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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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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为难!”
永安侯一挑眉:“若是陛下和太后情绪高,你自己又愿意,就应下,若不愿意回绝就是……”
说到这里,他忽然微微笑了一下:
“理由你惯用的嘛——只会念经画符没学过别的!”
这个死银!
锦言装作没听出他话里的调侃,连忙追着话意落实承诺:
“好啊,我听侯爷的!要是公主婆婆怪罪下来,能不能说侯爷不喜欢我在人前卖弄?”
“又拿我作筏子!”
永安侯故作不满。
他很欣赏锦言这一点,坦率不造作,要什么都直白地摆出来,态度大方自然,让人愿意接受她的要求。
“呵呵!因为您最有影响力嘛!”
讨好地笑笑。
彼此彼此嘛,你不也拿我做筏子?
正文、第七十二章 月亮的节日(一)
大周皇帝不爱热闹,一年中举办大型宫宴的日子不多,必须的无非是春节、仲秋、冬至等少数几个节日。
规模不确定,人多人少,定到几品,视万岁爷心情与健康状况而定。
不过,不管家宴宫宴,长公主与兆和公主两府必会参加,除非皇帝只宣他的亲娘与胞姐。
象中秋这样的节日,皇帝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宗亲勋贵重臣啊,够品秩的哪个也缺不得。
永安侯,勋贵、重臣、皇上的亲亲外甥,无论从哪个方面,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
做为永安侯的夫人——
名义上的,长公主的儿媳妇,锦言很有自觉性,态度端正,知道自己的责任与义务。
早起请安,顺带着将自己的衣饰再次交与长公主审核,再次聆听殿下的教诲,中心思想借伟人名言概括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说起来,锦言倒比任昆更能理解长公主的争斗心情——
归根结底,算是猫与老鼠的游戏吧?
你是原配嫡女又如何?
如今当皇帝的是本宫弟弟,当今太后是本宫亲娘,你以为还是当初你娘是皇后的时候?
现如今就是逗你玩儿!
你赢了也是输,输了还是输!
……
长公主一定、肯定、必定是抱着这种心理,积重难返,凡事都要与兆和公主别苗头!
只是,这般斗来斗去,不知,到底谁是猫谁是老鼠。
或许两人都当自己是猫,对方是老鼠吧?
锦言理解归理解,换做她肯定不这样,浪费时间浪费心情嘛!
有实力的时候,一下盖死多爽!
nba投篮掌声最响的。要么是盖帽要么是远投——不就是明证?
若是她,要么干脆无视这个人,淡漠到空气状;
要么就找个由头,打蛇打七寸,只一击,让她自此再没有争斗的心气儿……
可惜,她不是。
所以,在宫宴上见到兆和公主时,锦言还是按照礼节给她见礼。
当着太后的面,兆和没为难她。风凉话一丝皆无。很简单地放过了。
锦言见她笑得慈爱亲近。心底暗叹口气,看来还真有好戏在后头等着——
长公主与兆和公主怎么可能握手言和?
就是她自己,上次在安亲王府的赏花会上,还让兆和外家的小姐折了进去。大家是仇人好不好,这般亲近所为何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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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身大红衣裙的锦言坐在一群四五十岁的中老年妇女中间,象石锅拌饭最上面的煎鸡蛋,把钵里的米饭蕨菜等各类食材全遮挡了。
她那张脸实在是年轻地有些对不起大家,与同品阶的夫人们一处,象极了谁家坐错了地方的孙辈。
这般的光彩照人,想不高调都不成。
太后见了就笑,对身边的皇后道:
“哀家一早就知道昆哥儿媳妇沉稳,你瞧瞧。小小年纪,倒是气定神闲。”
皇后顺着太后的目光看过去,也抿嘴笑着附合:
“可不是呢,比起那些老夫人们,气度不凡遑不相让呢。”
“大过节的。又不是春宴,别让孩子干坐着为难,”
太后冲一旁的心腹女官道:
“去将永安侯夫人请过来,在哀家下首搭个坐儿。”
宫宴的位置是有讲究的,按照品阶预先安排好,哪怕是同品阶的,也不能按照亲疏远近随意调换位子。
所以等太后把锦言唤走后,坐在她周围的夫人们都轻轻吁了口气,自在了些。
虽然永安侯夫人表现得落落大方,温良谦和,未曾开言先笑盈于面,家长里短的也能搭上话,可大家还是觉得有压力,总归是太年轻了些……
自家的孙女都比她还大上几岁……
锦言按着太后的吩咐调了位置,刚坐稳安置好,就听兆和公主笑言道:
“素来听闻子川媳妇是个美人儿,今儿仔细瞧瞧,可不是绝色嘛,生生把我们比进泥土里了!”
