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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而降的穿越-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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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点头,千羽翼的脸色方放松了些,牵着她走到那仿若雾气堆成的墙壁前,依然有些不情不愿:“早知道你胆子这么大,就不该带你来这里。”
从什么时候起,他已学会顺着她,即便心里不高兴,依然愿意支持她?
回望他的目光不觉多了几分柔和:“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他的神色倒绷紧了。
洛雯儿忍住笑:“难道大将军的胆子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的胆子大?”
“我是……”千羽翼急了,额角青筋霎时暴起:“算了!”
握紧她的手:“抓紧我!”
知道你是担心我了。
洛雯儿笑着看了他一眼,转了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近雾墙。
☆、034往生之涯
她刚迈进一步,就觉攥着她的手的力度骤然增大,骨头几乎都要被捏断了。
她“嘶”的吸了口冷气,不由想象若是此刻突然冲出一头怪兽咬住她用力一拽,定是顷刻便要被扯成两半了。
洛雯儿又走了两步,只觉那力度更大,似是就要将她拉出去。
“没事。”她轻声道。
于是手上传来的战栗稍稍消减了些,却使劲的捏了捏,以示惩罚。
身为孤儿,她一直很少得到关心,又早早的步入社会打拼,看过了太多,经历了太多,若是有人稍稍表示一下热情,她便会怀疑对方是否别有用心,然而此刻,她明显的感到,那手上传来的热度与力量,是不折不扣毫不掺假无任何利益所图的关心。
这一刻,她忽然停住脚步。
这一刻,她忽然想,若是真的留在这……
然而,二十年的风雨与孤独,注定她不会是个轻易动摇轻易付出的人,何况她的付出,在那个世界刚刚遭到了背弃。
翕动的长睫渐渐平静,她看着漫无边际永远也无法消散的雾,再走了两步……
无法再前进了,千羽翼的手死死的拉住她,两条手臂已是绷直,然而回望去,只能看到自己的半条胳膊悬在雾中,煞是诡异。
向前望……只是雾,真没什么好看的。
她本打算离开了,却突发奇想,伸出另一只手……
手渐渐的没入雾墙……
依然是无法把握的微带潮气的雾。
洛雯儿张开五指,淘气的晃了晃,正打算收回。
可就在这时,忽然有一个东西猛的钳住了她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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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惊叫的同时,手上的力度猛的一紧。
连眨眼的工夫都不到,她已是被扯出雾墙,撞到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怎么了?”
千羽翼一手环着她,一手按住腰间宝剑,怒视着烟气袅袅貌似平静的雾墙,杀气腾腾。
“没,没什么。”洛雯儿连连摇头。
她不敢说,她担心只要一开口,千羽翼就会冲进去,不管见了什么,先杀了再说。
可是这里着实诡异,她怕他一旦进去,就真的出不来了。
“只是不小心滑了一下。”她垂下眸,那模样倒真像是在盯着鞋子。
千羽翼松了口气,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以后不要逞能,别忘了,你是女人!”
他特别强调了这个词。
他要让她认识到,她只是个女人,而他,则是男人。
男人拥着女人往回走。
千羽翼很得意,很欣喜,又有点惴惴不安,因为她在他怀里,还没有反抗。
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这就是陶老头说的“契机”吗?
千羽翼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回头望了那雾墙一眼……莫非是它的功劳?早知如此,就早点带她来了。
洛雯儿亦回头看了一眼……
方才,就在她将手伸入雾墙之际,有一个东西突然钳住了她的指尖!
她虽然看不到,然而在那一瞬,她明显的感到那应该是一只手,潮湿黏|滑的手,泛着腥气,仿佛从堆积了无数尸体与冤魂的深渊中爬出,大张着颤抖的手指,一把抓住了她!
是想让她带它离开,还是想将她拖入其中?
