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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源-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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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起身穿衣,急步走出宿舍,刚出门只见一道闪电,电光中映着张文彬那瘦长的身影,接着一声炸雷,雷电中两人都停住了,只见文彬脸上一道道水沟直往下流,方林忙说:“文彬你怎么不休息?”

文彬看着齐刷刷的雨丝反问道:“老方你呢?”最后两人都乐了,把手一摊做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姿势,不约而同地朝工地跑去。由于雨又急又大,倾刻之间道路成了水沟,已经盖过人的脚脖,而且水势还在不断地往上猛涨。这时工地上抗洪抢险的人已经不少,他们有的端着面盆,有的提着水桶,有的拿着铁锹,正在主厂房四周排水加堤,淘水的人来往如飞。这是一场拼搏,也是一场战斗啊。人们都知道,如果让水流入厂房,流入基坑,不但会使土方倒坍,动摇厂房框架基础,如果流入电缆沟里就会造成电缆放炮,造成停电,后果当然不勘设想了。一个主人翁的责任感使火房的炊事员、医务室的大夫,托儿所的阿姨都自觉地来了。什么叫水,什么叫泥他们全不顾及,而且雨越大干的越猛。这也和战场一样与敌人争夺制高点需要精神,体力和士气去抢夺时间。

突然人流里有人在吼:“小曹,还不加紧垒堤愣在那里干啥,你没有看到洪水下来了哇?”

曹明仲听到有人这么一喊如梦初醒,一抬头发现百多米远的地方一道黄峰齐刷刷地直向这边冲来,他本能地打了一个寒战,在他那惶恐不安的眼神里浪头已经超过了堤顶。唉呀,这还了得,随着脑子里嗡地一响,眼睛发花,两条腿也控制不住打起抖来。这是真的么,他多么希望这是梦啊,可是豆大的雨点打在他的脸上还在生疼呀,用手一摸雨水顺着手指流了下来,凉飕飕地直流到脖领之中,啊,这一切都是真的啊。正当他彷徨之际,却有人在他身后的脊梁上捅了一家伙,他一回头只见三克满脸青紫朝他把嘴一歪,小声地说:“傻哥哥,再不走就喂王八了。”小曹把铁锹一扔,和三克一起拔腿就跑。还没有跑出几步就被一个粗大的声音叫住了: “你们两个往哪里跑!”他们一回头,原来是老电业双眼死死地盯着他们:“事故账还没有清算,又临阵脱逃,告诉你们我要新账老帐一起算。”

老电业身旁的杨春和也大声地叫道:“还愣着干啥,快把堤加高!”说话间那股洪流已经到来,水浪打着土袋发出了哗哗的吼声。这时方林和张文林彬也赶到了,他们毫不犹豫地跳入齐腰深的洪流之中,一同干起来。方林又大声地指挥着:“同志们赶快用土袋把堤加高。”他没有说完就用身子紧紧地堵住一个缺口。关键的时刻需要这种力量,榜样的力量也是无穷的啊。随着喊声人们都跳入了水中,组成了一道防洪的人墙,人墙的后面,土堤在不断地增高,堤增高了,洪水投降了,一场抗洪抢险的战斗也胜利了,等到恢复洪水造成的影响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那天杨春和把老电业从事故点拉了回来,一边走一边说:“这施工方案是经梁总看后又得到局里同意的,不能说你有意见方案就有问题,就可以乱说一通啊。”

“什么,我乱说?”老电业不服气地搬着粗壮的指头道:“过去的土方开挖都用人工,为啥现在要采用机械?”还不等他搬完第二根手指头杨春和就把话头接过去了:“现在大办农业,民工抽不出来,这点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电业又搬第二根指头:“那为啥要采取大开挖呢?”

“这到要让我来问你了。”杨春和又接过话来:“那加快工期的要求是谁提出来的呢,嗯?”

“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成立,那为啥要把开工日期选在雨季?”老电业也“嗯”了一声“你说啊?”