“你这张嘴啊……”
太后笑得慈爱:“娶妻娶贤,绝不绝色的倒无关紧要,哀家就喜欢昆哥儿媳妇这幅沉稳。”
“可不是呢,就说这大红色再俗气不过,穿在子川媳妇身上,愣是有股子雅致出尘!”
兆和继续跟进。
做为话题的中心对象,锦言拿捏着面部表情,微羞带笑不语。
兆和这话,怎么听,都是夸奖的好话。
长公主不乐意了:
听上去明着是夸锦言,把别人比成泥土,这是给自家拉仇恨值吧;一会儿又暗讽锦言的出身,什么雅致出尘,真当她是傻子听不懂?
“那是,皇妹说得极是,昆哥儿媳妇气质相貌俱佳,自然穿什么都好!不是一般的俗人能比的!”
她得意地一抬下巴,笑吟吟地回击。
“皇姐说得极是,看看我家这几个,明明比子川媳妇大不上两三岁,看着能差上四五岁!整天为儿女操心,能不受累吗?虽说有乳娘丫鬟仆妇照看,总归放心不下,皇姐也是过来人,自是知晓。”
兆和春风满面,知道长公主的软肋在哪里:
“……就说我家三媳妇,没出阁前也小有才名,自打有了明哥儿,哪还顾得上伤春悲秋?前些日子想到中秋宫宴献曲,还紧张!担心有阵子不弹,生疏了。心思都放孩子身上了!”
长公主面上不显,心底咬牙切齿,恨不得啐兆和一脸!
子嗣方面,她一直比不得兆和,自己儿子生得少,只得任昆一个,孙子弟女的就更不用说了,兆和的大孙子都进学了,她的,还连个影儿也没有呢!
偏偏这些都是事实。哪怕明眼的都知道兆和含沙带影话里有话,太后也得笑眯眯地听着——
这是姊妹间的深情厚谊,家长里短的小事,就是她们姐妹吵上几句,做太后的也不好太偏袒谁,至少人前不能太明显……
“娘娘,您看这筳席也开有一会儿了,小姑娘们可都攒足了劲儿想请您指点一二呢,只是脸皮儿薄都不好意思抢先,不若让明哥儿娘抛砖引玉先献献丑?”
兆和笑得一团和气。话也实在。
各家的小姐们的确都准备在宫宴上展露风采。又互相别着劲儿。有资格的都想抢头一个下场,但太后这一两年愈发地高深莫测,万一太后情绪不在状态,出头鸟反不美。
兆和公主这话。引得诸多赞同。
明哥儿娘!
明哥儿娘!
就怕别人不知道你家有孙子!
长公主银牙咬碎,不行!
得拉上锦言再与昆哥儿说道说道的,把这期限往前提提,再也受不得这口闷气了!
……
惯例而已,谁先谁后的,对太后而言都是浮云,她看得上眼的,怎么着都能抬举了,看不上眼的。任你再折腾也是跳梁的小丑。
太后首肯,吩咐去男席那边禀告,征询皇帝的意见。
宫宴男女分席,彼此相隔不远,象这种席上献艺的事儿。是要大家共同欣赏的。
宫人回来,陛下金口一切但凭请太后做主就是。
这点子小事,素来至孝的皇上怎么可能驳回自己老娘的吩咐?