根本无法思考,她尖叫着甩开了它。
可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声怒吼,或者是一声长吟,忽然炸响。那般耳熟,那般恐怖,就好像她在裂缝中坠落时遇到的那团烈火。火中,有一条东西翻滚咆哮,张牙舞爪的向她扑来……
一切只在一瞬,在来不及交睫的一瞬,她已离开了那个阴森诡谲之地,来到了一个温暖安全的怀抱。
而今,那怀抱依然坚定的护着她。而她,即便觉得有万分不该,亦不想离开这强劲的臂膀。
她不自觉的捏着手,仿佛那上面还残留着阴潮的气息。
千羽翼发现了她的异常,顿时眼角一抽……该不是他方才过度用力结果又把她弄坏了吧?
他急忙拾起那只手,却惊觉那手冷得可怕。当即浓眉一紧,想斥责她不听劝告,忽又想起若是自己当时能够立场坚定,强行阻拦……看来也不能什么事都顺着她!
于是臂更紧了紧,大掌亦攥住她的小手,执着的温暖着她的冰冷。
“以后再不许到这闲逛!”他低喝,也不知是在警告她,还是在提醒自己。
洛雯儿又回了头……
雾墙已是渐渐被抛在身后,可是那袅袅蒸腾的烟气,就好像是一只只冰冷的手,在呼唤她回去。
她急忙转了头。
这个鬼地方,就是打死她,也绝不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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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历一百八十八年二月十八,是个好日子。
虽然禹城已停留了三季的寒冬依然执着的不肯离去,春天却是坚定的来了。
天有些阴,然而在云层之后,阳光正在散播光芒,于是整个天空就像块打磨得极好的铜镜,照得四周亮堂堂的,连淡淡的雾气都仿似变得透明。
洛雯儿坐在马车里,望着所剩无几的斑驳的雪地,再看看天地相接的一线,似是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这里的春天会是什么样子……”
“你若是喜欢,我明年带你回来看看。”
千羽翼骑在高大的汗血宝马上,收回同样望着天边的目光,睇向她。
她浅浅一笑,目光一转。
小翅膀立刻飞奔过来,身边还跟着那只黄猫。
禹城已然休憩一新,按照无涯国主的旨意,须班师回京,顺犒赏三军。
她来了多久?四个月?
漫长而又短暂的四个月,她本对这个自己莫名其妙来到的时空更是充满血腥充满战乱险些令自己丧命于此的地方深恶痛绝,然而在离开之际,看着那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听着他们高呼“慢行”、“保重”……看着豆豆哭肿的眼和老奶奶的泪花,看着那由无数英灵护卫的巍峨高耸的城墙,看着那极少放晴的天空,心里竟涌出强烈的不舍。
小翅膀用湿乎乎的鼻子拱了拱她的手,呜呜了两声。
洛雯儿勉强勾了唇角,摸着它的头:“真的不打算跟我走?”
小翅膀撒娇的舔了舔她的手心,旁边的黄猫“喵”的叫了一声。
她本是要带这两个家伙走的,千羽翼也没反对,怎奈黄猫死活不肯离开,放到车上它便跳车,装到笼子里就拼命的叫,拼命的挠,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真担心走不出多远它就会挂掉。
也不知小翅膀和黄猫建立了怎样的感情,黄猫不走,它也不肯离开,完全不是一只忠于主人的狗。不过或许禹城才是它们真正的家,所以它们终是要留下来。
“这一别,咱们可能再无相见之日了。”她揉了揉小翅膀的脑袋。
虽然千羽翼说明年会回来,可是盛京之于禹城可谓山高水远,在这样的时空,怎么能够轻易往来?而且他身为大将军,国之重臣,定是事务繁忙,怎能想去哪便去哪?
嗯,不对,为什么一定要他带自己来?自己没有脚吗?
想到这,不觉瞪了那高高在上的人一眼。
千羽翼正在关注她,冷不防挨了这一瞪,不禁皱了眉,半天也想不明白自己究竟何处得罪了她。
“要听陶爷爷的话,只在城头待着,不许乱跑,听到吗?”