“你呀,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杨春和进一步提醒他:“还记得今年三月里那个睡不着的夜晚吧,算算离现在有多久,那么好的施工黄金季节就是因为你不同意方案,奇书com找你要这没这,要那没那,时间不等人啦,人家又不会变戏法。古人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可是你到大方、慷慨,足足把时间浪费了五个来月。”说到这里他有些激动了,音调也高昂起来:“我问你,什么叫身先士足,你到好,反而杀个回马枪。你现在还能说啥,总不能提着尺子沿街走,不量自己量别人嘛,告诉你上级不会怪别人,而是问你这个主任是怎么当的。”这些话虽然是和风细雨说的,但就如一根根无形的重棒击在老电业的头上,使他有些脸红筋张、神态发窘,似乎有些招架不住了。他“这个,这个”了两声就沉默不语,低头踱步,好象要找出一个不被对方驳倒的理由来。过了好半天才突然止步回身又把上次提过的问题重新拿了出来:“就算方案和时间上都没有问题,可他是一个有经验的技术人员,大学毕业,大学毕业啊。这么大的工程就不采取可靠的安全措施?”

杨春和知道老电业的脾气,他并不想使矛盾激化,所以反而笑了,用手指点了他两下:“你呀,你呀!”就顺手从衣兜里掏出一本皱皱巴巴的施工方案说明书来,拿到他的眼皮底下说:“你看这注解说明,人家第一条就说了”如果雨季施工必须搭设雨棚,采取明沟排水和井点降水措施。“

“那为啥不按方案执行?”

“人家无职无权怎么去执行啊,再说老张也去库里要过几次苫布都被曹超仁顶回来了。我说同志,这似乎有些过分了。”

老电业再也没词对答了,但马上目光傲然态度也冷漠起来。他咚咚地走了几步,把袖子使劲一甩,愤然地说:“老杨,我不明白,你是书记,怎么不讲阶级路线,原则立场,总要替一个有问题的人说话哟。”说着又叹了一口长气,宽厚的嘴唇不断啧啧地咂着:“我的书记同志,阶级斗争不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你要松一松,敌人就要攻一攻,千万不要掉以轻心。”说完又大踏步地朝前走了。

杨春和赶了几步,不同意地说:“你怎能这样说呢,对技术人员嘛,咱们应该扬长避短,用其所长,怎么上那么高的纲,我不明白你是啥用意。再说技术本身并没有阶级性嘛。”

“技术没有,可是掌握技术的人有哇。”

“照你这样说帝国主义拥有原子弹、氢弹我们就不能有,帝国主义卫星上了天,我们就不能上,如果你这种逻辑成立的话,那过去买办阶级官僚资产阶级留下来的工厂,矿山和科学技术咱们都得通通地砸烂,那些技术人员都得处决赶走,这样会在我们的社会上引起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唉唉,不敢想,不敢想啊。”他的观点有些地方和局长相吻合。他想起自己的国家解放前受到烈强的侵略封锁和岐视;他也想起了三十年代他在一家日本鬼子统治下的机械厂做工时所受的凌辱,记得有一天他偷偷地到一个日本技师的工作间看看电动机的绕线,却被一个日本技师发现了,当即就拿起一根钢丝鞭子狠狠地抽打,接着又用带马刺的皮靴朝他腰部胸部猛踢。只踢得他口吐鲜血,连滚带爬出了工作间,只听得那日本人用中国话骂道:“中国人不如狗还想学技术。”随后又说了一句日本语:“八格牙鲁”。这些话和那铁蹄的残踏,现在还留在心中,腰部那块紫红色伤疤直到现在还疼痛,这个耻辱的见证谁能忘却呢。解放后又看到外国的禁运、封锁和控制,在他的心灵中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这是为什么,主要是我国的科学技术落后,国不富,民不强,作为一个炎黄子孙后代那滋味儿也够受的了。解放十多年来,虽然国家在建设,人民生活在提高,社会在发展,但我们的科学技术并不发达,有些领域还停留在三四十年代的水平,有些还是一片空白呀。在科技竞争中我们被人远远地抛在后面去了。这是为啥呢?其原因大概就是有一些象前面这位主任式人物不尊重科学技术,不重视知识分子吧。想起这些和看到当前的情况激动了。“老王,搞科学技术是一件严肃认真而又艰苦的事情,应用到建设事业上是为加快祖国的繁荣富强,为了子孙后代造福。咱们都是党员,又是领导干部,说话和办事都要考虑党和国家的利益,哪能凭个人感情和好恶呢?”说到这里他感到责任越来越重了,随着话语也沉重起来:“你现在处于领导地位,应该体察下情,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骑驴的人不要忘了赶脚人的苦。咱们要秉公,要知道维护党的政策是每个党员的光荣责任。”