做皇帝的老娘与做皇帝的老婆,一字不同,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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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进入表演环节。
锦言知道兆和公主口中的小三媳妇明哥儿娘,是东昌伯杨家的四小姐,与之前在安亲王府赏花会上和自己交恶的杨九是姐妹。
杨四才貌并重,是京城明珠之一,未出阁时风头极盛,兆和没少用她来挤兑长公主。
是个美人,身姿如柳,不象生了孩子的妇人,眉间隐含一两分忧郁。
恩!很有小白花的楚楚之姿……
琴弹得也不错,下过功夫。
力度上欠了些,中正之音,被她弹得好象减肥餐……
锦言暗自评价。
在长公主的眼中,此人是自己的主要竞争者,踩她相当于打兆和一巴掌。
因此,惯来漫不经心的锦言也带上一分认真,出于常规思考,对方自然也视她如大敌,除之以快。
杨四开了头,各家的小娘子们也纷纷献艺。
古往今来,卖弄皆为利字。
这些卖力吹拉弹唱的小姑娘们求得无非是个好姻缘,有野心的奢侈女们盼着能被皇上青眼相看,收入宫中。
一举得男,将来也能入主慈安慈宁宫的;
经济适用型的,希望能拢住现场某个青年才俊的心——
话说,这中秋宫宴的入场门槛可是三品!
再没理想的,也希望自己表现好,亲事上选择的余地更多。
不同于其他人边欣赏边聊天边吃菜品酒,一心几用,锦言看得专注而津津有味。
大周的娱乐实在是太少,以前在道观里清静惯了,大家都没有娱乐的需求,有句话不是说了嘛,大家都吃糠菜,槺菜就是美味。
这宫宴中的演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代表本朝最高的表演水平。
演员皆出身名门,自小得名师指点,投手投足间都流露着贵气。
另一个有资格代表的是青楼,所谓才女在深闺,大家出青楼,有数的。
……
一个团团脸的小娘子在跳绳舞,弄个红绳子挥来舞去的,红影翩翩呼呼做响,场面挺热闹。
团团脸啪啪啪,跳出几个连环编花。
还是动的好看!就是时间太短!
锦言真心点赞,未及写评论。
哪知团团脸收手后,竟指名请永安侯夫人下场一试!
永安侯夫人?
说的是她!
正文、第七十三章 月亮的节日(二)
锦言忽被点名,微微一愣。
什么叫才名卓着什么仰慕已久不得一见?
是说她吗?
听着怎这般违和!她又不是帅哥美男,怎么会被没见过面的小妹子惦记上了?
这是,要做嘛啊?
“……拳拳盛情,还请夫人成全。”
团团脸肉腮飞红,两只大眼睛好象在外往冒星星。
不会吧,还真是自己的粉?要让自己写幅字?
锦言微微一笑,给这位点赞先!
“……举手投足间,一绳在手,若穿花蝴蝶,飞天仙女莫过如此吧?”
先赞美再拒绝,态度谦虚:“如此良辰美景,是为如花珠玉准备的,我等蒲柳偏居欣赏最宜。”
言下之意,这种显摆为结亲加分的事儿,没出阁的小姐们是主力,成亲的妇人们跟着折腾哈?
难不成还能再相一家重嫁不成?
哪知团团脸竟没听明白,扬着小肉脸,看上去特别天真特别纯洁:
“……可是,夫人您又年轻又漂亮,与我等无甚差别……”
多么纯洁的好孩子!
“是呀,子川媳妇别自谦了,你也不过十五六岁,就算成了亲,又哪里有差别?”
兆和见缝插针,逮着话头就接了过去。
锦言眸光一闪,兆和说话倒是有境界!有内涵!
这话听着,无一丝不妥,但结合到永安侯的实际情况,听上去平常不过的话,个中滋味就不那么美妙了……就算成了亲,哪里有差别?
这就是水平啊!
“怎么就没区别了?”
