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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绮闻-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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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
程放的房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陈亮托着罗盘嘻嘻哈哈站在门口抓了半天脑袋:“程先生,你对算命真的没兴趣啊,我这个发明真的可以测谎啊!”
程放感觉这就是个单纯来捣蛋的家伙,微微一笑,手中运笔如飞速度不减地批阅着公文:“行军打仗只需要勘测地形和敌情,不需要勘测谎言。”
“唉唉唉,先生不要这么冷淡嘛!”陈亮抓耳挠腮大半天,心里直骂单小风有病,为什么要一大早对自己提‘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把程放带到指定地点’这种无理要求啊!班长了不起啊!
可恨自己收了她十两银,又不好不干,只得硬着头皮跟程放没话找话。
“程先生……”
“这位同学,若我没有记错你应当是文生,我不知道你找我何事,但若非要紧公事,请恕我不能奉陪了。”程放俊容不改,微笑的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送客”二字。
陈亮急得要死,忽然灵机一动:“啊,先生,是公事!”
“哦。”程放抬眼又瞥了他一记,微笑着一脸不信。
“是这样的先生,自从监例战之后,我们许多文生都见识到了武生的实力,所以我们当中一批人商量了一下,想要集体转为武生!”
这个谎之扯淡程度,足以让陈亮自己的汗颜。
管他|娘|的,反正只要负责把人带到就好,其余的烂摊子,让单小风爱怎么摆怎么摆去。
程放果然把笔搁在笔架上,略显出一点感兴趣的眼神。
陈亮感到有戏,忙凑过来在他耳边道:“先生,我们商量好了,怕转班的人多了霍先生不高兴,所以先找你探探路。您不会反对吧?”
程放不置可否道:“为何会选择来找我。”
“因为您才是武生中唯一那个天班的博士啊,我们本来就是天甲班的一流学生,转班以后也要进入一流的武生班级才过得去,您说是不。”
“兵法和武道与文法是截然不同的。”
“学生知道,所以才受了大家之托来请先生过去指点一二啊,先生赏脸不?”
程放道:“其他人在哪里?”
陈亮得计,心里乐开了花,屁颠屁颠道:“不远不远,就在后山。”
“后山?为何要去如此僻静之地。”
“程先生见谅,不是我们不诚心,是实在怕国子监内人多眼杂,把这话一传,到了霍先生耳朵里,班级又没转成,那日后岂不要穿不完的小鞋?”
程放失笑,道:“你们的霍先生,岂能是这等没气量之人。也罢,我就跟你去看看,带路。”
程放脱困,双人定局
程放随着陈亮带路来到后山瀑布,只见果然有夏彦生吴宗文等十几个人等候在一棵槐树下。程放见了众生只是负手微笑,众生面面相觑,都有些踌躇,个个迟疑不前。
夏彦生见状,拿胳膊肘拐拐吴宗文,吴宗文被他敲了一下,站出来一步朝程放恭恭敬敬道:“程先生。”
程放一笑:“听说你们想要转武生。”
众生又是互相看一眼,有的人面露难色。夏彦生作揖道:“学生不才,想请先生看看我们资质如何,是否合适。”
“人应当做自己最擅长之事,”程放毫不犹豫道,“你虽然没有练武的材质,但行棋和兵法一样,皆属诡道,我倒不好说你究竟是否合适了。”
吴宗文接口道:“那程先生是愿意收我们做学生了?”
