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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墓行-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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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再考虑个人的生死安危……我跟你说,灵嫣同志,咱们所处的这个石棺道,叫死地后生棺,不悟死之绝望,绝难悟得求生之门,再敢打忧我,我就坐以待毙,在石棺材里静等极乐……”

这一番话,说到了孙菊灵嫣的心坎里,皱着眉想说话,却没出声,撤了架在我脖子上的铜剑,不声不响地走到那块能透进墓壁光影的石壁窗发呆去了。

我心中暗笑,却古井不波地在石架上一本本地查书。

按理讲,这里面,应该有对此墓道说细解说的专用书册。设计墓道的前辈大师们,也不想他的高级智慧没人赏识,或许他更想让后辈们继承他的衣钵,让伟大的机关秘学发扬广大,让后人们能沿着他指引的方向不断前进。

石棺就象磁悬浮列车似地在围着一个很大的轴心转滑,空间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喘气有点不顺溜了。

要坏,再这样的呆十几分钟,就要缺氧而死。

怎么办?要是找不到出去的法子,怕真是要两腿一蹬去见阎王爷了。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大脑充氧后,电石火光的一霎那,我看到那道影壁上闪了几个字:生门756。

哦,怪不得呢,墓壁上的数字老是隔一段时间就闪一个,刚才好象闪的是717。

得抓紧了!还好随身袋仍在身上。

拿出一对飞龙爪,我示意孙菊灵嫣爬到我的背上。

可身体因为缺氧,跟棉花似的,刚走了几步,就没劲了。

这个时候,孙菊灵嫣倒比我灵光,三下两下,把我绑到了她的背上,问我逃生的办法。

我示意她等,尽量不要说话,节约氧气。

……

756出现时,石棺略微震颤了一下,而后,就是在黑暗中滑行。但好在空气透进来一点,我猛然想到顶上的棺盖。

孙菊灵嫣嗷了一声,背着我,摸索着找到了智能软梯。

一丝光亮出现了。

是瀛洲沉木,发着微弱的蓝光,距离我们大约有三十多米的样子。

还没等我喊呢,孙菊灵嫣已长臂一挥,将软梯一端的吸盘抛了出去。吸盘吸住瀛洲沉木的瞬间,孙菊灵嫣,弓背弹跳,我俩嗖地一下悄飞出了石棺。

好充实饱满的空气,好象有小溪清流的甜润。

落到实地上,我忍不住在录菊灵嫣的脸上亲了一口。她则象受惊的兔子似地在我的脸上摁了一巴掌,但又猛地把我抱住了。

激动啊,第二次的共历生死,无论怎么说,模糊和不模糊的友谊都在紧紧地拥抱里了。

(PS:如果是种马小说,此处应该有几百字的双方的心理描写和更进一步地激情动作……)

就着瀛洲沉木的微蓝光,我和孙菊灵嫣情投意合地拉着手,顺着台阶往上走。

台阶只十几道,接下来就是曲里拐弯地壁道,能见度几乎为零,而且只容一人通过,洞直径只有半米,全得用爬。

费了不知有多少个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了开阔的地道。

正怪异着呢,突然听到了皮教授用他的搜救器发出的寻呼声。从随身袋里拿出回应器摁了一下。

孙菊灵嫣忙着用她的联络器噼里叭拉输信息,还怕我看到似的,躲到角落里。

这女人真是,刚脱离危险,就跟我生分了,当初怎么就跟她搞成哥们了。

第二十三章 和氏泪血玉

皮教授看到我,跟九死一生似的,先跟我来了个紧紧拥抱,接着跟我讲了上级的有关处理决定。他已经正式成为特考队的最高领导者了。

看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明显有唤发了第二春的毫米迹象。

但是,当他的晋升春风过去后,他随之很沉重地递给我一份卷宗,好象是复印的公安查案秘档。

案卷是关于Shirley杨的。她带了一箱子的价值连城的古画坐飞机返回亲爱的祖国,结果飞机失事了,飞机上的人们发扬“把生的希望留给别人,把死的危难留给自己”的高尚友爱精神,先让Shirley杨和胡六一等一批特殊客人用降落伞跳下了飞机。

