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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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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服不用说了,里外四件直接在水里涮一下,挂在阳台上不用一晚上就能风干了。关键是他登山包里的东西太多了。除了包本身之外,里面有一件毛衣、一身保暖内衣、一双羊毛袜子、一副防割手套、一只LED三节高亮手电、一只对讲机、一只访军用的指北针和25毫米红膜单筒望远镜、电动剃须刀,这些都包在防水袋里。)

洗漱包里面是牙膏牙刷、洗发水、沐浴露、香皂、六神花露水、卫生纸、爽足粉、小方巾等一干卫生洁具。

急救包中,药品有氟哌酸胶囊两板、黄连素十片(治拉肚子的),治感冒发烧的有复方大青叶片一板24片、康泰克一板12片、羚羊感冒片两板,消炎的有口服青霉素(阿莫西林)、乙酰螺旋霉素各一板、复方新诺明(**Z)一板------这是他从小吃习惯了的特效药,城市里早就不卖了,还是从老家乡镇药店里买来的,治外伤的有创可贴和一小瓶的云南白药,另有金嗓子喉宝和牛黄益金片针对扁桃体、咽喉发炎的,另外有膏药数贴、芬必得一板、息斯敏一板,纱布绷带两卷胶布一块,棉线一卷,高锰酸钾四片,六片好几年了也没用过、用避光纸包着的净水药片、夏天最要紧的藿香正气滴丸防中暑,正红花油小瓶,避孕套12个,手术刀片一把。原来还有几盘蚊香的,已经烧完了。所有的这些药品,为了防止自己吃错了,他把说明书装订成一本小册子,放在里面以便吃药的时候随时参考。

百宝盒中,有鱼钩、鱼线,200磅的凯夫拉风筝线约一百米,还有吉列刀片和扎在小卷细线上的针,万次火柴,蜡烛,放大镜,打火石,小锯条,细钢丝一卷。在包的最低下,还有一捆备用的20米8MM静力绳,折叠的雨布。

右侧面袋里则是一把他自己精心制造的访StriderBT2001,刀材可是特钢厂出的军用品,处理之后硬度达到58HRC,砍批挖掘得心应手,这是他唯一藏起来没有被老爸搜出来毁掉的作品了。

一本盗版的《郎咸平说》大合集,一本网上淘来的《1948年中国分省新地图(亚光舆地)》,一张详细到乡村的中国交通旅游图,还是扛折叠的货色,也是他从一个走南闯北十几年的老资格驴友手里面淘换来的。另外还有ZIPPO打火机油一罐。

吃的还剩下一包压缩饼干,一块德芙巧克力、半截得利斯火腿、一包乌江榨菜。另有小瓶的盐、辣椒粉、椒盐和孜然。其他的诸如睡袋、登山绳、水壶什么的都丢到海里了,天堂伞和他的迷彩帽子也没了,很拉风的眼镜也不见了。

衣服口袋里面,有钥匙一串,上面挂着一个微型激光笔,瑞士军刀“91亳米工匠”一把,“威尼斯人”纪念版ZIPPO打火机一个,进了水的集合收音机、PDA、GPS功能的手机一个,这个号称防水的国产货色到底没经得住考验,挂掉了。

内袋里有一本便签,一只派克签字笔,一个钱包。钱包里面倒是有五张卡,一千多的的人民币,身份证,在这个时代估计一时半会是用不上了。另外还有一根针,一枚吉列刀片。

手腕上是一块日本产的光动能电子表,倒是真的防水了,这时候跑的很正常,但是他知道这玩意也靠不住,浸了海水之后用不了多久就会严重迅速败坏,先是那号称树脂材料合成的表带,然后是密封圈和塑料外壳,里边最后也保不住的。