程放又笑:“我可不曾这样许诺过。你们若想转武生,还得经由监丞和邓大人批准才是,我怎好随意定夺。况且霍大人和朱大人也未必会同意,毕竟他们才是你们的先生,你们应该先经过他们的准许。”
“几位大人都是通情达理之人,不会对我们的要求置之不理,”吴宗文说罢,从邵泉手里的托盘上端起一杯茶,“请程先生喝了这杯拜师茶,日后我们拜在先生们下,也好请先生多加关照。”
他拿起那杯茶时神态自然,但一旁的邵泉的神色颇为紧张,端着托盘的手不住地颤抖。
程放见了,微笑瞥一眼邵泉。吴宗文低头瞟一眼道:“邵泉,你的伤寒还没好?怎么都站不稳。莫传染给了先生。”
邵泉慌忙低下头,假意咳嗽两声,不敢去看程放的眼睛。夏彦生扶住邵泉后肩膀:“去树下坐着歇会。”说着便扶他走到一边。
吴宗文不动声色地看着始终没有接茶的程放,其他几个监生也努力控制着脸上神情,冷汗纷纷从后颈流下。
程放看着吴宗文,俊眸掠过一丝奇异的微笑,终于朝茶杯伸出了手。
一滴冷汗从吴宗文鬓发间穿流而下。
就在这个时刻,他手一抖,将茶泼在了程放身上。
“先生!”吴宗文作惊道,“学生失礼了!这就给先生擦净。”说罢立刻回头朝众生使了个颜色。“先生,烫不烫?”“把衣服撩起来快看看有没有烫伤!”那些文生纷纷涌上来,一副要围程放的架势。
“慢着!”程放喝道,身体也随之倒退一步。
他武功高,使得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生都有些忌惮,连吴宗文也不敢随意靠进。
程放收敛了冷下去的神情,旋即化作清俊的笑容,道:“不必劳烦,本官自己来清理便可。”
说罢当着众人的面,便开始宽衣,解下上身衣物。
当他展露出肌|肉完美健硕的上身时,众生都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腰上。
令人惊讶的是,那里并不是期待中的鹰爪疤痕,而是整片的坏烂的皮肤。
“程先生……”有人指着他腰际道。
程放轻描淡写地笑道:“昨日带武生们骑猎,不慎跌落下马,擦伤了些。习武之人常会遇见的小事,你们若要转为武生,也要做好吃苦受伤的心里准备。”
众生哑然一阵,都是疑惑无言。程放把上衣浸入河水中擦拭了一遍上身,又在河边拧干,随意地搭在肩头,朝吴宗文走回来:“既然你们要转武生,打算什么时候朝邓大人提起此事?”
这下轮到吴宗文哑口无言了,他原本就是找的借口,现在骑虎难下,值得支支吾吾搪塞了一阵。偏偏程放一脸关切问得十分仔细,搞得他满头是汗。还是夏彦生上来,凭着辩才和程放对答了几句,才有些真心要转班的样子,把程放敷衍告辞。
程放走后,吴宗文等一干文生跑到山石后,把在其中偷听的赵丹凤和翟秀年两人抓出来,劈头就责问:“你们俩说有好戏看,这就是你们俩说的好戏?”
赵丹凤也懵了,看着翟秀年。翟秀年慌里慌张道:“我明明记得那个位置是有鹰爪疤痕的啊……”
“鹰个屁啊,那是人家的擦伤,人家程先生都说了,是骑猎课的新伤!”
翟秀年红着脸争辩:“那也许是他为了掩盖旧伤故意弄出来的。”
夏彦生抱臂沉思道:“他有没有在课上受伤,我们去武生那边一问便知。倘若他真如你们所说有嫁祸秋娘事件给霍容的心机,他不可能会撒这种一戳就破的谎。”
翟秀年低头不语,吴宗文皱眉,扯着他袖子道:“秀年,你当真看清了程放洗浴之时身上的疤痕?”
“我发誓,我肯定看见了!”
“你看见个鬼啊,”蓟胜道,“一定是眼花了。”
“我也觉得程先生不可能做那样的事情!”
“对啊,就算他身上有你们所描述的疤痕,那也不代表他就是秋娘所指的负心人。”
邵泉哭丧着脸道:“最惨的是,我们为了帮你找负心人没找到,还要全体转武生!”
这一提醒,使得大家都郁闷至极,个个抱怨起来。
“我才不要做什么武生啊,虽然文生课业无聊,但总好过天天在外日晒雨淋。”
“但刚刚都跟程放说好了,现在怎么办?出尔反尔?”
“是啊,你们两人真是害死人!小风哥,我可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帮忙的,现在倒好,这事儿怎么解决?”