就此,Shirley杨和胡六一以及那箱子古画却全部失踪了。

鉴于古画的极端重要性,警方已将此案列为必破的重案,出动了最精干力量。

皮教授因为孙菊灵嫣的存在,有些很机密的事欲言又止,

待我们下了福善公主岭,在十三里铺找了家军用招待所,简单吃了点饭后,孙菊灵嫣自称有要事出去办,皮教授这才关门关窗的,很郑重其事要谈重大事情。

我已经跟孙菊灵嫣说好了,石棺里的《永乐大典》书册,暂时不告诉任何人。不过,皮教授好象对我从无遮掩,百分百相信我,始终把我当成他最心腹的人,有什么重大事情先告诉我,这样倒显得我小鸡肚肠了。

皮教授告诉我的是,新娘棺洞丢了五具新娘鲜尸,从种种迹象来看,盗贼们似乎要偷运到美国,但他们却又故意留下蛛丝马迹,让警察们顺着他们的方向追。

目前,最新的线索在新疆罗布泊附近,大概范围是Shirley杨和胡六一跳机后,失踪的初发地。

最叫人惊心动魄的是,新娘棺洞第三层被盗掘了,其中的六十四座古玉佛被盗走了三座。幸好有人及时报案,要不然,所有的古宝说不定都危之乎也。

讲到这里,皮教授让我拿出了我私吞的那两块古玉印,凑到鼻子上闻了闻,很肯定地道:“没错,这就是蓝田和氏泪血玉。此玉乃当年发现和氏璧的和氏在楚山下大哭三日,血流于壁而成,六十四座古玉佛皆浑然天成,并有十七块古玉印,形成子母配,完整地显示了和氏献璧的过程。刘邦得其二,而有西汉、东汉,隋文帝杨坚的独孤皇后与李渊的母亲为亲姐妹,各得古玉半璧,妻旺夫运,乃有隋唐的强盛。”

这真是闻所未闻,吃惊之余,我愈发得对皮教授望之如泰山了。而且,他对我如此如此地完全信任,我也只好把发现《永乐大典》正本的重大情况向他一五一十地讲了。

在互相激动的情况下,我们俩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走啊走,在指针指向十二点时,我们不约而同地做出了同样的决定:启动葬墓机关,让这座记载了无数秘密的福善公主岭沉到地下,让他佑护十三里铺,或者说更广大地区的人民,为善得福,不再遭受饥荒、贫穷、瘟役,过上幸福、安康的生活。

就这样,我和皮教授下到防空指挥室,找到那间墓道总机关室,在星星的照耀下,我俩深情地看了又看机关学老前辈的不世杰作,最后二十指同按,启动了机关。

天亮的时候,人们再到福善公主岭看新鲜时,那儿已经是空壁而悬,女儿河的支流婉约地环流而过,倒好象原本就是这个样子。

我和皮教授组成的随警特考队收了野外帐篷,在心里默默给埋在地下的墓陵道了平安,接着就开始了寻画之路。

孙不二、孙菊灵嫣父女俩,还有范钢他们两个人,加上皮教授带的三个学生,还有为我们担负安全之责的路铁当他们两位警察,组成了这么一个临时小分队。

那位特考队的外行书记摇身一变成了某特查厅的队长兼书记,竟然是明降暗升,虽然职务上稍微有那么一点低,但,实权大,不论什么事都可以打着高级领导的名义查案。

不管他了,反正不在一个系统了,不用看他的那张阴谋兮兮的脸,不用听他的政治教导了。

坐在吉普车上,我昂首挺胸。

美啊,气壮山河啊!

