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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壁母亲-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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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上布满了星星,月亮在云中穿行。篝火在燃烧。姜欣兰报幕:“下面是女声独唱,演唱者赵丽江。歌曲是由我们场业余演出队集体创作,叫《红柳歌》。”
王勇拉着手风琴,赵丽江在歌唱:“红柳啊红柳,第一次见你不知是什么时候,只记得满天黄沙我苦苦寻路走,只记得狂风扑面你高昂着头。一次次飘落一次次扎下根啊,一回回伤感但泪已不再流,风风雨雨我会大胆地往前走……”
赵丽江那嗓音甜美,唱得动听而感人。钟槐凝视着她,在想着什么。唱完后,大家热烈鼓掌。
微醉的木萨汉弹起了冬不拉。王勇用手风琴为他伴奏。哈依卡姆、赵丽江、姜欣兰、周巧娣围着扬刚跳起了哈萨克舞。刘玉兰咯咯地笑着,上去学了几下,但觉得学得不像,笑着跑回钟槐的身边。荒凉的边境线上,这时充满了生机。
夜深了。刘玉兰坐在床上。刘玉兰说:“钟槐哥,今晚可真热闹,你也累了,快睡吧。”钟槐说:“你睡吧,我不想睡。”刘玉兰说:“钟槐哥,你别这样,是我错了,我以后再不这样了。”钟槐情急地大声喊:“玉兰,我越想越害怕,我说了,你要真有个啥,叫我咋活在这世上!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不知道?”钟槐眼中闪着泪。刘玉兰扑向钟槐,搂着他的脖子哭了,说:“我知道,我全知道了,以后我根本用不着在丽江姐跟前使那小性子了!钟槐哥,以后我一定好好地把家看好!”钟槐说:“这也用不着,我看以后我还是隔上几天就带你一起在边防线上走走吧。也要让你熟悉熟悉这儿的路,这儿的环境。你也是这站上的人么。再说见不到你,我也真有些不放心。”刘玉兰说:“钟槐哥……”
刘玉兰已是一脸的幸福。
夜很深了,赵丽江依然坐在篝火旁。唱着她心中的歌:“红柳啊红柳,为什么别离我已无法再张口,只知道你永远在我梦里头。只知道今生今世同你长相守,一道道坎啊一步步走啊,一声声呼喊着我心中的柳,生生死死我要与你一起度春秋。”姜欣兰走上来说:“赵姐,不早了,该休息了。”赵丽江充满激情地说:“多美丽的草原之夜啊……今晚,过得真的很难让我忘怀。”姜欣兰说:“赵姐,我知道你的心事,但你也要尊重现实。”赵丽江点点头说:“但你也不能不让感情的波涛在心中奔腾呀。我会理智的……”她的眼中还是涌上了一股泪。
◇ 风雪之夜
大风开始呼啸,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第一场特大寒流突然袭向边境农场。木萨汉、哈依卡姆顶着风雪,艰难地赶着羊群朝前走着。木萨汉说:“哈依卡姆,我们在山坡下等等克里木和阿依古丽吧,他们可能也快到这儿了。”鹅毛般的雪花遮天蔽日,雪团像圆球似的从他们身旁滚过。哈依卡姆只好点点头。
天色越来越昏暗,风雪也越来越大。木萨汉和哈依卡姆把羊群赶到一座山坡下。那儿风雪稍稍小了些。然而山坡上松松的积雪却越来越厚。克里木和阿依古丽也赶着羊群来到山坡下。天色变得越来越昏暗,风雪呼叫着撕裂着大地。
风雪在边防站的院子里旋转。钟槐和刘玉兰站在窗前,听着风雪的呼叫,窗户被风扯得咯咯响。钟槐担忧地说:“木萨汉和克里木这时候应该到了。”刘玉兰说:“会不会让风雪挡在路上了?”钟槐沉默了一会,说:“不行,我得去迎迎他们。”刘玉兰说:“现在你都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怎么去?”钟槐说:“他们真要被风雪拦在半道上就糟了,这寒流会冻死人的,去年不就有个牧民冻死在半道上了?”