……
一大群文生吵吵嚷嚷着,赵丹凤始思考着未发一言,夏彦生见她沉默,低声问道:“小风,你有什么看法。”
赵丹凤抬头看他一眼,以同样的低声答道:“我觉得秀年没必要说谎。何况那段时间我在竹屋养伤,的确有被人袭击。仔细回忆,身型和程放也相符。天底下巧事实多,但巧到这种程度,我不信。”
夏彦生一怔,还想再问,但赵丹凤却一转身走了。
……
程放一路走回敬一亭房间,将湿衣换下,打水擦身。当沾满温水的帕子缓缓接触到腰际那块新的伤口时,他不觉蹙起了眉头,嘴也撕拉起来。
但那种因痛楚而产生的皱眉瞬间又转为了得意的笑意。(文-人-书-屋-W-R-S-H-U)
一想到赵丹凤等人因为计划失败而骑虎难下的焦虑表情,他便要得意地想笑。
一瓶金疮药在他面前晃过。
“程先生,新伤可要注意保养。”那托着药瓶的光润的手一拢,将药瓶收入掌中,陆见欢的脸放大在程放眼前。
程放看他一眼,显出戒备之色:“哼。”
“哼?”陆见欢故作讶异道,“这不像是对恩人说的话啊。若我没记错的话,要不是昨晚我不辞辛劳将消息放给你,让你借由上课之机造新伤掩旧伤,你现在已经成那群学生的瓮中鳖了。”
程放冷眼看着他,满脸的不信任。
陆见欢抿唇一笑,眼中尽是机狡之光:“嗳,我对你如此掏心掏肺,不如你也对我说句实话吧。你是辽人,对吧?”
此言一出,程放那纹丝不动的面容瞬间掠过惊惧,但又迅速回复平静:“哼,可笑之辞。”
“但是刚刚那个表情出卖了你啊,那么紧张。”陆见欢把药瓶在手里抛上去落下来地丢玩着,口中闲闲地说道。
“污蔑朝廷命官,乃是大罪。”
“但是这个东西也已经出卖了你。”陆见欢伸手一指。
那一指仿佛伸出一剑一般,使得程放不由自主地倒退,下意识摸向自己脸颊。
——有什么不对之处吗?
陆见欢双手撑着桌沿,身体倾向对面的程放,笑眯眯端详着他的脸:“你的耳洞快要蚀了,已经很久没戴耳坠了罢。”
汉人之中,因为本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随意毁伤的古训,男子会戴耳环的确极少。但也不排除一些特殊情况而戴上耳环的。程放辩道:“自幼体弱,当作女子驯养,才穿了这保命的耳洞,又有何奇怪。”
“耳洞虽然快要蚀去,但形状依旧不会改变。你的耳洞是水滴形内翻的唷,越到下面便开得越大,上面的肉紧向内——这么重的耳环,汉人是不会戴的。”
程放闻言又是一怔。
陆见欢笑道:“能让耳垂如此变形的重量,想必也只有你们辽人常常佩戴的青铜耳坠了吧。”
程放愣了半响,冷笑一声,改了颜色道:“你有什么企图。”
陆见欢既然知道了他是辽人,自然也可循着这条线索查知他是辽国派来刺探军情的细作,但他却不但没有上报反而助他脱险,自然是想要从对方身上索取什么。
程放很清楚这一点,只要自己还有价值,那么就不会有危险。
陆见欢找了张椅子拉出来做下,跷起二郎腿,俨然是这间屋的主人一般:“嗯,我的确想找你合作,不过,为了让你也满意,你可以先说说你想要什么。”
程放犹疑片刻,低声而沉冷地答道:“我要霸县至雁门的军营布阵图。”
这句话说得虽然轻,但亦在陆见欢心中引起不小震荡。
河北霸县,山西雁门关,都是宋辽交境的边界线。辽国明着和议和亲,暗中却安插细作在宋国朝廷之内查探这边界的军事布局,其越境侵攻之心可想而知。
他不由得暗中咬紧了牙关。父亲没道理不知道程放的真实身份,但依旧利用倚靠着程放的能力行事,这是何等的危险行为!一旦踩过界,就会成为通敌卖国的叛徒,谋逆之罪可诛九族!