洛雯儿无法忘记当初小翅膀险些被人家放血驱邪的事,好在陶老头因为年纪大了,不想再受长途颠簸,此番便留在了禹城,答应帮她照看,并发誓,即便天崩地裂,也不把小翅膀拿来煮汤。
小翅膀“汪汪”着,似是应了。
时辰到,号角响,大军开拔。
百姓的呼声与哭声竟是压过了号角,他们再次跪拜,奉上精心制作却并不华美的食物,送别用血肉护卫他们家园的英雄。
而那些个骑在战马上的英雄,依然身姿挺拔,然而眼底亦微微波动,那是感动与自豪的目光。
马蹄飞驰,烟尘滚滚,小翅膀四爪如飞的追在后面,汪汪狂叫。
泪终于忍不住落下。
洛雯儿望向那渐渐远去的青灰色的城墙,望向那越来越小的跃动的黑点。
终于,就连那叫声亦淹没在喧嚣中。
别了,禹城。
别了,我在这个时空第一个落脚的城镇。
☆、035左右为难
一路上,洛雯儿都情绪低落,千羽翼自是觉察到了。
他忽前忽后忽左忽右的的围着这辆整个军中唯一的马车打转,将士们自然也觉察到了,但无人吭声,都保持着军人惯有的严肃。
月璃樱则比往日还要面寒如冰,单手控缰,目不斜视,即便身边人出了小岔子,也不似平常那样厉声呵斥,她虽目视前方,可是神思已不知飞往何处。
云峰就在她身边,看着她愈发惨白的脸色,猛的回了头,剑眉一蹙,唇角绷得如同直线。
千羽翼敲敲车厢。
半晌,洛雯儿方拉开木质的车窗,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
车内光线昏暗,但不难发现她面色难看,神色也不如往日精神。
“坐不得车?”
洛雯儿没说话。
她的确有晕车的毛病,原本以为坐马车便不会发作,结果路面如此颠簸倒更加严重了,她也不好让大军因为照顾她而放慢行速,所以一直歪在车厢里,强忍着胃里的翻腾。
千羽翼想了片刻,忽然伸出手……
“干什么?”
洛雯儿居然被他直接从车窗里拎出来。
她只眼前一花,人便被按坐在马上,扣在胸前。
大掌又是一探……
“啊……”
她的惊叫只喊了半截,便见千羽翼从她宽大的衣襟里掏出只兔子。
雪白滚圆,此刻正被提着两耳在那只大手下晃晃悠悠的打秋千。
“喂得不错,足足长了一倍。”
“你……”她语气一滞。
直到现在,她也很难想象这只兔子竟会是这位身为战神的人物夜入民舍偷来的。
豆豆将这个宝贝藏得格外仔细,连西戎的军队都没有搜到,如此真是难为大将军了。
可是千羽翼偷兔子干什么?
吃?
可是为什么会落到她的手里?莫非……
而她自是舍不得吃的,千羽翼自是也知道了,可即便如此,也没有让她交出来以解燃眉之急,只是靠吃雪来充饥果腹。
在那段艰苦的日子里,他却为她偷藏了私心……
这个人,就像一杯苦茶,总要品上许久,才能发觉其中的幽香。
只是她直到临走也没有勇气跟豆豆承认她的小白就在自己这里。
迎上洛雯儿复杂的目光,这个偷兔子的贼哈哈一笑,将小强丢回车厢。
“它还是在车里安全些,至于你,跟我走!”
不待她应声,已是马鞭一挥。
宝马嘶鸣一声,身子猛然一纵,驮着二人便向前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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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不停蹄,日行千里。
夕阳西下,驻马扎营。
将士们开始埋灶造饭。只一忽工夫,山野里就像落满了红色的星星,并着袅袅的青烟,众人的谈笑,为这个初春的夜晚增添了些许暖意。
千羽翼不许她离开自己半步,理由是地处偏僻,时有野兽出没,她无武功傍身,落单便是危险。
如此倒是安全了,然而洛雯儿却分外不自在。
兵行在外,无分贵贱,长官和普通士兵插在一起吃饭是常有的事。
洛雯儿与千羽翼、云峰、月璃樱及几个士兵围着一口灶。千羽翼就坐在她身边,不停的往她碗里夹菜,还严肃命令道:“多吃点,太瘦了!”
