠声地念着佛,扳着手指头算日子。韩姨娘低头说着恭喜,手却在袖子里紧紧地捏住了自己的手帕,指甲隔着帕子都要掐到掌心里去。香苹是大声笑着,一边向孟玉楼道喜,一边连声说要去给侯爷和侯夫人报喜,整个厅里乱糟糟的,大夫几次想说话都被一干女人们的声音压了下去。
沈宜织一直冷眼看着,见兰草是真正地高兴,瑞草却先是怔了一怔,随后才又是道喜又是恭维,心里不由得开始琢磨。看看大夫一脸无奈地站着,便上前提高了声音喝止大说大笑的香苹:“大夫还有话要说呢,香姨娘过会儿再道喜也不迟。”
香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沈宜织训斥了,面子上抹不下来。她虽是个婢妾,但因做姨娘的时间长些,又是侯夫人赏下来的,平日里来请安的座位都要在沈氏姐妹前面。因沈宜织不与她计较,时间一久竟觉得自己就合该比沈氏姐妹身份高了,这会儿不由得就拉了脸冷笑道:“怎么看沈姨娘这样儿,奶奶有喜了你倒不欢喜呢。”
沈宜织理都不理她,只站在屏风边上问大夫:“奶奶这一胎怎样?平日里还要注意些什么忌讳些什么,还要请先生细细地说与伺候的人知道。”
大夫捋了捋胡须,欣慰地道:“这位姨娘虑的周到,老夫正是有话要说。奶奶身子寒气重,这一胎务必要好生保养着才行。”
孟玉楼一听这话,方才的欣喜又飞到九霄云外去了,忙道:“我,我这一胎可有什么不妥?”
大夫道:“奶奶宫寒,因此不易受孕,如今虽怀上了,也要防着坐不住胎。”这话还没说完呢,孟玉楼就觉得眼前一黑,吓得兰草赶紧扶住了连声叫喊,旁边香苹也跟着闹起来。
沈宜织在旁边看着,只觉无语。大夫这还没说孩子保不住呢,就这么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忍不住重重咳嗽了一声,瞪着兰草:“大夫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张张慌慌的喊什么?莫非以为奶奶这一胎就保不住了?”其实她最想上去冲着孟玉楼喊两嗓子,但是不敢。
兰草扶着孟玉楼,见她并不曾晕过去,这才松了口气哭道:“奶奶可别吓唬奴婢!”
沈宜织冷着脸道:“奶奶有孕这是大喜事,哭哭啼啼的触谁的霉头呢!”转头对大夫道,“我们奶奶不曾生养过,于这些事上知道得不多,还请先生细细的将要忌讳的事写下来,容我们拿了好生地看看,免得一时忘记了不好。因这屋子里没个生养过的,先生千万别嫌絮烦,写得越细致越好。若我们奶奶顺顺当当地把孩子生下来,我们爷还有重谢。”
这大夫虽不是常来侯府诊脉的,却也知道平北侯府子嗣艰难的事,若是孟玉楼能生下孩子,这重谢倒真不是镜中花水中月,当即满口答应下来。沈宜织叫小丫鬟准备笔墨,将大夫请到偏厅里去,上了茶水点心请他细细地写。转头又问孟玉楼:“奶奶看,这大夫封多少脉敬为好?”
孟玉楼这会儿心里也定了一些,见沈宜织一切都安排得妥当,便顺着说了一句:“封十两银子罢。”又道,“瑞草去与夫人报喜。”
沈宜织暗想这会儿去报喜对侯夫人来说无疑是报丧,郁清明那边刚没了一个孩子,孟玉楼这边就怀上了,何喜之有,但也不吭声,只叫丫鬟去封银子,并好生伺候大夫。
☆、第一百零九章
香苹方才被抹了面子,这时候忍不住道:“沈姨娘倒事事做起主来,倒似你是当家奶奶一般。”
沈宜织冷淡地道:“香姨娘还是闭上嘴的好。奶奶有孕是动不得气的,你这里挑三窝四的说给谁听?方才不是你又哭又叫的,大夫早就将话先说与奶奶听了,哪里还轮得到我去问。”
香苹张嘴就要分辩,孟玉楼听得不耐烦,按着头道:“行了行了,都闭嘴罢!我没什么事,这里也用不到你们了,都回自己屋里去,让我安静一会子。”
众人都散了,兰草方小声劝道:“奶奶别生气,这会子身子要紧。沈姨娘虽说僭越了些,话却是说到点子上的。若不是她问,说不定这会大夫那话还没说出来呢。”
孟玉楼烦躁道:“她也没规矩,那香苹也不是好东西!明明是看不得我高兴,挑着让我生气呢。”
兰草拧了热帕子来替她擦脸,笑道:“奶奶既知道了,就该自己好生保养着,若是这一胎生个哥儿,沈姨娘也罢苹姨娘也罢,谁还数得着她们呢!”
孟玉楼摸了摸自己还平坦的小腹,不觉欢喜起来:“怎么像做梦似的——真的有了?”