深夜的暴风雪变得越来越猛烈。哈依卡姆领着钟槐和刘玉兰顶着风雪,艰难地走上山坡。
哈依卡姆骑在马上,由于是顶风,马怎么也不肯往前走了,哈依卡姆只好下马用力牵着马走。刚走上坡顶,钟槐急了说:“刘玉兰,你和哈依卡姆在一起,我先走一步!”
深夜的暴风雪变得更猛烈了。哈依卡姆领着钟槐和刘玉兰顶着风雪,艰难地走到山坡下。
木萨汉高兴地迎上来说:“钟槐兄弟,我们可有救了。”他们赶着羊群,风雪又把他们推了回来。钟槐说:“等风雪歇一歇的时候再往外走吧。”山坡上的积雪越压越厚。风雪歇了口气。他们终于把羊群赶出了山坡,但风雪猛地又刮起来,几只羊又被吹回山坳里。刘玉兰说:“钟槐,你领着他们先走。我去赶那几只羊。”钟槐不放心地看看往山坳里走的刘玉兰,但仍同木萨汉他们赶着羊群往前走。……
刘玉兰赶回山坡下,把五六只羊吆喝到一起,正准备往外赶。但山坡上的大块积雪突然滑了下来,把刘玉兰埋在了雪堆里。刘玉兰挣扎出来了,但她看到一只羊被雪埋住了身子,于是又转回身去扒雪,想把羊从雪堆里扒出来。但这时又有几堆积雪滚了下来,把她和羊一起埋住了,雪堆似乎动了动……
风雪在怒吼,刘玉兰再也没有挣扎出来。雪花依然无情地飘落在掩埋着刘玉兰的雪堆上。钟槐在风雪怒号中艰难地往前走着,但他感到腿越来越不听使唤。他不时地回头喊:“玉兰,你跟上来没有?”除了风声,没有回音。钟槐想转身往回走,但风推着羊群与人不断地往前走。钟槐想了想,叹口气,决定继续再往前走。
山坡下,埋着刘玉兰的雪堆越积越高。
◇ 钟槐截肢
地区医院里,医生从昏迷不醒的钟槐的病房里出来。高占斌和木萨汉、克里木紧跟在医生后面。他俩用焦虑的眼神看着医生。医生心情沉重地说:“两条腿都冻坏了,从目前情况来看,左腿还可以恢复,右腿是保不住了,要立即截肢,不然就要危及生命了。”高占斌说:“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医生肯定地摇了摇头。高占斌说:“我同他的父母联系一下吧。”医生说:“越快越好,现在对病人来说,每一秒都是很宝贵的。”
高占斌拿起电话给钟匡民打电话。钟匡民声嘶力竭地喊:“让医生想尽所有的办法要保住他的腿!”高占斌说:“这也是我的想法。但再不动手术就要危及他的生命了……”钟匡民说:“真的就到这一步了吗?”高占斌说:“医生是这么说的。”钟匡民突然泣不成声地说:“儿子,我对不住你,让我咋向你娘交代啊!……”
小吉普在公路上急驰。车里坐着钟匡民和刘月季。刘月季说:“那玉兰呢?”钟匡民说:“她去赶羊时,被压在了从山坡上滚下来的积雪里。当哈依卡姆和阿依古丽把她从积雪里挖出来时,早就没……”钟匡民咬着牙摇摇头。刘月季欲哭无泪冷笑着挖苦地说:“匡民,你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爹,真的,你真的很了不起啊……”钟匡民去拉刘月季的手说:“月季……”刘月季一下把他的手甩掉了。刘月季说:“我知道我这个娘该怎么当!我儿子是好样的,我儿媳妇也是好样的!但你欠我们母子的情你休想再还得清!”
医院里,刘月季、钟匡民、高占斌、木萨汉、克里木看着护士把已全身麻醉的钟槐推进了手术室。刘月季、钟匡民他们在焦急地等待着。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被锯掉右腿,仍处在昏迷中的钟槐被推了出来。刘月季一看钟槐那条用纱布包着依然在渗着血的还剩下半截的右腿,突然扑了上去。她用手去抚摸着儿子的断腿,号啕痛哭起来。钟匡民和高占斌把她拉开,床车被推进了病房。刘月季突然冲着钟匡民喊:“钟匡民,你还我儿子的腿!还我儿子的腿呀!”钟匡民说:“月季,你冷静点,你冷静点好不好?”刘月季说:“我冷静不下来。我要你赔我儿子的腿!你赔我儿子的腿!”钟匡民说:“月季,钟槐是为了牧民们,为了羊群。你应该为儿子的英勇行为感到自豪和光荣!”刘月季说:“我不要这种自豪,也不要这种光荣,我只要我儿子的腿!”
