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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此一言-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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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太抬举我了,这几天绞尽脑汁搔破头皮也没得一句。”
“哈哈,相约不如偶遇,难得今日遇上,小弟做东,人间春晓,顺便看看可有入得眼的下联。”
两位在街头偶遇的读书人,互相打趣着吹捧着去了人间春晓。
自锦言的那些措施被李掌柜一一实施以来,人间春晓再度成为士子话题,京城里不知道人间春晓那幅望江楼对子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读书人。
随之而来的,自然是贵客盈门。天天爆满。
一座难求?
好呀。
对于李掌柜的担心锦言认为十分地没有必要,为什么要加座位?
空间就那么大,加多了就不宽敞了,势必影响活动空间,没座就等着呗,大厅若在饭点不翻台几次,那算什么火爆?
设个等位区,发顺序号,免费茶水糖果蜜饯,来的都是文化人。鲜少有好意思连吃带拿的!
而且喜食零嘴的男人极少。不知是不是不好意思——大
反正大庭广众之下。哪怕是免费的,取用量也极少。
服务小二顺带提醒一句:
“爷,这些都是我们店自制的,新鲜又好味。妇孺最爱,您是否捎一包外卖?”
妇孺最爱!
得,想吃的也都浅尝辄止——
可以打包买回去吃啊,谁知给谁吃的,还赚个体贴妻小的好名儿。
……
李掌柜是正经生意人,深觉让客人等待是极不合适的:
“夫人,这样不好吧?会不会惹客人生气?说咱们店架子大?”
“无妨,”
锦言微笑着开解:
“店面就这么大,眼下的情况。我们有几种应对之法,一,提高价格,用银子过滤;二,多加几张桌台;三。再开一家店面,分流客人;四,设个等待区,愿意等位或者不等,让客人自主选择……或许,还有更好的法子,只是一时没想到?”
哪有更好的法子!
李掌柜觉得头痛:
提价行不通,大通街本就是消费高的地方,自家的菜式目前定价上等,再高就不实了!
多加台面,空间窄庂,环境又下乘了!
再开店面,漫说暂时没计划,就是有,也不是朝夕间能完成的,如此看来,还是夫人提的这个点子或可一试。
他又想起一事:
“夫人,那望江楼的对子,您这里可有下联?”
已过月余,文人墨客来应对的不少,征集的下联,目前还没有令人拍案称绝的。
“……得花最多的前三名公布、发奖,”
看来千古绝对不是盖的,大周的读书人似乎也没对出绝对的。
“这份下联,裱好挂出去。若有人问起,就说对子的主人多年前在外游历时,从一偶遇的云游僧人处得来的。”
锦言想了想,还是把下联取了出来。
说起来,她其实并不是相信通过这种方法能找到卫三爷,但李氏等人都笃信这是方式之一,她自当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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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子栗久久盯着面前案桌上的纸,半晌没说话。
半月前,他有事离开京城,走时人间春晓的上联已经出来了。
闲之余,他亦苦思铭想:
这上联,要对个下联并不难,难得是如上联般的韵境,没有这份意境,即使勉强对出,总逊色几分。
眼前的这份对句与出句竟是出奇的契合,彼此相映生辉。
“这是昨日人间春晓刚挂出来的。”
管事听风解释着。
他主管情报。不知因何原因,这两三个月奉命要求将人间春晓的情报也一并送交。
难道因为幕后东家是永安侯的夫人?
可是,永安侯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知晓?
他的夫人也就是空名头而已,内宅小妇人!收集她的情报做什么用?
“望江楼,望江流,望江楼上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印月井,印月影,印月井中印月影,月井万年,月影万年。”
声音清爽,如石上清泉。
“果然绝妙!店家可说出处?”
“掌柜答是不知名客人提供的,早年间得于云游僧人。”
听风老老实实地答道。
云游僧人?
婴子栗忍不住嘴角上扬,面上的笑意无法掩饰:
嗯!这次变花样了!
居然知道假托客人之名,云游僧人之口!
她呀!
要么是茶亭过路人,要么是云游僧人,哪里就那么多门道!
不过,她那颗小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呀,全是锦绣宝贝啊……
婴子栗的眼前就浮现出锦言那张美丽的脸,黑水晶般清亮会笑的眼睛……
仿佛又见她明明心里骄傲地翘着小下巴,不以为然地样子,脸上却带着温和谦让的微笑……
坑你,不商量!
可爱得不行,又有点小坏!
