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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氏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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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秉初哼了一声,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颜氏家训教导下的大伯父骨子里也是个爱色的。
内宅人多了,麻烦事情就多。过日子,当然是麻烦越少越好。
颜秉初左手托着下巴,仔细寻思,五个手指头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在桌面上。
缀幽就笑:“这事儿也算过去了,有什么好想的姑娘什么时候也这么爱打听故事了。”
颜秉初放下手,坐直了身子,正色道:“缀幽姐姐,你今年也十五了,寻常人家的女孩子早就定亲了。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缀幽先是愕然,随即失笑:“这话哪是姑娘说得的”
颜秉初摆摆手,满不在乎:“你我之间有什么说不得的况且这屋子里也没旁人。”
缀幽眼里就流露出一丝茫然:“能有什么想法……过过日子罢了。”
颜秉初道:“过日子也分好几种过法,柳姨娘的也算一种。”
缀幽陡然一惊,有些怔松地看向颜秉初。
颜秉初不动声色,静静地看着她。平日的娇憨底下,透露出一丝沉静来。
姑娘到底是长大了,缀幽心里就感慨。
“奴婢没有那个争富贵的心,做妾还没有做个丫鬟自在。况且,哪个贴身伺候的丫鬟这么早就放出去的,长亭是个例外,奴婢还能伺候姑娘两年呢”缀幽低声道,“奴婢只希望出嫁后还能在姑娘房里做个管事妈妈,要是实在不行,就学着老祖宗身边的蝉蜕自梳,一辈子不嫁人,只伺候姑娘。”
颜秉初就叹了一口气,笑道:“嫁个人哪有这么难这阵子,家里的事情有些多了,母亲一时想不起来也是有的,等过了这段时间,我就托母亲仔细给你找个好的,屋里的管事妈妈就给你留个位”
在心底,她也不愿缀幽有什么做妾的想法的。
缀幽也笑了开来:“那奴婢就先谢谢姑娘了”
主仆两人对望了一会儿,都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文*冇*人-冇…书-屋-W-R-S-H-U)
缀幽继续动手收拾桌子:“和姑娘闷在屋里,说了这么半天没脸没皮的话儿,都快去正屋用饭了。”
第四十五章 人选
第四十五章 人选
日子很快就进了十五,颜秉初姐弟俩吃了晚饭,同老夫人告了一声,就出了门。
原本颜秉初也邀了颜秉诚和颜秉芳两人,前者已同旁人约好,还想约他们来着;后者则是因为同徐府的人不熟,就不去了,颜秉初也没勉强。
几人在街市的一家茶楼汇合。
徐玉今日打扮的格外漂亮,缕金百蝶穿花的云缎袄,云锦累珠的坎肩儿,满面的兴奋,拉着颜秉初,蹿在人群里,走在众人的前面,不时地对着各个摊子上的花灯指指点点。
颜秉初起先还不时回头看看颜秉君,后来见他被岳雷护得很好,便冲岳雷感谢地笑了笑,转头专心地听徐玉说话。
岳雷还记得在客栈那次被她晃花了眼,直觉地把头往旁边一别,不敢看她的笑容。可真等到人家转过头去了,又忍不住在人群中找她的身影,故意在离得不远的花摊前,偷偷打量着。
也不知徐玉说了什么,颜秉初就笑了起来,也没有同旁的女孩子一样掩着嘴,粉色的嘴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还露出一点皓齿,眼睛亮亮的。
岳雷有些着迷地看着,怎么能这么好看呢如果,如果把额前头发捋上去,让他仔细看看,那就太好了。
“二哥”
岳雷突然被人捣醒了。
“干……干什么”
岳霆有些嫌弃的看着他们面前的花摊:“这些都是小娘子看的玩意儿,二哥,我们去看耍龙灯好不好?”
颜秉君和冲哥儿虽没发话,但显然心里也是同样的想法,眼巴巴地瞅着他。
岳雷有些犹豫:“玉姐她们两个人,有些不安全。”
冲哥儿道:“有下人后头跟着,也没什么问题。我去同二姐说一声”
“要同我说什么?”恰巧徐玉提着一盏莲花灯和颜秉初走了过来。
“二姐,我们去看耍龙灯,你去不去?”
