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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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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彩,你可知我的心……
洛雯儿没好气的捶了他一下:“我又没抬头看……”
抬头看?什么意思?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的安危,洛雯儿的心里暖暖的:“九公子说,只要不抬头,那条盘在上面的蛇就没法啄人的眼睛……”
见千羽墨依旧一脸茫然,顿时警醒:“莫非我上当了?”
想到千羽鸿的诡谲,开始咬牙切齿。
“没有。”自然的吻了吻她,重新拥她入怀,仿佛长出了口气:“以后再不要去那里!”
目光一扫……致爽亭内,几个太监并宫女正在垂眸侍立。
这几个人,留不得了!
☆、505风起之日
还有楚祎……
方才就想杀了他,否则若是他将云彩安然走过试龙石一事传出去……
虽然有关试龙石的机密少有人知,但他不能让云彩冒一分的险,他不能!
只是现在,似乎还不能动这个人。云彩是很在意那个楚琳的,而且好容易留下了楚祎,若是遽然死了,云彩一定会难过的,何况为了帮助无涯度过渐渐逼近的危机,不至于“乱”,还非得重用此人。
楚祎好像还不知道试龙石一事,他方才亦留心了此人的神色,当是不会有异。
毕竟,有关试龙石的传说是百多年前的事了,宫中也只将试龙石定为禁地。宫中禁地颇多,并不是每个都有因由,大家为保命,不去碰便是了,更何况,楚祎还是来自别国的人……
一时间,竟不知是要留还是要杀,却听怀中人有些歉疚的攥着他的衣襟道:“我不是听琳儿哭得厉害嘛,想着赶紧过去瞧瞧她,所以……我以后再不从那里走了,还不成吗?”
心里顿时又痛又软,云彩,你可知……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不过,也好。
他松了口气,墨玉般的眸子重新眯起。
至少现在我都知道了,可以着手做许多准备,免得……措手不及。
云彩,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耳朵微动,捕捉到了一点声响,方平静下去的心又起了波澜。
他不动声色,只拍了拍洛雯儿的背:“云彩最近表现很好嘛,知道认错了。过而改之,善莫大焉。还不快回去把湿鞋子换了?就要中秋了,小心着凉。”
洛雯儿点了点头,却见他没有走的意思:“你不回去吗?”
“舍不得我?”他立即将脸凑了过来。
她则白了他一眼,却是没有离开,只看着他。
他笑了:“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要仔细的想一想。”
的确,他要做的事,太多了。
洛雯儿只觉奇怪,因为他但凡有事,总是不瞒她的,可是今天……
不过她依旧走了,在绕过一座假山前,回头睇了他一眼,正见他望着她,即便隔着这么远,亦是看见他笑了。
她亦回之一笑,转头离开。
直到望不到她的背影,方敛了笑意,负手身后,凤眸微眯:“出来吧。”
千羽鸿鬼鬼祟祟的从致爽亭后绕出来,刚走到千羽墨身边,那几个侍立亭中的宫人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即便此刻有第三人,亦不知这个湛蓝衣袍妖邪得不似凡尘中人的男子到底是怎么下的手,何时下的手。
“王兄不必犯愁,我都帮你解决了。”他拍拍手。
“你早就知道了?”千羽墨看都没看他一眼,只遥望水潭对面的月季花丛。
这种季节,这片绚烂也开不了几时了。
千羽鸿不置可否,轻飘飘的来了句:“是啊……”
千羽墨忽然转了头,一向华艳且清雅的眸子尽是怒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千羽鸿笑了,澄澈又妖邪的笑容令这个有些阴霾的天气忽的一亮:“告诉你有用吗?告诉你你就不会喜欢她?告诉你你就会悬崖勒马?告诉你……她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说与不说,有什么不同吗?”
笑,笑意冷酷又凄然:“一切自开始便已经注定,无法更改!”
“什么无法更改?我不会让她有事的!一定不会!”