月璃樱坐在斜对面,只是默默的吃饭。
多年的行军生涯,她的举动几乎完全失去了女儿的端雅,却也不似男人般粗鲁豪放。
她只一声不响的坐在那,仿佛与四围的热闹隔离开来。灶火红彤彤的摇曳在她的脸上,亦无法温暖她的冰冷。
她很快就吃完了,也不说话,起身便走。
云峰坐在月璃樱的对面,亦是一言不发,只拿眼不停的在千羽翼、洛雯儿、月璃樱三人脸上逡巡。
触及千羽翼时,神色沉冷,然而敢怒不敢言。转向洛雯儿时,就好像生出了刀子,要将她剜下几块肉来,且又隐含警告的狠狠一瞪,再担心的落到月璃樱身上。
洛雯儿一直绷紧神经绷紧神色,既要对千羽翼的关心表示感谢又不能说出个“谢”字以免惹他突然发作,还要让那两个人觉得她的语气和表情极为正常,绝无勾引献媚之意,而千羽翼对她的“殷勤”亦属于上级对下级的关心,二人在吃饭方面的交流纯属公事范畴。
这顿饭吃得好累。
本就在马上颠簸了一天,此刻又要集中全部精力避免他人遐思,简直是烦不胜烦。期间她几次起身要走,均被千羽翼给扼杀了,那恶狠狠的眼神大有你要是敢走我就敢追着喂你的架势。
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私有品了?
他今天带着她跑了一天,简直是在进行宣告,结果那些士兵见了自己再不敢玩笑,有的甚至行起了军礼,害得她苦不堪言。
不过大概云峰比她更苦,瞧那眼神飞来飞去的,就两只眼睛也能弄出交错纷繁的效果,他就不怕拧成麻花解不开?
这种情形实在诡异。
这算什么?
月璃樱喜欢千羽翼,千羽翼不知道。云峰喜欢月璃樱,月璃樱不知道……不过女人的心总是敏感些,或许知道了却也不想回应,而云峰一定是没有明示。这点二人都很明智,毕竟有些事一旦挑开便会变得尴尬。
而千羽翼……
他对自己的心思现在已是丝毫不加掩饰,傻子都看出来了,于是月璃樱继续保持沉默,只是整个人愈加冰冷,而云峰则是直接把她恨上了。
这是什么事啊?
面对喜欢的人不去表白,难道以为替她去仇恨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而至于她……她究竟是怎样想的呢?