徐玉笑道:“去怎么不去灯谜我又猜不出来,光看着别人猜又眼馋,还不如去看耍龙灯热闹。”
岳霆就问:“你猜出了几个?”
徐玉晃了晃手中的莲花灯:“喏,这一个还是初妹妹猜的”
颜秉初就有些不好意思:“我也只猜出这一个来。”
众人都笑,便一起向耍龙灯的地方走去。
围着看龙灯的人特别多,挤在人群中只能听见鼓点声,和龙舞动时从人群头上露出的一点的身躯。几个小的踮着脚极是不方便,徐玉还要护着她手中的灯。
“不如,我们去那楼上看”颜秉初指着龙灯后面那座酒楼,“从二楼看岂不是更清楚些。”
徐玉也极是赞成。
一行人又从人群中挤出来,三个男孩子,用头当钻子,利索地钻了出去,徐玉也不用人护着,自己护着花灯也跟着出去了。颜秉初看着好玩,像当初挤公车似的,就有些跃跃欲试。
谁想,她刚准备好,就被人拉住了。
岳雷笑道:“我带着你出去吧”
也不等颜秉初回话,就挡在她前面,挤出一条道来,还不时回头看看她有没有跟上。
颜秉初跟在后头就有些愕然,随即有些感动,觉得这个少年倒真是有些侠义心肠,本来,因为岳飞这个民族英雄,就给岳雷加了不少分。如此一来,岳雷的形象就更好了。
出了人群,众人上了酒楼。
酒楼的小二也机灵,知道不少客人想上二楼观龙灯,笑容满面的躬着身子道:“……也不是小的故意收费,实是不收点银子,这二楼就有些挤了,诸位爷和娘子都找不着这么好的位置了不是?……”
徐玉嫌他啰嗦,直接将银子递给他。
小二点头哈腰的谢了,退了下去。
众人就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看着龙灯,耍的是十一节的火龙,在楼上看着,只看见一条绚烂的火龙随着急促的鼓点上下翻飞,摇头摆尾,煞是好看。透过透明漂亮的龙衣,都能看见里面的蜡烛。
颜秉初每次看到惊险的地方都忍不住惊呼,有些担忧地道:“会不会将龙身烧起来?”
徐玉笑道:“放心吧,不会,舞龙灯的师傅可都是多年的功夫了。”
又看了一会儿,颜秉初总觉得有人在看自己,每次转过头去找,却并没有发现是谁。
耍龙灯的耍了一会儿停了下来,巨大的龙头左摇右摇地,有些憨态可掬,颜秉初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她拉着徐玉的袖子,笑道:“你看那龙这会儿是不是有些笨笨的?”
没有人做声。
颜秉初奇怪地抬起头,原来身旁不知何时换了人,岳雷正双眼有些迷蒙地看着她。
颜秉初心里一动,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去。
耍龙灯的依旧热闹,不过颜秉初的心思却不在龙灯上了。
龙灯耍得再好,看时间久了也看腻了。徐玉有些不耐烦看了,坐在桌边问他们有没有看够,催着去大街上吃小吃去。
众人便下了酒楼。
徐玉领着头带着他们向专门卖小吃的街道上走去。
颜秉初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片鸦青色衣角紧紧地跟在她的身后——岳雷今天身上穿着的正是这个颜色的杭绸素面夹袍。
她转了转眼珠,装作突然不小心扭到了脚,果然,身子才歪下去一点,就被一个人给扶住了。
岳雷着急地问道:“没事吧?”说着仔细打量她脸上有没有痛楚之色。
颜秉初看着他关切的眼神,心里忍不住就欢快起来,眨着眼睛看着她。
岳雷又渐渐有些痴了。
颜秉初的笑意就从眼睛里扑出来,挡也挡不住,她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子,声音轻快地道:“没事就是不小心被它绊了。”
又指着不远处的小食摊道:“雷哥哥,你给我买一串炸圆子来,那十两银子我就不用你还,好不好?”