千羽鸿只是笑,笑中竟有悲悯之意,看得千羽墨心头发凉,进而怒火熊熊。
“千羽鸿,说穿了,你不过是个自私的混蛋!”
甩袖而去,只留千羽鸿独立潭边。
如丝媚眼遥望那片在阴霾下渐渐走向枯萎的月季花,笑了笑:“说穿了,哪个不是自私的混蛋?”
闭了眼,仿佛在沐浴微潮的空气。
散落在脸侧的发轻轻的飘着,忽的抖动起来。
湛蓝的袍子亦好像被什么突然拉直,拼命要脱离了他向前飞舞。
被发带简单束起的长发亦扑打在袍袖上,忽的发带散落,转瞬不见了踪影,于是那一大束黑发如幕布一般包裹了他,和着衣袍,猎猎作响。
愈发阴沉的天地间,他仿佛化作一只随时会飘走并粉碎的蝴蝶,却依旧定定的立在那。
几片翻卷着擦过他身边的落叶仿佛听到一声叹息……
风起了……
==========
又到了落叶纷飞的时候。
宫人们明显比往日忙了许多,因为要不停打扫那会使王宫或情绪都显得破败的枯叶。
然而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喜洋洋的,因为无涯国主的生辰就要到了。
早在方入了秋,千羽墨就天天缠磨着洛雯儿,问她要寿礼。
这几年在宫中,洛雯儿亦是费尽心机的打点,怎奈宫里什么都是应有尽有,所以每到年节,她就头痛。只恨自己什么都不会,否则绣个荷包什么的,也算一点心意。
且看那些妃嫔,一个月前就频频造访碧迟宫,各色物件堆了一屋子,她越看,心里越犯堵。
当然,她也不是一无是处。
她曾想过为他调制一瓶香,可是她已爱极了他身上的味道,那水沉香中的珍品——奇楠香,就如同他的人一般,世间难得,一片万金。
所以,她最后决定自己还是从吃的方面入手。
只是饺子、包子、混沌……该吃的都吃差不多了,于是后悔当初没有想到今日,否则一定要留两手。
洛雯儿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盯着面团发呆。
其实她是想给他做个生日蛋糕的。
这个物件,是每年生辰的必备之物,亦是不稀奇了,她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把形状弄得更别致些,样式弄得更独特些,口味弄得……可是有什么意思嘛。
她懊恼的将手里的湿布丢过去,却是打翻了案角的铜洗。
铜洗一歪,里面的水恰好落在下面的水桶里。
她看着水流在水桶里激起层层涟漪,声音清脆,忽的灵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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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涯国主的寿辰终于到了!
早在七日前,宫里便张灯结彩,宫人的脸上亦洋溢着喜气,因为这种日子,必是要大行赏赐的,而王上的出手从来都很阔绰。
然而令她们兴奋的还不止这个。
早在半月前,便有人提起除夕时,王后曾跟王上提起,待今岁寿辰,会为王上送上一份大礼。
三年前的大礼,便是洛尚仪,如今竟以一个普通女官之身宠冠后宫,王上自从有了她,三千佳丽便形同虚设,连淑妃都失了宠,更别提别的妃嫔了。昔日的宠妃——茹妃更是被打入了冷宫,淑妃亦被禁足。不过因了王上的寿辰,最近被解禁了,却依旧很少出宫门。
一个小小的尚仪,弄出这么多的匪夷所思,实在令人不解加不忿,于是不禁有人纷纷猜测,王后今年的贺礼将会是什么?
当年为了压制淑妃,引进了洛尚仪,倒令一介平民独领风骚,可她这个王后也没沾着光,而今为了打击洛尚仪,会不会……
可是无论他们如何四处打听,四处关注,都没有听说有外来女子入宫,也没有见哪宫妃嫔或某个宫女格外的有喜色,王后的凤池宫也亦如往常,来往的人也没发现什么异样,那么王后这个贺礼……
再说洛尚仪。
王后贺礼神秘,怕不是对她的致命一击,他们都猜出来了,像洛尚仪这等精明人物,如何不知?而她,又要如何回击王后,保有自己的地位?