皮教授与我的极亲密关系,使得随行人员都对我高看一眼。我再也不是那个被社会主义大家庭摒弃在外面的小神汉了,很快就可以成为一名光荣的正式在编的特考队员,试问,全国的广大人民有几人能有此机遇,一辈子也碰不上啊。

一路上,走的全是名胜古迹——三门峡,潼关,咸阳,宝鸡,天水,格尔木,昆仑山,沱沱河,在一个叫谷露的地方洗了个温泉,到了拉萨。

虽然路很难走,但是,我听着看着关于这些地方的古老生存文化以及现存的城垠遗址,发了好几次今人不如古人的感慨:这才叫战天斗地,这才叫艰苦卓绝,我在中原地区和丘陵地带爬的山过的河,简直太如履平地了。

本来要是按照近路的话,应该是走兰州进新疆,然后进楼兰古城遗址,可不知什么原因,皮教授非得先到拉萨。他的两个学生担心他的身体,皮教授在文革中曾经遭受了红卫兵们严酷的身体伤害,落下不少老病,但是他以曾经二进西藏为由,很有信心地保证会比年轻人更有抵抗力。

他说的是真的,同行的人,连路铁当这样的硬汉警察都产生了高原反应,没产生不良反应的是我、皮教授、孙菊灵嫣、范钢。

晚上住下后,皮教授很神秘地叫着我,还怕别人跟踪似的,走一段路,就趴到隐蔽处侦察有没有人跟踪。

走走停停地在布达拉宫附近,皮教授拉着我七拐八转地进了一座地宫。我当时的感觉就是受了佛城的神灵震撼以后,又在地藏鬼王的骇人气氛下见到了一个非僧非道的人。

这个人,我以为是鬼。

他的五官非常地大,比正常人的五官在大两到三倍。由于他坐在一片冥蓝的光里,我心里一下蹦出四个字:地狱使者。

皮教授什么话也没有话,跪在地上,全身几乎匐在地上,我也在地狱使者的冥压下,那样跪地匐伏着。

第二卷 楼兰古国

第二十四章 天竺空心树

我不知所以地静趴了十几分钟以后,耳边响起了沙漠驼铃,飘渺的沙哑的声音响起:沙碛流漫,聚散随风。人行无迹遂多迷路。四远茫茫莫知所指。是以往来聚遗骸以记之。乏水草多热风。风起则人畜惛迷。因以成病。时闻歌啸或闻号哭。视听之间恍然不知所至。由此屡有丧亡。盖鬼魅之所致也。

声音呜索索地,越听越没有头绪,但见教授一直跪着不起,我也只好如法苦受。

大概不管什么人到了西藏这样的城市,都没法违执那股子宗教的神秘罩压力量。

过了一个多小时,皮教授才起身,转到内佛堂,去取了一件东西。

出了幽冥似的地宫,教授终于开口了。告诉我刚才拜见的是一个曾在僧伽施国住了九十年的比丘尼。

(PS:受戒的佛教女弟子称作比丘尼,佛学的东东我所知不多,大都是从一位佛学研究会的朋友处听来的,比如真实的玄奘去西域根本就是私自出国,跟传说中号佛的唐太宗请示了好几遍,都得不到允许,玄奘历经辗转,矢志不移,在诸佛国佛名高宣时,唐太宗这才发现到利用价值,但高阳公主因为对玄奘的弟子辩机有爱情,竟然又将辩机杀了,这让人不得不对唐太宗的粉饰贞观之治产生怀疑)

刚才,跪拜的是她的赤色肉身舍利,她的年龄是三百岁。供奉她的金身之殿,其实是一座横卧的火境宝阶塔寺。信徒们都不用打扫寺院,说是有专门的鬼神为其扫尘抹土,凶神恶鬼们尊其为蛇龙鬼佛,每年都有十三日鬼醮。

寺里的住持是皮教授三十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他手里头有一张古城通图,据说是仅此一份,皮教授金贵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第二天,皮教授领着我们所有的人在火境宝阶寺听了一大通佛经,将近中午时,才开拔。

进入新疆境,兵分两路:一路是范钢一伙的搬山道人与教授的两个学生加上随行的那位警察,到喀喇昆仑山口附近搜寻,我和皮教授、孙菊灵嫣、孙不二及路铁当到玛利克瓦特古城作细致的探考。