娇甜软糯的撒娇打趣,透着些亲昵。
岳雷痴痴地点点头,往颜秉初指着的方向走了几步,又突然走回来。
颜秉初面带疑惑地看着他。
岳雷殷殷嘱咐道:“莫要走远了,站在这儿小心些,别被人撞到了。”
颜秉初就笑着点点头,示意他快去。
岳雷转身飞快地去了。
颜秉初脸上挂着笑,却渐渐出起了神。
***
出了十五,年就算过完了。
颜秉诚一早就来向颜老夫人辞行,准备回钱塘的州学上课去。
临安府虽然是杭州较为繁华的一处,可州学倒并没有设在临安,是以颜秉诚就宿在州学里,离临安也不算太远,每旬回来一次。
今天一大早,接到一封信,徐氏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陈俊年前护送姐弟俩到了临安,自己又回转了福州,颜廷文有些不方便从驿站传信来,就托陈俊也不知道透过什么渠道送了一封信。
颜秉初去请安的时候,就听见徐氏满面笑容地对颜老夫人轻声说着话。
于是就放慢了脚步。
“……命人千方百计地联系到了成王,原是被软禁在漳州的一处庄子里……拿到了兵符,自然不会随着世子反……说是成王亲自将世子关押起来……原本上了折子,亲自进京请罪……气病了……京里来了人说是等病好了再进京,也招老爷一同上路。”
颜老夫人连连点头:“通过成王的手,一切就好说多了,天家的事还是要天家自己做主啊。臣子插手乃是大忌。”
“祖母母亲”颜秉初笑着跨进门,向两人请了安。
颜老夫人慈爱地将她拉到身边坐下,看着她眼底有些青黑,就有些诧异:“昨晚没睡好?”
颜秉初抿唇一笑:“昨天和表姐他们一道看了龙灯,兴奋过了,夜里就走了困。”
颜老夫人有些心疼,便命蝉蜕:“将上回绮颜阁送来的菊花膏子拿来。”又向颜秉初笑道:“绮颜阁这些东西倒是好的,就是我这个老太婆用不着,这菊花膏子涂在眼下,能消肿。”
绮颜阁是颜老夫人的嫁妆,经营了这么多年,在江南脂粉铺子中很有些名气。
颜秉初就笑着谢了。
徐氏突然想起颜秉诚来,同颜老夫人商量道:“老爷在信里说估摸着还要两个月才能上路,嘱咐媳妇两个孩子的课业不能停。媳妇想就让两人去诚哥儿的州学念上两个月。”
颜老夫人摸着颜秉初的手,念了书,每旬就回来一次,虽有些不舍和孙女的相处时间减少了,但也仅是犹豫了一下子就答应了。
“托媳妇的哥哥向学里打个招呼,”徐氏就笑着说道,“毕竟只念两个月,总归有些不大好。”
颜秉初在旁边听着听着,心思就飘远了。
昨天夜里,哪里是因为兴奋走了困。
因为柳姨娘的事情,让颜秉初内心里的那个念头又浮了出来。
自己找个人选,慢慢玩养成。
而昨天,她无意就发现一个合适的。
岳雷,十三岁,年纪不算太大,还能等得。几次相处,性情还不错,在人群里知道为她开路,让他去小食摊买炸圆子也不生气。重要的是,他应该对自己算有好感的吧
颜秉初嘴边就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即又掩了下去。
最后,还要看的就是镇宁侯府的内宅了。
第四十六章 惊
第四十六章 惊
要弄清楚侯府内宅之事,还要打听地不动声色,无论是从徐氏还是从老夫人下手,都委实难了些。
况且,就只颜秉初一人——她知道内心这个想法在这个时代有些惊世骇俗,是以连缀幽都没透漏半分。
转眼进了二月,天就没有晴过,雨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一点也没有春雨该有的珍贵。
还是风寒料峭的天气,这雨下得就有些惹人厌了。
颜秉初合上书,起身站到小窗边。
从二楼的窗子外望出去,是这幢小楼的后院,正好有棵大树长到窗前,只可惜还没有发芽,光秃秃的。
这院子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就这一棵还算粗壮的树。地上稀稀拉拉的几株枯草。
颜秉初就叹了一口气,重新回到桌前。
这雨下得人都低迷起来,干什么事都提不起劲儿。
缀幽拎着一大红油漆盒进了屋子。
“这屋里可真暗。”缀幽将食盒放在屋内的小圆桌上,“姑娘还是不要看了,仔细眼睛要紧。”
“雨天屋里难免就暗些。”颜秉初就收了书本。“也不知道这雨下到什么时候。”
缀幽道:“往年回南天也不过几天左右,不知怎地今年特别长。”
“一起坐下吃吧,反正就我们两个。”颜秉初见她摆好了饭菜,开口道。