话说,像洛尚仪这等受宠的人物为了感谢圣恩巩固宠爱更是该送上丰厚贺礼,可是无论她拿什么,还不都是王上所赠?倒也没什么意思。不过她也算是心思别致,这两年王上的寿辰,大家都跟着吃了不少从未见过的好东西。所以对王上寿辰的期待,除了想让荷包再鼓上一鼓,更重要的便是打算一饱口福了。
但不知洛尚仪今年又有何手段。自碧迟宫传出的消息,说是她每日都躲在小厨房里,也不知在鼓捣什么,连王上也被蒙在鼓里。
看来这两个重要人物都力行保密,所以他们只等着观战便好,况且还有其他妃嫔亦是意图邀宠献媚,定是热闹非凡呢。
于是在盼望中,十月初六,阖宫上下,但凡有些头脸的,都集中到了凝碧园,按品位,或坐或立,翘首以盼。
虽说是个园子,然而四周都进行了防风取暖的设计,否则目前还真没有哪个宫殿能装得下这么多人。
唉,谁让大家都想看看王后与洛尚仪到底准备了怎样的机密呢?
再说,弄出这么多人,据说也是洛尚仪的安排,说是每个人都会有一点惊喜,用以慰劳他们一年的辛苦。
而作为一个尚仪,如此要求无非是僭越,岂料王后大力支持,将有些原本十分好奇,然而碍于王后威严不敢前往的人都唤到了凝碧园。
于是众人都纷纷猜测,王后此番一定预备了前所未有的贺礼,意图当众打倒洛尚仪。
而洛尚仪既然率先出击,贺礼定也不逊王后,且满心把握。甚至有人猜测,洛尚仪此番亦准备了一国色天香的美人,打算献给王上。
然话又说回来,若说王后再献一美,就算是把洛尚仪干掉了,岂非是重蹈覆辙?
众人思来想去,实在是猜不透啊。不过宫中风云再如何变幻,除了那些个高高在上的人,关他们什么事?不如摩拳擦掌,等着看一场好戏吧。
☆、506生辰贺礼
若说将宴乐的场所选在凝碧园,亦是件赏心乐事。
因为此际,百花凋零,树叶枯落,唯凝碧园红枫似火,又移来了各色的秋菊,远远一望,如锦似绣,身处其中,香气悠悠,着实是一种享受。
有人赞洛尚仪不愧是香凰,就是有眼光,有人则是不屑撇嘴,窃窃私语。
说话间,丝竹声起,王上驾到。
依旧是不变的雪色。
众人有点记不清,到底是在什么时候,总是一身紫袍的王上换了这样清冷的颜色,除了上朝,哪怕是这样吉庆而隆重的场合亦是不肯改变一下色彩。虽说各种各样的白使得他人如温玉,但总归是太素淡了些,难道是为了与身边那个总是素衣素裙的女子相称?
相比下,随便拎出个宫女都显得扎眼,更不要提各宫的妃嫔以及王后娘娘了,如此一来,倒有点分不清谁是主角了。
也的确分不清。
站在王上身边的理应是王后,淑妃等人按照位分顺次排下。王后也的确是立在王上身边,而另一侧,便是那个无大无小无尊无卑的尚仪。
她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竟是取代了淑妃的位子?
不过也难怪,人家是“随侍”嘛,自是要随时随地的跟着,可是她也不掂掂自己的分量,着实太不知好歹了些。
当然,据说这场宴会包括凝碧园的布置皆是由她费心费力,可是中间这弯弯曲曲时高时低的拿红绸覆着长如龙蛇的东西是什么?还拿人紧密护着?她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心里虽不满,却纷纷跪拜下来。
“给王上请安,王上吉祥。”
“给王后娘娘请安,王后娘娘吉祥。”
“给各位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然后彼此再按照位分或请安或回礼,又折腾上一阵子。
千羽墨看着满眼的热闹,又看看从自己面前蜿蜒而过照顾到了每个人的红色长龙,不禁莞尔一笑。
其实他是不想将排场搞这么大的,他只想同她的云彩过一个仅有两个人在的生辰。
那日,他使尽手段,也没有从她嘴里撬出到底给他准备了怎样的惊喜,于是报复般的恨声道:“云彩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到时我也准备惊喜,也不告诉你!”