刘月季喊着,又向钟槐冲去,一下跪在钟槐躺着的活动床边,她用嘴去亲吻着钟槐那渗血的断腿,泣不成声。高占斌在一边劝,说:“月季大姐,月季大姐,你养了个好儿子!我们都为你的儿子感到骄傲!”钟匡民扶起刘月季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条凳上,刘月季又悲痛欲绝地哭着说:“可我那么好的一个媳妇也没了啊……”
钟槐的病房。刘月季守在钟槐身边。钟槐慢慢地醒了过来,看到的是刘月季那张和蔼而关切的脸。钟槐喊了一声:“娘。”刘月季说:“儿子啊”钟槐说:“娘,我的腿……”刘月季点点头说:“娘知道。可儿子啊,自古以来,男子汉,守边关,为国捐躯的事多的是。娘在小时候,你外公就教娘念过很多很多的诗,有两句诗叫: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自古以来,有多少守边关的人都是这样啊。还有两句诗叫:古来青史谁不见,今见功名胜古人。你做的这些事,虽然没了一条腿,但也是件取功名的事。娘为你感到光荣感到自豪。”说着流下泪来。钟槐含着泪说:“娘,你别伤心,儿子听懂你的意思了。玉兰呢?玉兰好吗?”刘月季说:“娘来了,玉兰就去守边防站了,边防站总得有人守呀。”钟槐说:“木萨汉他们呢?”刘月季说:“放心吧,都很好。”
一个多月后,山顶上,积雪皑皑,松柏树下,用石块砌起了一座坟。刘月季陪着十分悲伤的刘玉兰的父母,以及钟匡民、拄着拐杖的钟槐、高占斌、木萨汉、哈依卡姆、克里木,阿依古丽还有其他一些'奇。书'人,正向刘玉兰鞠躬告别。
高占斌庄严地读着悼词:“生命的意义就在于奉献。刘玉兰同志为了国家为了他人奉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你会永远活在我们的心里,你也永远地守在了边防线上,我们向你致敬。刘玉兰同志,安息吧。”钟槐猛地摔掉拐杖,扑向刘玉兰的坟墓,悲痛欲绝地大喊着:“玉兰!……娘,她肚子里已有孩子了呀……”
钟匡民、刘月季、钟槐、高占斌、木萨汉、哈依卡姆、克里木、阿依古丽朝边防站的院子走去。高占斌拉住钟槐说:“钟槐,我们团党委已经决定,除了给你记二等功外,你的工作也从边防站上调回到团部来!”钟槐说:“我说了,只要我活着,我就要守在边防站里,我身残志不残。你们不是说了么,玉兰永远地守在边防线上了,我决不离开她!”钟匡民说:“钟槐,既然这是团党委的决定,你就要服从!”钟槐说:“我不会离开边防站的!”刘月季眼泪汪汪地说:“高团长,孩子的脾性我知道,让他再守上几年吧……”
院子里的旗杆上已升起的五星红旗在寒风中猎猎飘扬。
◇ 母亲的托付
钟槐由刘月季陪着,朝边防站的院子走去。
赵丽江站在了院门口。
钟槐看到赵丽江,有些吃惊地说:“你怎么在这儿?”赵丽江说:“这些日子来,我一直在这儿工作。”钟槐说:“又是你自己要求来的?”赵丽江说:“对,是我坚决要求来的,而且我还写了血书。你钟槐同志能为理想而献身,那我赵丽江也能做得到!”钟槐说:“现在就你一个?一个姑娘守在这儿?”赵丽江说:“这有什么好奇怪好吃惊的?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这不是大家常爱说的话吗?你钟槐同志就这么小看我?”钟槐说:“那好。不过你明天还是回去吧。”赵丽江说:“为啥?”钟槐说:“因为我要重新站到这个岗位上了。”赵丽江说:“钟槐同志,这个岗位只许你站,不许我站?你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刘月季说:“姑娘,钟槐的意思是……”赵丽江说:“大妈,我知道他的意思。上次他把我赶回去了,但这次他休想再把我赶走!”刘月季笑了,她很喜欢这姑娘的性格,说:“他是怕你在这儿不方便。”赵丽江说:“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把两间屋子都收拾好了,各住各的屋子。东边那间是男宿舍,他住,西边那间是女宿舍,我住!”钟槐说:“那也不行!”