钱塘州学的女学舍,颜秉初单独分到了一个楼层,她就挑了东边一间住着。颜秉君则和颜秉诚住在一块。
缀幽也不推辞,道了声是,就挨着小半张凳面坐了,时不时给颜秉初布菜。
颜秉初直接念了州学的乙苑,下午有节马术课。因下雨取消了,颜秉初便决定趁此到州学的书楼里看看。
她一个人撑着油纸伞,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
有些石板因时间久了,有些松活,一不小心踩上去,就会溅起一串污水,弄脏一大片裙摆。
回南天气到处湿答答的,冬天的棉裙又厚,极不容易干,她可没带多少衣服来。
到了书楼外的屋檐下,颜秉初收了伞,左右看了看,将伞投在门边的木桶里。
等到进了书楼,颜秉初却发现本该坐人的案席后却没有人,她轻轻问了一声:“请问,有人吗?”
没有人应声,或许是屋子太大了,没有听见。
她就挨个走到高大的书架间,看了看,不禁有些傻眼,屋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照理说一楼靠门边处应该会有专门做记录工作的学子才是。
颜秉初看了看靠门右手边的席案,桌面凌乱,笔搁明明在一边,毛笔却随手扔在宣纸上,污了一大片。还有几本摊开的册子杂乱的铺在桌上。颜秉初翻了翻,并没有找到记录名字的册子。
难道钱塘州学的书楼是不用记录的?
颜秉初想着,慢慢走到案席后面墙上悬挂的书籍种类分布图前,粗略地浏览了一下,布局倒是和福州的差不多。
那么她所要的一些杂记之类的书籍应该在二楼的最西边几排架子上。
上了二楼,颜秉初并没有直接往西边最里边去,她从正中间的书架开始,不紧不慢地走着,用眼睛掠过一排排书脊处正好齐着她的书名。
转过一排书架,她停下脚步,侧起耳朵,刚刚她好像听见有什么动静。
“……好……像……有人……来了。”
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断断续续夹杂着喘息声。
“乖,你听错了,许二在下面守着,怎么会有人……”
“人”字刚落音,就听那女子“哎呦”一声惊呼,随后就是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女子的娇吟声。
颜秉初愕然地睁大双眼,她再不明白书架后头是在干什么,她就白活二十年了
颜秉初听着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心里竟然有了一点做坏事的兴奋。原地踌躇了一会,终于好奇心占了上风,想她前世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见识活春宫,如今让她瞄一眼也好~
她慢慢地挪近书架,小心翼翼地选了一本书一点一点地往外抽出一个间隙来,屏住呼吸,将眼睛凑过去。
缝隙不是很大,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看见一个石青色的背影和一个黑脑袋伏在女子身上快速地动着。
突然,那伏在女子身上的男人回过头来,朝着颜秉初的方向盯了一眼。
颜秉初的心脏都停跳了。
她将眼睛移开,紧靠着书架一动不动,直到那边继续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她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她看了看手中的书,实在没勇气再花费时间将它塞回去了,就抱在手里,蹑手蹑脚地走过几个书架,然后撒开腿飞快地跑下楼梯,冲出书楼。
许二正提着裤子晃晃荡荡地哼着曲儿,从书楼后的茅房拐过来,眼尖地瞅着一个粉白色身影从书楼里蹿了出去,大吃一惊,慌慌张张冲进屋里,左右看了看,又爬上几个阶梯,往二楼仔细听了听动静,见自家主子没有动作,才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拱着手在门口立着。
过了片刻,一个女子从二楼走了下来,赫然穿的是学院的学子服,看见门口的许二就转头用袖子遮了脸走了出去。
许二暗地里就啐了她的背影一口:“装模作样的小娼妇”
又过了半盏茶功夫,许子尉漫不经心地拖沓着步子踩着楼梯而下,许二急忙迎上去。
“爷,我们该走了吧?”