所有的这些东西,目前没有一样是能够让人看到的,尤其是身份证和钞票、银行卡这些东西,一看就知道是有问题的,同时也能把他的身份给揭露出来,所以在经过短暂的考虑之后,他咬咬牙忍着心痛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郎咸平的那本书内容其实他都知道了,只不过不可能说得那么条理精确而已,也是不能留着的,烧掉。地图有大用处,无论如何也要保留着,至于其他的东西,暂时还想不好怎么处理,他干脆将所有的东西干的用床单一包,湿的则放在阳台上晾着,预备明天早上干了再处理。

这么一通忙活之后,他浑身的疲惫达到了顶峰,同时心头的紧张不安和惶恐放下来之后,彻底的支撑不住了,往床上一倒就那么呼呼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就是整整12个小时,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人声鼎沸天光大亮了,这时代的人多半没什么夜生活,晚上睡得早,早上五点钟就起来了,这时候干活的都已经忙完了半场,早饭都吃完了。

陈晓奇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躺在被窝里瞪着眼看着天棚顶,好半天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不是活在21世纪了,心头猛地揪紧了,“腾”的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急急忙忙的冲到阳台上,将昨晚上晾晒的东西全部哗啦哗啦胡乱塞进干了的登山包中,又将登山包裹在床单内,里外里检查一遍浑身上下除了内裤背心和一根牛皮腰带外没有一样扎眼的东西,这三件上面的商标等凡是带字的他也一股脑的弄下来烧掉了,只要把那包里的东西藏好,谁都不能证明他的身份了。

整理好了之后,他这才长叹一声,慢慢的走进洗漱间洗脸刷牙,胡子暂时没法刮了,吉列刀架中国人目前还用不起,那种直刃刮胡刀他也不会用,搞不好能给自己破了相啊!长袍他实在是穿不惯,怎么看怎么别扭,所以他考虑再三,干脆就这么裹着大毛巾坐在椅子上,自己倒了杯开水慢慢的喝着。

没多会儿,高账房上来了,敲门进来之后先是躬身略微势利,笑着问道:“先生,您昨儿晚上休息的还好吧?”

陈晓奇坐在那里大剌剌的点点头道:“还行,就是这被窝有点太潮了,还有你们这里的蚊子够厉害的,咬一口这么大的包。”

陈晓奇在青岛生活了五年,初到青岛的人什么反应他是一清二楚。作为内地的人到了这里,首先这潮气、夏天的湿热、进口的杂交蚊子都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作为他扮演的角色,故意这么一说。

高账房闻言,歉然道:“这个真是对不起了,没办法,这青岛的气候就是这个样,潮气大,我们这里的被褥已经是每天烘干了,这开窗子透气的功夫可就有又阴湿了,您多担待。这蚊子……。”

陈晓奇挥挥手道:“蚊子的事情不愿你们,我昨晚没把蚊帐塞严实,估计你们也没有什么好的蚊香,我自己注意点就是了。我六哥还没有过来吧?”

高账房一愣,接着想到他说的是大华染厂陈掌柜的,赶忙道:“还没有呢,最近陈掌柜的生意实在是好,他从早忙到晚的,估计是一大早先去厂里安排工作了,我估摸着怎么也得中午吃饭的时候才能得空过来,您要是有急事,交代下来我派人去跑一趟?”

陈晓奇摇摇头道:“不用,我就问问。这样,你看看我的身量,去给我买一件衬衫,一条西裤,呃,就是制服裤子,腰围是34英寸,长度……110厘米,再买一双皮鞋和袜子,我穿美国9。5号或者英国8。5号的。另外叫人给我送点早点上来,还有,我姓陈,你叫我陈先生就可以了。”

高账房一听心说:“好嘛,这位陈少爷可真是不见外啊,这话说得就跟在自己家似的,一点也不认生啊!”想归想,他倒没觉得这位的要求有什么不妥,别看昨晚上送来的时候那副倒霉狼狈样子,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和收拾打理,现在一看那是器宇轩昂一表人才,坐在那里四平八稳的,有股子气势。得了,反正万事有陈掌柜的顶着,自己终究是不吃亏的,花钱?他陈掌柜的都不怕他这办事的怕什么?