却见方才还被他呵痒笑得不停的小人儿忽然没了动静,半晌方道:“我生下来就被丢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生日。”
一时之间,满心痛悔,又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抱着她,竭力去温暖她那曾经孤单的岁月:“不怕。从今往后,云彩就同我是一日的生辰。”
又笑:“虽不同年,却是同月同日生了。看你能跑到哪去?”
是啊,看你能跑到哪去?
借着敞袖的遮掩,他勾了勾她的小指,得了她的会心一笑。
他便不禁唇角弯起……这场盛宴,她一直很保密,每天都忙到很晚,那些宫人倒也听她的,以至于自己竟也没有从他们的嘴里得到半点消息。叹气,还是小纶子好啊!
前天,小纶子趁她不在进了小厨房,不一会,便神秘兮兮的捧出一个小玩意。
酒盅大小,粉色,圆滚滚,胖乎乎,好像是只猪,却是比猪可爱多了。细看,还有表情,似在笑。
胡纶说,桶里还有好几个,都是猪,但姿态各异。
他还好奇的舔了舔……甜的。
千羽墨一听猪被他舔了,顿时不高兴了。云彩给他做的东西,怎么能随随便就被别人给舔了?
这便是画蛇添足吧。
结果胡纶又是揪头发又是打嘴巴的痛不欲生,好容易才令主子怒火稍作平息。后来又故意使了招令那几只小粉猪都沾了点灰土,弄得洛雯儿只得重做。虽然辛苦,但好歹没有让主子吃自己的口水。
据千羽墨观察,这几只猪当就是准备私下里与他欢聚用的,所以此刻虽热闹非凡,他已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宫,亲眼看她为他揭示惊喜了。
于是草草的宣布开宴。
洛雯儿岂是不知他的心思?其实无论是在凝碧园的宴饮,还是已在碧迟宫备好的小礼物,皆是她为他准备的惊喜。
此番可谓是绞尽脑汁,她都有点担心他的下个生辰她还能弄出什么新花样。
眼风一扫,护在“长龙”周围的宫人接了暗示,齐齐捏住红绸的一角,手臂旋即一扬……
众人只见长长的红绸瞬间飘起,于空中变化曼妙的曲线,仿若流动的云,飘渺的烟,而当目光伴着红绸悠然下落,则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这是什么?
数不清的高脚的水晶杯层层叠叠,高高低低,蜿蜒辗转,起伏连绵,于光下闪着细碎的银芒,仿佛星落凡尘,顿令这个秋夜又灿烂几分。
他们不禁点头称赞,细语纷纷。
然而立于高台上的人却是看得更清楚,尤其是千羽墨,简直是呼吸一窒。
那在众人眼中分不出个数的盏盏晶莹的水晶杯,明明是曲折绵延的排成了八个字……江山永固,福寿绵延。
还记得那一年除夕,他初招天香楼的饺子入宫,她给他包的饺子里藏有一个金锁片,上面刻的就是这八个字。
江山永固,福寿绵延。
当初,是祝福,是感激,亦不无讨好之意,而今日,此中深意,怕是只有他与她,感受得最为深切。
云彩……
他忽然觉得眼底发烫,只想握住身边人的手。
岂料她躲了开去,只回头吩咐人去拿酒。
声音虽低,他却听出其中的轻抖,亦知她的心里此刻同他是一样的不平静。
六年了……
风风雨雨,起起落落,分分合合……
在这个世上,只有你最懂我,只有你,最舍不得我……
云彩……
酒已经拿上来了,是她亲手调的菊香酒。
洛雯儿眼瞅着他的目光不善了。
的确,无涯国主现在被惯得但凡是出自她手的东西,他必须得第一个看,第一个尝……谁也不准看,谁也不准尝!