许子尉瞥了一眼许二有些过于谄媚的脸,微微皱了皱眉头,接过他手里的帕子,伸出手,仔细地一根一根手指地擦过去。
“你一直守在楼下?”
许二脸上的谄笑一僵,随即摇着头道:“奴才没有看见人来”
“嗯?”许子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他,慢慢加重了语气道:“没看见人来?”
许二的额头上渗出些汗来,他避开许子尉的目光,躬着身子,道了一声是。
许子尉的目光一扫,停在了门口木桶中的油纸伞上,眼睛不禁微微一缩。
果然,那道盯着他背后的目光和那声微微的舒气声不是错觉
许子尉抬起脚就用力地往许二身上一踹,将他踹倒在地:“蠢物”
许二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地上,左右开弓打了自己两个耳光,急急求饶道:“爷爷奴才吃多了懵懂汤,糊涂了奴才看见了看见了”
许子尉冷冷地看着他。
许二一个机灵,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说了出来。
许子尉听着渐渐眯起眼睛,是女孩子?胆子倒不小,又穿着粉白色的衣服,难道是哪家学子的奴婢?
***
颜秉初气喘吁吁地跑回学舍,一路上绕着小道,幸而路上没什么人。只不过头发湿漉漉地粘在脸上,身上的袄子也湿了,棉裙的裙裾更是脏的不能看,全是斑斑点点的泥浆污水渍。
正在廊下做针线的缀幽吓了一跳,以为她是在哪儿摔着了,急忙抓着她上下打量问有没有跌破,慌里慌张地又要回屋翻行李找药膏子。
“没有摔着”
颜秉初按着胸口,随便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拉住缀幽就往屋里走,又掩上了门。
缀幽先倒了一杯热水给她捂着,自己急急忙忙帮她脱了外面淋湿的袄子,棉裙,就拽着她坐在床上,用被子将她捂得紧紧的,回身又找了块干帕子,帮她卸了钗环,绞着头发。
颜秉初捂着被子,这才觉得有些冷,忍不住打了几个寒战。
缀幽口里不住地念佛,愁眉苦脸地道:“怎么办?姑娘身子本来就弱,这下好了,还淋了雨……”
又扔了帕子,将炭盆拉得离床铺近了些。
颜秉初用力地吸了一口气,慢慢地镇定下来,面色有些凝重道:“你可知道我今天遇见了谁?”
缀幽心思根本不在颜秉初的话上,她从行李中翻出个掐丝珐琅的手炉来,拿着筒箸子在炭盆里拣了几块烧得红红的炭,放进手炉里,随口敷衍着:“谁?难道是徐家娘子?”
她将手炉放进被窝里,让颜秉初暖着脚。
颜秉初就叹了一口气,笑道:“我身子比以前好多了,不会着凉的。”
缀幽将她手脚俱捂暖了,才微微放下心来,突然想起来道:“姑娘你不是带着伞?怎么还淋成这幅模样?”又转头看看,“伞呢”
颜秉初轻声道:“不是刚刚想同你说么我遇见一个人,惊得连伞都忘了拿,直接冒着雨回来了。”
缀幽脸上流露出一丝惊讶:“到底是谁?”