锅里蒸汽氤氲,水泡咕嘟咕嘟直响,一切就像眼前的局势像她的心思一样模糊而混乱。
月璃樱前脚刚走,云峰坐了会,也撂下碗筷去了,另几个士兵开始活泛起来。
他们应是早就看出事情的复杂,却故意装作没心没肺,还一个劲往她碗里夹菜。
“洛姑娘,多吃点,你‘太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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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除了作为主帅兼大将军的千羽翼独自奢侈的享受一顶营帐,云峰等副将或参将是三人或五人一帐,其余的将士则要七八个人挤在一起,弄不好一个帐子里会装十个人,那拥挤程度估计就像多根一组真空包装的脆脆肠。
这时就显出女人的优越性了。
就在洛雯儿邪恶的猜想当年花木兰从军到底是睡几人大帐,睡时大家若是都脱衣就寝她是脱还是不脱,万一不脱被人视为异类非要她脱甚至动手帮她脱该怎么办,经常闻臭脚丫子汗泥味会不会被熏染得长出胡子,尤其是大姨妈一旦到访该如何接待等一系列问题时,她被告知要与月璃樱同睡一个帐篷。
的确,整个军中就她们两个女人,自是要睡在一起。
个别士兵爆出羡慕的目光,不知是羡慕她们睡的是双人间还是羡慕二人是有美同床。
洛雯儿却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月璃樱本也是睡单间的人物,闲暇时或许也可幻想无数的女儿心事,如今却多了一个她。
不仅是在帐中,而是在那人的身边,更或者是……
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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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的时候,月璃樱已经睡下了。
不愧是女儿家,即便是行军路上,营帐里也是淡淡的香,却不是脂粉或熏香,而是天然的芳草气息,幽雅而恬静。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月璃樱背对着她躺着,黑黑的睫毛一动不动,似是真的睡了。
时有风划过帐顶,呜呜作响,只是帐内依然过于安静,连呼吸都不闻。
洛雯儿默默的坐了一会,方躺了下来。看了看那个冰冷的背影,也转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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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睡了多久,朦朦胧胧好像有个声音在嘤嘤嗡嗡。
意识几番浮沉后,精神猛然一震……
“雯雯……”
“雯雯……”
声音依然很小,却轰得她的鼓膜嗡嗡作响。
一时间,帐子里愈发安静,静得好像被抽成了真空。
洛雯儿不敢回头看月璃樱,只抓紧了被子。
千羽翼,你在鬼叫什么?谁允许你这样喊我的名字?深更半夜的不睡觉,你是在梦游吗?
她气得心如擂鼓。
小强也兴奋了,从她怀里露出脑袋,拼力挣出,一下一下蹦到门口,在帐帘下拱来拱去,看样子是打算溜出去。
“回来……”洛雯儿压低了嗓门吼道。
外面声音一滞,紧接着带上了几分兴奋:“雯雯你没睡,对吗?”
这个该死的,他在外面鬼叫半天,就是想测试她睡没睡?
她是不是应该告诉他,不仅她没睡,月璃樱也没睡?
她咬紧了唇,浑身亦绷得紧紧的,对着帐帘横眉怒目。
你就叫吧,我就是不吭声,看你能叫到什么时候。
可是就在下一刻,千羽翼突然冒出一句,差点把她气死过去。
除了帅帐,所有的营帐都是统一规格,他不去关心那一顶帐篷睡十个人的士兵却来问她这二人间“挤不挤”。
他什么意思?
是想说月璃樱多余,还是想说洛雯儿应该“移驾”?
往哪移?不用费神猜了吧?
千羽翼,你是不是想死啊?
☆、036不许偷看
洛雯儿攥着被子的手在颤抖。
偏偏此刻,外面那人又好死不死的加了一句:“夜里很冷……”
其实正常情况下,这句的意思应该是……天冷,要盖好被子,小心着凉。可是联系前面那句,含义就“深远”了。
千、羽、翼!
洛雯儿咬着牙,恨不能冲出去拿棍子狠狠揍他一顿,叫他再发布这种模棱两可让人浮想联翩的言论!
这人到底长没长脑子啊,就算他不知道月璃樱对他的心意,这样子在外面大呼小叫的也会造成不良影响吧?他与她什么时候亲密到这种程度了?
她已决定出去痛骂他,可是就在这时,外面忽然多了另一个声音,如一柄并不锋利的剑,却是斩断了这难堪尴尬的气氛。
“大将军……”
只简单的一个称呼,毫无感情色彩。
洛雯儿抿紧了唇,怀着报复的快感想象千羽翼的神色。
“云峰……”千羽翼的语气并无意外,依然低沉,只失去了方才的关切:“我正要找你……”
然后便再无动静。
洛雯儿松了口气,顿觉无限疲惫,竟是比在马上颠簸了一天还要累。
她痛痛快快的翻了个身,于是月璃樱的背影便侵入视线……平静的肩膀毫无起伏,仿似没了呼吸。
洛雯儿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背影,因为紧张而引起的燥热就这么平息下去。
夜很静,只风拂过帐顶。
远处,传来野狼的孤嚎。
————————————————————
洛雯儿史无前例的失眠了,临到天明方睡了过去,然后又被人猛敲帐帘唤醒。
千羽翼站在帐外。
在丛丛火光的映衬下,他的身姿显得更加笔挺昂藏,精神简直是神清气爽。
她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帐帘忽的一掀,月璃樱影子一般自她身边飘了过去。
洛雯儿张了张嘴,忽然双手叉腰,郑重道:“千羽翼,我想和你谈一谈!”