经过几个回合的争辩,表面上看来老电业虽然彻底输了,但并没有被说服,反而使分岐不断增加。他似乎感到当前为了使形势好转有那么一股不要政治的自由主义之风在刮,工业搞什么托拉斯资本主义那一套、农业呢,搞包产到户走的是回头路。这个老杨好象也受了不少影响,不但不闭门思过,反而先法制人,可是这哪能制着我呢。一个经过多次运动,又有着丰富斗争经验的领导干部,那脑子已经形成的固有看法怎么能用几句话就改变了的。他冷笑了两声,用手摸了摸满是胡子茬茬的下巴道:“算了算了,虽然我说不过你,但你也改变不了我的看法。不过我要提醒你注意,要反修防修,不要自己滑到那个泥坑里去。”说完又“哼”了一声,一甩袖头也不回一个人独自走了。他越走越生气,越走越恼火,而火气又冲击着他决心把事故原因查清楚。就是处分不了人,也得在大会上狠狠地讲一通,杀鸡给猴看,让老杨好好瞧瞧。所以他带着个人的偏见,先查了张文彬做方案的前前后后,结果没有发现问题,他又不服气地去找二曹操。

第二十三章 投机
这天上午,二曹操坐在自家那朝阳、通风良好而又布置的高雅、舒适、整洁的卧室里。雨后天睛,空气也显得清彻如洗,透窗望去,高远处是润泽明媚的兰天。兰天下飘着一条条蓬松的浮云,一阵风来又把楼前那几株青杨绿柳也吹得婆婆娑娑,加上收音机里“二泉映月”那悠悠扬扬地曲调,到使他处在如影如画之中了。

因此他特地泡了一杯香茶,又配搭了几色上等点心,就悠闲自得地自品自饮起来。爱人文志华因孕期反应身觉不适,也特地到医务室要了一张病假条在家里陪着。这闲情逸致的生活到使两人都沉浸在幸福美好之中了。好景不长,约莫十点多钟外面起风了,一阵急风刮得院外树叶飘落,在落叶声中一阵隐隐约约的推土机声也随风传了进来。还没有等他弄清声音的方向,几块黑云又急速地爬上了兰天。二曹操把身子朝前一倾,心境也跟着兰天云层一样时暗时明起来。他仿佛看到了工地那两台推土机在基础坑里打滚;又仿佛看到处理基础事故那拖泥带水的人们;又庆幸自己远离事故与事无争把自己身上洗得干干净净。不过……唉,他愁闷地呷了一口茶,又拿起一块浅黄色的高级蛋糕侧首望一眼远处,便自抱自叹起来:“唉,怎么搞的,刚刚才睛这天又变了。 接着眉头一皱将身子朝沙发上一靠,用手摸着下巴低首凝眉展转反侧起来。

二曹操的这些神态,文志华似乎已有所察觉,结婚多年她还很少发现他近来的异样,好象有一股隐私在内心深处埋着,使她醋心忌妒,担惊害怕。可是工地上女中姣姣者郭云已被她整倒了,还有谁能比得上自己,因此担心害怕到成了她的主要心病了。她睁着一双发涩的眼睛看着自己丈夫问道:“怎么又唉声叹气的,是不是想起了那次事故?”说着她扭了一下腰肢就挨着丈夫坐下来。

“不是。”二曹操摇着头,又伸手把妻子搂到自己的胸前说:“你是学工的还不知道,工地上出点儿事故也是常有的事,再说责任也不在我呀。那天晚上回来我不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工地上的事我已经委托给老方了,托人如托已嘛,这跟我有啥关系呢?”