颜秉初抿了抿嘴,指着额头上比划了一下:“还记得砸我的那个人么我今儿遇见的就是他”
缀幽就瞪大了眼睛:“他砸了姑娘是他理亏姑娘你跑什么”
颜秉初一窒,她总不能说,她是偷窥人家干那事,怕被人逮着认出来才溜得吧
“你不记得当初他砸了我也没道歉就走了么据说,他来头很大,为人嚣张的很,我当然是能避就避了”
颜秉初就编了这么个理由。
不过说的也是事实,当初一直都没有机会问冯子安此人到底是谁,想必颜廷文和学里的学监定是知道的,只是不好问罢了。
缀幽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说道:“到底有些气难平。”
颜秉初眨巴着眼睛看她,就笑了,仔细想了想,吩咐道:“你替我请下节课的假,就……就说我肚子痛,不方便去上课。”
缀幽也担心她还没暖和够又去吹风,一口答应了下来。
“等等,”颜秉初一眼瞥见被随手扔在椅背上的脏袄脏裙,“这裙子袄子不用送到杂役婆子那洗了,好好包起来,你替我向学里买一件学子服吧,也不用过来量尺寸,你直接将我的尺寸给她们,不太合身也没关系,左右也没有几天,将就着穿着。”
明天就是旬试,考完后直接回临安,等再来学里的时候,衣服就可以拿到了,也不用担心被什么人看见认出来。
小心着小心着,这件衣服到底还是脏了。
缀幽尽管有些疑惑,仍答应了下来,转身去了。
颜秉初这才彻彻底底松了一口气。
第四十七章 旬试过后
第四十七章 旬试过后
乙苑的课程比丙苑多了一门马术,一门律学。是以原来的经学和文史就合成了一门课。
初九的上午,就考经史和律学。
下午的马术旬试照例因为雨天取消了。
写完了律考卷子,颜秉初松了一口气,收拾了笔墨,将卷子交给考场前头坐着的学监,又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便退出考场。
她撑着伞,择了一条小径往学舍走去,转过一处院子,抬头一看,却是书楼附近,不由停住脚步,有些踌躇起来。
她的挎包里有一卷《九州新记》,正是昨天一时着急,还没有登记就带出来的书。
昨天做记录的学子肯定是被那人赶走了,也算她倒霉,明明应该有人守在楼下,也不知道去哪了,她偏偏就钻了那个空子。
如今去还书,该怎么解释没有登记一事?
正在犹豫中,却听见身旁有人道:“这位小娘子,可是要去书楼的?怎么停在这儿?”
颜秉初偏头一看,心里却倏地一惊,连忙低下头,曲了曲膝,低声道:“奴婢头一次来学里,迷了路,并不是要去书楼。”
说着,转身就要走。
天冤家路窄的,怎么又碰见他
“等等”许子尉皱了皱眉头,唤住她,“你是哪家的丫鬟?”
颜秉初脑袋垂着低低的,心扑通扑通直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就这么倒霉早知道就晚点交卷子了
“爷问你话呢”许子尉看着她乌鸦鸦的头顶,只插着两朵珠花,不是很华丽,身上的衣服也半新不旧,肩上挎着个包,许子尉不免瞄了两眼。“怎么,这包是你们爷的?你抬起头来给爷看看。”
颜秉初又缩了缩脑袋,闭着眼睛,心里直念,抬,不抬?
都已经过去一年多,她留了额发,个子也因为练舞拔高了一点,他应该不记得她了,又或许,他已经不记得那件事了?
还是直接跑?不,不行,这个会令人怀疑。
正在左右为难中,这时身后又传来一人的声音:“初妹?你怎么在这?”
颜秉初心头登时大喜,转身扑向来人,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二爷你可让奴婢找死啦”
岳雷接着怀中人,拿着伞的右手一颤,差点将伞仍掉,整个身子僵硬,连嗓子都有些干涩:“初……初妹?”
这个呆子颜秉初暗骂一声。
许子尉扬着眉道:“唷这不是镇宁侯家的岳二爷么”见岳雷向他看来,便朝他拱了拱手,笑着问道:“这是你家的小丫鬟?”