车没法再用了,只好先由司机们开到和田市待命。

找了当地的一名向导,骑着租来的骆驼,叮叮咚咚地走进了戈壁滩。

绵延不尽的是此高彼低的沙丘,唯一可让人有点生命迹象的是骆驼刺和芨芨草,但是,它们依然掩不住那灰颓的苍凉。

人处在沙漠的劲吹中,看着比人高出好几倍的沙丘,感觉特渺小。

好在我们很快地到了一块绿洲。几处颓败的城垠还依稀能辩出这里曾经是繁华的古都市。

我的任务是寻找地下城窟的入口,皮教授说也许有也许没有。所能仰仗的是那块蓝田和氏泪血玉。

看来,皮教授此次来新疆,不光是寻找Shirley杨和小六一,他是不是要把整个新疆的所有古城都考察一遍,要成为掌握古城秘密的极少数人之一?

我可是对小六一和Shirley杨怀着深厚感情的。我这人从小就少关怀,一下子遇上她们一对非亲生母女,感觉到好有亲情,一段时间不见,就会托着腮帮子,在月夜下想念她们一会儿。

希望她们吉人自有天相,不要再出什么意外。也许她们是发现到什么新奇的古城,正忙着倒斗呢。

我不遗余力地跑了一整天,却连一点线索也没找到。

晚上,就只能宿在这个无名的绿洲了。

风比白天刮得轻了,路铁当和孙不二忙着扎露营帐篷。孙菊灵嫣拉着我去取水。

这绿洲还真不错,有水有绿树。名字后来才知道,佛徒们称为天竺空心树,其地位仅低于释迦对牟尼当年顿悟的菩提树。

走近沙漠之泉,孙菊灵嫣让我看着人,她转到另一边,靠到树后,低声道:“没事,别过来。”

我嗯了一声,先把教授他们的水袋装满水。斜躺在一块灰石上,仰头看着天。

紫薇垣星区云气缭绕,帝星不明,并无将星夹护,似有病兆出现。孙不二轻手轻脚地走近了,用手指了指天,“罘子,最近星象运行得极不规律,帝象无护,却有异星侵临,是否有不正之局。”

我随口道:“这个……就得有孙不二这样的命相大师以作斗星推演,看能不能悠关国脉,以助运兴。”

孙不二催我起来打坐研判,可是我坐起来后,精气神无论如何聚不起来,反倒是眼皮沉重,恹恹欲睡。

我贴身带着的那块和氏泪血玉跟小孩子的小胖手一样暖暖的挠我,周围好象飞的全瞌睡虫上,让我竟坐着睡着了。孙不二还以为我是入了深度的禅定。

孙菊灵嫣的一声惊叫,把我惊醒过来,不假思索地腾起身形,掠了过去。

她的衣服挂在一根树枝上,人却看不到了。这妮子竟然在这里洗澡。

随后赶过来的孙不二扑通一声就跳进了水潭里,接着又露出来头道:“罘子,快,洞……大洞!”

皮教授和路铁当赶过来,我们一起换上水衣,这才下水。我还没忘了把孙菊灵嫣的衣服收起来,塞到了我的随身袋里。

水下的那个洞是一个个串接起来的树洞,网状的,如果要给它一个最贴切的名字,幽冥树最合适。树洞绵延很长,似乎看不到尽头。好在水潭只有两米多深,倒不用害怕水中缺氧。

孙菊灵嫣为了掩她的诱诱部位,跟洞穴土著似的,用几块树皮罩在身上,在前面游得很快。

沿着最长最宽的洞行进了有二百多米,视线开始模糊了。皮教授担心迷失方向,让孙不二蹲点驻守。

树洞的分叉太多了,加上光线微弱,我们不敢进得太深。

正犹豫着呢,身后突然变得冥暗无比,皮教授急道:“不好,快后撤!”

往后急游,却发现越来越不对劲。

本来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怎么就是不到头呢。一用力之下,头撞到了硬物上。

背上紫光一闪,隐约看到了一级级的台阶,就跟神话里的天梯似的。往上走了几级台阶,却见一个红面三眼鬼,跟迎接亲人似的,从神台上飘下来,两手臂长长地伸过来,抱住了我。

一股炽热之气,烫得我跟熔在火山浆里似的。

我心里一激灵:幽冥界的夺命判官不就是红发红面吗?