妻子仍然用不信任的目光疑视着:“那你为啥不高兴呢?”说着她掏出手绢擦着发湿的眼睛,身子也靠得更紧了:“我觉得这一二年,特别是最近,你好象总有啥心事在瞒着我。”

“我有啥事还能瞒着你呢。”丈夫索兴把脸贴在对方的脸上轻声地说:“看你都想到哪儿去了。”

“谁不希望你平平安安的。”妻子说着又把丈夫的手拿来放在自己那微微突起的小腹上,声音有些梗塞:“结婚多年了,咱们就一个曹文妮娜,也没有给你留个后,每次保胚都花了不少钱,结果――”还没有说完两行泪水从脸颊顺流下来:“现在都快四个月了,我又经不起刺激,万一出个什么事儿,唉,看得出来刚上班的书记并不那么信任你,新来的方林又同张文彬和郭云他们很接近,三拳难敌四手啊。我怕你招架不过来,万一有个好歹……”

二曹操用手轻轻地摸着文志华那鼓鼓囊囊的地方说:“为了”他“――我的儿子,你就别多虑了,我有啥怕的呢。就是杨春和不信任还有老电业,再说他对老方也很反感嘛。”

“他。”提到老电业文志华把嘴一撇:“还不如你那两下子,就晓得吃奉承、受吹捧、摆资格,实际上是一个上承下达、孤陋寡闻而又没有头脑的二梯角(炮丈)。”

二曹操把头点了点微微一笑:“嗨,就要他这样才好呢。”

“好,好个啥?”文志华从二曹操的怀中争脱出来不服气地说:“别忘了局长对你并不感冒。何况你又摔过跟头,新来的方林又摆在你的前面,你难道就认可了?”接着又用激将法:“任做鸡头,也不当驴尾巴,要是我呀,哼哼,才不甘拜下风呢。郭云怎么样,还不是被我整治了。亏你还是个男子汉,手上又有权,怎么就没有锐气,要晓得斗争可是你死我活,那无形的拼杀也是残酷无情的啊。”

“这个我知道。”二曹操把头晃了几下,显得老谋深算的样子说:“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一切都在变的。”

“别忘了,十年老不了一个人,一天就可能误掉一个春。”

“我又不是一个傻瓜。”



说话间门外楼梯上传来了一阵坚实有力的脚步声。二曹操吃了一惊赶忙站了起来急步走到床前,然后迅速地躺在床上,又示意文志华快给他盖上被子,接着又叫拿来一块湿毛巾贴在自己的额上,一切准备完毕时间也不过十来秒钟,恰恰在这短暂的间隙中正好那脚步声已经来到门前停住了。接着是“咳咳”的两声咳嗽,随之是 “咚咚”地敲门声响。“超仁在家吗?快开门我有事要找他。”一听声音和口气就知道是老电业驾到。

“哦,是王主任来了哇!”文志华欢快地答应着就扭身去开门。启开处老电业把腰一弯,那高大的身躯走了进来,看到躺在床上的二曹操忙问道:“怎么搞的,还没有好哇?”

说着就朝二曹操的床头走去,弯下腰看了一眼,眉头微微的皱了皱,又看了一眼守在床前的文志华:“看样子病得不轻嘛!”

“可不是嘛!”文志华答着。

二曹操也趁机一声接一声地呻吟起来:“唉哟,唉哟!”他从额头上扯下毛巾来迷迷糊糊地嚷道:“快,快呀,给我换个凉的来。”

“来了,来了。”文志华一边答应一边拉了一把椅子放在床头:“主任您请坐!”接着就说起病情来:“那天夜里从工地回来就这么躺着,滴水不沾,您看一盘点心摆了一个星期还是原封不动的,唉,真愁人。”她揭下毛巾又换上一块冷的,还用手摸了摸丈夫的额角露出了笑意,小声地说:“啊,啊,”烧“现在退下来了,退下来了!”