长公主先坐不住了:“锦言年纪虽小品阶在身……”
“皇姐别急,哪个拿白身与诰命侯夫人相比了?我是说子川媳妇年纪小,比在场的小姑娘们也大不了多少,这些吹吹弹弹的风雅之事,不正是她们小年轻的喜欢的?”
兆和说得无辜,倒显得长公主有些虚张声势。
女眷这边的暗潮汹涌声音不大。男宾那边听不真切。
在座的均是人精,看情形也能猜出个一二。
定国公世子桑成林捅了捅任昆:“嗳,那边,好象殿下又与你那好姨母对上了……”
任昆撇了一眼:“甭理会,有太后在,她吃了不亏。”
“你媳妇也在呢,”
桑成林继续关注,因为均哥儿有点小恙,百里霜不放心,告假没来参加宫宴。临出门前交代过桑成林。要盯紧任昆盯紧锦言。若有事发生。桑成林不方便出面,必须让任昆第一时间冲上。
“……总之,你机灵点,若任子川照顾不周。让我妹妹有个不爽,哼!哼!”
桑成林的脑中浮现出自家夫人那张嗔怪的娇颜,不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你不过去看看?”
“看什么,”
任昆懒洋洋地提不起兴趣:“那丫头聪明得很,有太后、皇后在,她,应付得来。”
话虽如此,还是竖起耳朵,提了内力。往那边放了几分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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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前世锦言的性格,最烦兆和这种叽叽歪歪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人,有本事就真刀真枪见个真章,阴谋诡计也是能耐!
在口头上占点便宜算什么本事,而且还是拐了好几道弯的口头便宜。
脚丫丫的!
“……皇姨误解母亲的意思了。”
笑得诚挚,说得恭敬:“来时母亲就有交代,需知礼守礼,尊奉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听长者纶音凤喻。甥媳年纪虽非长,却是成亲归家之妇,此佳节良宵,历来为闺阁小姐们专有。还请皇姨见谅,来日方长,不必争此一夕,您说对不对?”
太后闻此,暗自点头。
每回见女儿被兆和挤兑,做娘的心里都不爽。碍着身份又不能为一点小事出言相帮,锦言这番话绵里藏针甚合她意。
兆和心一沉,这乡下来的野道姑她竟小觑了!
……
一番话,席间认同者甚众。
不少带女儿来的被挑拨的心有不满:
就是,兆和公主你的儿媳都生娃了,还来抢这宫宴的开场!在座的谁不心知肚明,历来宫宴也好私宴也罢,都是未定亲的姑娘们的舞台,你杨四再有才名也是做娘的妇人,来显摆什么啊?抢什么风头?
兆和展颜一笑,倒也干脆:
“如此说来是我思虑不周了。我原想着甥媳妇不在京城长大,素日鲜少出来走动,面生得紧。先卫老太妃之后,年轻一辈知东阳卫家的不多,今儿赶这个机会,让大家认识认识,也不堕了令尊的才子之名……”
兆和很清楚太后与卫太妃的渊源,哼,那个卫家的贱女人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当年没少与眼前的老虔婆联手,坏母后的事!难怪早早被老天爷收去了!
提到先卫太妃,太后心里一顿,眼前闪过一些尘封的浮光片羽。
自卫成风名动京城后,近二十年东阳卫家真的沉寂许多,已然淡出勋贵圈。
卫家大爷虽是一方大员,但远在西南,卫家唯一被拿出来说道一二的,是大小姐与永安侯的亲事……
“……太后娘娘,东阳卫家是累世书香门第,我一门心思地只想着这是个好机会,倒是欠妥当了……”
兆和很懂得讲话的策略。
听到此处,任昆的脸一沉,桑成林怂恿他:“……你该出面了吧?人家可是连你夫人的娘家都挤兑上了……”
“无妨,她应付得来!”
他也想看看那小丫头的底牌……不过,最近兆和过于清闲了。
锦言有些不明白,不就是个现场秀吗?干嘛一定要给自己这个机会?