第二十五章 火境人骨塔

夺命判官抱起我,忽地一下,把我扔进一个烈火熊熊的池子里。

池子里的可燃物是一架架完整人骨垒成的骨塔。最高的那架用长骨搭成了三个字:炼尸池。

火焰灸烤的疼倒让我出离恐惧了。

几个红面判官竟然分站在骨塔上朝我微笑。

我确定是微笑。他们柔和的看着我,手一张一张地在加助着火焰的烹烧,那意思要让我的肉体在火焰中尽快毁灭。

难道我真的死了……还要被这样炼尸?

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来:尽情地享受吧,我的孩子,灵魂在烈火中永生!

火焰里涌出来一堆堆横七竖八的人骨,瞬间变成了液态的流浆,却是白色的,随着红红的熔浆喷吐吐地鼓涌着。

我禁不住想喊,却一个字也喊不出来。

就快要窒息了。

正要挣扎着往上耸一下身子,却眼前一黑,被罩在了一座人骨塔里,那个声音又响:孩子,这里是你安魂的家,静静地闭上眼,安息吧。

熔桨不断地涌入,塞挤着我一层层往上升,我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只知道思维意识还在,在烹烤抑压的死痛里,不知道该怎么挣扎。

“心”却好象在一个闲适的空间细密地观察着一切。

我看到了一座座巨大的鬼城。大体的样子就象是倒竖着延伸到地底下的黑塔。地上的一层有很高很阔的门,一些将死未死之人或躺或卧地迭次递入。

没有人发出声响。

进而,一层层的黑塔里,缝隙一样的高高低低的窗口中挤进一个个凄怨的鬼头。每一个鬼头被挤进的霎那,都会发出一声裂心裂胆的死音。

惊悚的人骨挤成的一行行毛绿绿的文字跟大水潭洞里的吸血树一样在我周围堆长着。

我避无可避地看着,大体弄懂了意思:悲苦怨念是负恶的生命能量,他们会离挤着你的生命,会让你离开生门,钻苟在无尽的恶漏之窗,永不得解脱。欲念之鬼惧怕生门的卫护,只会在黑暗里伏趴在你邪淫的缝窗里探窥,醒来吧,我的孩子——鬼不走门,以你的灵慧走向生命之门。

这么说,我还没死?

——不会是慧明大师又用他的摄魂术炼我的智慧吧?

生命之门……我得赶紧寻找能让我出去的生命之门!

挤在人骨塔里的鬼头开始向我发难了,嘴里吐出了绿芽芽的恶秽,打着旋转,把我飘缠成了一个五花大绑的粽子。

我的身体倒略减了些疼,忍不住往上挣跳了一下。

这一跳,使我摆脱了熔浆的炙烤,飘浮在了空中。

刚得意了几秒钟,身体突然被一股拉扯之力抛撞到一块大腿骨上,一下子竟碰出了无数的绿色星星。

我的手在慌中摸到了胁下的随身袋里用以制鬼的尸魂钉,立即不假思索地连掷了二十几根出去。

窗缝弥合了,鬼头消失了大半。

身体又再下沉时,我伸手攀住了一根插在琵琶骨里的尸魂钉,手脚并用地蹬着一根根绿芽芽的骨头,爬到了人骨塔的顶端。

那几个引我入火的红面判官闪着似水的眼睛看着我,却并不闪身给我开启生命之门。

勉力再往上攀了三四个人骨架子,我暴吼一声,发出了新兵连常念叨的一句话: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人骨塔应声而塌,稀里哗拉地,我就跟着往下掉。

坏了,我又得到烈火中永生一次。

正后悔着呢,却听扑腾一声,身体周围溅起了清澈的水花。

孙菊灵嫣急切而又关爱的声音也传了过来:“罘胡华,罘胡华,你还活着吗……”