那狡黠的小模样,只恨不得让人拉过来,狠狠地揉搓一般……
掐掐那白嫩的脸蛋,捏捏俏挺的小鼻子,摸摸那尖尖的小下巴,看她是否还是这般笑得温良无害!
那红红粉粉的嘴象颗樱桃,又水润又甜美,很好吃的样子……
很好吃!
婴子栗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ps:
十则刚刚发现:
上架首章居然是婴公子的!可怜的只知道遥控安排工作的侯爷,男主地位危险喽……
正文、第六十四章 樱桃与俩孩子
这感觉来得突然又陌生。
婴子栗瞬间僵住了。
这古怪的念头太过意外,他有些茫然……
案几上是有一盘新鲜的樱桃,可是,樱桃的滋味与永安侯夫人有什么关系?
他怎么会想到这个?
他不是不谙风月的毛头小子。
依着婴家的规矩,年过了十五,少爷公子们的屋里就会放人,让年龄大几岁的贴身大丫头教主子房中事。
做为家族重点培养人的他,身边自然少不了温柔的解语花。
了解男女之事后,最初本能性的喜欢劲过了,对床事算不得热衷,兴致来了,就做一做,也好让家中长辈放心——
他的身体与欲望都没问题。
服侍的那几个也没特别宠着谁,都淡淡的。
至于她们之间有没有明争暗斗,他从不关心,也没必要知道,横坚都是些奴婢,主母进门前肯定都得打发了,连抬妾的可能都没有。
出来行走,顶着才子名号,秦楼楚馆烟花之地是必要的注脚,经过专门调教的姑娘,服侍起来与丫鬟又不同……
经多了,逢场作戏愈发娴熟。
刚才的那种感觉,他对着别的女人从未有过!
婴子栗皱了皱俊雅的眉头,他对这种不受控制又莫名其妙的感觉,本能地感到危险……
“撤了人间春晓的情报,”
冷冷地吩咐听风:
“一间酒楼而已,无关紧要。”
听风急忙称是。
告退后将手下叫来,取消了人间春晓的情报。
手下不解。
“之前作为重点关注,怎么忽然就……”
“这是你能问的吗?”
他冷冷反问。
其实他也不解。
公子忽然就要人间春晓的情报,而且是重点关注。在这之前,没有任何迹象指明人间春晓存在问题。
一间酒楼而已,就算有点名气东家是永安侯夫人又怎样呢?
一间酒楼而已!
还列为重要级,是不是小题大做啊……
当初接到命令时他就嘀咕过。
又撤消了……理由还是一间酒楼而已……
难道起初公子不相信他们只是一间无关紧要的南方馆子?
这个命令尤如伏雨,来得突然去得更突然。
听风摇摇头。丢下不再去想。
……
书房内婴子栗拈起一颗红彤彤的樱桃,扔进了嘴里,堵气似的又抓了几颗,嗯,果然甜美多汁!
卫锦言,永安侯夫人,关自己什么事!
他什么时候会对别人的东西好奇?还是个有主的女人?
婴子栗有些负气地想着,觉得自己太闲太好笑。
一不小心,嘴里的樱桃连核带肉整个一并吞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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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侯接到三福的飞信,知道荞麦事件的进展。
这时。锦言的回信还在路上。
他倒没往故意拿乔这方面想。算不上指望她。就是提那么一句。
卫四懂些稼穑之事,与她在道观中放养着长大有关系,但若说又懂工艺通匠器,能造实用的物器等。任昆还真没往这方面想。
顶多是通医理的原故?
永安侯想起当初锦言告诉他荞麦全株可入药的事,大周就没有不能看病制药的道观与寺庙!
凡香火鼎盛的寺观,要么是僧道通杏林,要么就号称有秘而不传的灵丹妙药,包治百病。
塘子观乃东南顶级道场,观中自有修医术的道人,锦言自小在那里长大,耳濡目染,以她的聪明劲儿懂些皮毛实属正常。
永安侯微一沉吟后提笔疾书。
“拿去。八百里加急呈陛下。”
把写好的奏折递给大福。
既然农事司没办法求到他这里,这又是救命的要紧事,那就群策群力,择令器物处一起拿出解决办法。
领圣旨,与农事司同样担了责任。器物处那帮人绝不敢敷衍了事,谷子粟子都能去壳食用,荞麦怎么不行?
他们手里有那么多匠人,总能想出办法来。
“给三福回个音儿,此事另有安排,不必再扰夫人。”
大福即将走出屋门,永安侯又加句吩咐。
“是。属下告退。”
大福回身行礼,退了出去。
农事司主事得知后,大笑三声!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一招呢?