千羽翼眼睛一亮:“好。不过现在不是时候,大军很快就要出发,你想做什么,等到安营扎寨之后再说。”
他勾着唇角,冷硬的神色多了些许柔和,生出别样的魅惑,看得洛雯儿神思一阵恍惚。然后腰间忽的一紧……他的大掌竟是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她的腰上。
她当即扭身挣开,疾步向前。
千羽翼也没有追,只轻声一笑,浑不在意的跟在后面。
吃饭的时候,围着锅灶的还是那么几个人,连位次都没变。
看到云峰,洛雯儿方想起他和千羽翼昨天在帐外相遇,也不知说了什么,反正云峰现在的目光只在自己的碗和月璃樱的脸上来回移动,清秀的脸一片平静。
卯时过半,大军开拔。
千羽翼就像昨日一样把她踹在怀里,御马狂奔。
洛雯儿要坐回车里,可是他说,因为她坐在车里会发晕,若是照顾她的身体,会拖累行军的速度,所以坚决不允许。
就这么奔驰了一日,又向南行进了七百里,结果到了晚上安营扎寨的时候,空气已是较昨夜温暖许多,让人频生汗意。
吃完饭,不少士兵嚷着要去河里松快松快。
他们驻营的地方临近一条大河,洛雯儿早就看到了,就想着吃了饭好好去河里冲洗一下这两日的风尘。
她揪起粘在身上的衣服闻了闻……都是千羽翼的味道。
洛雯儿皱起鼻子,看着那群结伙离去的士兵,看着他们一边走,一边相互玩笑,简直开心无比,令她不禁想象饺子下锅和企鹅跳水的情景。
他们都去了,自己怎么办?
不由得就把目光投向千羽翼,又急忙收回来……干什么要找他想主意?
她又望向营帐……其实这种事,应该和月璃樱商议比较好,毕竟……
然后她便见月璃樱出来了,看样子也是去洗澡。
难道她知道一处安静之所?
洛雯儿很想像小狗一样跟上去,怎奈月璃樱看都没看她一眼。
正准备出发的士兵打趣道:“月副将,需不需要守卫?”
“月副将,需不需要观众?”
“月副将,需不需要帮忙?”
月璃樱脚步未停,只捏了捏拳头:“谁敢过来,我阉了他!”
语气虽冷酷,却透着一丝快乐。
是啊,在这种时候,她是女人。身为女人,谁愿意被男人忽略呢?
那些人便大笑,议论着要如何偷看月副将洗澡。声音很大,明显是故意让她听到。
于是唇角便翘得愈发的高,英姿飒爽中平添了些许妩媚之气,引得不少士兵一个劲打呼哨。
洛雯儿羡慕的看着她。
她一直很欣赏月璃樱,不仅因为月璃樱征战沙场,不让须眉,更因为她与众不同的孤高与纯粹。她就像这山野的夜,美得自然,美得清透,美得让人不忍亵渎。
若是没有千羽翼,她们或许会成为好友,只可惜……
千羽翼见她满脸艳羡的盯着月璃樱的背影,忽然附在她耳边道:“想不想去?”
她点点头,忽然回过神,立即目露警醒。
“你不是要和我谈谈吗?”
洛雯儿有些沮丧:“我今天有点累,明天吧。”
再说,洗澡和谈话有什么关系?