一叠声的答应着,高账房退了出去,带上门下了楼来,招手叫来昨天晚上帮着他服侍陈晓奇的那个后生,低声的将连串的要求交代了,末了从柜上拿出来十个大洋,交到后生手里,想了想又抓了十个出来,一股脑塞给那后生,可把个小伙子吓了一跳,双手捧着那些大洋哆嗦着道:“叔儿啊!你怎么叫我拿这么多钱啊!这得买多贵的东西啊!我有点害怕!我怕办砸了挨骂!”

第一卷 绸缪基业 第四章 郁闷年代

高账房翘起指头来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怒道:“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这么点钱就吓草鸡了?来的时候还跟我吹要挣大钱呢!这才多少?还不够人家大少爷吃顿饭的呢!你说你都来青岛一年了,怎么还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豹子?嗯?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办,错不了,记住了,是二大马路上的那家法国人开得成衣铺子,可别买岔了!”

一听要跟洋人做买卖,这后生的腿更软了,浑身都哆嗦开了,好像去一趟会掉了半条命似的。高账房很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说道:“我说你呀你,让我说什么好呢?那样人除了红眉毛绿眼睛的,还不跟咱们一样是两手两脚一个鼻子俩眼?你怕的什么劲啊?再说你以为去了就有洋人招呼你?做梦去吧!那柜台上都是洋人雇来的短工,跟你是一个样的!记住了,跟他们说是大华染厂陈掌柜……嗯,不行,你就说是卢家驹先生的好友,那位卢先生是留洋的,跟青岛地面上的洋人都熟,柜台上的人不敢糊弄你,放心吧。”

后生连连答应着,这一听原来不用见洋人,而是跟他一个样的中国人打交道,这马上也不哆嗦了,从柜台上拿了个布兜把大洋裹起来往怀里一揣,“蹬蹬蹬”的就跑出去了。

高账房拍拍额头,无奈的叹道:“唉!你说让你们半点事怎么就那么不让人省心呢,你说都是十几岁的年纪,看看人家那位陈少爷的气派……我这是犯得哪路糊涂啊,那能放在一块比吗?罢罢罢!”

怨不得那后生没出息,在这个年代,普通一个小伙计工作是没有薪水的,了不起主家管着吃住两餐,外加工作服一身罢了,年节的可能给几个大子儿,顶天也就是几毛钱的事情。可不要小看了几毛钱啊,这年头的购买力可是很恐怖的,一块钱一百来个铜子儿,一个铜子儿就能买两个烧饼了,一毛钱那都是巨款,何况是二十块大洋,放在21世纪,那就相当于两千元啊!

摇摇头叹口气,进了柜台里面打起精神,一手抓过一个算盘来,随意挥洒的“噼里啪啦”打起来。珠子撞击的声音清脆响亮,连成一如同珠落玉盘般悦耳。

再说客房里的陈晓奇,这时候光着膀子腰间围着大浴巾,一手端着热水三两口吃完了一个味道说不上好坏的面包,然后坐在写字台前,信手拿起一份几天前的《申报》,硬着头皮看了起来。

这时代的报纸都是繁体字,并且大多数内容是竖排的,印刷质量实在也不怎么地,所以陈晓奇看起来是连蒙带猜的,若非小时候学毛笔字的时候,曾经一段时间临摹过王羲之行书,他还真的难以看懂那么多文白混杂格外别扭的文字。

说起来,在汉字简化之前,清代的人隔着两千年可以看懂西汉的文章,可几十年后,却是绝大多数人看不了那些革命前辈们的原版文章了。

报纸上说的事情大多数关于时政的,这个年代,读书人绝大多数是热心于新学和革命,尤其是以天下为己任的那些个学子们,更是恨不得将天下兴亡民族兴衰一担挑起来,故而写的文章主要集中在怎么强国、救国、怎么施政、怎么革命上面。