浮到水面上,两脚用力地打着扑楞,与孙菊灵嫣胜利会师了。

我刚想来个激情拥抱,却被孙菊灵嫣猛一把又拉下了水,潜到了一个光可鉴人的树洞里。树洞里没有水,只不过凌乱的枝叉,缠蔓蔓地跟蜘蛛网似的, 一不小心就要被扯个跟头。

好在空气很通爽,可以很痛快地呼吸。

孙菊灵嫣用手指嘬着嘴,示意我噤声,手里不知什么时候还多了一把瑞士军刀,准备随时与敌人搏斗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弓步前进。

我牵其手,随之而后行。

走了有五十多米,前面豁然一块空旷之地,几棵高大的天竺空心树连蔓而立。

孙菊灵嫣站起身,甩脱了我的手,大步向前走了几步,转回头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武川真由美这个日本女人引我们到这里来,却没想到被我孙菊灵嫣铁手擒敌,枉她阴谋瞒天,也只能束手待毙。”

我有点吃惊地道:“武川真由美……没搞错吧,她有闲心在这里逛鬼……会等着你孙菊灵嫣大人来捉?”

见我一脸怀疑,孙菊灵嫣不容置疑地道:“这就是这个女人的险恶之处,她好象知悉我们的动向,设局套你……想拿你身上的和氏泪血玉,不过……你这家伙还有点道行,这么快就破了她的鬼幻迷魂局。”

“好,很好!”皮教授从一株空心树里钻出来,用他的吸附软梯托着一具新娘鲜尸,冲我召了召手。

我奔过去,刚想接住那具新娘尸,皮教授却道:“毋伸手也,此尸被多番搬运,恐吸了人气而有尸变。”

皮教授伸手往衣袋里一操,取出一块鱼皮似的东西,将其罩在那具新娘尸上,对我道:“现在可以了,扛起来,我押着俘虏。”

孙菊灵嫣迅捷地掠过来,将新娘尸放到我肩上,嘻嘻笑道:“这个东西对你这个木头最合适,她与你最亲近。”

我就势肩一歪,将新娘尸滑到孙菊灵嫣的臂上,“还是你们女人之间容易沟通,没准,她还能引来更多的日本盗墓娘们,你就可以大施辣手,为国争光了。”

“无耻!我不允许你们污辱我们的先人!”身后突然传来武川真由美愤怒的声音。

我抬头一看,武川真由美被高高地挂在一根老树干上,手脚跟捆猪似的,满脸的怒气,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说到数典忘祖,不知羞耻,倒是你们日本人的强项,”我想起背尸夜行的那一夜这女人对我的色诱攻击,话里边不自觉地多了些调侃,“你们过去的先人为了你们军国狂人的法西斯梦鞠躬尽瘁,是不是你也要以她们为榜样,牺牲一切!”

第二十六章 遭人暗算了

听我这一说,武川真由美闭嘴了。

孙菊灵嫣走过去,手起匕首落,另手抖开一张银线网将武川真由美兜住,头了一甩,大跨步地往外走。

灵嫣兄的力气好象比我的大,提着个人楞是跟提一撮鸡毛一样。

走出树洞,又得游水了。

裹住新娘尸的那块鱼皮似的东西自动张开,伸翼展尾,竟能自动潜游。孙菊灵嫣好玩地把武川真由美挂在尾端,与我并驾齐驱。

皮教授拿着个潜水望远镜,溜着潭底,用他的遥感金属仪一丝不苟地探查。不远处,穿着水鬼装备的孙不二和路铁当正拿着探照射灯左啊右的扫来扫去在寻找我们。

我拐了一下孙菊灵嫣,把装着她衣服的封闭袋掏了出来,用手指了指她的胸和未被严密遮挡的大腿接合部。

她一把夺过去,脸红了一下,自顾自的找地方换衣服去了。

孙不二和路铁当要接手托尸和押俘虏的任务,我示意他们去配合皮教授做水底探考的活儿。

我一个人引着新娘尸和武川真由美上了岸,找了根粗一点的树枝,把武川真由美挂好。

脱换好衣服,就开始审问这个日本娘们盗墓组织的头儿。

武川真由美经此一番折腾,却象无事人一样,很悠闲地看着大漠落日,还念叨“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绿洲的西南残墙处确实有几楼炊烟。

看样子是有别的什么团队也要宿在这块绿洲上。

没等我问话,武川真由美先开口了:“罘胡华,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你的两位洋情人Shirley杨和胡六一都在我们的手里……咱们的比试刚刚才第一场呢。”

这女人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两眼不安份地在我身上瞟来瞟去。

我故作镇定道:“对于你这样的女人,我向来是以事实说话,再说了,交不交不换,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听到周围有响动,我摸出三根尸魂钉,扑到武川真由美身旁,抵在她的脑门上,厉声道:“你最好告诉你的手下放老实点,要不然,我立刻让你痛不欲生。”

蹭!蹭!蹭!