丫鬟?岳雷有些奇怪地看了将头埋在他怀中的颜秉初一眼,这才向许子尉回了礼,撇开了话题:“原来是许世兄,听闻许世兄是出京是为了寻名医治病,却是到杭州来访医来了,一年多未见,不知许世兄的病好些了没有?”
许子尉面色微沉,紧紧盯了岳雷一眼,冷冷笑道:“多谢岳二爷关心许某的病已好多了”声音仿若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
岳雷哈哈一笑道:“那发祥就放心啦京中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许世兄呢”
许子尉“哼”了一声,直接甩了袖子:“告辞”
颜秉初一直竖着耳朵,见岳雷竟然和那人认识,还三言两语就将人给打发走了,就有些好奇。
她伸出脑袋看着那个许世兄头也不回地走远了,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对了你怎么会来州学?”颜秉初问道。
岳雷只觉得怀中空荡荡的,怅然所失之间正有些发呆,听她问,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索性他皮肤黑,也看不出来:“我……我是来接你……们的。”
接我们?冲哥儿还在开蒙,没入州学,诚哥儿和他都没见过面。那就她和颜秉君?颜秉初有些诧异地看着他。钱塘和临安虽近,可这雨天,他却跑了来……
“初妹你怎么和那个许子尉扯上了?你千万不要理他,他可是坏人”岳雷急急忙忙岔开话题。
颜秉初努了努嘴,道:“谁和他扯上了我刚刚不是骗他我是你的丫头么”说着将他在福州用石头砸了自己,以及那个向缀幽编的理由说了向他说了一遍。
原来她留额发是因为这个
岳雷就担心地问:“你额头的伤痕还明不明显?我那有好些去疤的好药,我回头给你找来?”
颜秉初冲他眨了眨眼,伸出右手将额发捋上去,凑近了给他瞧:“你看早好了”
额头光洁,杏面桃腮,细润如脂。平日里大大的杏眼微睨,露出一丝黠光,睫毛长且密,眨动时如粉蝶扇翅。
岳雷呆呆的伸出空着的一只手,突然地在颜秉初脸上掐了一把。
“你做什么”颜秉初捂着被掐的地方吓了一跳。
“我……我以为是假的……”岳雷有些无措,眼睛也不敢朝她看。刚刚碰着她的脸的手指尖还停留着温润光滑的感觉。
他偷偷活动着有些僵硬发麻的五指。
颜秉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斜了他一眼。刚刚和许子尉说话时,不是挺有气势么怎么现在又一副呆像了……
“那个许子尉是什么人?来头很大么?他怎么有些怕你?”颜秉初越性拉着他的袖子,拽着他往前走,两个人总站在雨中也不是个什么事儿。
“哦,他是柱国公的二公子,他的亲姐是二皇子妃,二皇子是贵妃娘娘所生,而贵妃娘娘又是他的姑母。”岳雷眼里盯着那只拽着他袖子的手,乖乖地随着她走,口里一句一句地回答她的问题。“他不是怕我,去年的时候,御史台弹劾柱国公纵子当街行凶,将大理寺少卿的公子打得至今还在床上未醒来,皇上惊怒,命人去捉拿,却早不在府里。柱国公在朝上请罪说他生了奇病,已出京访医去了。柱国公被皇上在家禁足三月,不想他却跑到杭州来了。”
颜秉初心里默默顺了顺这番话。
父亲是一品国公,姑母是贵妃,亲姐是皇子妃,确实算的上权势滔天。
她转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这回见了他,又讽刺了他这几句,就不怕他找你麻烦?”
岳雷嗤笑一声:“谁怕他在京里又不是没同他打过”
那许子尉怎么看也有十八九岁的样子了吧,颜秉初上下打量了一眼岳雷:“你打的过?”
岳雷急道:“就他那花拳绣腿他厉害是因为他人多”
原来是没打得过
颜秉初忍不住笑道:“你同他打架,你爹爹气得狠吧”
岳雷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道:“是……是很生气,要拿板子打我,幸好有娘和大姐劝着。”
真是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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