赵丽江说:“钟槐同志,我知道你刚失去了你的爱人,她是个好女人,我也很敬佩她!但我这次来,不再是为那感情上的事来的,纯粹是为崇高的理想而来的。守边防站,不光你们男同志可以做到,我们女同志同样可以做到!我就是要来证明这一点!”刘月季笑了,说:“姑娘,你真这么想?”赵丽江说:“大妈,现在是新时代,光只有男人守边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刘月季笑了说:“女人总还是女人。不管时代咋变,男女可没法变。不过男人做的有些事,女人也是能做到的。古时候不就有花木兰、梁红玉吗?”赵丽江接上话茬说:“大妈,你一定是位伟大的母亲。因为你养育了这么一个伟大的儿子。但大妈,希望你也能支持我,让我也成为一个有作为的女同志!像花木兰、梁红玉一样。”刘月季笑着点头说:“既然这样,钟槐,那就让姑娘留下吧。”钟槐反抗说:“娘!”
刘月季说:“姑娘既然这么说,又想这么做,你就要相信姑娘的话。姑娘能这么说,这么做,不容易!不要扫姑娘的兴。做人,千万不能丧人志气伤人心。娘也想陪你在这儿住上几天。”
拴在院子里的小毛驴冲着钟槐叫了起来。小毛驴喂养得很好,体态壮壮的,毛发也油油亮亮的。钟槐上去搂住毛驴的脖子,触景生情,眼泪汪汪的。他看了赵丽江一眼,显然他不再强烈要求她离开这儿了。赵丽江知道自己被接纳了,于是舒心地一笑,说:“谢谢大妈。”
第二天早晨,刘月季在边防站的院门口同钟槐告别。
刘月季说:“同丽江姑娘在一起好好工作,不要欺侮人家姑娘。丽江姑娘是个好姑娘。”钟槐含着泪点头说:“娘,你走好。”
赵丽江陪着刘月季走了一坡又一坡。刘月季说:“姑娘,别再送了,后面的路我知道怎么走了。”赵丽江挥着手对走出几十米的刘月季喊:“大妈,你放心,我会照顾好钟槐的。”刘月季突然转过身,朝赵丽江鞠了一躬。赵丽江似乎感觉到了刘月季的意思,于是含着泪,不住地挥手。刘月季已是个小黑点了,赵丽江还在挥着手,眼里流着泪……
朱所长办公室。朱所长与钟杨谈话,双方的火药味似乎都很浓。
钟杨说:“所长,我告诉过你。只要你安排我的工作,我一定努力完成。但你要让我放弃我的实验,放弃我的追求,这不可能。因为我在用我的业余时间做我想要做的事。”朱常青说:“我说了,在农科所就没有什么业余时间。”钟杨说:“朱所长,人的睡眠时间就该保证几小时?”朱常青说:“这很难保证,在农科所你也看到,有时因为工作需要,可能一天只能睡上四五个小时,保证不了八个小时。”钟杨说:“但平时呢?”朱常青说:“钟杨,你不要给我钻牛角尖!”钟杨不接朱常青的茬,按自己的想法说:“我少睡两个小时行不行?”朱常青说:“钟杨,我也给你讲一句实话,如果你不是钟师长的儿子,我立即就把你调离出农科所!”钟杨说:“朱所长,农科所是国家办的农科所,不是你朱常青办的农科所。”朱所长说:“我是这儿的领导!我要对这儿的工作负责!”钟杨说:“我说了,我所做的事,并没有影响整个农科所的工作,所以就不存在由你来负责的问题!”朱常青气得浑身发抖,说:“那我就只好请钟师长来同你谈了!我决不允许有人在所里同我唱对台戏!”钟杨说:“所长,我不是在同你唱对台戏。我只是在做一个科研人员应该做的工作!这也是农科所分内的工作!”