“可不是真的嘛。”兰草也欢喜得不行,“奶奶方才是没看见,韩姨娘那样儿……”
孟玉楼也觉得得意解气:“当初她有身孕的时候,今天腹痛明天头晕,没少折腾。果然那秋晴是她寻来的人,就这作耗都是一模一样的。”
兰草笑着正要说话,瑞草满头是汗地拎了一大包东西回来,笑道:“夫人听说奶奶有孕,欢喜得不得了,立时叫人去寻了这些药来,说给奶奶好生补着身子。这都是好东西,奶奶看这人参,两棵都是三十年的,夫人让切了参片,时常炖了人参鸡汤给奶奶喝。这一棵是五十年的,留着奶奶生产的时候用。”
孟玉楼看了那上好的人参心里也喜欢,刚说叫兰草收起来,红绢打帘子进来,手里拿了一叠墨迹未干的纸,屈膝行礼道:“这是大夫写下的孕中忌讳之事,嘱托奶奶千万莫要大意。”眼睛扫一眼瑞草拿来的一大包药材,又道,“大夫说了,孕中进补自是必要,但进补须对症,有些药材看着补身又贵重,可是奶奶未必可用。忌用的药材这纸上都写了,奶奶千万莫大意。”
瑞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红绢姐姐不是一向伺候爷的嘛,怎么这事还劳动到你了呢?”
红绢冷淡地道:“奶奶是爷的妻室,奴婢既伺候爷,自然也要伺候奶奶,难道爷和奶奶还不是一体的?还是瑞草你只管伺候奶奶,爷就支使不动你?”
瑞草被噎了一下,看向孟玉楼,却发现孟玉楼拿着那迭纸在一一细看,忙改口道:“奶奶仔细累了眼,奴婢替您念吧。”
“不必。”孟玉楼将那叠纸交给红绢,“你来念,兰草你跟瑞草一起,把那药材里忌用的都挑出来另外放着。此事不必回夫人,夫人好心送药,莫再惹得她不欢喜。”红绢素日只跟着郁清和,连她这屋子都极少踏进的,更不在她眼前当差。今日却自己送上门来,又说什么爷和奶奶是一体的话,孟玉楼自觉果然母凭子贵,心里也有几分得意。
红绢抿了抿嘴,接过那厚厚一叠纸念了起来。所忌讳的药材不少,除了一些大部分人都知晓的药物之外,便是一些虽补身子,却不适合孟玉楼所用的东西,人参首当其冲。
瑞草拿着那几枝人参便不由得叫了起来:“人参是补气益气的,奶奶素日就虚寒,如何反不能用了?”
红绢冷冷看她一眼:“莫非你懂医理么?奶奶是遵医嘱,还是该听你的?大夫这里写着呢,人参大热,如今天气正炎热,吃了火气上冲,与奶奶身子并不相宜。莫非大夫还不如你明白?”
瑞草无话可说,恨恨地低下头去。孟玉楼初也不解,但听红绢这样说了,又觉得有理,叫拿了那纸来自己细看,见里头列出几样常用的好补药,都是不宜自己身子的,其中有两三种从侯夫人送来的药包里翻了出来,不由得道:“幸而叫大夫写了这个。既这么着,就照着大夫写的办。”
红绢看看没自己什么事了,便告退出来,径去了卉院。沈宜织正在廊上乘凉,见她回来便问道:“那纸都给奶奶细看了?”
红绢到这时候才有些佩服她:“姨娘料得极准,夫人送了一大包补药过去,里头有两三样都是不宜用的。光人参就送了三株,还叫奶奶天天炖鸡汤喝呢。”从前郁清和说沈宜织通医理,她还不怎么相信,只觉得她大概是穷人出身,知道些个土方子罢了,现下倒是真的信了。
“你得替爷盯住了。”沈宜织冷笑了一声,“我虽不知奶奶从前喝的都是什么补药,这时候也没法去查从前的事,但这次奶奶有孕可不能有闪失。我就是怕奶奶不听咱们的,这才叫大夫写得越详细越好。不是写了两份么?你手里拿着这一份,仔细盯着嘉禧居。奶奶那耳朵根子太软,我怕她回头又转了主意。若是——若是奶奶又请别的大夫来,你一定要赶紧来告诉我,我去听听大夫怎么说。”
红绢连忙答应了,恭敬道:“姨娘还有什么吩咐?”
沈宜织略微有些诧异:“哟,今儿这是怎么了?”
红绢红了脸,低头道:“奴婢从前多有冒犯,姨娘千万可别见怪。”
沈宜织笑了笑:“行了,你都是一片忠心为着爷,我知道。奶奶若是能生个男孩,那就真是大喜事一桩了,等爷回来,咱们也好有个交待。”
红绢连声答应了,这才退出去。她刚走,宝兰就回来了,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悲哀:“姨娘,芬儿死了。”
“死了?”沈宜织也变了脸色,“大夫也没能救过来?”
“小六说,芬儿年纪小,打得太重了,用了药也还是不行。红绫比她大些,灌了些参汤,好歹是救回来了,只是一条腿被打瘸了。姨娘,夫人下手也太狠了。”
沈宜织长长叹了口气:“既然用上参汤了,十两银子肯定不够,没准还是小六先拿出来的药钱。你再拿五十两给他,问问红绫还有没有家人在外头了,赶明儿我去求求奶奶,把她的身契还给她,好生过日子去吧。”
☆、第一百一十章
孟玉楼有喜,说起来是整个侯府的大喜事。孟玉楼是正房奶奶,跟秋晴的身份不可同日而语,若生了儿子就是嫡长子,连平北侯都发了话,叫她不必再去请安,也不要为院子里的事劳心,只管好生养胎。侯夫人更是从公中拨了例银出来,专门管着供应嘉禧居里的小厨房,让她想吃什么只管说。
孟玉楼自己心情也不错,因此沈宜织去向她讨红绫的身契时,只说了几句给奶奶肚子里小少爷积德之类的话,孟玉楼就痛快地把身契还了她,还赏了二十两银子,叫她出府去带给红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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