从国库到小金库,都钵满盆满的,却偏偏在此处小气得要命。
当然,她也知道他为的是什么。
于是,在他威胁的目光下,将蓝地白龙纹梅瓶递到他手上。
千羽墨要乐了,可是笑意才牵起个边边,就听她道:“请王上开酒,共庆生辰……”
怒。
可是有什么用?若是他拒绝,云彩怎么办?
于是只得冷着脸,按照她的示意,将酒向呈在面前的最大亦是最高的那只水晶杯注去。
酒水泠泠,如银盘大小的水晶杯终于注满,但没有停的意思,于是酒水外溢,仿若条条小溪,却是被下面小了一圈,摆做花型的水晶杯接住。众人眼见得酒水打着旋的上涨,然后再满溢,再外流,再注入更小的水晶杯。
目不转睛中,酒水已是从台上那摞得小山样高的水晶杯群里欢笑着,跳跃着,向着每个人奔涌而来。
当真如高山流水一般,每朵水花都闪烁光芒,每条水流都响声如铃。
只是刹那间,酒香便弥漫在空气中,和着金菊、红枫的清新,氤氲出一种别样的醉人之意。
“瞧,那朵小花……”有人惊喜的指着面前的水晶杯。
可是那朵小小的秋菊只是在她面前的酒盏里打了个转,就欢快的向远处跃去,只留她瘪着嘴,万分懊恼。
身处高台的千羽墨比任何人都更清楚的看到酒水是如何注满一只只水晶杯,又是如何将“江山永固,福寿绵延”这八个大字一一点亮,闪烁,流淌,绵延。
墨玉般的眼底跃动的是同样的粼粼波光,他似乎是出了伸,没有注意到手中已是被换了新的梅瓶,只是不停的将酒注下去,看着那承载着无尽心意的八个字摇曳缤纷。
云彩……
“尚仪有心了……”
王后东方凝由衷赞叹,又像是意味深长,可也不知怎的,仿佛又隐着难以言说的嘲讽,洛雯儿竟好像还从中拾得了一声轻笑。
淑妃等人互递了眼色……如此,她们所备的礼当真是黯然失色了。
千羽墨则是从东方凝的不阴不阳中回过神,而此刻,最末一只杯子亦被注满。
敞袖微举,徐徐一挥。
众皆拜倒:“祝我主万寿无疆,福泽绵延……”
唇角微勾,擎杯在手:“平身。满饮此酒,同享福泽。”
“谢王上……”
众人纷纷拾了杯子,待得托杯在手,方发现承载水晶杯的底座乃是大理石的台面,然而每个放杯子的位置则镶着小小的水晶,随着最后一层杯子的离开,那水晶忽的一亮,细看去,竟是点燃了小小的蜡烛。
紧接着,烛光四起。
惊异中,不知是谁将原本的灯烛全部熄了,于是只有漆黑的案台上闪着盈盈的光亮,倒真的像是将星星摘到了面前,亦或者说,所有人都成了仙人,漂浮在云海星空。
江山永固,福寿绵延。
八个大字依旧摇曳生辉,映得人眼角发烫,心口发热,整个人都被不属于这个季节的温暖包裹着。
云彩……
你到底耗费了多么巨大的心力,为我准备这样一个惊喜……
一时之间,只想掳了她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向她倾注他满心的感动。
☆、507此礼“精”心
然而乐声起,一群伶人载歌载舞的上场。
于是,与以往每次欢宴一样,他坐在宝座上,而她则立在他的左前方,偶尔回头,冲他嫣嫣一笑。
今年的生辰寿宴果真更加丰富,众人几乎是有些不顾形象的品尝各式美味,差点争抢起来。
别说,自打有了这个洛尚仪,真是大大的满足了她们的口腹之欲。
以往,总是听说天香楼流行什么,过了好久,宫里才捞得一星半点,还得看王上心情好不好。而且那些美味,除了妃嫔,她们这些个宫人有的连味都闻不到,只能靠听别人的描述来解馋。
而今,各色美味虽不能说天天见,但好歹大家都可以分上一点了,尤其是今天……哎呀,王上的案上又摆上了一个宝塔似的物件。
她们认得,那叫“生辰蛋糕”,自打有了洛尚仪,便年年出现在王上的寿辰上。
上面点着根蜡烛,据说只要对着蜡烛许愿,然后一口气吹灭,心愿就一定会实现。