只顾着贪功吃独食了,自己做不了的事愣往身上揽!
农事司是做什么的?
作物种出来了就是大功一件,这头功谁也抢不走!
那脱皮去壳的事,是器物处的责任,与农事司有什么关系?
噢……我们找出能活命的粮食作物,你器物处却造不出大规模去皮使之能够食用的设备?
那是你器物处失职!
与我农事司无有何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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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打什么官司,永安侯无暇关注。
他极忙。虽然身边的人很得用,各地方官员也没人敢阴奉阳违。
谁敢呀!
叶城府官欺上瞒下,以霉变粮食掺沙土偷换赈粮,借以谋私财,被告发后,经查罪证确凿。
永安侯眼都没眨,无论主犯从犯,所有涉案人员,一律就地处斩——
全都砍了头!
有人为从犯求情,言罪不至死。
永安侯冷笑:
“本侯领了赈灾的差事,自当不负皇命,救命的钱粮,敢伸手,就要拿头来抵!本侯没诛他全族已是法外施恩!”
众禁声。
平时再贪的官儿也不敢有二心,永安侯安排什么就乖乖的领命,劳心劳力不敢说辛苦。
只盼着尽快把手头的事做好,早点把这位大神送走!
求老天爷快点下场大雨,既然是旱灾。下了雨,灾情没了,这赈灾的事也结了。
毫不夸张地说,整个西北道有这种想法的官吏超过三分之一。
……
任昆嚣张霸道惯了,压根没心思去管下面的人怎么想。
谁把事情办好了,谁的脑袋自然长得牢,屁股坐得稳。
至于送钱财之类的,他还缺这个?
发财的机会遍地都是,跑到西北这种穷乡僻壤来抢食?
吃相太难看了吧?
一概拒之!
禹州知府是个脑袋活泛的。
风险与机遇并存,虽说永安侯在。大家都不敢捞。不过。若有他一句话,升个一两级还不是寻常?
有官位在,还怕以后没发财机会嘛。
投其所好。
禹州知府给永安侯送了两个一模一样伶俐俊秀的小儿郎:
“侯爷,这两孩子是双胞兄弟。家里原先是开茶亭的,这次遭灾,家里的大人都没熬过去了,眼下只余这两孩子,为活命要自卖为奴,下官看他们手脚倒是麻利,侯爷这趟出来,身边也没带个端茶倒水的小厮,您看……”
两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样子。眉眼看上去的确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穿了一样的衣服,分不出谁是哥谁是弟。
见永安侯看过来,忙跪下行礼。
……
这头猪,竟还有这种心思!
任昆心底暗骂,禹州知府姓朱。他送这小哥俩来的目的。任昆一清二楚。
一旁侍候的大福眼中闪过一丝嘲讽:
真够猪的!
“朱大人的美意本侯领了,大福,让他们先学学规矩。”
侯爷竟然收下了!
大福心中诧然,面上不显,领着两人出去安排。
朱知府见人送出去了,美滋滋地告退。
“大人,人,收下了?”
师爷忙凑上前问。这主意,是师爷提点,一手操办的。
之前人没送出去,不知拍的是马屁还是拍马腿,少不得心中忐忑。
“收下了!”
朱知府一脸笑褶子:“这次多亏师爷。”
“哪里哪里,都是大人英明。”
师爷连连自谦。
事前,他们探得,自永安侯收了水无痕,将其接进府后,这两三年就没再去过小倌馆之类的地方,只守着他一个。
大婚迎娶正室夫人后,那姓水的小相公还是安安稳稳住在府里头,可见受宠程度。
这若是送人进去,弄巧反成拙,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损失了一两个下人倒没什么,怕就怕风声走露,被那姓水的小相公知道,枕边风吹吹,升官不成,反遭贬。
所以,这双胞胎找来后,两人商量来商量去,拿不定主意,最后师爷说了:
“大人,哪个男人会一辈子只宠一个美人?永安侯好这一口儿,不就跟正常男人爱美人一回事?那姓水的以色事人,与青楼女子有甚区别?任他再美若天人,这山珍海味,天天只吃一种,也会腻歪的!换点新鲜的,侯爷未必就没兴趣。”
师爷捻着几缕山羊小胡须:
“再说,退一步讲,咱这可都还是孩子,正经良户,只是家里遭灾才卖身的,又不是风月场调教出来的,大人只是送个端茶倒水的下人,就算他不收,也不会就此记恨吧?”