“明天扎营的地方会是一片山谷,没有水。后天将在草原上露宿,要小心沼泽。大后天倒是能遇到一条大河,不过还会是今天的状况。而且越往南,天气越热……”
看洛雯儿沉默不语,他站起身:“既是如此,我也去了……”
忽的皱皱鼻子:“你身上的味道有点差,不知道一会月副将回来会不会嫌弃你。”
心中愈发恼火,却听他道:“我可以带你去找她。”
顿时欣喜,然而拧了眉,上下打量他:“你该不是想借机偷看吧?”
千羽翼当即大笑,忽的弯了腰,凑到她耳边:“你不想我偷看哪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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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的前方是一丛矮石,千羽翼说,那圈石头围着的就是个水潭。
此刻,夜光正温柔的抚摸着粗糙的石头,仿佛水波荡漾,再走得近些,便可听到水声隐隐传来。
“潭水冷,别一个猛子扎下去,到时可没人救你。”
千羽翼只嘱咐这一句便走了,而她直等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才向小潭走来。
没人救……怎么会没人救?月璃樱不是在里面吗?你不过是想找借口偷看罢了……
洛雯儿在心中恨道,又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谁?”
洛雯儿方靠近小潭,便听到利刃出鞘,随后传来一声低语,带着肃杀之气:
“我。”她急忙出声。
里面一下子安静了。
洛雯儿有些讪讪的绕过矮石,小心翼翼的瞧了月璃樱一眼。
她正靠着潭边站着,只肩膀露出水面,星月交织之下,仿若一块美玉浮在水中,光滑莹润。
可是洛雯儿不敢多看,因为这块美玉正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缓缓下水,然后“啪”一声收回出鞘一半的宝剑,放在身后。
不知是因为潭水幽凉,还是那声利响过于刺耳,洛雯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然后就在下水的地方站好,撩起水花,轻轻擦洗。
难堪的沉寂。
洛雯儿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打破沉默,就听见对面水声一响。
月璃樱起了身……
纤长的臂,圆润的肩,虽非极度饱满但丰挺的胸,腰部则是有力的一收,再突然形成一个优美紧致的弧线,然后是修长光洁的腿……
就如同一尊白玉女神像忽然自水下苏醒,浑身上下,无不充满了灵性与活力。
只是洛雯儿的眸中不仅有欣赏,还有无奈,尴尬,委屈,惊恐……
因为月璃樱上了岸,擦干了身子,利落的穿好衣裳……走了。
洛雯儿靠在冰冷的潭边,望着水面一漾一漾的碎光,咬紧了唇,忽的沉下身子,将自己整个浸在水中。
风轻轻吹过,将水面的光搅得更碎,转而又是一片平静……
“哎……”
沉浸在水中的洛雯儿好像听到一声呼唤。
她屏住呼吸,看着水泡一个个的从眼前升起。
“哎……”
又是一声。
不是幻觉!
她忽的从水里冒出来,四下张望:“谁?”
“除了我,还能有谁?”
竟是千羽翼。
心中顿时狂喜,转瞬却是一惊:“别过来!”
“没打算过去。”
声音带着几分懒洋洋,响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走了吗?”
话一出口,眼底忽然一烫,泪差点掉下来。
“骗你的。”声音再次响起,竟还伴着一声轻笑。
她咬住唇。
半晌没听到她的动静,千羽翼拧紧了眉,眸底一缩,人已经蹿了过来:“你没事吧?”
“啊……”洛雯儿急忙钻进水底,随后露出个脑袋,怒道:“你干什么?”
“你不说话不就是想让我过来吗?”
“无耻!”
“你是在提醒我应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吗?”
“啊……”她急忙又钻进了水里。
却听他大笑:“你继续,我不会走远,有事叫我。”
话音方落,那个映在水面的高大身影就不见了。
洛雯儿又坚持了一会,确信他是真的离开方浮出水面。
☆、037见色起意
夜很静,风自去岁的衰草上拂过,窸窣作响,好像看不见的幽灵在踏夜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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