她们不是很关心王上到底有什么心愿,她们关心的是,吹了蜡烛,就要切蛋糕。
那小小的指头大的一块三角,又甜又软又滑又嫩,只需含着就要化了。
她们可不敢让它化得太快,于是那小小的一块便在齿缝间,唇舌间,辗转,流连,直到几日后,仿佛还能品到当日的芬芳。
不过听离主子近的宫人说,她们所分得的不过是沧海一粟,那蛋糕漂亮着呢,上面有各色的花,还有小鸟、蝴蝶,还有字……
有次主子开心了,直接赏了她朵“玫瑰”,那滋味……
众人顿时咽了口口水,再去瞄那“宝塔”……今年的蛋糕可是前所未有的大,估计稍后分得的应该不止那么一星半点吧?没准也能捞朵“花”?然而也未必,今年的人可是明显比往年多……
正在纠结着,前方已经开始吹蜡烛了,王后还笑道:“不知王上许了什么心愿,可会实现呢?”
似乎只有千羽墨和洛雯儿觉察到了这语气的意味深长。
二人对视一眼,自是没有忘记除夕夜,东方凝所说的“生辰重礼”。
有些人,似乎生来就是要为别人增添沉重的。
千羽墨找了机会捏了捏洛雯儿的手……别担心,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一起的!
洛雯儿抬了眸,正撞上他的目光。
眼波一触之际,心意相通。
东方凝将一切尽收眼底,只唇角一弯,叫来靖巧耳语一句。
靖巧的脸半隐在烛光下,那点头应下的一笑,在洛雯儿眼中是那么的阴森,她竟觉得似乎有寒风吹过,不觉打了个哆嗦。
千羽墨准备切蛋糕了。
往年,切了蛋糕,也就等于宴会结束,他还想着要看云彩的另一份惊喜呢。
可是王后雍容的笑了笑:“王上,臣妾的贺礼还没有上呢。不若等王上看了贺礼,再同尚仪欢聚,如何?”
竟是直接点明了千羽墨的用意,更令洛雯儿感到不祥。
千羽墨也皱了眉,然而见靖巧领着几个打扮精致的女子立在角落,料想是要献上一曲歌舞,也便冲洛雯儿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然而洛雯儿攥紧了掌心……她的心,怎么会突然跳得如此剧烈?
众人见王后阻了王上切蛋糕,顿时不满,又不敢表现。再看角落那几个女子……
这就是王后的贺礼吗?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嘛。
于是只顾着盯那蛋糕,根本就没工夫看那几个女子是如何舞入场中。
洛雯儿因为有心事,于是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几个朱衣翩跹的女子。
见她们似乎是要保护什么似的,围成穹窿样,迈着碎步挪入场中,伴着丝竹,或旋转,或挪移,却始终环绕在一起。其间有几次,仿若花瓣般绽开,又顷刻聚拢,然而依旧可见中间还有一人,只不过几番开合,速度极快,根本看不清那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此人,当就是这场舞蹈的重头戏了吧?
她便死死的盯着那人,偶尔移目千羽墨,但见他只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终于,花瓣再次绽开,却不似前几次般骤开骤合,而是徐徐而展,终于露出其中的女子……
如花蕊一般的女子以一副弱不禁风又优美至极的姿态半躺在深金厚绒地毯上,青丝披垂,在烛影中闪着柔顺的光。
乐声渐缓,一阵风适时的吹来,掀起了她宽大的衣袂,飘飘又落落,仿佛一只被雨打湿了翅膀的蝴蝶。
洛雯儿忽然感到异样,再一看,眼角登时一跳……
是因为烛光的关系导致她看错,还是因为烛光的关系所以大家都没有人发现……这个女人,竟是穿着一身紫色的衣裙!