着啊!
朱知府一拍大腿:
“还是师爷看得明白!”
不就是看侯爷没下人服侍,买了两个伶俐的送去。不要就算,想多了是你们一脑子齬龊有问题,把光明正大的事想歪了。
说我送小相公?
你们哪只眼睛看到的?
一不出自风月场,二是正经良户卖身,三年岁还小,怎么就成了孪童了?
而且侯爷向来不喜欢孪童,年岁小的,一概不上手。
嘿!
居然就收下了!
凭这两孩子的姿色,再过个三四年,长开了,定也是尤物!
况且又是侯爷自己一手调教的,受宠,是跑不了的!
关上门,享受两个一模一样的小郎君的服侍,个中滋味,难以言表。
朱知府想得猥琐——
虽然不好此道,想来与男女之事也无甚区别吧?
……
“侯爷,那两个孩子年纪还小,安排在杂务上,先跟着跑跑腿……”
这厢书房内,大福欲言又止。
事虽反常,却不是他做下属能问的。
“嗯?”
永安侯眼风一扫,哼道:
“想什么呢!那是留给均哥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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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六十五章 均哥儿的礼物(上)
啊!
大福闻听此言目瞪口呆,
“给,给均少爷留……留着?”
均少爷才几岁!
侯爷现在就给他留人?
这,这!就算是桑世子没意见,百里夫人也能来砸公主府!
那可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况且这事,走到哪儿,就算说到皇上那里,侯爷这边也不占理啊……
那可是定国公府世子嫡长子!
大福他们打小跟着任昆,服侍多年,情份不一般,侯爷做什么都是对的,可,这,总得考虑子嗣不是?
“打住!”
永安侯喝道。脸上黑云翻滚,杀气腾腾。
大福一噎脖,没敢再言语。
“你这狗脑子都装了些什么!”
他恨恨地揣了大福一脚——
居然将他想成那样,这狗奴才真是皮紧了!平素看着懂事,实际却是这般的没脑子!
“人给我养好喽,规矩学不好,唯你示问!”
分隔线
到六月中旬,西北连接下了几场小雨,人畜饮水有了保障。
从京里运来了荞麦种子,圣旨着令降雨量多的各府进行播种。永安侯严令各府按章程行事,虽然器物处暂时还没有制出脱皮的设备,但先播种上,在等待收成的这两三个月内可能就会有进展。
田地不等人。
有播种才会有收获。
先种上总没错。
地不能荒着,这是农人溶到骨子里的认识。
这一次不用逼,分到种子的人家干劲十足,不管之前见没见过荞麦,也不管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吃,总好过放任着长草好吧?
好吧,就算这也是草,那总好过长杂草吧?
好歹还能烧火喂牲口呢。
忙完这一切,永安侯的差事完满结束。终于能返京交差了。
起程,七月初回到京城。
长公主连着几月后没见到儿子。想得紧。
自任昆入了城就连着派人打探消息,听说永安侯先去了宫里,忍不住就要换了大衣裳进宫。
何嬷嬷安抚她:
“殿下,侯爷进宫定是见皇上交差事的,再来是给太后请安……太后知道您心里急,不会多留。用不了多久,就回府了。不若踏踏实实在府里等着,别是万一路上再错过了……”
正要梳洗换衣裳的长公主听这话有道理,不由暂歇了心思:
“……你去厨房看看,昆哥儿爱吃爱喝的可都吩咐了?都用心备上没有……”
何嬷嬷应声告退。
锦言一旁暗自腹诽:
这还用看。一准儿早就弄好了!这么大个的主子回来了。谁不卯着劲儿好好表现?差事不用心?是不想干了还是不想活了?
这时她才不会劝阻长公主所做的任何事情。万一她老人家以为自己怠慢了她的宝贝儿子,那还了得?
所以从得知永安侯要回府,锦言就表现得象长公主一样高兴,只不过没那么夸张。怎么着也得有点小媳妇的羞涩不是?
那种想又不好意思承认,思念又不说的欲语还休什么的,谁不会呀?
永安侯果然如何嬷嬷所说,并未在宫中耽搁太久——
皇上与太后均知长公主思子心切,未曾多留,见了面请过安就打发他回府了。
甚至连差事也只三言两语交代个大概……
“你一路风尘,先回府休息,明日再来禀告详情。”
皇上看着心爱的外甥略显憔悴的脸庞,满心的欣赏。笑颜道:
“这一趟差事办得极好!昆哥儿愈发进益了!皇姐在朕面前念唠好几回了,你再不回来,你娘该跟朕急了!”