他控制自己冷静下来,心中慢慢分析着情况。
按现状判断,程放跟了父亲至少有两三年,但如今尚未拿到布阵图,可见父亲还不曾冲破那最后的底限,迟迟拖延着没有卖给他军机。但以程放的为人又岂能让人随意利用,他早晚会出手的。
“怎么样,你能拿到?”程放冷笑着看他一眼,仿佛在嘲弄他的不自量力。
边界军营布阵图,乃是朝廷最重要的军事机密,这等讯息除了皇帝,只可能掌握在协助皇帝处理军机的丞相和镇守边关的镇国大将军手中。这两个人,一个是迟迟拖延利用他的老狐狸陆景兆,一个则是顽固忠直的大将军,无论哪个都难以攻克。
看着陆见欢迟疑不语,程放挑衅地道:“你还记得上次谷仓之事吧。下令处理掉那女人的其实并非你父亲,而是你大哥。”
陆见欢浑身一震,抬头看着程放。
“莫非你一直将你大哥当作草包不成,在我看来,他可是比你厉害的人物,”程放道,“你有城府,却让所有人看出你之城府,这算不上什么高明的伪装;而陆见鳞他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是个莽汉,事实上,他不是。”
陆见欢目光僵硬地看着程放。
眼见戳中他痛脚,程放乘胜追击地道:“托我的福,你大哥在国子监掌握到的讯息并不比你少,不过若是我掉头助你,给他意想不到的一击,你觉得他会输得有多惨?”
“……”
“唉,你们汉人便是这样,遇事少决断,连相爷也是,”程放故意摇头,以不小心说漏嘴的语气道,“霍容的帮手都已经拿到当年的账册了,相爷竟还能沉住气。”
“慢着,”陆见欢惊道,“账册?”
“没错,你们陆家当年的那本私账,如今重现天日了。当年我替相【文】爷查探至江宁,也正是为【人】这本账,若不是我去了江宁【书】没找到那货,也不会心烦气躁地【屋】冒用霍容之名逛青楼惹出这档事……”程放道,“你们要找的,国子监内与霍容同气连枝之人,我已经找到了。账册现在就在他手里,不过三日后我可保不准会不会出现在御书房。”
“……”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有。陆见欢,再想想,对你而言是天下归辽归宋重要,还是最终谁能掌舵陆家更重要?”
“……”
“你若能替我从相爷处拿到布阵图,我便能从那人处拿到账册,你想好了。”
“……”
陆见欢沉吟片刻,朝程放伸出了手:“成交。”
程放微微一笑,接过了他递来的金创药,在手里掂量着:“那么明晚我去取图,你把账册带到国子监来。”
“那个人是谁?”陆见欢问道,“你所说的霍容的帮手,是谁?”
“这却不能告诉你了,”程放提防着陆见欢得到机密后就会自行取账册,故而始终推搪,只笑道,“明晚之后,当你见到那个人的尸首,自然就会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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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入夜,陆见欢便来到敬一亭中。
程放已换上夜行衣整装待发,陆见欢从怀中取出一副卷轴,用红绸包裹着。程放点起油灯,拆开红绸。
那昏暗的灯火之下,一卷壮丽河山缓缓铺陈而开。
太行、白沟、冷泉谷口、天池庙……千里江山,幻世画卷,难怪古往今来多少勇毅之士甘愿抛头颅洒热血于其中。程放看着看着,想象着辽国率兵攻占宋国京城那一日,心中不觉热血澎湃。眼中放出璀璨的光来,情不自禁感叹:“好,好!”