是笃定自己一定会出丑,还是看好自己,非要搭这个台子?
把家族名声以及死多少年的人都扒拉出来?
难道兆和也是她的铁杆粉?
不怪锦言想不通。
她陷入前世惯性思维的圈子,身边到处是麦霸,张嘴就唱起身就跳,个个人来疯,人人大明星。想找个安心当观众的都难!
在大周朝,人家可是含蓄地很,真有两把刷子的,也不会轻言公演,绝不会出来个二把刀半瓶醋,唱歌跑调跳舞抽筋的……
象兆和这般公开举荐,要么是来往密切知之甚深,要么是赶鸭子上架居心不明。
兆和应该是笃定她高明不了,提她爹提卫家祖宗的风光,无非是为了更好地反衬她贻笑大方的精彩结局。
太后略有为难。对兆和的恼意又提了几分——
自己看在先皇的份上对她太过平和了!真以为还是罗氏当皇后那会儿啊……
兆和的好意太过明显。连先卫太妃、卫氏一族的名声都拿出来说事。她若不允,看似爱护卫氏,却可能被传成对卫氏不满,被如此质疑却不给机会澄清——
毕竟卫氏没落是事实;
若允了。这可是宫宴,勋贵清流齐聚,锦言虽是个好的,但长于方外山野,琴棋书画,有几分?
一旁的长公主憋不住了:
“母后,既然皇妹这么为卫氏一族着想,可别拂了她的一番好意,”
转头冲向众人:“诸位别多心。永安侯夫人不是那种想出风头的虚荣之人。盛情难却,为家族长辈计,都得出来献献丑,诸位以为何?”
扬声吩咐锦言:
“莫要辜负了你皇姨拳拳之心,她可是说了——卫氏累世清名。都系于你一人之身了,瞧瞧,你皇姨有多看重你!”
随即又冲兆和道:
“皇妹高见,皇姐我真是孤陋寡闻!卫氏又不是没男丁,什么时候出嫁的女儿若不能艺压四座就辱没了祖宗的……”
想得了便宜卖乖?
她怎么可能吃这个暗亏?非得给你点明了!
兆和状若无闻,慈祥亲切地问锦言:
“听闻子川媳妇做得绝妙好诗,如此佳节盛宴,岂可无诗相和!可否能应景而作?”
长公主一愣,应景之作?
好你个兆和,竟敢如此刁难!
其他人无非弹琴唱曲的,到锦言这里竟要现场做诗?
“……你!”
她眉锋一挑,就要反驳。
“好啊,皇姨有此兴致,焉能不从?”
锦言笑语宴宴,起身离席入场,红裙间的珍珠在幽幽夜色中发出莹白光晕,身姿摇曳间如月下桂花散发着清幽的气息,令人怦然心动。
经鉴定,兆和公主果然是她的铁杆粉丝!
这要求提的!
描写中秋月夜的还要应景的,她怎么知道自己有盘绝的?
那个,千古绝唱东坡肉啊,还有比这个更适合更应景更完美的?
不由起了戏谑之意:“不知应景之作要书于卷上还是吟诵于堂前?皇姨意下如何?”
听说小道姑字写得还不错,不能让她如愿。
“唱吟最好。”
此言一出,不少人真心觉得兆和公主过了。
谁不知命题应景诗难做,居然还要唱的!做诗兼谱曲,你还能再提高难度吗?考状元呢?
锦言长得太好,笑得又温雅,原本没有明确立场的观众开始出现倾向。
“遵命。”
锦言唇角噙笑,温婉清艳。
惹得男宾席上不少人心生遗憾,可惜了!如此佳人,竟配了永安侯!
“……月到中秋分外明,说到应景之作,不可无月。”
锦言举止优雅大方,莺啼般的声音如清泉流过石上,淙淙间娓娓道来:
“……事才兆和公主殿下提到我东阳卫氏,不由引生思乡情,祖母年迈母亲体弱,可安好否?