任昆无奈笑笑,母亲就是这种性子,别人看来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事。她都能说得理直气壮——
谁让她是皇帝的长姐,姐弟感情又好呢,羡慕嫉妒恨是没用的!
皇上也笑:
“皇姐是心疼担忧你,这趟差事艰苦时日又长,难怪你娘会念叨,朕也挂念。回府后可要跟你娘好好的,别惹她。”
然后催他快去慈宁宫请安:
“你皇外祖母也挂念着,快去请安,再不去,就该派人来问了。”
永安侯施礼告退,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请了安。
太后娘娘更是了解长公主的脾气,拉着手掉了一回眼泪,就撵他:
“赶紧回府,不然你娘又该急了,明儿再来!”
……
永安侯回府到正院请安,早有腿快的丫鬟跑进去给长公主报信。
长公主是长辈,不好跑出去迎接,就支使锦言带了婆子们去二门迎接。
不能拂了老板的意思,况且只是跑腿的活儿,多走几步也没大碍,锦言欣然领命。
永安侯刚进内院,就见到被仆妇们簇拥着的锦言。
她穿着粉紫的通袖袄,淡紫的束腰带,系着月白色的挑线裙,裙身无绣花,仅腰间垂下的深紫绣绿花香囊和紫玉佩环装点其上。
含笑站在垂花门前,清雅而媚丽。
下午的阳光很刺目,她微微眯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半遮着春潭水,若白瓷般的肌肤被阳光晒出淡淡的粉色……
见他走近看过来,半掩的眼帘抬起,绽放出大大的笑容,一刹那间仿佛烟花璀璨,喜悦之情如孩子般真实坦率:
“侯爷回来了。一路辛苦了。”
那笑容如阳光般撒播到他的心上,任昆忍不住闭了下眼睛。
原来卫四长得这般模样!
倒是能入眼……
难怪娘亲喜欢……
这一刻,永安侯仿佛突然看清锦言的长相。笑容很美。
坦荡荡地开心迎接,有分寸的关切问候,让他陡然生出回府也不错的感觉……
分隔线==
“混账东西!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长公主高八度音阶伴着碎瓷落地声突如其来,尖利地锦言耳朵一紧!
脚步顿住了。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啊?
昨天下午还搂着儿子心肝肉儿的,嘘寒问暖不知怎么疼好了,好象任昆不是个二十好几的青年而是个两三岁的孩子,让一旁待命的锦言看得心有余悸……
这,也太夸张了吧,茶端到手边。点心就差要直接喂到嘴里!
那架势,有要回炉吃奶的感觉!
把个永安侯羞窘得脸红脖子粗,居然没发脾气——
可能是一走好几个月,刚见着亲娘,不好马上发火吧?
怎么,这刚过了一晚上,就又骂上了?还又摔又砸的?
这种母上大人训打儿子的场面可不适宜往前凑……
她明智地停下,眼睛看向站在外面听传的柳嬷嬷。
柳嬷嬷是锦言的授琴师父,待她历来亲厚。
微微摇头,柳嬷嬷轻轻示意:“侯爷带回两个小厮。”
两个小厮?
锦言有点摸不着头脑。带两个下人回来有必要发这么大脾气?
难道这两人有什么古怪?
不会吧?
她有点怀疑。永安侯是去出差。赈灾呢!难道捎带着还带两床褥子回来了?
柳嬷嬷点点头:
“双生子,听说模样很好,殿下火大着呢……”
言下之意,您是要通禀还是不要?
锦言不禁踟蹰:
进去吧。实非所愿;
不去吧,都已经走到门口了,再转身避开,回头长公主知道了,不定怎么想!心情好可能认为她避开是有眼色,心情不好就会心生芥蒂。
“劳烦嬷嬷通禀一声。”
往日都这个时间来请安,既来之则安之。
柳嬷嬷忙回身进屋,侯夫人是个有主意的,素日里总能让殿下心平气和。这次或许也成。
柳嬷嬷刚进去,锦言就听长公主在里面大喝一声:“让她进来!”
火气十足!
心知不好,这回定要被迁怒了。
忙定定心神,举步迈入厅堂。
果不其然,尚未开口。长公主就极为不耐:
“行了行了!介天往这儿跑得倒是勤!相夫教子的正事倒全不放在心上!”
来了!
大清早躺着也中枪!这靶子当的!