然而那紫色极淡,像极了紫藤萝最外缘的花瓣。
她急忙看了看千羽墨,他依旧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见她望来,还冲她一笑。
然而她急忙调转目光,继续望住那个女子。
那个女子开始跳舞了。
若说她的舞姿是如何曼妙,却不尽然,只不过她身姿袅娜,仅随意的一个动作,亦是风流蕴藉,曼妙无双,已是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她身无饰物,唯在扬臂抬手间,敞袖拂落,露出一双玉镯,衬着纤细的皓腕,于光下熠熠生辉。
妃嫔们开始交头接耳,不时往这边看,弄得洛雯儿心乱如麻。
然而目光再一转,重新落到那个女子身上时,她蓦地发现了个问题……这个女子,当是腿脚有点毛病,但不很明显,只不过因为她曾经跛足过近一年的时间,纵然千羽墨如何安慰,她都是自觉不自觉的想将伤腿藏起,而这个女子正是如此。
她想看清她的面容,因为她不明白东方凝为什么会向千羽墨进献一个跛足的女子。
可是这个女子一直长发遮面,偶尔的发丝飞卷,竟是露出了一侧戴着银质面具的脸。
再次睇向千羽墨时,却见他不知何时凝定了神气,虽依旧歪在宝座上,然而那身子已然僵滞,还微有前倾,手则死死的扣住扶手,不知是被舞姿惊艳,还是在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的飞出去。
狭长的凤眸大张,一瞬不瞬的望住场中的女子,而一旁的东方凝将目光从他脸上移开,露出高深莫测的笑。
掌心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层薄汗,凉凉的。
洛雯儿动了动僵硬的手指,而这时,那名女子已经开始唱了。
“我住长江头,君主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声音婉转,曲调幽凉,伴着宛若凌波微步的舞姿,“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二句就仿佛旋转的油纸伞甩出的雨珠,悲凉凄怆,如诉如泣,连绵不绝。
不知何时,视线边缘处出现一个人影,一个雪色的人影。
他仿佛梦游般的走入她的视线,仿佛梦游般的步下台阶……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看着那个几乎用生命吟咏歌唱的悲怆身影。
他走向那个身影……
一时间,她很想拉他回来。她恐惧的感到,若是不拉住他,他就要走出她的视线,甚至,走出她的生命……
可她只是定定的站着,定定的看他走向那个人,听着他有些不确信的又是万分肯定的颤颤的唤了声……
“紫烟……”
☆、508如何面对
洛雯儿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到的碧池宫,最后停留在记忆里的竟是胡纶的脸……他的神色很复杂,鼻尖红红的,眼底还闪着泪光。至于当时……
好像所有人的都站了起来,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唯有她立在台上,看着底下的人群,一时竟有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感觉。
她高高在上,然而孤清。
她的目光应该是落在那被围绕的两个人身上,看着那个雪色与淡紫的身影紧紧相拥。
她有些记不清是淡紫扑到了雪色的怀里,还是雪色将淡紫拉入了怀中,印象里,应该是后者吧。只不过当时,她看到那个淡紫抬起了带着半边面具的脸,听到那个声音哽咽道:“阿墨,紫烟回来了……”
阿墨……
……“自今往后,只允你这般唤我。”
曾经,有人这样对她说,如今她方知道原委。
然后,王后的声音快乐而嘹亮的响起来:“臣妾的贺礼王上可还满意?但不知王上方才许了什么愿,不过,有个心愿,终于得偿了……”
是啊,终于实现了……
那是他初恋的女子,与他共过患难的女子,他们同在一个小木屋里,同在王宫中,度过了短暂却是美好的时光。
为了她,他舍弃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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