二曹操顺势抓着文志华的手问道:“志华,我好象听得有人说话,是,是谁来了?”说着就要起来。

文志华忙按住他说:“是老主任看你来了。”她说着看了一眼老电业:“这几天老是这样迷迷糊糊的,我真担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可……”不知是真伤心还是假做戏,她的眼泪还真成串地掉下来,把自己鞋都湿了一大片。

“不要多虑。”老电业说服安慰着:“可能风寒感冒,过几天就会好的。”

文志华抹了一把泪说:“我担心有啥用,是他性急嘛,病都未好还天天吵着要上班,说现场人手少,主任您又太忙。叫我怎么说服他呢,您是他的上级,又是老领导,他会听您的,就开导开导吧。”

两人的说话二曹操都听得真真切切,他在笑但不笑出声来,只是微微地睁开眼微弱地说:“哦,老主任是您来了,坐坐。”他有气无力地把夫人的话接过来:“不是我硬要逞能,是形势逼人啦,工地上好几十个工种,几百号人马,这么大个摊子就落在老主任身上也够受的,又在出事故抢工期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病的真不是时候。”他越说越多,越说越兴奋,似乎把刚才还发高烧的病情忘了。“都怪我哟,那天晚上我托咐老方后以为吃点药躺一会儿就会好的,哪晓得一倒下就起不来,谁知道半夜又下起雨来了,你看我那个急啊。”

文志华在一旁添油加醋补充点缀:“床都起不来还让我快扶他去工地呢,还未走出门口就倒下了。”

“是呀,急有啥用呢。”二曹操把话接了过去:“第二天她回来才告诉我现场出了事故。”说到这儿他抽出只手来狠狠地击着自己的脑袋:“唉,这不能全怪老方,都怪那个开推土机的曹明仲太不负责任了,等我病好了不批他个鼻青脸肿才怪呢。那天晚上我一再交待他都当成了耳边风。”说着激动得咳嗽不止:“工,工作这么操蛋,我建议行政给他处分,不然赏罚不明,以后的工作该怎么做呢。”二曹操的呈述和表白不但洗清了自己的责任和过错,还起了画云托月和贬低别人的目的,同时又巧妙地激怒了老电业。老电业越听越生气,联系起他和老杨的争论,还没有听完就抬起屁股走了。

老电业来到现场看到基础坑还未处理完就把刚才从二曹操烧的那股火一下子就朝方林放开了。方林走来,他走过去,相隔还有十来米远他突然站住,双手叉腰象一蹲金刚似的质问道:“我问你小方,这工程到底还干不干,啊?常言道”七月的核桃,八月的梨,九月的柿子红了皮“,眼看半年的时间白白地溜走了,你让我在上级面前如何交待。”他也不管对方能不能接受,也不管他的批评是否合情合理,硬邦邦的话语就如一块块石头劈头盖脸地朝对方脸上身上无情地砸去:“曹主任不是病了吗,人家早托咐给你,那是相信你,信任你,托人如托已嘛,你到好,弄成这付德性,叫我如何收拾?我不是事后诸葛亮,想当初我一再指出方案不行,你不听,现在吃了苦头该明白了吧。用人不讲阶级路线你将来要犯大错误。”



一场病使二曹操哩哩啦啦折腾了五个月零二十九天,等他上班之时已经是北雁南飞、落叶满目了。

这一天秋高气爽,阳光温和,他穿了一件合身的海兰色人造丝对襟小棉袄,下面是毕挺的毛华达呢筒裤,脚踏一双三节尖的油亮黑牛皮鞋。浑身上下不但利利索索,而且风度显得十分潇洒。在家养了不少日子的病,腊黄色的脸上也泛起了一片红光,走起路来嘎吱嘎吱的,好象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一见老电业就满脸堆笑地启动着两片儿薄薄的嘴皮儿问好,之后就是谈到工作:“主任,眼看厂房快起来了,下一步是不是就得考虑锅炉和大汽包的吊装问题儿呢?”