锦言心中哀叹,恭恭敬敬地行礼,眼下公主殿下心情不好,还是收敛些的好,陪着笑:
“给公主婆婆请安,锦言愚钝,累公主婆婆费心,假以时日,一定会有进步的。”
“假以时日!假以时日!本宫要等到哪一天!”
长公主暴怒!
啊,自从昆哥儿有了这个毛病,交恶的看笑话,交好的真心假意地安慰,要她耐心些,假以时日总会好的……
如今亲成了妻娶了,情况却越来越不好,假以时日?!说得轻巧!假到哪天是个头儿!
锦言这四个字成功地激怒了狂暴的长公主:
“……你要是个顶用的,本宫用操这份心嘛!娶妻娶贤,既拢不住自己男人的心,又不知道规劝夫君,只一味地到本宫这里来讨好卖乖,你这样的媳妇要来做甚!”
这话很重,直接打脸。
按说一般人家的婆婆都不会这样不给媳妇留面子,只是长公主是谁呀!她用得着给锦言面子吗?
盛怒之下,驸马任怀元的脸面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何况是小小一个锦言?
全然忘记了这些时日母女般的和睦相处。
换作其他人受了此等劈头盖脸不明原由的一顿痛骂,要委屈地掉眼泪了。
锦言心里有小小的不自在。
对长公主,她虽存了讨好之心,却一直是以诚相待的,虽知道殿下的公主病不是一般的严重,但这样被指着鼻子斥责,想要继续维持笑意既不合时宜又小有难度。
她低了头,没吭声。站在一堆碎瓷边上老老实实地听骂。
先让她骂骂,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等公主骂累了,出了这口邪气,再劝解更有效果。
面上惶然。
真的惶然。
你说没招谁没惹谁的,凭白中枪,虽说骂是不会掉根头发少块肉,这,噪音声波、负面情绪也是一种伤害不是?
“与她有什么关系?事因我而起,你骂她做什么?”
任昆不耐地打断了长公主的骂声……
噫,竟是永安侯出面解围?
正文、第六十六章 均哥儿的礼物(中)
什么!
长公主的骂声噶然而止。吃惊地望向永安侯。
低头挨骂的锦言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随即又低下:
呵呵,永安侯这人还不错,果然仗义!记着当初的约定呢,在公主面前要帮护!
长公主瞪大眼睛呆怔住,转头看看垂头的锦言:
昆哥儿,这,这是在为她说情?
猛然窒住了——
昆哥儿,在为锦言说情?
长公主并非对锦言没有感情,如所骂那般不满意。
只是狂闷之下,必须发作。
恰恰因为对锦言有些感情,话才说得狠。一方面恨其不争,另一方面是指桑骂槐,敲打任昆的。永安侯这一求情,反倒把她吓住了。
昆哥儿,这是在为他媳妇说话?他,他,竟知道要护着锦言?
一瞬间,长公主的心里只剩下狂喜!儿子知道替他的夫人说好话?!
她不可置信,生硬地又问了回去:“你说什么?”
“母亲!她什么也不知道,你别乱迁怒好不好?”
永安侯压了压火气,沉声答道。
果然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有阵子没见母上大人了,以为她脾气变好些,结果……
他捏了捏眉心,深深为自己的老爹哀悼,这娶的是什么女人啊。
“母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不是那样又能是哪样!事实就是我想的那样!”
长公主又激动了:
“你若不做出这样的事,我能想吗!有一个祸害还不够啊!马上给我打发了…”
永安侯皱眉,沉着脸没说话。
“怎么!我如今管不了你了?”
长公主冷笑:“也是,你成家了,房里事是不应该我管了!”
她一指锦言:
“你们回自己院子说去!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儿你跟她说清楚,回头让锦言来跟我说!”
我吗?!
锦言心中哀叹……装死都躲不过?
永安侯也愣了,跟她说?
这本来就什么事也没有,纯粹是母亲没事找事,我跟她说什么啊。
“这有什么好说的?”
“你干了什么好事就说什么。回你们自己院里说去!”
长公主开始撵人:
“看到你这个混账我就心肝痛!锦言,有什么事你来跟我说!快走,快走,看着就心烦!”
任昆和锦言被她连赶带撵地给轰了出去。
两人出了院子,面面相觑。
锦言忍不住扑哧笑了,语气轻快:
“侯爷,您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惹来这把大火!连我这小小的池鱼都被烤焦了?”
任昆微微有点尴尬,母亲永远这样!
不分青红皂白,想当然又自以为是!偏偏因为是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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