北洋军阀们正春风得意的分蛋糕,为了争夺地盘和权利在整个华夏大地上打成了一锅粥,表面上却搞起来所谓的议会议院,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一派赶大集的热闹场面。费劲的看了半天,陈晓奇终于弄明白昨天看到的学生和市民游行是什么事情了,并非他猜测的“五四运动”初期,而是已经过去了第一波高潮几个月,北京的学生和进步人士被北洋政府给抓起来一些,现在正是全国人民共同支援抗议北洋政府的暴行呢。

来到这个乱世,当真是千头万绪的几乎无从下手。陈晓奇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才好。按说以他后世研究生的学历和上网十几年的功力,随便鼓捣点什么东西都可能让他成为巨富,不用担心经济问题,但是有个至关重要的前提,那就是他个人的安危。这是地痞流氓政府军阀同流合污无法无天的时代,一个老实本分正直的人是几乎难以活下去的,除非能够独善其身的甘于穷困,那也得防备着哪一天被抓壮丁又或者卷裹着当了土匪什么的。

当一个富豪其实并不难,乱世之中到处都是机会,但是同样并存的危机也是几何级数的跟着增长,你别指望那些恶狼们看不见你口袋里的钱,更别指望手里有枪的那些人会保护你的利益,那几乎是不可能的,正义,这时候只是说说而已,或者唯一的可能,你自己有主持正义的能力?

陈晓奇没得选,他不想被抓壮丁,也不想被卖猪仔,更不想当土匪,参加政治运动?别开玩笑了,这是个风起云涌英雄辈出的大时代,那些能够在史书上留下一笔的人物比以前两千年加起来的都多,随便一个都足够当他祖师爷的了,就他21世纪培养起来的小白脑袋,被人转手倒卖八回都不一定知道错在哪里。

那么,躲开这个大染缸大漩涡大战场,到美国去生活?这貌似是很不错的出路啊,整个20世纪的美国,除了几次经济危机和恐怖活动以外,没有战争的骚扰,即便是有几次灾难------最厉害的29年经济危机时期,有钱人还是过的非常好,华尔街照样建设帝国大厦那样的摩天大楼来显示自己的豪富,貌似那里才是很不错的选择啊!

以前在学校尽量不去想毕业之后该怎么办,临近毕业的那一年为了工作四处奔波终于绝望,应届大学生实际就业率不到百分之一的年头,他们只能无可奈何的叹气,然后有条件的继续读研以待经济状况好转时期的机会,但内心深处实际上都明白,在数以亿计的失业人口大军面前,每一个机会都是那么的遥远,几乎绝大多数的用人单位都选择不收没有工作经验的生瓜蛋子,你可以抗议这不公平,但是这就是现实,因为大学没有教会你该怎么去工作,该以怎么样的态度去对待工作和同事,甚至都没有教会该怎么去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他们只是收钱、收钱、收钱!

用人单位特别是企业凭什么要拿出自己的金钱、时间和精力来教给你在学校里面你自己花钱都没学会的东西呢?人家有这个义务做这些事情吗?没有!所以,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所以,陈晓奇以及数百万------每年数百万的应届毕业生们,除了早有把握的在吃喝玩乐以外,相当一部分的在想方设法让自己在毕业那一天到来之前变成一个合格的从业者。

他们学习陈安之第八代传人的《马上成功学》学习罗宾的《潜能成功学》,学习安利的直销口才,学习保险公司的客户拜访,学习金正昆的《社交礼仪》,学习N种的管理营销学,学习《办公室兵法》,学习《社交与口才》,学习酒桌上的规矩,学习分辨茶道里的讲究,学习潜规则,学习、学习、学习!!!