陆见欢挑唇一笑,道:“布阵图我已带来,接下来便该你了。”
程放将画卷小心收好纳入怀中,扎进了腰带,点头道:“账册在邓玄手里。”
陆见欢微微一诧,旋即哼笑:“老东西,果然是只狐狸。”查了那么久,居然从未怀疑过他。
邓玄身为国子监最高的长官,越是显赫的位置,反而越遭受到了忽略。
程放道:“今晚邓玄便会在书房,那书房机关我熟悉,内藏暗室,想必账册就在其中。”
“做得干净点。”
程放笑:“杀了他,完成交易,我便可回大辽复命,还需要呆在这里等人通缉?”
陆见欢亦点头笑,垂眸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杀机。
……
赵丹凤独自一人在房间呆到天黑,也不见陆见欢归来。她看一眼床头打包好的行李,不由得缓缓叹息一声。
经过反复的权衡思考,她终于决定要离开这里。
虽然无法取得程放的证据,但也不能任凭他逍遥法外,赵丹凤决意要去找邓大人禀明一切事实。如果表明了公主的身份,那么说的话也具有了可信度吧。
只是这话一旦说出口,便再也不能以单小风的身份呆在国子监了。
她又看一眼蜡烛,烛泪一滴一滴顺着红色的烛花落在铜架上,映照着对面空荡荡的床铺。
来不及跟小贱告别了。
她也很明白回到宫中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虽然曾经贵为公主曾经也是父亲的掌上明珠而倍受宠爱,但如今父母双逝,皇兄对她这个众多皇妹妹中的一个并无过多感情。所谓风向变了,连宫中太监嬷嬷也会看人脸色行事,那几个得宠的,都极少来她寝宫转悠。逃跑之前,还屡屡传出皇兄要将她送到辽国和亲的消息。
现在回去,结局定然也只是被随随便便嫁出去罢了。辽国、契丹、西夏……无论哪个国家,只要能为政局带来一丝的平衡就好。也许皇兄就是那样考虑的,所以连亲妹妹新城都会被送到辽国和亲。
她又叹了口气,站起身,吹熄了蜡烛。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她仰望门外的夜色,踏了出去。
……
敬一亭邓玄书房内,一直藏着一个暗室。在一副落地画帘的背后,便是那暗室的机关,只需拧开便可开启。
邓玄出身暗室之内,点燃所有灯正在忙碌地排查着当年的名册。
饱经风霜的粗糙大手一个个划过纸面上的名字,每当经过一个,他心里便涌起阵阵感慨。
这些官员,有的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有的久经官场忠贞半生,为何到了这些财贿面前都统统倒下了步伐?
不由得感慨陆景兆拉拢人心的本事。那些他想也想不出来的人,居然统统被收进了陆景兆的党羽。看来反陆之事,的确任重道远而又迫在眉睫。
忽然,他听到身后有异响,立刻警觉地将账册丢入石匣之中,阖上门。那石匣与地面连接在一起,若没有开启特定的机关,是绝对打不开也搬不走的。
邓玄转身的一瞬,对上的是黑衣不蒙面的程放。
他立刻明白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程放之所以不蒙面,因为他很确信,没有一个活人可以再有机会指证他。
但邓玄依旧笑了,苍老的声音微颤,胡子抖动着:“程放,想不到是你。不过,你依然得不到你想要的东西。”
程放看一眼那石匣,便知道唯有邓玄可以打开,冷冷道:“邓大人,念在同袍之谊,我可不想为难你。把账册交出来。”
邓玄看着他,眼神专注地道:“程放,本官一直不明白,像你这样前途大好的年轻人,为何会走上这条路?”
“你不明白的事情多了去了,不过我可以让你明白不合作的后果。首先我会一刀结果了你。”
邓玄无所畏惧地笑笑。
“然后我会把你七岁的小孙子的手指头一根一根砍下来。”
邓玄的脸一瞬间变得煞白。
“你的儿子、儿媳、老婆……丫鬟我也一个都不会留下,当然,也不会死得那么快。”程放以胜利的笑容看着他。
邓玄的松弛的面皮剧烈颤抖着,看得出他内心的震动,然而最后他憋住来的字眼却是:“人在做,天在看,本官只盼你有朝一日伏法,为他们偿命!”