伯父伯母兄弟姊妹,族亲都喜乐否?”
师门尊长同辈自在否?
此月可否照我故乡山水?
离家远宦的叔伯亲长是否也见月思乡?”
锦言以月入题,以情动人,声音如深夜里的萤光,夏日里的清风,一点一点地将众人的心神引入,跟着她望月怀远忆乡思人……
“此太平盛世,良辰美景,上有明君英主,下有名臣良将,政通人和……”
好!
言语至此,众人皆肃然,左右相顾,纷纷做赞同状。
皇帝的身姿一正,目光烔烔望向锦言,昆哥儿媳妇这几句话说得好啊……
“……每逢佳节倍思亲,在此团聚欢庆之时,有多少才俊彦杰为国事政务离乡远宦,为一方父母守他乡清明?
更有那戍边将士,血肉之躯筑起铜墙铁壁,保我大周疆土安宁,国泰民安……”
不好意思……抢cc…tv台词了……
锦言抱歉先,因为皇帝在座啊,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她以往在公司聚会说的那些个买大房换豪车发大财当土豪的话层次太低,上不得台面。
“好!”
有人喝彩。
掌声四起。
正文、第七十四章 月亮的节日(三)|加更TO桃源在心中
锦言话音未落,有人喝彩。
这谁呀?叫好怎么不掌握节奏?我这段话还没讲完呢!
……原来是皇上。
全场大老板……锦言顿时没脾气了。
“好!永安侯夫人讲得好!每逢佳节倍思亲,边关将士,各地官吏,朕铭记于心,不曾忘却!为我大周兢兢业业的众爱卿,朕感念诸位。”
“陛下圣明,臣等惶恐!”
哗啦,众臣们急忙离席,推金山倒玉柱,跪了一大片。
更有甚者,激动地热泪盈眶。
我主圣明。
“……众爱卿免礼平身。”
皇帝与诸臣互有往来,一时间君臣相亲相爱,彼此互送高帽交换感情,气氛极为感人。
折腾了好一会儿,皇帝才想起站在一旁打酱油的锦言,很有些感慨:
“卫氏此一言,抵华章千篇。”
皇上果然是皇上,引用一句话借题发挥,既让群臣心里暖和和的,又给自家外甥媳妇争取了时间,光明正大地撑腰,有了这句金口玉言,锦言诗作如何已无关紧要。
好嘛,锦言心道,我渲染酝酿了这么久,气氛好不容易弄上来了,却被陛下您给摘了桃子!群雄激奋,都嗷嗷叫着要精忠报国。
永安侯看她微嘟了下小嘴巴,不由失笑,这小丫头!
居然整这么一出!
他也感同深受,心旌激荡,被刺激得热血沸腾。
不过,这记马屁拍得好!
小丫头,果然胸有河川!
吃喝在行,不知别的底牌又偷藏了多少……
锦言粉面含笑,腰身笔直,如棵小雪松般挺拔。
等皇帝煽情怀柔表演告以结束,众人回座,稍做停顿。才又不疾不徐接着讲道:
“……臣妾不善赋诗,勉强有一应景之词,既歌之,岂能无曲?请陛下借琴一用。”
绿绮琴送上,锦言请置于高几上,既然已是全场焦点,自然站着更醒目。
至于站着弹琴是不是好奇怪,她管不了那么多了,既要玩,就玩个彻底。
此时兆和的肠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这野道姑会有这一番说词。就不该出这个题。应该让她跳支鼓间舞或别的,如今倒真成了搭台子为她扬名了!
……
素手纤纤,琴声清越,一弦清一心。朴素传幽真。仿佛弦指外,有天远地阔,秋月高洁……
全新的曲子令人耳目一新,为锦言的琴技增色几分。泠泠七弦中,有空灵缥缈的歌声响起: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
全场寂静。
这一刻。天上的明月也为之倾动,将所有的银辉都洒向场中那道曼妙的身影,那高贵优雅又飘逸至极的身影……
银袍玉带的婴子栗屏住呼吸,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那道身影上,世界小得只有那个人儿存在。
他右手握拳。轻掩胸口,仿佛这样才能阻止那颗擂鼓般狂跳的心破出胸腔……
为什么!