他们好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忙过,他们在玩耍了三年多之后终于意识到这一天不可避免的降临,他们为了从早就成了精的前辈们手中抢夺为数不多的就业资源,为了不当“啃老族”,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房子、车子、妻子、票子、儿子而打基础做准备。

这就是人生?陈晓奇曾经是这大军中的一员,不过他要比一些人幸福一些,在大四实习的时候,家里老爹就做了决定------继续读研,不用忙着考虑工作的事情。所以他才能安心的在齐鲁石化游荡了大半年,然后继续在青岛这座海里的城市舒坦的混日子。反正老爹也没指望他能学出个什么道道来,不闯祸就谢天谢地了。

据说世界上大多数的聪明人都懒惰,陈晓奇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定理,不过他把自己归结到了这里面来,理由是在学业上,他花的时间比别人少的多。他是真的实践着平时不努力、考试靠突击的那种及格主义者,靠着他从小到大没有衰退的良好记忆力,他每次都能蒙混过关,而空出来的绝大多数时间,他除了跟着越野俱乐部的四处游荡,周末跟驴友们在崂山、昆嵛山、五莲山等地转悠,杂七杂八的新奇东西学一堆,或者在网络上混论坛吹大牛,几年时间也混了个不上不下的伪军迷、伪球迷、伪刀迷、伪汉文化迷、伪气功迷等等一大堆的不沾边的知识。

他参加过CQB对抗------用彩弹枪的,当然还有CS真人对抗;他是级部足球队的准主力,包括篮球、排球、羽毛球、乒乓球、网球、保龄球、台球都有;他自己在初中就开始用机床做刀了,网上凡是流行追捧的刀具什么BT。、MT、D9、M9、钢鹰、亚特兰大、史密斯文森系列、蝴蝶、蜘蛛、狗腿等等鼓捣了实在是不少,不过现在只幸存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其他的不是送人就是被毁了;他还参加过两次汉服俱乐部的中秋拜月仪式,并且还给自己做了一身;他甚至还跑到崂山上清宫去寻找传说中的得道高人学仙道气功,有个貌似仙风道骨却也吃肉喝酒的老家伙教了他一套似是而非的东西,这让他前前后后请吃请喝两个月,后来他从网上居然找到了那些所谓的秘传口诀!不过他也没白花钱,起码他学会打坐了,并且还真的偶尔能入定一次半次的,那感觉……嗯,就是那么回事,不可说。

陈晓奇是真的喜欢动手去做一些东西,实际上相对于化学化工,他更喜欢机械机床之类的,但是因为在这上面出了事,在老爹“打断双手”的威胁之下,他无奈的将这种动手能力转移到了化学实验上面。比如说自己制造“**”炸药,然后做成硝化棉,或者加入硅藻土变成安全炸药?又或者制造点黄色炸药?

被辅导员和老师发现之后,他不得不收手,然后开始研究在实验室里怎么染一块色彩特别鲜亮的丝绸和布,传说中的天青色到底是什么样子,然后将最好的作品拿出来给正在追的MM献宝。

他甚至还在聚合反应工程实验室中将自己制造的尼龙拉成丝,然后跑到最近流行的“手工屋”中用他们的织机做了一副丝袜,这件事情在那个漂亮MM眼中是非常非常之“浪漫”的。相比起别人笨手笨脚的织毛衣,他这个技术含量高多了。

这其实都是闲的。实习的时候,他父亲找的人让他进了齐鲁石化去实习,在这个特大型企业下属的各个公司里面,别的人都是在忙着学习怎么尽快融入到工作当中,他却整天没事就研究那些化工设备的构成,比如说是用什么型号的钢材生产的反应釜,用什么焊接技术才能让那个巨大的压力罐不会崩掉,阀门加工精度大于多少才能够合格等等,总之就是不务正业。

现在,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这是个残垣断壁遍布的时代,这是个真正一穷二白的时代,这是个黎明前最黑暗的时代,这是个英雄辈出的时代,这是个有一技之长就能出人头地的时代,甚至是一个地痞流氓都可能成功的时代,一个研究生------没毕业的------没有理由不成功啊!