程放一怒,立刻在邓玄胸口刺了一剑,顿时血流满地:“你交不交?”
邓玄年迈体衰,哪里经得起这一剑,立刻倒在地上气喘如牛。程放正要再威胁,忽然感到有什么不对劲。
一种奇怪的热流涌进暗室,伴随着……一丝丝的烟熏。
程放警觉地踏出暗室一看,顿时冷汗外冒。
整个书房已经被火海所包围,窗棂门框都被烧得发出哔哔剥剥的炸响声,房中一片火光和浓烟交织,完全找不到去路!
他心中大惊,立刻试着朝门的方向走去,不料一根烧塌的房梁砸下来,正中他的后脑。程放一身好武功,就在这么一瞬间被一根支架房顶的木头给压倒不起了。
此刻,陆见欢正悠闲地走在离开书房的路上。
他是个非常懂得审时度势的人,宋辽边境布阵图,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岂能不知。程放若是聪明一点,就该知道,从陆见欢答应给他图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自己的死期。
陆见欢一面仰头往口中倒酒,心中轻松无比。这一把火搞定程放邓玄,账册也随之销毁,一石三鸟,足以解决所有麻烦。
这就是他最简单快捷的解决方式。
……
赵丹凤行至敬一亭,只见邓玄的书房火光冲天,顿时一惊,跑上前去,已经有几个人闻声而来围在前面。
“怎么办,邓大人好像还在里面!”有几个着急的监生连忙搬来木盆泼水,但相当于杯水车薪。
“别站在这里,马上去叫人来帮忙!”赵丹凤阻止一个正在泼水的监生,把脸盆里的水全部浇到自己身上。
“小风!”
“去叫人!”赵丹凤喊着,深深吸气,一股劲冲进了火光闪耀的大门。
她一路寻到书房内,用湿衣服捂着鼻子,但视野内一片模糊看不到人。那书册竹简一触到火,立刻都烧得滚旺,房内灼热如火。
“邓大人,邓大人!”
赵丹凤大声呼唤着。
火光之中,摇摇晃晃地走出来一个人影,赵丹凤看清之后惊喜交加,立刻上前扶住:“邓大人,你没事吧!”
邓玄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赵丹凤随之跪倒扶住他,这才看见他胸口一路流血而来,惊道:“邓大人,你这是怎么了,谁做的?”
邓玄已经发声不能,艰难地摆摆手示意她噤声,指了指自己心口。赵丹凤会意,掏开他前胸一看,只见一本墨绿封面的册子。
“交、交到……乔……”
“您说什么?”赵丹凤慌忙大声问着,把耳朵贴近邓玄的口。
“交到……乔太傅……手上。”
这句话使尽了他全身的力气,邓玄说完,头便垂了下去。
“邓大人!”赵丹凤探他鼻息,已经全无。
她来不及震撼和思量,将那本邓玄视为性命的册子踹进最贴身的小衣部分,放下邓玄寻找出路。
然而就在她想要跑出去一瞬,又一根房梁砸下来,正中她的左腿。她顿感剧痛,倒在地上。
人一旦扑在地上,便觉得沉在底下的空气更为稀薄,她艰难地喘着气,意识渐渐有些混淆。
“来、来人……”
“小风!小风!”