晚上,钟杨在钟匡民家刚吃完饭。孟苇婷正在收拾碗筷。
钟杨说:“爹,你叫我来,不光是为让我来吃顿饭吧。”钟匡民严肃地说:“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同你谈。”孟苇婷说:“钟杨,你好好跟你爹谈,不要吵,把你自己的想法讲清楚。”钟匡民说:“这是我们爷俩的事,你少搅和。”孟苇婷说:“我也是出于好心,我觉得钟杨的做法有他的理由,不见得错!”钟匡民说:“我说了,你少搅和!”孟苇婷不服地端着碗,进厨房说:“钟桃,回你房间做作业去!”钟桃伸了伸舌头。
父子俩来到书房里。钟匡民说:“钟杨,你能不能帮爹一个忙。”钟杨说:“爹,你说吧。”钟匡民说:“立即停止你的选种试验。”钟杨说:“爹,你是师长,是师里的主要领导。你能不能帮一个年轻的科研工作者一个忙,支持他有价值的试验?”钟匡民说:“你试验的价值在什么地方?”钟杨说:“我不是对你说过了么,现在的选种方式,不但内容复杂,费工费时,而且原种的生产量也少,目前已经很难满足全师棉花种植的需要了。这你要比我清楚!”钟匡民说:“那你现在想怎么搞?”钟杨说:“目前我正在试验的是新的繁育程序。实行的是多中选优,优中选优的原则,这会使原种产量大幅度提高,质量也会一批比一批好,而且花费的工作量只有原工作量的一半以下。”钟匡民说:“你现在仅仅只是一种想法,是不是?”钟杨说:“目前还只能这么说。”钟匡民说:“那么你这种想法要变成现实是不是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钟杨说:“对,大致要三至五年。”钟匡民说:“那么,目前我们还只能靠朱所长的选种方法来选种是不是?”钟杨说:“是。”钟匡民说:“而且就是过了三五年,你的方法还不能说一定成功,是不是?”钟杨说:“有这种可能。”钟匡民说:“儿子,作为你爹和一个师领导,我很欣赏你的这种直率。但你站在我的位置上为我想一想,在你和朱所长之间,我该采取一个什么立场?”钟杨说:“保留他的,但也不要放弃我的。”钟匡民说:“如果两者只能选其一呢?”钟杨说:“你是领导,由你来权衡和选择。”钟匡民说:“如果你是领导呢?”钟杨说:“我会让两者同时并存,并且努力促进后者的成功。因为后者刚好适应全师棉花生产发展的需要。”钟匡民说:“钟杨,你还是站在你的立场上说话。我不能冒这个险!你立即停止你的试验。不过,我也可以坦率地告诉你,我会坚持让你留在农科所里,留在你现在的岗位上!如果我还在当这个师的师长的话!”钟杨说:“爹,你这是什么意思?”钟匡民说:“什么意思你会不明白?”钟杨想了想,脸上透出些许笑容说:“好吧,我明白了。不过爹,你跟我娘比,还是差了一大截。”钟匡民说:“这跟你娘有啥关系?”钟杨说:“娘在啥时候,都敢担风险,可爹,你却不敢!”