“啊,是的,你来得正好。”老电业象得救似的一把把他拉过来按到椅子上说:“病全好了吗?你这一猛子扎下去时间不短啦。”

二曹操点了点头。

“你不上班我还要找你呢。”老电业显得有些困乏,自杨春和又参加了领导干部学习班后,这也找他,那儿也找他,已经弄得党政不分了。因而常常大气小气加上怨气真够他受的啊。“你看我现在多忙,又要抓工程又要抓政治思想,原来厂房上不去抓厂房、现在厂房上去了又要抓吊装。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梁总又病了,我手下又没有个技术人员,可不好歪呢。唉,当领导可不象当工人那样省心,操作一台机器就行了,而是操作上千口的人,这台机器就复杂得多了。”说着他斜着一双似乎没有睡好的肿泡眼看着二曹操好象在述说自己的苦衷。老电业的话正中了二曹操的下怀,心想,看来是个好兆头啊居然十分巧合地与自已想到一个点子上了。他笑眯眯地说:“主任,我看这事儿不难,只要有一台六十吨的塔吊就行了。”

“说得容易,你让我到哪去找?”老电业把眉头皱得紧紧的。“求援的电话我都打遍了,哪有呢,就是有人家也不会给,谁没有个本位主义。”

“嘿嘿嘿嘿!”二曹操笑着说:“我到有个馊主意,不知……”

“有办法就讲嘛。”老电业着急地催促着:“怎么是馊主意呢?”

“说馊嘛,就是有点不正规。”

“正规不正规怕啥,只要解决问题就行嘛。”

“也好。”二曹操不慌不忙地搬着指头阐述自己的观点:“第一找人借没有;第二自己造不现实,所以我想只能走第三条道了。”说着他把话停住了,眯起一双眼睛察看老电业的变化。老电业呢,抱着急待的心情正在看着对方,期待第三种办法:“说哇,说哇!”

“咱们就不能自找出路走走门子,向厂家订一台嘛?”

老电业一听惊讶地看着他:“咱们不是没有指标吗,再说这几年也没有计划呀。”

没有指标内难道来个指标外就不行?“二曹操说着起身去把门轻轻地关上,然后机密地在老电业的耳边说:”我已经让刘三克和曹明仲开着车去大连了。“

老电业又是一惊:“去那里干啥?”

“到起重机厂弄吊车呀!”

“拉的啥东西?”

二曹操眨了眨眼睛,又指着自己的嘴巴:“还不是吃的、喝的,现在办事儿这是敲门砖,也是花钱都买不到的灵丹妙药。有了它,使你没有计划变成有计划;有了它,计划外的可以纳入计划内;有了它,明年交货可以落到今年;有了它,可以把人家订的优先转供给你呀。这就是物质的力量。所以我准备了五百斤花生,半吨猪肉,一百斤老白干酒和五十斤香油。为了把事儿办的扎扎实实,因此把三千转也派去了。他脑子转得快,嘴巴又圆滑通达,主要还是那里的主要部门有熟人,通过关系走走后门我看是不成问题的。”他越说越兴奋,好象那台高大雄伟的吊车已经耸立在工地上轻舒猿臂在吊装了。“我已经嘱咐了三克,办好后来个加急电报,马上就付款去。嘿嘿,说不定已经办妥了呢。主任,这叫走路拾元宝――只花弯腰的工夫。这下可得给我立一功啊。”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老电业拍着二曹操的肩头:“我多久亏待过你哟。”说完突然一愣,疑虑的阴云又即刻布满了眉间,问道:“这么多的东西是从哪儿弄来的,嗯?”