屋外有人大喊。
“我在这里……”她想要应声,可是一开口便吸入烟尘,眼泪鼻涕一起流出来。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她昏昏沉沉地想着,胸口那本册子硬邦邦冰凉的感觉压制着快要窒息,脑袋里都是乱七八糟的念头。隐约中感觉对面不远处好像还趴着一个什么人,但已经无法看清了。
种种画片般的人影闪过脑海,那些重要的人的记忆一一浮现,她眼前浮起一道虚幻的光,不知是火光,还是那强烈的思念带来的不甘之愿。
虚幻与现实之间,她看清了那个人的容颜,那最不甘心舍弃的面孔——
(【大家好,我是可爱的读小选项,现在请大家自行选择“最不愿舍弃的重要之人”】很重要哦,决定了未来的走向。
选项一:霍容
选项二:小贱(不会告诉我连这是谁都不知道吧)
选项完毕之后,下一章开始就会放松分选项的路线了,我会在章节标题中用【】符号标明是哪条线路的。祝阅读愉快)
【霍容线】一
“公主 ! 〃
这一声呼唤,将虚无的幻想化为实休。赵丹凤无法确信眼前的人是否真实,只是疲乏地睁眼,
道:“你来了。
霍容将赵丹凤从地上扶起。“公主,不要担心,微臣立刻救您出去。”
霍容因为找邓玄有事商议赶到书房,发现起火之后立刻穿入火场。
他赶到邓玄身边探了探舞息,惊觉邓玄己死,又回来搀赵丹凤。
赵丹凤顾不得让霍容搀扶,挣开他的手,从怀中取出卷册:“邓大人说交到乔太傅手里。你们一定要将它带出去。”
虽然不知道其中的内容,但赵丹凤隐约感到,邓玄以性命相保护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她支撑着保持神智消醒,也是有这一桩贵任未曾完成。说完这句话,她便头一垂,晕倒在霍容怀中。
霍容迅速收了卷册,扶若赵丹凤穿过火梅。
房中火势渐渐小了些,不断有水拨到火墙上发出唆唆的爆响声。赶到救火的监生越来越多,
加上房顶已经被烧塌小半,大量浓烟散出,初断也渐渐清晰了些。
!容看消的出口的方向,正要往前走,忽然神色一变。
只见一个身邢站直了挡在前方。
陆见欢。
虽然两人都身处火梅,但眼神交锋的一瞬,都发现彼此眼中充满威胁的光。
陆见欢必然也是来东账册的,如果.不到,他不会放对方离开火场.
现在就是彼此用生命在消耗对方的意志,如果等下去,无疑就是同归于尽。
陆见欢似乎想要前进一步,但他判断的火场的情势之后,感到役有必要再进入更危险的境
地,便隔若燃火的梁柱朝!容举剑,言简意赅地说道.“交出来,放你走。”
桩容的眼神显然透若拒绝。
陆见欢原本可以杀了二人夺取账册,但止国火情不容他接近,只得剑心指着霍容威胁道:
想让她陪你一起死?她与我朝夕相处,你该知道我若想下手不是那么难吧。”
衬容浑身一艇,立刻低下头去看赵丹凤。只见她熏黑的小脸上双眸紧闭.如一只缺乏安全感
的小动物一般拱在他怀中 ― 纵然无意识,她也感到那么危险了么,
他皱起眉,屋外的喊声在耳中放大得格外清晰,那些烧火的声音,呼喊的声音,纷扰着他的思绪。
“账册。”如同捏拿住了他的命门一般.陆见欢发出了最后一声警告,同时伸出手。
账册和公主,在他心中犹如架起一道天抨,一侧是忠义,一侧是私欲。霍容的双拳久久接
紧,却最终垂了下来。
他取出账册,高高一抛,陆见欢悬空接住,扬起自信满满的笑意。那眼神仿佛在嘲笑霍容的
失策,又似乎在道:原来你所标榜的原则只有这样而己?
陆见欢转身,回望赵丹凤最后一眼,大步踏出书房。
!容抱若赵丹凤闯出火场,众位监生都围了上来,心焦地询问道:“投事吧? 〃
“先生,您怎么样? 〃
其中还有趁乱棍迹其中的陆见欢,正以假意关切实则挑衅的眼神看着他。
!容垂眸看粉昏迷中的赵丹凤,他那双秋水一般的眼瞪失去了住昔的光泽.难以再泛起任何波澜
虽然他活下来了,但他的心却如死灰一般。
他无法置信,为了一己私欲,出卖了自己毕生坚守的原则。
第二日官府赶到清理火场,搜检之后发现一具烧焦的尸休.经查明身份正是国子监祭酒邓玄。
与此同时,国子监博士程放失踪。
此案轰动京师,六扇门捕决大批出动进入国子监取证,全京城戒严搜捕,但始终不见程放行
无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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