第二天,在钟匡民办公室里,朱常青汇报情况后说:“钟师长,我们也不想这样做,但钟杨太任性,依然是我行我素。他如果再这样下去,那我只有请求把他调离农科所了。”钟匡民点燃支烟,思考一会后,用一种忍痛割爱的心情说:“行吧,就按你们的意见办,但调离农科所,我看就不必了吧。就让他去你们那个小农场的生产队当个农业技术员吧。朱所长,他毕竟是我儿子,我不想把我们的父子关系搞得太僵了。你们也关照我一下,行吗?”朱常青无奈地苦笑一下说:“钟师长,对不起,这一层我倒没想到,那就按你指示的办吧。”
朱常青走后,钟匡民抽着烟,神情显得无奈而忧伤。
深秋。孟苇婷骑着自行车,后座驮着床网套,来到农科所钟杨的宿舍。她推开门,只有周亚军在,钟杨不在,钟杨原先睡的床也是空的。
孟苇婷说:“周亚军,钟杨呢?”周亚军说:“前两天就去生产三队了。”孟苇婷说:“三队在哪儿?”周亚军说:“朝西,还有七八公里路呢。孟阿姨,你找他有事?”孟苇婷说:“冬天快到了,我给他送床厚网套来。”周亚军说:“孟阿姨,你把网套留在我这儿。明天我给他送去。”孟苇婷说:“不,还是我自己送去吧。”
◇ 苇葶下乡
孟苇婷骑着车来到农科所生产三队。钟杨单独住的那间房间比他同周亚军在所里住的房间还要宽敞些。孟苇婷推开门,看到钟杨正在同三队年轻的副队长殷德庆说话。钟杨说:“孟阿姨,你怎么来了?”孟苇婷说:“天冷了,给你送床网套来。”殷副队长站起来说:“孟股长,你们谈。钟技术员能到我们队上来,我们真是太欢迎了。刚才我们谈了谈,他的一些想法很有价值。我想,我们会合作得很愉快的。”孟苇婷说:“还希望你们队上能支持他的工作,在生活上也请关照一些。”殷副队长说:“孟股长,这方面你和钟师长都可以放心,我们会的。”孟苇婷说:“那就谢谢了。”殷副队长说:“那我走了。钟技术员,我们以后再聊。”
殷德庆走后,孟苇婷说:“钟杨,听说你被调到生产队来当技术员,我特地来看看你。在这件事上,你千万不要埋怨你爹。正因为他是师领导,又是你爹,在有些事情上他只能这么做。他是从整个师的全局出发的。”钟杨说:“孟阿姨,你不要解释了,我心里很清楚。”孟苇婷说:“其实朱所长在你爹跟前当面提出要把你调出农科所。你爹坚持说,还是到你们所所属农场的生产队去当技术员吧。你也得关照一下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朱所长这才没有坚持。我想,你爹的苦恼你会理解的。钟杨,今后一年半载的我可能没有机会来看你了,你要照顾好自己。”钟杨吃惊地问:“为啥?”孟苇婷说:“根据上级的指示,为了加强基层的工作,师里决定组织部分机关干部组成几个工作组,下到农场去协调工作。我是第一批下去的,大概要半年到一年时间,同连队职工同吃同住同劳动。”钟杨说:“让你第一批下去,是不是又是我爹的主意?”孟苇婷说:“师领导的家属理应带个头。何况机关干部都得轮流下去,不是这一批就是下一批。”
钟杨说:“孟阿姨,我觉得你跟我爹结婚,其实挺不幸的!”孟苇婷一笑,但笑得有些凄凉说:“那时,我是死心塌地追你爹的。追到了,就是幸福,没有什么不幸。就是有,那也是我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钟杨说:“孟阿姨,你和我爹的婚姻,我娘谅解了,我们也谅解了。你别再把这事悬在心上了。”孟苇婷用手绢擦去泪水说:“我该走了。你把你的事业坚持下去吧。我和你爹其实在心里都支持你。”钟杨说:“我会的。刚才我和殷副队长正在商量的就是这方面的事。”孟苇婷说:“好,我走了,你把自己照顾好!”
钟杨看着孟苇婷骑着车远去,突然感到鼻子有些酸……
几天以后。孟苇婷把行李扔上大卡车,穿着很朴素的衣服。钟匡民站在孟苇婷的身边。
钟匡民说:“苇婷,这次你能主动要求参加工作组,这让我很高兴。咱们领导干部的家属,就该带这个头,但我知道,这些天你身体又有点不太好。”孟苇婷说:“没事的,在机关坐久了,说不定下去后,参加参加劳动,就会好的。”钟匡民把孟苇婷送上车,说:“这就好,但你还是要当心自己。下去后,当然也还是要同大家搞好团结,当然也还是要坚持做到同吃、同住、同劳动,尤其是同劳动。”孟苇婷点点头说:“知道了。我也用钟槐、钟杨的话对你说,我不会给你丢脸的。”钟匡民有些动情地说:“苇婷……委屈你了!”