他至少不用一遍又一遍的趴在桌子上画那些只能停留在图纸上的东西了,他可以直接造出来!父母终于不用为自己操心了,这下子算是消停了,彻底的,没了念想。

陈晓奇强行截断思绪,将报纸放下之后,转头看到了一台古董------唱片机。没错,是那种民国电影电视里经常出现的必备场景------一台方方正正油漆的外壳上面顶着个莲花大喇叭的黑胶碟唱片机。

他曾经在一个同样半吊子的车友家里看到过这玩意儿------当然不是后来改良过的那种,尽管已经是密纹唱盘的品种了,可基本模样没什么变化。那哥们吹牛是他爷爷辈儿传下来的东西,居然还能听,出来的声音尽管单调许多,却有着现代CD甚至是高保真都没有的那种天然柔润,那铜皮喇叭里面流淌出来的旧上海歌女脆亮婉约和充满暧昧气息的声音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

陈晓奇熟门熟路的打开、上弦、将唱针小心的放在起始位置,开始!嘈杂的噪声背景下,那现场录音真实而不做作的温润和谐原声通过那个喇叭传了出来……呃!!!陈晓奇刚刚听出点味道了,音乐嘎然而止!没了!

他差点抓狂的跳起来,发现就这三分钟的时间,唱盘已经播放完了。这也太短了吧!!他刚想骂两句假冒伪劣什么的,突然间想起来当初那哥们给他扫盲的时候说起过,最初的唱盘都只有三分钟长度,至于现在的黑胶碟那都是密纹唱盘出来后的事情了。

实际上看民国电影电视剧时,他们那一张唱盘放半天的事情根本不可能发生,那是在二战后33又1/3的密纹乙烯唱盘发明之后才可能出现的情形,而周璇、白光、李香兰这些绝代妖姬们还没出生呢!(她们都是1920年左右出生的,有七大歌星、五大歌后之说,后来出名的徐小凤、蔡琴基本上都是翻唱她们的曲子出名,她们长大在上海滩大世界演出的时候至少得在抗战了!)

第一卷 绸缪基业 第五章 衣冠专家

陈晓奇气愤却又无奈的直拍自己的额头,心中哀叹道:“天那!这是个什么样的时代啊!满大街人穿的都是从头裹到脚的蓝布,黑布!单调的色彩,单调的装饰,一切都是灰不拉几的,没有个性,没有神采!没有音乐!连个单声道的大喇叭也只能播放三分钟!

没有电视节目,没有广播,电影都是黑白无声的!书都是繁体竖排的!一代宗师平江不肖生的仙侠小说都还没开始写呢!没有娱乐的时代,要命了!”

报纸没法看,唱片没法听,街上的景色没意思,呆着甚至没事可干!陈晓奇几乎都要暴走了的时候,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对了!那位陈掌柜的怎么还没来呢?人家可是把他从海边上捡回来的,所谓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他总得为人家做点什么吧?哦,对了,他是大华染厂的掌柜,染厂,可不就是染布的工厂么?那么说,这事情有点凑巧啊!染织业的根本是什么?染色剂啊!染色剂是重要的基础化工材料啊!这正是他对口的东西!那么,现在都有什么呢?现在的化工条件,都能够做什么呢?酞青?别开玩笑了。花布更别提了,那么,还有什么是现在没有而又能很快造出来的呢?

陈晓奇的脑袋里面风车一般的迅速转动起来。别看他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记性那是一等一的好,关于化学化工当年背过的大辞典可是有不少东西还记忆犹新呢!这里面一定可以找出一些当下就有用的东西来!

就在陈晓奇冥思苦想要从记忆深处挖出点东西来的时候,楼下大堂里高账房被一头冲进来呼呼直喘的那个派去买衣服的后生吓了一大跳。

高账房先是一惊,继而发现这孩子手里头捧着装大洋的那个布包儿,满脸大汗慌里慌张的,好像后面有土匪追杀似的,实在不像话!他赶紧功柜台里转出来往外面一看,没什么人呢啊!他扭头问后生:“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空着手就回来了?衣服呢?”

那后生神思不属喘息不定的颤声说道:“叔……叔啊!不……不好了,那个洋……洋人要亲自来给那位先生量尺寸!他说要认识认识卢先生的朋友!这……这怎么办呢?”