二曹操抿着嘴笑而不答,眉宇间呈现出十分得意的神色。这一来老电业不但疑云未散,而且更加狐疑了:“说哇,对我还保密吗?”

“嗨,其实也不是啥秘密。”二曹操朝外面瞧了瞧低声道:“就是郭有槐从农场捎回来的东西。”

“那不是为职工改善生活的吗?”

“好的是还没有向大伙公开,我又拿了两台电动机和十几方木料又换了点子,这样七拼八凑到那个数了。”

听了这话老电业并不怎么高兴,反而心神不安地站起来,抱起一双胳膊兜圈。几年来从东北农场运来的大豆小米和猪肉给职工生活解决了不少困难,而且表态今年春节要让每个人,包括家属在内吃到五斤猪肉和三十斤粮食。这个数字对身在东北农场的场长郭有槐可要付出不少劳动啊。想到这儿他眉心上堆起了一个鸡蛋大的疙瘩,迟疑地说:“这,这样做群众会有意见啊,要让上边知道了会挨批评,这个错误不能犯,你难道就把上次的教训忘了?”

二曹操不以为然:“这和上次在性质上有根本的区别,再说为了把工程促上去犯点错误也值得,上边也会理解的,说不定还会受到表扬。”

他忙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写满了字的纸条来:“猪是自己养的;花生和香油是用农场的小米子换的,符合自力更生的原则。”他把纸条呈在老电业的面前:“请您签个字吧。”又把笔递了过去。老电业没有接笔,二曹操看到对方迟疑不决的样子又说:“杨书记走了,你现在是里里外外一把手,一切由你说了算嘛,要没有你的签字这帐怎么报销呢。”

老电业为难了,签么,违背国家统筹兼顾的政策,不签么,又舍不得这个解决目前吊装的捷径。唉,只怪事情来的太突然了,自己没有一点思想准备。要是退回去几年他会毫不顾及地一挥而就,可是现在反“五风”就得考虑考虑了。这时他想起了杨春和,要是他在就好了,起码两人可以合计合计,商量商量。谁知他又学习去了,他站起来倒背双手,低头凝眉又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儿,回身看着二曹操那焦灼等待的神情,他的心又活动了起来。心想:东西已经运走追不回来了,就说事情办的欠妥,但人家也是为了工作,当领导的怎能不支持呢。当他接过笔来,又觉得十分沉重,这笔真难下啊。做领导工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国家的制度,党的政策又不是不清楚。这样一想他又犹豫地把笔放下来,矛盾双方就如两队人马在脑际中撕杀。他有些恍惚了,身上就象有一座山压下来,但是二曹操那双眼睛总是直勾勾地盯着他,似乎在说:“嗨呀,亏得你还是工地主任呢,这点胆量都没有了,大不了写个检查,可是你把工程搞上去了还有功啊。”是啊,人人都叫你老电业怎么连个“字” 都不敢签。想到这儿他把心一横,也罢,下“不”为例,再说错误也难免啦,检查一下子,还会舒服一辈子,起码武装了现场。于是提起笔来在那张纸上迅速地写上了“同意”两字,下面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第二十四章 胸怀


张启忠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在电业系统整整干了大半生,比起老电业来他还早一年。由于劳累不但身子有些弯曲,脖梗子后面的肩膀上还被压起了一堆拳头大的肉包。大概由于这样,使他懂得了生活的酸甜苦辣,懂得了要做成一件事情不是象二曹操吹得那么容易。所以他对老曹“吊装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我自有安排”的话也就半信半疑,只要一阵轻风就会把“信”的那一半吹得干干净净,到是把方林请他为锅炉吊装的事死死地记到心里了。记得上一个星期日晚上,方林特地到他家里拜访,顺便提出了吊装的事情。他当时还对老方说:“这个任务我可胜任不了。”他模着自己皱皱巴巴的额头:“唉,年岁大了,再说文化也不高,又不懂计算哪行?”

“张师傅,你是老前辈。”方林笑眯眯地说:“听说你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不用怕,我还得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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