中午,孟苇婷坐的大卡车来到郭文云他们团的团部。郭文云在团部门口欢迎他们。郭文云同孟苇婷握手说:“你怎么也来了?”孟苇婷说:“怎么?不欢迎啊?”郭文云说:“怎么会?请还请不来呢?”孟苇婷说:“郭政委,我知道你对我有看法,要不,我和匡民的婚礼你为啥不来参加?”郭文云说:“那是啥时候的事了,你还提!怎么,分你到离团部近一点的队去?”孟苇婷说:“千万别,还是去最远最偏僻的队吧。不然,老钟可饶不了我!”郭文云说:“这个老钟!”孟苇婷说:“为了不给自己添麻烦,你还是分我到条件艰苦的连队去吧!”
刘月季听说孟苇婷来了,连忙赶过来。
刘月季很亲切地倒了杯茶递给孟苇婷。刘月季说:“你想到哪个连队去蹲点?”孟苇婷说:“我想到条件最艰苦的连队去。”刘月季说:“这准又是匡民的意思!”孟苇婷说:“不,是我自己要求的。我想匡民把自己儿子都放到离团部最远的边防站去,我自然也应该是这样。”刘月季说:“你跟钟槐不一样。”孟苇婷说:“钟槐腿都残了,还在那儿坚持着呢,我算什么!虽说钟槐是我的下一辈,但我也该跟他学。”刘月季说:“苇婷妹子,你听我的,你这身体我是知道的,就到团部附近的园林队去蹲点吧!你要有个啥,我也好照顾得上,这事我跟郭政委说去,匡民要责怪你,我给你顶着!”孟苇婷犹豫地说:“月季大姐……”刘月季斩钉截铁地说:“这次你就得听我的!”
刘月季陪同孟苇婷来到队部。队部办公室里一间简陋的房子,刘月季正在为孟苇婷铺床。孟苇婷说:“月季大姐,还是我自己来吧。”刘月季说:“我为你铺一下床又怎么的?我听钟杨说他在农校上学时,不就是你为他铺的床吗?后来到农科所工作,又是你为他张罗住的,盖的。”孟苇婷说:“月季大姐,按理讲,我们之间的关系是最难相处的。要是有些人,早就闹得不可开交像仇人似的了。我们之间能这样和睦相处,那全靠你的宽容和大度啊!我真是从心窝里敬佩你。”刘月季说:“不说这些,人活在这世上就这么几十年,日子一天一天过得像飞的一样,眼睛一眨人就老了。人们珍惜自己能活着的日子,日子能往好里过,干吗要自己折腾自己呢?咱们古人说和为贵,就是要大家和和睦睦地相处和和睦睦地过日子,别自己折腾自己,所以人就要活得大度些,对别人能宽容就该尽量宽容。这样人与人之间就能和睦相处。”孟苇婷说:“月季大姐,虽说我多识了几个字,但在做人的学问上,你比我强多了!”刘月季说:“苇婷妹子,你这么说倒让我不好意思了,我只不过是按前人的活法这么活着的。”
◇ 痴情的上海知青
边防站。早霞布满天空,彩云飘悠。钟槐与赵丽江同时从各自的屋里走出来,钟槐拄着拐杖,手臂上持着国旗。赵丽江从钟槐手臂上拿下国旗,绑在绳子上,两人庄严地站在旗杆下升起国旗。赵丽江看看钟槐,钟槐不理她,依然旁若无人似的自管自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赵丽江笑笑,但笑得有点不自在。不过这么些日子来,她也习惯了。她有耐心,于是她又理解地笑了,笑得很舒展。她由衷地喜欢这样有血性的男人。
赵丽江牵上毛驴,赶着羊群。两条牧羊犬一前一后地赶着羊群朝山坡上走。
赵丽江知道钟槐不会理她,但她还是在院门口喊了声:“我走了,午饭已经做好了,你吃的时候热一热,好吗?”屋里,钟槐听到赵丽江的喊声,他没理她,但他心里却被搅动了,他朝窗外看看,赵丽江的身影在院门口消失。
院外传来赵丽江的歌声:[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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