我的身前身后突然窜出了五六名武警。一个个都跟武林高手似的,手里还拿着手枪。

起初我还以为是路铁当的同伴们,可是,在我刚要开口说话时,却被两个家伙摁到了地上,绳索套头捆住了,手上给卡上了手铐。

武川真由美也被戴上了手铐。

我高叫道:“警察大哥,我是好人!”

拧着我胳膊的警察面无表情地道:“少废话,有你摆活的地方。”

就这么,我被几位警察押着急赶了十几里的路,上了公路,被弄进了一辆重型警车。

那位给我们带路的向导,此时穿着一身警服,阴阴地冲我一笑:“老弟,还好吧,为抓你,我们可是出动了两个刑警大队的人马,你可要向组织和人民老老实实地交待罪行。”

我不明所以,只好低头沉默。

车跑了大半夜,天朦朦亮时,到了和田市。

审我的警察很不客气,连踢带骂,要我把在十三里铺偷藏的文物全部交出来。一个家伙毫不客气地把我带在身上的那块和氏泪血玉掳去了。还好,那块珊瑚金玉由于体积太大,我让孙不二藏到他的棺材铺里了。

经过一番审与被审的较量,我终于知悉这帮警察与那位被调离特考队的外行书记的密切关联。他们以为我和皮教授偷吞了许多价值连城的文物,想从我这里打开突破口,不仅可以发财,还能把皮教授扳倒,是一举两得的好事,故不惜一节代价要撬开我的嘴。

饱尝了电警棍的数十次电击后,我的身体渐渐对酸软刺疼没什么感觉了。

半昏迷中,眼前出现了幻觉,看到了那晚上跟皮教授在拉萨城的地宫里的那个赤色肉身佛舍利,她领着我下到了十几层的地宫,在那儿,我看到了更为辉弘的六十四座玉佛,那景象就象是天国。她精美的不染一丝尘埃的身体与我紧紧地结合在一起,抱着我在虚空里飘荡……

可能,当时的感觉其实就是一种频死人的灵觉的显映。后来,我跟皮教授说起这件事时,皮教授跟我说,拉萨城里的地宫真的有十七层,每一层都有人无法想象的佛境。他极力地劝我,居在拉萨虔诚修佛,可是我却因为胡六一的一个心愿,一直未能停止在新疆古城的探索跋涉。

当然,这是后话。

——————————

我清醒过来时,发现武川真由美就在我旁边,脸上象有泪水的样子。她把我半抱在她的怀里,一只胳膊托着我的头。另一只手拿着一个水葫芦要喂我喝水。

我费力地把头歪到了一边,眼里边差一点涌出泪来。

现在,应该是白天了,房间西窗的窗帘透着明光。

武川真由美轻声道:“喝点水吧……水是不分阶级和国度的……喝吧……中国的真男人……”

我的头被她轻轻地托正了,嘴巴张开,水滴进了我干渴冒烟的喉咙。

……

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女人在关键时候救了我,而且,还十分用心,真有点不分国度的真诚。

但是,毛主席早就高瞻远瞩地告诉我们:可能有这样一些革命英雄,他们是不曾被拿着枪弹的敌人所打倒,他们在这些敌人面前不愧英雄的称号,但是经不起敌人用糖衣裹着的炮弹的攻击,他们在糖弹面前是要打败仗地。我们的英雄们要学会并坚决抵制和有力地回击帝国主义的“要搞垮中国的社会主义对自由世界的威胁,必须是而且可能是和平演变”的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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