“什么?到底怎么回事?你别急,说仔细点!”高账房听得有点迷瞪,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买衣服就买衣服吧,怎么还把洋人给招来了?

那后生捋了捋胸口,舔舔嘴唇的唾沫星子,狠狠的咽了一口气,这才磕磕绊绊的把事情大略讲了一遍。实际上没什么大事,他去的那家成衣铺子是一个法国人叫丹尼斯。克雷格开得,当然傲慢的法国人一般是不会在柜台上招呼客人的,一方面这时候的西方人包括日本人在内都瞧不起中国人,再者说这个时代,穿西装的人在青岛那是屈指可数,客户数量就那么些,更多的还是中国人自己的长袍马褂之类的,所以能够劳动他大驾亲自招呼的人几乎没有------那些人一般也是打发下人来取衣服,不需要他招呼。绝大多数时候是前台聘用的两个懂一点法语的服务生在张罗着。当然这些拿着洋人工资的家伙自以为高人半等,对着同文同种的人也是作威作福吹鼻子瞪眼的,典型的洋奴。

要不那后生不愿意来呢,就是怕见到这种嘴脸心理不痛快,再者心底下也是有些自卑------人家是给洋人打工的,咱是给中国人打工的,不是一个级别啊!他去的时候,自然那柜台上的人没什么好脸色看,再说还是个生面孔,拿的大洋也不算很多,自然是懒洋洋的不大乐意招待。不过等听到是最近很出风头的大华染厂董事长卢先生的朋友定衣服,那声气不免就好听了许多,这年头,说话最好使的是洋人,其次是日本人,再次是政府和军队,再次是做生意的商人,特别是比较大比较成功的,谁叫最近大华染厂因为支持学生和市**动大出风头大获成功呢?人家报纸上都说他们是“爱国商人”,不能的最不能怠慢啊!

说来也巧,这时候丹尼斯。克雷格就在后面,一边翘着二郎腿喝早茶,一边看报纸,耳朵里冷不丁蹦进几个很熟悉的字眼,专心这么一听,顿时就坐不住了。要知道他的生意***一向就是那么小,客户数量板着指头都数的过来,穿西装的都是大客户,多一个都是一注财源啊!

所以他立刻从幕后走到前台,通过手下的中国人交代过去,说是要亲自来拜访这位“卢先生的朋友”,让后生头前来报告一声一面突然拜访显得有些失礼。

高账房一听当下麻了爪儿,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一件事,那就是这位看起来很有气派的年轻的陈先生十之八九没跟卢先生见过面,相互之间都不知道,他打着人家卢先生的名义去办事,这要是两下对不起差茬儿来,那可就不好看了,不行,得提前预备预备!

他赶紧跟后生说道:“行了,我都知道了,这么着,你赶紧去准备一壶好茶,在去泡一壶咖啡!准备好了一会送到上面陈先生的房里去,我得赶紧去通报一声去!”

说罢一把将后生手里的大洋连同小包拿过来塞到柜台里面去,然后撩起前摆“蹬蹬蹬”的就上楼了。

他的敲门声把正在深思的陈晓奇惊了一下,得到应声后便走了进去。陈晓奇还是坐在写字台前,手里面拿着一支铅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些看着让人眼晕的符号和图画,而作为镇店之宝之一的那台酒店唯一的唱片机已经打开,刚才在下面他隐隐约约听到的声音正是这东西放出来的,这让高账房更为惊讶,毕竟在这个时代,这个东西会摆弄的那是太少了。

陈晓奇看了他一眼,挑眉问道:“有什么是吗?衣服买来了?”高账房歉意的笑笑说道:“是这麽回事,陈先生,刚才您吩咐敝店去办衣服,那边人回话说,店主克雷格先生要亲自来拜访您。”

陈晓奇觉得奇怪,怎么无端端的跑出个老外来要见他呢?不过他也没有太过惊讶,只是淡淡的点点头:“哦,是这样,行啊,他来了你把他领过来就是了。”

高账房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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