明明已经决定放下。明明已经放下了。只是有过一面之识三两次间接交集而已!为什么,这颗心狂乱至无法收回?
见过了这样的她,听过了这样的她,还怎么去发现别人的好?
婴子栗忘记了思考,眸子里只余绝望又狂野的热切……
这一刻,任昆发现,原来对自己的小妻子,还是不了解。
之前他没想了解。
在做了不短时日的棋友后,她想什么要什么会什么,他以为已经知晓些,原来不过冰山一角!
这小丫头,到底是怎么长的!
难道这又是听山歌听来的灵机一动?想到锦言惯用的官方宣言,任昆的眼角唇边不觉就溢出了笑意……
若锦言听到他的心声,肯定会撇撇嘴:
不是听山歌学来的,人家是k歌k会的,麦霸保留曲目,号称山寨菲姐是也!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心神尽入词曲中。
东坡水调歌头千古绝唱,此词上片望月,既怀逸兴壮思,高接混茫,又脚踏实地,自具雅量高致。
下片怀人,即兼怀子由,由中秋的圆月联想到人间的离别,感念人生的离合无常,最后以旷达情怀收束,是词人情怀的自然流露。
情韵兼胜,境界壮美,清雄旷达全篇皆是佳句。
记不清少时诵背过多少次,数不出长大后唱过多少回!
词还是这首词,曲还是那支曲,月还是那枚月吧?人,却不是当初的那个人……
轻轻的忧伤,缓缓地浮起……
清丽浅淡,一如那高洁的清辉。是情怀寥落的吟咏,却有引人向上的韵致。
意境豪放而阔大,情怀乐观而旷达。对明月的向往之情,对人间的眷恋之意,那浪漫的色彩,潇洒的风格、行云流水般的词语,无不深动人心……
象月亮把光打在词曲上。
清词丽句,雅音仙乐。那红裙身影,明明飘飘欲仙状如飞天,却又惠风和畅,有着烟火尘世中的暖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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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氏有美,才貌动人,一语倾城一曲倾国!”
“不愧是百年的书香世族,底蕴果然不可小覷。”
“前有卫成风才名在前,后有其女轰动京师,可惜卫氏嫡枝没有待嫁女,更可惜……”
“……更可惜的是这般才气的绝色佳人竟配了个吃素的!……”
百里霜笑得东倒西歪,把坊间的传言一一说给锦言听。
没有参加宫宴的她听了桑成林的转述,遗憾地不行。
待得均哥儿一好,立马就过府串门,顺便要锦言给她专场演出。
百里霜话说得明白:“……我不管,人人都知你我交好。现在外面都在说永安侯夫人的绝世传唱,我这个相好的竟没听过!我可不依……”
锦言扑哧笑开了:
“胡说什么!哪个是你的相好的!”
不就是听个曲子吗,干嘛说得象栽百合?
当日百里霜大饱耳福,临走还捎带着锦言抄写的曲谱词句。
回家好一顿跟自己相公显摆了又显摆——
谁让这家伙自从宫宴回来,没事就闭眼咂巴嘴做回味状,说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啃了熟猪头,满嘴油香呢!
也不看看锦言是老娘的什么人!
……
“什么人?”
桑成林腆着脸贱笑:“任子川的媳妇,弟媳!莫非你们俩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嘴上说着,手里却攥着那张纸不肯放手:“……夫人。给我看看。就看一眼。咱俩什么关系啊,我的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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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词真不是我做的。”
锦言满脸无奈地看着任昆:
“都说了是苏轼苏东坡做的,谁谱的曲子不知道,原唱是王菲……”
在任昆戏虐的似笑非笑的眼神下。越说声音越小,“……真是这样的,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她是讲原则的好不好?
虽然她是盗版了,但不会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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